人称拳打南山老头儿，脚踢北海小屁孩的壮哥吃了你一篮子西红柿，居然被你打了一顿也没翻脸。”
“嗯。”
“南城老肚，杜卷华，那个一顿能吃八份一米长卤肉卷饼的超级大肚汉，也是从小的练家子，一口气炼在身上，刀砍斧劈都破不了的十三太保横练。上次方姐您饿急眼了，抢了他的三张卷饼，他居然也没说什么。”
“嗯。”
“方姐，您到底是何方神圣？小的有眼不识庐山真面目，请大圣显原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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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准备求婚的小孙【上】
方帝姬像个额劣质的木偶，一卡一卡的挪动脚步，在满是稀泥的西红柿丛里蹭出来。穿着一件原本是淡绿色而此时带着深绿墨绿和咖啡色种种颜色的大t恤，膝盖往下裹满了湿漉漉的泥浆，赤着脚。
随手在外围摘了个大西红柿，在带着泥点的衣襟上擦擦，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大口啃着柿子，吃的满脸都是水。
一个穿着杜嘉班纳正统黑西装，腕上带着百达翡丽，挎着竹篮子的中年胖子颠颠的跑在泥泞的乡间小道上，抹着汗，对方帝姬讨好的笑：“小方同志，这是三斤含盐黄油。那个……”
胖子搓着手，看着方帝姬毫不客气的拿过篮子，摸出一块黄油拆开包装丢进嘴里。擦着额头上因为小跑累出来的油汗，陪着小心道：“你在乡下住了一个月了，一直睡在田里，身体没事吧？”
方帝姬给他一个含怒的白眼，冷冷道：“不好，很不好！”
四十岁左右的胖子长的很圆润，对瘦溜溜平板身材的方帝姬点头哈腰连连赔笑：“是是是，是我的错。”
他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平日里从不动怒木讷淡然的方帝姬猛的跳起来，一把抓住胖子油乎乎的西服领子，怒骂道：“你他妈的祸害什么不好！跑老子实验室里弄最他妈混蛋的无土栽培，老子看在你他妈的是院长的份儿上不能说什么，老子忍了。你倒是有本事了，把老子在田里弄了三年才弄出了维C加三倍的西红柿种子全他妈的弄成无土栽培！”
胖子脸上的肉在抖，身上的肉也在抖，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小方，方姐，方大姐……”
方帝姬挥舞着及其锋利，和砍刀不相上下的兵工铲，暴跳如雷的叫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不知道啊！你他妈的学经管出身，跑老子的实验室祸害什么！无土栽培的后遗症有多大你根本就一丁点都不知道，净听所谓外国科学家乱放狗屁，老子反对无土栽培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他妈是瞎子聋子，不知道啊！”
胖子点头如捣蒜道：“我是混蛋我是混蛋……”
他被那上下翻飞寒光阵阵的兵工铲吓的快哭了，前两天农科院里两个半大小子打架，轮着兵工铲对砍，那可是血肉横飞支离破碎啊……俩小子喷的满身都是血。
方帝姬说话的声音一向很清幽，很四平八稳，从不吼叫的人猛的吼了一阵，那嗓子变得嘶哑难听，她却顾不得这许多了。继续抓住胖子的领子用力晃，龇牙咧嘴的吼叫：“你他妈的知不知道无土栽培出来的东西会导致物种后退啊！后退，后退！在自然界残酷的环境中不断繁衍磨炼出的产量，通过遗传和变异得到的最好最合适最有营养的东西，被那该死的无土栽培十年就会回到唐朝时的产量啊！老子架枝杂交。配种出来的三倍维C的西红柿上一代是二倍的，老子他妈的为了突破二倍限制用了整整两年时间啊我草，敢情天天睡在西红柿丛里的不是你你就可以随便祸害是把？”
胖子带着哭腔叫道：“方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啊都是小孙叫我干的……”
方帝姬微微一愣，横眉竖目：“放屁！小孙弄这事儿干什么，内小子一肚子坏水也坏不到老子头上！他是老子亲手带出的学生，心性虽然残忍了点，也不是忘恩负义的混帐。”
胖子一愣，胖胖的脸上有些狐疑：“你们不是为了争夺植物工程总工程师的职位闹得不可开交，差点就把南城老肚都……”
方帝姬挑眉，厉声道：“关你屁事！在老子内研究出来四倍维C的西红柿之前，你他妈的少来闹事儿。小心哪天撞老子气头上，剁了你就地毁尸灭迹。”
胖子哆嗦的更起劲了，脸上的油滋滋的往外冒，像是肥肉下在锅里出荤油的样子。
方帝姬吼道：“滚你妈的蛋吧！”胖子哆嗦着转身，按着胸口，颤颤悠悠的跑了两步，方帝姬冲他背后虚踢了一脚，喘着气拎起篮子，吧嗒吧嗒的踩着泥巴走回西红柿从的深处。
胖子跑远之后，脸上的胆小诺诺变成一种极度仇恨的愤怒，咬着牙跑到一辆牛车旁边，围着那山羊胡子的黑瘦老头转了三圈，不是很确定的问道：“有一分钱三斤的白糖么？”
黑瘦老头抖着赶车的长鞭，在空中悠然自得的炸了三个鞭花，像个过年时放二踢脚的爆炸声。
天蓝的不真实，白云白的像梦。
红色的西红柿，黄色的麦穗，绿色的叶子，一望无际的植物美得如诗如画。
一声山东腔的吆喝声，悠然自得的响彻。瞎了一只眼，全身的皮松松垮垮满是皱纹的老牛很费力的迈动步子，带着那辆被虫子蛀了很多个眼，又黑又破一动起来还吱吱嘎嘎的木板车慢慢动了起来。
胖子唯一犹豫，手刨脚蹬的爬上这辆让他看着就反胃的大车，看到了一个半隐半漏的黑色磨砂文件包。胖子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敏捷快速的打开文件包，看到了二百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塑封袋。
一向谨慎小心的胖子在兜里拿出一个耳朵勺和一个打火机，在耳朵勺上盛了一点白色粉末，用打火机在下面烘烤着，把那美妙而令人迷醉的青烟吸进鼻子里。
胖子的脸上露出陶陶然的笑容，居高临下的问那赶车老头：“东西扔给谁？”
老头带着一嘴的山东土话：“喏，砸那龟儿子。”
胖子看着站在前方稻田旁，拖着两行清鼻涕傻了个光屁股小孩，扒开西服，解开扣子，把胸口上的膏药咬牙切齿的揭下来。数数膏药里压扁的胶囊，一共十个，数了三遍，把膏药仔仔细细的包好，咬咬牙一闭眼丢在那光屁股小孩面前。
老头载着他过了一个路口，突然道：“龟儿子，下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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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准备求婚的小孙【下】
胖子拎着文件包愤愤然的跳下牛车，吱嘎吱嘎五分中之后，那辆不断前进的牛车在他眼里还是清晰可见。暗中骂了一声，呼哧带喘的走在这农村的乡土小道上。
远处强大轰动的警铃呼啸而来，一个挽着裤腿的朴实老农微微有些佝偻，走到胖子背后，带着泥巴的大手握着一柄大口径沙漠之鹰，悄无声息的顶在胖子后心上，十颗子弹全部射出。
停在村口的十几辆警车中的大队长正很恼火的准备收兵回市。
他们接到报告，有上百人在三台子村火拼，血流成河，结果到了村口之后一问，啥事儿没有。
这时候，十声枪响很赶巧的响起。
有经验的老警察抽出手枪上膛，训练有素的坐进警车里向事发地点开去。没经验的新人撒丫子就跑，当然了，是冲着枪响的地方跑。
老农甩甩泥点子，把枪抛在胖子的尸体上，摘下套在手指上当手套用的五个安全套明晃晃的丢在泥巴里。微微酝酿了一下，看着胖子身上的血流出来不少，尖锐的变调的东北话猛的吼了起来：“哎呀我的妈呀！杀了人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这里的闹剧姑且不去管，赶着牛车的老头在枪响的一瞬间，暴起，像只扑食的豹子一样扑进高粱地里。用镰刀粗粗的刮了刮胡子，然后把刮下来的胡子烧成灰洒在小坑里埋上土。
穿着地摊货坐在树桩子上的朴实少年呵呵一笑：“秦叔叔，事情办好了？”
那老头姓秦，姑且称之为老秦吧。老秦扬起大拇指，还是一口的山东土话：“南城老肚后继有人，小杜比老肚有出息。”
少年脸色不变，很好脾气的提醒道：“我现在是小孙，孙锋。”
老秦一拍大腿，狡诈的可爱：“好好好，老秦错了，小孙的庆功宴上，老秦一定要罚酒三百杯。”
少年抿嘴微笑，质朴中透着阴狠。老秦突然心疼道：“陷害那死胖子，用上一百克的麻古就好，小孙你用了足足二斤……十几万啊！”
少年道：“那批货里掺了氯化钾，只要买主吸进去一克，就能死。这种东西如果流通出去，南城老肚不仅会失去新夺得的属于壮哥的场子，就连自家叔伯兄弟的性命也难保。盖帽儿（警察）不是不知道我们卖麻古，只是收了好处就要守江湖道义。可是我们也得小心，别说成百上千的出人命，就算出个两三条，他们就压不住了。这种东西自己留着烫手，不能卖不能扔没法儿毁，拿来做这事儿正好交给政府处理。”
老秦眼睛眯成一线，嘿嘿直乐：“人民有困难找政府，对吧？小孙你太逗了，比赵本山还逗。对了，小孙，你是不是喜欢姓方的那二椅子（不男不女）？”
少年道：“怎么，不行？”
老秦眯起眼睛，啜牙花，有些为难的说道：“老秦我跟你说实话，宫小千那样的姑娘不好找。纯洁，善良，体贴，懂事，简朴，从不打听男人的事儿，本分又乖巧，这样的女孩儿错过了就没有了。姓方的虽然有些奇怪的本事，和不少军政黑的老家伙都有关系，可她不能算是个女人。”
少年断然道：“我会娶方姐。她太有用了。”
老秦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一个在地里刨食的（种地的），有多大能耐？”
少年突然笑了，笑容很淳朴，很恳切：“我们在柬埔寨和金三角都有地，自己种罂粟，自己加工提纯。”
老秦道：“我知道。”
少年道：“方帝姬最大的本事是，她很会提高作物的产量，很会嫁接培育高营养高品质的植物。”
老秦挠头道：“哪能咋地啊？顶多提高提高西红柿产量，问题是那玩意不需要提高，便宜到没治了。”
少年淳朴憨实的笑道：“西红柿提高点产量，会把价格打下去。可是大麻罂粟不怕啊，那玩意的产量提高的越多越好，只有供不应求，没有卖不出去。”
老秦突然叹息道：“小孙，你也要和老肚一样，为了事业牺牲心爱的女人么？”
少年反驳道：“宫小千是我的女人，谁敢抢走？方姐根本就不算女人，她爱的只有植物，她不会缠着我要求我陪她，也不会在乎我有没有其他的女人。不需要给她一个好丈夫和好孩子，只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套上我妻子的名分，她就一定会帮忙。忙于事业的女人最好了，不管丈夫是出轨还是同样夜夜不归家，她们根本就不知道。”
老秦长叹：“唉……”
少年道：“怎么了，你觉得对宫小千不公平？她那么乖巧那么纯洁，甚至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坏人，只要我抽空陪陪她，她就快乐的像个天真的孩子。就算是知道我和方姐结婚了，只要我多抽空陪陪她，哄她几句，她不会太伤心。”
老秦默然道：“小孙，既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姓方的怎么会帮你？”
少年道：“她有一种奇怪的性格，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在乎违背法律，不在乎威胁，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她对植物有一种奇怪的热爱，了如指掌，如痴如狂。在我还是她学生的时候，我听过她说，很想研究研究把罂粟改良一下，只保留药性而去除毒性。”
老秦试探着说：“宫小千不提出要名分，或许只是怕你有压力，不是不想要。”
少年道：“秦叔叔，做大事的男人，牺牲心爱的女人不算什么。我没有把小千送给别人，也没有杀了她，只是让她做一辈子偏房，已经很宽容了。”
“好了，帮我准备浪漫的求婚计划，尽量由纯粹的植物构成仪式，不要出现钢铁或塑料。”
“不不不……不要植物，要不然她就不看我，该去研究玫瑰花的改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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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棍刘老六
泥泞的小路，一望无际的农田。
天已经黑了，抬头却能看到蓝莹莹的天幕上，点缀着灯泡一样明亮的星星。
空气中混杂着土壤和水的气息，沁人心脾，比最美的沉水香味道更开阔明亮。
深深的吸进一口清凉舒爽的空气，慢慢的吐出身体中肮脏腐朽的气息，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净化了。
一亩地中横七竖八搭满了西红柿架子，一米高的西红柿丛中有一块长两米宽一米的空地。铺着厚厚的草垫子，草垫上铺了一层细树枝一层毛毡一层防雨绸，然后又是厚厚的草垫子。
方帝姬就躺在这里，白皙修长的大腿肆无忌惮的享受着月光的轻抚，宽松的绿色T恤松松散散的盖在身上。脑袋下垫着一个空空的旅行包，嘴里嚼着一小块黄油，空洞无光的眼睛中映澈出漫天繁星。
金龟子，刀郎子，蛐蛐，知了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间或有一两声猫头鹰的咕咕声，乌鸦的刮刮声掺杂其中。
方帝姬又嚼了几块黄油，把旅行包上的密码锁锁好，坐起来拉了拉宽松的男款大T恤挡住膝盖和小腿，穿着一件非常廉价的的纯棉跨栏背心，在四野无人的农田中呼呼大睡。
月光照在她面无表情的睡颜上，照在她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小小的嘴儿上，照在她微微隆起小山包的胸口，照在她长年劳作的粗糙双手上。
次日清早，方帝姬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拇指随便捻动几下，打开旅行包拿出厚厚的本子，扑到几株特别系上七彩丝带的植株边，开始填写详细而繁琐的表格。间或拿下口中叼着的游标卡尺，量量某个特定西红柿特定两点之间的直径。
一个脏了吧唧的老头蹲在小路旁，垂涎三尺的看着又红又圆方向扑鼻的西红柿，对方帝姬招了招他那很后现代的脏手：“小朋友，你今天有卦……”
方帝姬正好做完了最后一笔记录，像痞子叼烟卷一样斜叼着游标卡尺，走到老头面前面无表情声音平淡道：“我没钱。”
老头嘿嘿一乐，装模作样的摇摇头：“我可是神仙，知道什么是神仙么？那就是做好事不要钱的，高尚的人。”
要换一般人，这时候忙完了正事和这老神棍逗逗闷子不是很好么？可方帝姬不同，她对于植物以外的五种都没有好感，木然道：“到别处说这套去，我家就我一个，神不神仙也不关我事儿。”
老神棍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方帝姬那双信号灯一样面对植物亮起来面对人类暗下去的眸子迸发出闪亮的光芒，像是看到一株绝世古树一样火辣辣的看着那老神棍。
“植物人一说糟蹋了植物这两个字！”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方帝姬死心塌地的信了老神棍真的是神仙。
这可是她平日里在心里偷偷叨叨的事情，从没跟人说过。毕竟方帝姬本人不怎么在乎形象，但这种会引起轩然大波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不过，她还是认为用植物这种顽强不息可敬可爱的生物用在活死人的称呼上，真的不好。
方帝姬随手摘了个西红柿大啃起来，一边啃的汁水横流满脸血红，一边吧唧吧唧的说：“你来找吾……干什么？”
老神棍贼兮兮道：“你本来可以成仙的，但在仙事部批准的前一刻，你爱上了一个胖子。”
方帝姬一口西红柿皮吐在地上，怒道：“老子最讨厌胖子！”
老神棍闻着酸酸甜甜的味道，馋的口水淋漓，若无其事的顺手摘下一个大大的西红柿揣进怀里，严肃道：“正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