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祖母,二哥这是在效仿祖爷爷,送指环给瑶芝。”
舒无虞知道祖母最疼他们这些孙子辈,所以干脆做这出头鸟,这一计先收拾了舒蔚再说。
老夫人不知她为何这么说,又问她原因。
“祖母不知道吧,二哥喜欢瑶芝这丫头,想必也是偷了大娘的玉簪子送给了瑶芝。如今想学祖爷爷,送指环呢!”舒无虞如是说道。
舒蔚哪里听得她胡言乱语,起身便要打她,老夫人见舒蔚要动手,大呵:“蔚儿要做什么。”
舒蔚一听,悬在空中的手放也不是,不放又不甘心。索性扑到祖母面前:“祖母,三妹她冤枉我。”
叶氏拦着舒蔚打人,也求情:“母亲明察,蔚儿怎会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一旁的舒羡倒也要求情,却被俞氏拉住了,同时也警告舒清音不要去求情。舒清音哪里管他们斗来斗去,撑着头觉得好无趣。
舒庭兮见母亲求情,也跟着跪在地上,只不过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此刻,人群中走出一个婢女,正是二小姐舒庭兮的丫鬟朦初。朦初跪了下来,众人皆认为她也要求情,却不料她说:“老夫人,奴婢不敢欺瞒老夫人。这玉簪子,的确是二公子送给瑶芝的。瑶芝还曾偷偷拿给奴婢看过。这府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二公子喜欢瑶芝。”
瑶芝不料昔日同侍奉二小姐的朦初这样说,直喊冤枉。舒蔚一听,慌了神,他早嘱咐瑶芝将玉簪子藏好,等过了风头把她赎出府再戴给他看。哪想她居然藏不住还拿出来招摇,一时郁结:“祖母,是瑶芝指使孙儿偷的,祖母明察啊祖母。”
话说出口,舒蔚却又后悔了。
舒无虞暗笑他是个猪脑子。
瑶芝一听二公子这样说,往日情分哪里还让人留恋,忙喊着:“老夫人明察,奴婢怎么敢指使二公子偷东西,都是二公子自己做主,硬要塞给奴婢的。”
叶氏气不过,忙打了一巴掌:“住嘴,身为奴婢污蔑主子,是不想活了不成。”
舒庭兮见母亲动手,直直拉住了她,摇头告诉她不要这样。她知道,母亲这样做,反而是害了哥哥。可她心里却气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各怀鬼胎。
舒老爷看着一地的跪着的人,对老夫人说道:“母亲,是儿子帮您处置,还是让夫人帮您处置。”
老夫人拍了拍胸口,她也没料到她素来疼爱的蔚儿居然做出这样的事。于是说道:“将瑶芝赶出府卖到暗香楼,舒蔚受下人迷惑,罚抄写经书三个月。叶氏没有教导好儿子,抄写经书一个月。二房院中用度减半,各思己过。”
舒无虞知道祖母不忍心,也只是小惩大诫,只可惜了瑶芝一心攀附,却落到如此地步。还有她二娘二姐受到连累,也是可怜。
老夫人向舒无虞招招手,示意她过去。舒无虞走到她身边,听祖母又说:“可怜孩子你了,被冤枉不说,还生了场病。”她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又对着俞氏说:“大儿媳,你可冤枉了无虞。晚上做些好菜给无虞,她这个做女儿的也不会生你气。只是以后,没有查清楚,不可冤枉了我舒氏子女。”
俞氏哑然,舒氏子女,老夫人这是把她当作外人责备她的不是。又让她下厨给舒无虞那丫头做菜,真是好笑,哪有当大娘给当女儿做菜的道理。可是她又找不出理由不这样做,只好应着:“是,母亲,儿媳这次做错了,一定改正。”
三夫人宋氏哪里敢担这名声,忙推脱,只不过老夫人意思坚决,也只好惶恐答应。
正文 第八章 进香
每月初八,三夫人宋氏皆要出府前往送子娘娘庙里进香,这么多年下来,也是风雨无阻。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都道她不能生养了。可刘老夫人却常做梦,梦见她还能有个孙子,所以力排众议,要她月月前去,不可耽搁。
舒无虞往年也不曾跟去,不过今日,起了个早,换了一身素服便要同去。
本是十五年龄,除了消瘦以外,舒无虞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也有早年间的三夫人宋氏的婀娜多姿。不似舒清音的高傲,也不似舒庭兮的腼腆。舒无虞的性子却要合群一些,也更大方。
宋氏见女儿今日奶白衣衫,素净而明丽,依稀想起从前的自己。一路上不禁和女儿说了好些自己年轻时的故事。
“当时你父亲路过我家乡小镇,看我家门前放着一碗大缸,以为是清水,便要偷偷喝两口。哪知道,我在屋里听见动静,开门一看,竟有人偷喝洗菜水。”宋氏提起这件事,不禁“噗嗤”笑出声。
舒无虞也乐的不行,从未听母亲说起这些,原来他们的相遇如此有趣。
“娘,为何洗菜水要放在门口。”舒无虞不解的问,平常人家都是直接倒掉或者去河边洗的。
宋氏回答:“娘家里是住在山下的,平时都是打井水洗菜煮饭。门前啊开了一处菜园子,为了方便,便将洗菜水存起来放在门口大缸中,方便浇菜。”
舒无虞了然“哦”了一声,便感觉马车听了,想必是到了送子娘娘庙,于是便要扶着宋氏下车。
宋氏却依稀记得,没有这么快到,于是掀开帘子,探出头。
舒无虞见母亲不急下车,也往外瞧了瞧。半山腰的小道上,从旁边茶亭里走出来几个大汉,看着她们的马车,便拦住不让过。
“马车上的,下来!”其中领头的大汉边说边挥舞着手中大刀。
驾车的马夫此时也不敢动,悄悄透过帘子问:“三夫人,这可怎么办?”
三夫人宋氏也着急,以往出来都是快去快回,路上也有诸多行人,十分安全。可眼下,也不见行人,却撞见了拦路打劫的。
舒无虞见罢,认为他们是劫财,于是摘下手中饰品,也要母亲摘下头饰,一并给了马夫,让马夫给他们。母女两依然坐在马车中,只求他们拿了钱财放她们过去,不,她们现在只想回府,免生事端。
哪知他们却拿了钱财大笑起来:“想不到舒家三夫人三小姐挺懂事啊,可惜我们兄弟几人,却不是冲着钱财来的,有人出钱,要我绑了你们。”
三夫人听他们这么说,一时间手足无措:“这可如何是好?”
舒无虞心里也十分紧张,见母亲焦灼,便强装镇定:“母亲别怕。”
说罢舒无虞掀开帘子便要下车,却被宋氏拉住了:“阿虞别下去。”
舒无虞见母亲紧张,于是拉住她的手,只探了半个身子出去,大声问道:“既然是收钱办事,收了多少钱,我舒家出双倍,只求放我们回府。”
宋氏听女儿这样说,也忙着说:“对对对,我们出双倍,只求平安回去。”
几个大汉又大笑:“舒家三小姐想和我们兄弟做买卖,也不急在这一时,以后若是有机会,再来找我们,价钱合理。”
“呸”!舒无虞见他们强盗逻辑,十足的地痞无赖,却还在讲什么的狗屁道理,不禁生气。可眼下哪里有办法逃出去,毕竟他们人多带刀,而她们连硬拼的本事也没有。
“要我们配合也行,只不过求个解,是何人要你们绑了我们母女?我们也好死的明白。”舒无虞问道。
大汉听了却摇摇头:“三小姐放心,兄弟几人不干杀人勾当,不会要你们命,只不过受些苦头。当然也不能告诉你我们受何人所托。”
舒无虞放心了些,不冲她们命来倒也有回旋之地。只不过她们毕竟是女眷,就算被放,也难免遭人诽谤口舌。一时间,竟无主意。
宋氏闭上眼睛:“今日不该带你出来,如今世道越加凶险了。”
舒无虞也有些懊恼,平时母亲出来也没事,是何人跟她过不去,连累了母亲。
大汉见她们不说话了,也嚷嚷着别墨迹,于是提着刀走上前来,马夫赶紧问如何是好,却又不敢随意动弹,就怕刀剑不长眼睛,误伤了他。
舒无虞心一横,躲不过去了,不如体面些。于是呵住他们,自己扶着母亲从马车中走了下来。又对着他们说:“我家马夫无辜,可否放了他。”
马夫感激涕零,三小姐危难中还替他说话,哪顾得上自己危险,当即表示要保护他们母女。
大汉却是有些不耐烦,指着他们说:“三小姐别想着拖延时间了,今天不会有神仙来救你们。别说这个马夫,马车都走不了。”
马夫哭泪,感叹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舒无虞有些愧疚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紧张的母亲。她现在还真想碰见哪个好心的过路神仙来救救他们。
气氛颇为紧张,大汉些立刻拿出麻绳便要将他们绑起来。
舒无虞只求他们绑得松一些,也好活动腕骨,不然僵硬了也难受。
他们哪里管她们的感受,只是麻溜的绑了她们,连带着马夫也扔进了马车中。
大汉们人多也只好牵着马车,一路有说有笑的离开此地。
舒无虞哑然,看着马车中的母亲和马夫,也不知说什么好,当然,他们也没法说话。
马车走了有一会,能感觉旁边路上有几个行人路过。大汉们加快了脚步,其中一人刀剑透过帘子对着他们,以此警戒他们安分些。
舒无虞是路痴,也不知道他们绕过了多少弯弯道道。只听见路边有马的嘶叫声,还有人在说话。
这声音如此熟悉,她想听的清楚些,却见马车停了停,跟那人说了几句,又加快了脚步。
这声音她好熟悉,像是…像是?
是景止,是她的景止!
哪里顾得上刀剑相对,舒无虞用尽力气撞着马车,马车一晃,其中一名大汉掀开一角帘子,警告她:“别动!”
舒无虞着急,景止,我在车里,快救我们!
于是,马车被撞的更厉害,宋氏和马夫叫她如此,虽然不解,却也跟着她用身体撞动马车。
他们撞动的马嘶叫一声,其中一名大汉直接拿了刀架对准了舒无虞:“怕死就别动。”
话还未落,一寒光凛凛的长剑一把掀掉了他手中大刀,正是五品宁远将军林景止。
在这微微秋风中,他声音穿透而来:“全部拿下。”
自有手下一众兵士将大汉们拿下,听候他的发落。
舒无虞屏息,他修长又长有茧子的手微微掀开帘子,探出头来,见他们被绑在马车中,提了剑来小心翼翼的割断身上粗绳。
舒无虞扶着母亲下了马车,见他静静候在一边,谦卑有礼,一时间想起一首绝妙好辞: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他身着军士之服,却难掩温文如玉之气。本是纶巾少年儿郎,芝兰玉树,其全韵系在眉梢,相貌堂堂。
林景止见她下车而来,想起多日前曾借水一事,颇为熟悉:“原来是舒家三小姐。”上次别后,他还特意去打听了是谁住在舒家宗祠,竟不想居然是舒家三小姐被罚,在宗祠思过。
舒无虞抑制住内心喜悦,同母亲一同施礼相谢。母亲小声问她何故相识,她只道说来话长。又忍不住多看几眼,眉眼喜悦显露无疑。
林景止又问了问他们为何这般模样,舒无虞便将事情经过说给了他听。林景止听后,告诉她这件事他会好好审查处理,抓出幕后之人。
“多谢将军搭救之恩。”舒无虞再次相谢。
林景止让她不要多客气,又嘱咐:“近日来不太平,你们这样出府,很危险。以后所要是出门,可以找我护送。”
宋氏听见他这样说,以为他是客气便回答道:“不敢叨扰将军。”
林景止却摘下怀中玉佩,直直扔给了舒无虞,又说:“通州之事归我管,你们的安危也归我管。以后有事,拿着玉佩来找我。我若有空,不妨护送,也当出游一番。”
舒无虞心里如蜜,摸了摸玉佩,同样揣在怀里,宋氏见了,知有不妥,却什么也没说,带着女儿上了马车要回府。
舒无虞坐在马车上,突然掀开小窗帘,正撞见他目光,一时有些羞赧,又轻齿:“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诗应该说的是公子您吧!”
林景止听后一笑,手中抱拳:“不敢当。”
不过是小小打趣了他,舒无虞不再多言,随母亲回府,心里却盼着什么时候再相见。
正文 第九章 母亲告诫
舒无虞回到府中,自然被母亲好好盘问了一番。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安远将军林叔夜的儿子林景止…”三夫人宋氏正经言道。
舒无虞点头:“知道知道,他家三代将军,其祖父曾是位居三品的辅国将军。他父亲正是通州镇军安远将军,而他如今也是五品宁远将军。可谓一门武将,世代纯良。”
舒无虞知道她母亲想说什么,对于林景止,他再熟悉不过。而对于母亲,她并不想有所隐瞒。
三夫人宋氏见她对林将军了解颇多,一时间起了疑心:“你从何处知道的这些?”
舒无虞见母亲追问,只好拐弯抹角的回答:“母亲,不过是丫鬟们的饭后谈资,被我听了去。”
宋氏点点头,倒是有这个可能。
“林将军是什么人,以后还是少来往些,那些官场人家,也不是我们可以攀附的。”宋氏继续对她说,言语里没有丝毫想攀附之意,甚至躲避不及。
舒无虞哑然,母亲的小心谨慎她是知道的。只不过母亲这一说,她倒有些尴尬了,毕竟对于林景止的熟悉,让她自然而然的想与他多说说话。
可是怀中玉佩,温润如同他的怀抱,一切都让她如此怀念,如何叫她不去想不去念。
舒无虞只好应声答应着,也让母亲放心。
她们母女被绑的事情迅速传开了,老夫人亲自过问不说,也担心这如今世道,三夫人再出府怕有危险,便将每月的进香改在了府中,特意请了尊送子娘娘金身,让三夫人日日心诚叩拜。
二夫人叶氏听闻,对母亲的偏心感觉习以为常。这个家,尚不需要她来置喙。她二房被罚,如今也只有忍气吞声,以至于大夫人俞氏来找她时,心里对她也稍有怨气,显得有些冷漠。
“云笙,我知道,你是怪罪我当日没有替你求情。”俞氏拉着叶氏说道。
叶氏知道她的想法,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只想儿女平安。于是回答道:“姐姐说笑了,妾身不敢怪罪姐姐。”
俞氏知道她在打马虎眼,继而坐的离她更近了些:“母亲心软,事情过了这些天了,我去求母亲开恩,让你们二房不用受罚了,如何?”
叶氏抬起头来,有不解,也有质疑。可心里也想着不过是抄书罚钱的惩罚,也没什么好求情的,只不过她是咽不下这口气,咽不下舒无虞那丫头诋毁她二房的气。
俞氏见她不说话,似有转机,又再次说:“母亲真是偏心,对三房,又是供金身,又是送东西的。如今我惩罚舒无虞那个死丫头,母亲也要阻拦。唉…同样是孙子孙女,母亲竟没有可怜庭兮和蔚儿…”
叶氏也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可怜我的蔚儿遭诬陷,庭兮更是无辜了。”
自始至终,她都认为舒蔚是被诬陷的,要么是瑶芝那奴婢想勾引她的蔚儿,要么就是舒无虞那丫头使了诡计。
“可不是嘛,平日里孩子们犯了小错,我都是小惩小戒,哪想到这次,惊动了老爷,以后蔚儿在老爷面前该又如何自处?”俞氏顾自说道,全然忘记了她把二小姐舒庭兮罚去宗祠的事。
叶氏一时也未多想,平时里的怨气,此刻就像打开了闸门,对着俞氏她竟没了平日里的疏远与害怕。见俞氏为她儿女说话,一时间便吐了好多苦水:“老爷生气起来,除了母亲谁又拦得住,蔚儿这次让老爷失望了,只怕以后都心有芥蒂。”
舒老爷是怎样的人,大家都再清楚不过了。生意场上雷厉风行,对待子女平素没有管教,但子女若是犯错了却很严苛的责备。
俞氏当然知道老爷是怎样的人,所以当日拉着舒羡和舒清音,不让他们去求情,免得让老爷生气,又连累了她们大房。她的儿女,自然是要在老爷面前好好表现,而不是为谁出头伤了自己。
“这蔚儿也是,不过是喜欢个奴婢,平日里送些小东西小玩意也就罢了,哪敢偷什么东西。定是有人冤枉,指不定就是无虞那丫头。”
俞氏说到这,叶氏突然想起玉簪子的事,急匆匆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