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爷看着她,一副不信的样子,边走边问道:“究竟什么事?要是说不出个好歹来,你就去宗祠待着。”
舒无虞赶了上去,虽然对父亲的做法颇为不满,可眼下哪有什么事比得过祖母的事。她不由说道:“父亲,祖母的病情严重了,你可知道?”
舒老爷自然明白,昨日太晚回来,他仍去瞧过了,又亲自问了大夫。虽然大夫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却向他保证,老夫人出不了什么大事。
“我自然知道,你要说什么,直说,别卖关子。”舒老爷说道,他现在正忙的很,并没有多少时间与他这个女儿废话。
舒无虞回答道:“父亲,我想去请太医给祖母瞧瞧,也可以顺便看看二哥的病。”
舒老爷顿住,不由奚落:“就凭你,也请的动太医?你当太医是随随便便给我们这种人看病的?赶紧回去!”
舒无虞不死心,又继续说道:“父亲可以不相信我,但总要给我个机会,能不能请的来太医是另一回事,可不要阻止我试一试。横竖都不会对父亲造成影响,父亲又何必阻拦。”
舒老爷听她说完,又觉得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横竖不过试一试,若真能请的来太医,自然是件好事。
“行了,你去就是。”舒老爷如此说道。
舒无虞心喜,待舒老爷走了后才匆匆赶往将军府。
舒无虞刚刚踏进将军府的大门,便撞见了出门而来的林叔夜林将军。
她即刻施礼道:“将军安好。”
林叔夜打量着她,颇为奇怪竟无人看着她,直让她进来了。
“你是?”林叔夜不由问道。
“舒府舒无虞见过林将军。”舒无虞只好回答道。
林叔夜似想起什么,对着她说:“淑仪娘娘的娘家?你是她什么人?”
舒无虞回答道:“淑仪娘娘,正是家姐。”
林叔夜了然,又问道:“舒小姐,有事吗?”
舒无虞颇为尴尬,不知如何回答,索性干脆说道:“听说宁远将军受伤了,特来看望他。”
林叔夜点点头,自然也不拦着他。战场待久了,也不太清楚女子上门是否合时宜的事。
林叔夜朝她点点头,自然应允,又匆匆而去,赶往行宫。
舒无虞暗舒一口气,这才提着裙摆往那熟悉之地而去。
廊院小路,七七八八一绕,总算到了林景止房门前。
舒无虞正要推门而去,便听见里间传来声音。
“将军,您快喝了药吧,父亲吩咐过了。”里间传来陶露婉转的声音,又带着丝丝娇嗔。
“父亲这个称呼,以后不要叫了。把药放下,出去吧。对了,我不在府中和受伤的这段时间,你将简筠和浮沫两个丫鬟调到哪去了?”林景止语气不悦,如此回道。
陶露支支吾吾的说道:“将军,我不过是将她们二人派去洗衣服了,不在这院子里伺候了而已。她们笨手笨脚的,我怕伺候不好将军…”
林景止轻咳一声,指着她发怒道:“我说过,你在这将军府安生过日子就行,其他事不需要你插手,你要是不听,我就将你还给王爷。”
陶露见他这样说,心中一急,“噗通”跪了下来:“将军息怒,将军息怒,我这就将二人调过来伺候将军,求将军不要赶我走。”
她要是回去,平阳王自然也不会再待见她。到时,她便如丧家之犬,这点她再清楚不过。
“你出去吧…”林景止摆手,示意她离开。
陶露看着他,起身又说了一句:“将军,药要尽快喝了。”
林景止点点头,拿起药碗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陶露见此,才转身离开。
舒无虞与她撞个正面,还不待她说什么,陶露冷哼一声,立刻又离开了。
舒无虞见她背影颇为孤单,暗自感叹她被平阳王送来将军府,是个莫大的错误。
舒无虞颇为感叹的摇摇头,这才走了进去。
“我不是叫你出去吗?”林景止头也没抬的说道。
舒无虞好笑,站在原地不动。
“还不出去?”林景止又说道。
舒无虞这才笑出声,对着他说道:“你别这副样子对待人家陶露,她是个没心机的人,你这样凶巴巴的对她,看谁来伺候你。”
林景止抬头见是她,不由脸上浮出笑容,对着她说道:“那我要如何对她?温柔以待还是直接让她侍寝?”
舒无虞尴尬的挠挠头,又走近做到他床榻前。
“你…你好些了没?”舒无虞关切问道。
林景止皱紧眉摇摇头:“你不来,我这伤都好的慢了。”
舒无虞知道他是在戏弄她,也不戳破,看向药碗,喝的干干净净,不由说道:“每日好好吃药才好得快,太医可来上过药了?”
舒无虞知道,他这府上还留了两个太医,多亏这两个太医,他现在才能如此精神。
“还没有,要晚点了,现在还太早。这么早,你就过来了,你父亲没说什么?”林景止不由问道。
舒无虞回答道:“今日未说,因为我今日来,特意有事求你。”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借下大夫
林景止见她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有什么事,你直接说,我一定帮你。”
不管什么事,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她。
舒无虞心有感激,于是说道:“想借你府上大夫一用,我祖母病了,请了大夫没查出原因,总不能这样一直拖着。她上了年纪,总得好好瞧瞧,早发现端疑也好早点治愈。”
在舒无虞心里,刘老夫人一向身体硬朗,必然是高寿的。可是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了些事情,总让她心里没了底,心里颇为忐忑。
她也不想凡事往坏处想,可经历过上次草乌一事,她对刘老夫人的病就不大放心。虽然早上父亲说了,祖母的病没有生命危险,可她心里却总盼着祖母能够好起来。
舒无虞没有开口提借太医一事,因为她心里知道,这府上两个太医是皇上派过来专门给他看病上药的,并不接受林景止的派遣。
早上她向父亲说要请来太医,不过也是权宜之计,就怕父亲不答应。
林景止问道:“你是指温大夫,还是皇上派来的两个太医?”
这温大夫是将军府的常驻大夫,因为这行军之人,舞刀弄枪之际难免有伤,必然要有个大夫时常在府里,才方便许多。
而这温大夫虽看着年轻,医术却十分了得。只是不巧,前些日子刚回了趟老家看望老母亲,昨日才回来。
舒无虞问道:“温大夫回来了?”
舒无虞说完才深觉暴露了什么,只微微侧目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林景止不禁疑问,他从未向舒无虞提起过温大夫,更可况温大夫回老家的事,将军府的人知道可以理解,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知道温大夫?”林景止问道。
舒无虞颇为尴尬的点点头,支支吾吾的说道:“嗯…温大夫医术高明…整个通州的都知道,我自然也知道。上次来看你没瞧见他…想必有事外出了…”
真是好险,差点说漏嘴。对于温大夫的了解,也是依靠着前世记忆,但却很少了解他。
林景止并未怀疑,只觉得她这番说辞合情合理,于是说道:“太医今日上了药便要回行宫待命,虽然父亲能够请动他们为你祖母看病,可眼下却又不能拦着他们。要是你昨日来,倒是可以请动他们,今日就不行了。还好温大夫回来了,我相信他的医术,就让他跑着一趟如何?”
舒无虞点点头回答道:“有温大夫在,自然再好不过。”
她刚还在担心,若是温大夫没回来,这要是借着他父亲安远将军的面子请了太医回去,那父亲不知作何反应。不论什么反应,眼下她不想强出头,就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突如其来,打乱她的所有计划。
“只不过,有件事,我需要同你坦白。”舒无虞又说道。
林景止示意她说下去,微闭眼睛,神态慵懒,一点也不好奇,“我…你送我的玉佩与簪子…让我大娘收了…”舒无虞结结巴巴的说道。
林景止睁开眼睛,看着她,面色笑意浮现:“哦?那我得早日上门提亲,好让你明目张胆的讨要回来。”
舒无虞呆住,他怎么想到这里去了,于是赶紧说道:“我想了一个计策,我那二哥不想娶张家二小姐,我就让他装病,这温大夫去了,我想让温大夫也瞧瞧他,但是尚需配合我,不把实情说出来。我这样帮他,他答应帮我把玉佩和簪子偷出来。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藏的好好的,不会再让大娘发现了。”
林景止听她说完,抬起手猛戳了一下她的眉心,不由说道:“你这丫头,这舒蔚三番两次害你,你居然还帮他。横竖不过是身外之物,有朝一日我帮你要回来就是,哪里需要你这样做。”
林景止虽然怪罪,可又满目柔情的看着她。
舒无虞急着说道:“我不过是想早日拿回来…就怕…就怕大娘弄丢了…毕竟是你送给我的…”
她颇为羞赧,毕竟是二人定情之物,总不能一直让大娘拿去。若大娘要是送人或者自己用了,她心里难免膈应。不如趁早,偷了回来。
林景止哈哈大笑,对于她这副女儿姿态颇为满意,于是答应道:“好,我会告诉温大夫的,配合你把这出戏演好。你不必担心这个,只是你祖母的病…我这有许多人参灵芝你带些回去,些许用得着。”
舒无虞莞尔一笑,不由感激道:“我替祖母先谢谢你…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林景止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仍是青天白日,时候尚早。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这么早,你还没吃早膳吧,同我一起吃了回去。”
舒无虞点点头,她出来的急,确实没有吃,横竖不急在这一时,于是便答应了。
自然有丫鬟端来早膳,舒无虞自然而然的端起碗来,轻轻吹了吹,递向林景止。
林景止倒不阻止,眼下自己虽然手脚灵活,可心里偏想偷这个懒,于是张着嘴,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
“真想每日如此!”林景止不由感叹道。
佳人在侧,外事无忧。世间纷纷扰扰的俗事此刻都化为乌有,难怪温柔乡中死,做鬼也风流。虽不是温柔乡,但却是柔情谷。
舒无虞顿住,心跳漏了一拍。她何尝不想,每日睁开眼便能看见他。她也想在他生病受伤之际,能够像陶露一样伺候着,而不是在另座府邸盼望着他好起来。
快了快了,很快他们就能朝夕相对了。舒无虞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嘴上回复道:“眼下你养好伤,才能提亲不是。”
林景止爽朗而笑,心中不由愉悦,握住她的手说道:“那就如此说定了,这几日我就写信告诉祖父与母亲,让他们提前准备。待我伤好了,便同父亲登门提亲。”
心里总是这样盼望着,林景止早早便想如此做了。就多次看她神情,总觉得她心里尚且不愿意,似乎藏着许多事。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不禁想下地行走,好早日痊愈。
舒无虞脸色微烫,从宗祠相遇到历经这么多事以来。幸好,他与她又心心相惜,总不算辜负深情,辜负曾今。
舒无虞知道,她现在更要抓紧时间,将该做的做了,才能在以后不留遗憾。
“好…我等你!”舒无虞莞尔一笑。
正文 第六十章 看病
舒无虞一边等待着温大夫拿药箱而来,一边细细想着前世的一些事。只是曾经历历在目的往事,只记得沈长卿与沈韵的诸多事情。如今,命运轮回,悄悄发生着改变。她不知,是否还会遇到他们。而到时她是该避而不见,还是该迎难而上。
温大夫带着一个小药童,提着重重的药箱,从不远处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舒无虞迎了上去,客气问候道:“温大夫,今日麻烦您跟我跑一趟了。”
温大夫微微点头,脸上蓄着黑色胡须,反而未将人衬老。不论近看远看,他都是精神奕奕,颇像二十出头的美男子。
舒无虞见他不答话,以为他性子冷冽,只好不多言语,自然出府上了林景止准备的马车,又只好委屈温大夫坐在马车前。
快要到了舒府,那坐在前面的温大夫突然对着舒无虞说道:“舒三小姐,宁远将军已经将事情同我说了。我既然受人所托,必然忠人之事,你且放心。”
舒无虞听他这样说了,确实才放下心来。于是对着温大夫好生感谢了一番,惹得一旁的小药童打趣道:“舒三小姐,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怎么这么客气…”
小药童梳着总角,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大概只有七八岁,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不害羞。
“小南,不许胡说!”温大夫自外间传来一句呵斥。
小南吐着舌头,扮了一副鬼脸,显得十分调皮。
舒无虞颇为尴尬,这八字还未一撇,自己在将军府的名字恐怕早已传遍了。
她也不知这样好不好,总觉得有些树大招风,若是不能顺利嫁给林景止,岂不是直接打脸了。
马车停了下来,原来是到了舒府。舒无虞摇摇头,索性不再多想,这才带了小南下了马车。
门口站着的家丁见是舒无虞回来了,还带着个大夫,客客气气的将大夫往刘老夫人院子而去。只是其中一人,神情诡异,走着走着就没了影。
舒无虞并未发觉,眼下她将温大夫带往祖母院子,连走路都是火急火燎的。
温大夫一走进刘老夫人的院子,便觉得院子中有一股特殊的香味,淡淡的,一时说不出来有什么奇怪之处。
舒无虞领着温大夫走进祖母的房间,温大夫又蹙了蹙眉,这奇怪的香味又浓烈了几分。
“祖母,我请了温大夫来。”舒无虞对着倚靠在床榻前病恹恹的刘老夫人说道。
刘老夫人抬了抬眼皮,显得很没精神,若不是听力尚好,恐怕也不会回应她。
刘老夫人朝舒无虞招了招手,费力说道:“好孙儿,过来坐。”
舒无虞见她这副样子,不禁头疼,昨日精神还行,今日怎么又憔悴许多。
“祖母,先让温大夫给您瞧瞧。”舒无虞回答道。
管嬷嬷示意温大夫上前来直接看病就是,温大夫也不二话,拿出一个小垫子垫在了刘老夫人的手腕下。
舒无虞见闻大夫不紧不慢的号脉,样子像极了老先生,不知他师承何处。
温大夫又瞧了瞧房内,窗台上放了一个盆栽,只是尚未开花。现在片片叶子青绿,样子十分讨喜。
“这是什么花?”温大夫起身,走近那盆栽,指着它问道。
管嬷嬷漫不经心随口答道:“哦,前些日子新进来的半年红,要六月多才会开花。为了给房间添点翠绿,特意放这的。”
半年红?舒无虞还从未听过这种花。平常本来就不怎么研究花的人,除了喜爱莲以外,其他花在她眼里并无区别。尤其是这面前的这盆,她瞧不出什么特别来。只觉得叶子青绿青绿的,看着倒是舒服。
温大夫又凑近闻了闻,这半年红散发出一股清淡之味,并无什么特殊之处。而房间外那一股淡淡香味,同这个味道是一致的。
这温大夫平常是药堆里待久了的人,闻惯了各种治病救人的药味。对气味素来敏感的他,自然有些好奇。他什么也没说,又走了回去,重新号起脉来。
管嬷嬷伺候在一旁,只觉得这个大夫与平时那些大夫有些不一样,年纪轻轻,也不知医术如何。
温大夫好一会才收回手,对着刘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平日里吃的什么药?可否给我瞧瞧。”
刘老夫人点点头,示意管嬷嬷把开的药拿过来。
管嬷嬷这回算是机灵了,这药材好端端的藏在了刘老夫人的衣柜子里,平常人根本想不到。
舒无虞暗夸她机灵,吃一堑长一智了。
温大夫仔仔细细将药材看了又看,又将熬好的药汁闻了闻尝了尝。
舒无虞看他如此认真,倒也舒了一口气。想必,祖母的病应当有的治了。
半晌,温大夫抬起头,正要对着舒无虞说话。突然,房间里闯进来几人。
舒无虞一看,这不是大娘和二娘吗?平日里在祖母这,她们基本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现在一起来了。
“舒无虞,你什么意思?”俞氏走上前来,质问道。
舒无虞颇为委屈的回答道:“大娘,你何出此言?”
俞氏叉着腰,冲她说道:“你找个大夫过来给母亲看病,是对我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