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也是一身淡蓝春装,映衬着人光彩熠熠。
“哟,母女二人这是去哪儿?”俞氏从身后绕了出来。
舒无虞瞥了她一眼,真是大早上就如此扫兴。
“姐姐,我带阿虞出去走走,母亲已经同意了。”宋氏客气说道。
俞氏见二人提着食盒又提了个小篮子,确实是春游的样子。
“既然母亲答应了,我自然没有拦着的道理。只不过这如今可不比从前,要是遇到什么事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俞氏笑呵呵的说道。
舒无虞看着她那副嘴脸,心里暗说道:乌鸦嘴。
城外的小河面上冰块已经融化了,也来了不少游人。
舒无虞将毯子铺在地上,拉着母亲坐了下来。
“多希望,永远这样自由自在。”舒无虞感叹道。
宋氏看着女儿闭着眼睛,深深呼吸着这初春甜甜的香草味,心里也开心了些。她拿出食盒中的糕点,又夹了一块往舒无虞嘴里送去。
“只要心里自由自在,又怕什么呢?”宋氏说道。
话还未落,一旁路过的地痞模样的三位男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不是舒府的三小姐吗?”其中一人笑眯眯的说道。
舒无虞看着三人不怀好意,就要拉着母亲起身离开。
“哎,别走啊。”三人将她二人团团围住,硬是不让二人离开。
“这光天化日,你们三人要做什么?”宋氏着急问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又笑着说:“我家大哥,仰慕三小姐多年了,今日特叫我三人来,请小姐见个面喝喝茶谈谈心。”
舒无虞一听,好奇哪家的登徒浪子,如此不要脸。
“你家大哥是谁?”舒无虞问道。
其中一人回答道:“城西朱耀。”
舒无虞笑出声:“什么,猪腰子?我还猪心猪肺猪肝猪肚呢!”
三人见她居然嘲笑起来,颇为恼怒,气凶凶的说道:“你…别呈口舌之快,我大哥就在那边,跟我们走一趟。”
那人指着远处一艘小船上的人说道。舒无虞往那方向一看,黑黢黢的哪里瞧得清。
“我们不去!”宋氏一口回绝,拉着女儿的手紧紧不松开。
现在,还是赶紧回府,这外间太乱了。
“谁说要你去了,你在这,她跟我们走。”其中一人气势凶凶,指着宋氏说道。
“那可不行,要我去的话,我娘也要去,不然我就坐这不动了。你们尽管动手,这边人这么多,大不了我就死劲喊。”舒无虞说道。
三人瞧了瞧附近游玩的人,确实挺多。
“得得得,一起去就一起去。”他们妥协的说道。
宋氏看了一眼女儿,小声问道:“阿虞,真的要去吗?”
舒无虞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两人随着他们朝着河边那艘小船走过去。
船里坐着一位穿着乌黑衣服的男子,身宽体胖,相貌粗鲁。大约三十几岁,却学着文人雅士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摇来摇去。
整个船内被他一屁股坐下去,占了三分之二。
舒无虞笑出声:“我这进去坐船顶?你你你,出来说话。”
那叫做朱耀的人,见舒无虞过来,乐呵呵的从船里钻了出来,谄媚的在她面前叫道:“舒三小姐,久仰久仰。”
舒无虞看着眼前这个恨不得凑到她脸上的朱耀,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嘴里说道:“朱耀?久仰久仰。你找我什么事?”
鬼才信了他们说的喝茶聊天谈心,舒无虞眼神往远处瞟了一眼,心里急了起来。
朱耀示意三人将小船内的小桌子小凳子以及糕点搬出来,邀她二人入座。
舒无虞拉着母亲索性坐了下来,嘴里又问道:“说吧,什么事?”
朱耀笑呵呵的回答道:“舒三小姐,我朱某仰慕你多年了。你看眼下你正到了婚配的年纪,不如,不如我朱某上门提亲?”
“噗…”舒无虞一口冷茶喷在他脸上。“抱歉,抱歉。”舒无虞憋着笑说道。
朱耀赶紧用袖子擦掉脸上的茶渍,又说道:“没事,没事。”
“你休想。”宋氏厌恶的说道。
“哎,你怎么说话的。”站着的三人说道。
舒无虞拉了拉母亲的手,假装往远处眺望,又回答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嘭”,朱耀将手中茶杯使劲往桌上一放,“你不答应,今天就驮了你回去,生米煮成熟饭,看你答不答应。”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公子救我
舒无虞看着四人恼羞成怒的样子,不再跟他们废话。拉着宋氏一起身,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到:“宴公子,我在这,救我!”
四人一看,立刻追了上来,嘴上气咧咧的喊道:“你们跑不掉的。”
宴宁正带着简筠和浮沫四处找寻舒无虞,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眼睛随即看过去。那不是舒小姐吗?可她身后还追着四个人,穷凶极恶的模样。
宴宁握紧手中长剑,三步并作两步,又一个疾飞将舒无虞和宋氏护在身后。
“呼,好险。”舒无虞喘着气说道,又指着追上来的四人说道,“宴公子,麻烦你了。”
宴宁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
手中长剑尚未出鞘,宴宁单手挡住四人攻势。一个旋步转身,剑鞘直直打在其中二人背上,使二人摔了个踉跄。宴宁抬起一脚,又落在其中一人背上,将其踢翻在地。
站着的朱耀尚且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就迎来当头一棒,剑鞘劈在他的脸上。疼的他捂着脸露出两只眼睛:“你…你是何人?”
宴宁握住手中长剑,轻轻拔出一截剑来,寒光凛凛,刺人眼睛。嘴里吐露:“话多。”
朱耀见罢,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剑气。
“我可是…”朱耀赶紧说道。
可话还未说完,一记剑来,稳稳插在他的肩膀上。
朱耀看着自己肩膀处流出的鲜血,不禁腿软哆嗦跪在地上,嘴里喊到:“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宴公子,留他性命。”舒无虞在一旁喊到。
舒无虞看着摔在地上的几人,不过是一群地痞无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有必要伤他们性命。
宴宁点了点头,就要将剑收入剑鞘。舒无虞赶紧递上方巾:“宴公子,剑上有血。”
宴宁接过,将剑上血色抹去。四人见此,立即爬起来就跑。
舒无虞转身看着母亲说道:“娘,你没事吧?”
宋氏还在喘着气息,刚刚危急关头猛然跑了一会,还真是吃不消,平时里不常活动,关键时刻腿脚就跟不上了。
宋氏摆摆手说道:“没事,多亏…多亏这位公子仗义相救,阿虞,你认识?”
“嗯,娘,这是宴宁宴公子,上次从宗祠回来,也是他救了我。”舒无虞说道。
宋氏看着眼前这位风姿绰约的少年公子,相谢道:“多谢宴公子两次出手相救。”
宴宁微笑回应:“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宋氏瞧着他谦谦有礼的模样,不禁点了点头,颇有好感。
“夫人,小姐…”远处过来的正是简筠和浮沫,她们齐声喊道。
宋氏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两个丫头吗,怎么在这。
舒无虞看着二人,心情大好,高兴的答应着:“哎,你们来了。”
前几日,她就拖人给林景止带了信,邀他今日出来,带上简筠和浮沫。只不过来的却是宴宁公子,舒无虞问道:“林将军呢?”
宴宁抱剑回答道:“将军要等下才来,怕你等急了,托我先将人给你带来。”
舒无虞心有感激,朝他微微一笑。
简筠拉住舒无虞的手:“小姐,我可算见着你了,简筠想死你了。”
舒无虞也十分想念她们,刚要问她们过的如何,听到母亲说道:“你们不是去了上京吗?”
此事母亲尚不知情,舒无虞赶紧说道:“娘,她们二人在路上遇到强盗土匪,被林将军救了,现在在将军府,娘可千万别说出去。”
简筠和浮沫一听,也忙着点头。
宋氏倒笑了笑:“上天眷顾你们二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几人嬉笑间,远远走来一人,正是迟到的林将军。
林景止看见宋氏,立即施礼。
宋氏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以往她还会拦着舒无虞不要跟林将军见面,而自从她挨了一顿鞭子后,她就看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她们去吧。
简筠和浮沫见林将军来了,一人一边扶着宋氏说道:“夫人,去那边看看吗,开了不少花,可好看了。”
宋氏点头,随着她们前去。
宴宁抱着剑说道:“我去保护她们。”
舒无虞感激的点点头。
彼时,只剩二人。
轻舟绿水,鸟语花香。
林景止问道:“皇上三日后就会到通州,此次正是我父亲一路护送保护,与你…与你之前说的不差分毫。”
舒无虞笑了笑,那是自然,于是嘴上说道:“现在信我了?”
林景止好奇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事我也是半月前才知道的。”
舒无虞哑然,这可怎么回答。于是打着哈哈:“我也是猜的,哦,不,我是听井厉说的。”
林景止问道:“他怎么会知道。”
舒无虞神秘一笑,撒谎道:“你可别忘了,他是上京人,又是负责皇宫布匹供应的商人,他堂兄又是京兆尹。这消息,估计是从宫中传出来的,他啊和我父亲喝酒间说漏了嘴,被我听见了。”
舒无虞急中生智,林景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可是,你之前说叫我父亲不要参与到太子之争中,又是怎么回事。”林景止又紧追着问。
舒无虞暗叫不好,之前糊涂一股脑把事同他说了,却又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她又如何解释这件事。
舒无虞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自然是为了…为了你好…过早参与太子位的争夺…不就在皇上面前暴露了吗…皇上虽然表面不问朝政…宠信伶人…可难保背地里没人同他讲这些…自古以来,哪里坐在皇位上的人…愿意听到有人议论皇位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也就只能瞎说这么多了。舒无虞如是解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希望他别再追问了。
林景止点了点头,颇为认同。
“你说的有理,我会转告父亲的。”他回答道。
舒无虞舒了一口气,看向远处她们正玩的开心。
“听说,你被打了…”林景止问道。
舒无虞窘迫,她为了不让他知道,在信中推脱自己有事,又假装自己忙了将近一个月,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常在军营,自然有上好的药,你用了也好得快些。”林景止言语里颇为责备,又担心道。
“嗯,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有事要忙,我带母亲先回去了。”舒无虞说道。
林景止看了看天色,晌午不到何来的天色不早。见她兴致阑珊,话到嘴边只好作罢。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春猎
初春伊始,大楚皇帝赵和靖带着四皇子赵成誉出游狩猎,目的地正是有着上京后花园之称的通州。
大楚皇帝赵和靖正仰躺在马车内,嘴里吃着曲贵妃塞进嘴里的樱桃。
“嗯…这樱桃真是新鲜,给成誉送点过去。”皇帝如是说道。
曲贵妃身形一顿,转瞬又恢复如常,将手中樱桃往自己嘴里轻轻一放,细细咀嚼。
皇帝看着她优雅的姿态,笑着说道:“贵妃去唱戏,也会是个名角。”
曲贵妃莞尔一笑,故作撒娇:“皇上,成信送您那么多名角,您哪里还看得上臣妾。”
曲贵妃所说并不道理,赵和靖特意在皇宫修了一座高瞻园,里面住着从全国各地请来的有名伶人。
而曲贵妃的儿子七皇子赵成信最能投其所好,可又偏偏剑走偏锋,不寻名角,而是去山村乡野间寻了不少隐居伶人,特意献给了皇帝赵和靖。
皇帝一把将贵妃拉入怀中,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就你会吃醋。”
曲贵妃笑了笑,又赶紧往皇帝嘴里塞了一颗樱桃。
外面车马停住了脚步,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通州行宫。
三品安远将军林叔夜在帘外禀告:“启禀皇上,已到行宫。”
曲贵妃掀开帘子一看,又扶着皇帝探出了身子。
“林爱卿,将里间的樱桃给四皇子端过去,皇上赏的。”曲贵妃笑着说道。
皇帝也点点头,又看着这行宫竟不比从前模样,样子老旧了些,不禁蹙眉说道:“怎么没有翻新过?”
林叔夜回头看了一眼行宫,清扫的干干净净,虽然颜色陈旧了,可仍旧气势恢宏。
林叔夜不敢答话,站在原地等候命令。
皇帝从马车上下来,又说道:“去把元荧给朕叫来。”
林叔夜如释重负,赶紧下去叫人。
这元荧,正是皇帝最宠信的伶人,也是七皇子从苏州一处偏远山村请来的名角,唱的一口有名的昆曲《牡丹亭》。
曲贵妃扶着皇帝走入行宫内,嘴上说着:“皇上,今日劳累,待会让元荧唱一曲解解乏。”
皇帝点点头,揉了揉困乏的眼睛,可越看这行宫越觉得不满意。
曲贵妃向一旁候着的父亲使了个颜色,曲相国了然,凑上跟前来说道:“皇上,听说这工部尚书梁怀善新娶了一房小妾,啧啧,真是国色天香。”
本是大臣间的饭后谈资,曲相国装作不经意的提起,眼神言语中又流露出艳羡。
皇帝怒气冲冲指着曲相国说道:“给朕抓起来,问问他每年拨给工部的银子是不是拿去娶小妾了?还有,把那小妾抓来,朕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
曲贵妃错愕,不过随口一说,谁知皇上还对那小妾感兴趣了。她心有不悦却赶紧拍了拍皇帝的胸口说道:“皇上,别气了,气大伤身。”
曲相国陪着笑:“请皇上息怒,臣这就去办。”
林景止接到父亲命令,带着一众将士护卫在行宫各个出口。
林叔夜匆匆赶了过来,见到儿子一身戎装护卫在行宫正门口,不由心悦。两年多不见,儿子已经大变样了。
林景止看着父亲走来,轻声叫道:“父亲。”
这一句父亲,时隔两年多终于能当着面叫出来,而不是在信中。
林叔夜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大了。”
林景止一笑,又问道:“父亲,祖父可好?母亲呢?还有正守。”
“都好,都好,你不用担心。”林叔夜说道,又想起什么,不由问他:“前些日子,你说有意中人了。你母亲特意让我问问,是哪家姑娘,她好准备聘礼,毕竟你也不小了。”
林景止猛咳一声,这事他只和母亲说过,还特意拜托母亲暂且不要说出去。
“父亲,等过些日子儿子再跟你详细说。”林景止如是说道。
林叔夜点头,见一位将士匆匆而来,在他耳边附语道:“皇上要处置工部尚书梁怀善,已经派曲相国去抓人了。”
林叔夜大惊,这梁怀善正是四皇子的人,平日里谨言慎行,这时怎么会被抓。
那人又说道:“曲相国向皇上告状,说是梁尚书把钱拿去娶小妾了,以致没有翻新行宫,惹得皇上大怒。”
林叔夜了然,刚才便觉察皇上不悦,这曲相国就趁机告了一状。然而这梁怀善娶妾一事,他再清楚不过。
这小妾是梁尚书正室夫人的妹妹,正室因病去世前,特嘱托妹妹嫁过来照料梁尚书。梁尚书心念旧妻,只给了她小妾的名分。
他内心着急,此事得告诉四皇子。
林景止好奇相问,林叔夜又将其中隐情告诉了他。
林景止蹙眉,想起那日舒无虞说的话,不由说道:“父亲,此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林叔夜错愕回道:“梁尚书是忠义臣子,又是四皇子的心腹,我要是坐视不管,任由曲相国去抓人,那他就死定了。”
林景止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又解释道:“父亲既然说了,皇上对行宫没有翻新颇为不满,自然要有人来平息皇上的怒气。这梁尚书是撞到了皇上的怒火上,又有曲相国亲自抓人,定然会屈打成招,很难搭救。所以此事,父亲只可以向四皇子知会一声,如何抉择就是四皇子的事了。父亲眼下,还是明哲保身,不要惹怒皇上的好。”
林景止小声说着,林叔夜听的极为认真,不禁点头赞同。可心里又担心梁尚书,颇为惋惜。
林景止见父亲纠结的样子,又说道:“父亲此次负责皇上春猎,本就责任重大,不容半点马虎。这个节骨眼上父亲要去救人,只会害了更多无辜的人,比如跟着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