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我太仰慕你了。」她以他先前说过的话回送给他。
这算不算是一种惩罚,虽然她的假话令人心动。「来吧!我认了,明年的今日记得上我坟头捻把香。」
「呵……你说得太严重了,不过是奄奄一息的小东西,它没力气咬你一口。」顶多戳他几下。
「小东西?」他不予置评。
似乎每一种动物在她眼前都算小,那什么才叫大,恐龙吗?
绕过她挖出的一坨粪便,没有置身事外权利的战政挑了他认为最安全的位置一站,照她的指示按住犀牛的前肢方便她拔刺。
一根根手指长度的尖刺被拔出痛得它低嚎,即使力气不足仍强瞪不已,好几回差点踢中他胸口。
人家说认真的女人最美。
而她不管是不是认真,每分每秒都展露不一样的美令他不能自己,渴望更亲近她,掳获她的野性美。
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白犀牛的挣扎让他必须不时的移动位置才不致受伤,不知不觉两人愈靠愈近,愈靠愈近,愈靠愈……
「咳!你的手放错地方了吧!」这样她不好拔刺、上药。
他不放的反而握紧的凝视她。「你有一双充满魔性的手,也来治治我。」
「你?」莫名地,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心跳忽然加快。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感到害怕,像动物有预知台风即将来临的本能。
「你让我心里、眼里都是你,连梦里也不放过我,你开帖药治愈吧!」战政大胆的抚上她手臂,试图拉近两人距离。
啊!他是在……示爱?8呃!玩笑别开太大,我会当没听见。」
伊诺雅臊红的脸颊微发热,笑得不自然的想将手抽回。
「逃避不是伊诺雅的作风,你的豪气哪去了?」他靠得更近的直视她,鼻息微重。
被野牛踩扁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拜托,我还没死,别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他们的世界很近,迎到他一个俯身便能亲吻垂涎已久的红唇。
被他逗笑的她不自觉举起手挡在他胸前,似在阻止他的靠近。「文明世界的男人都像你这么无赖吗?」
「蛮荒丛林的女泰山都如你这般不乾脆吗?」是花蜜的香味,在她唇舌之间。
诱惑呀!十分磨人。
瞪了他一眼,她自觉无聊的笑了出来。「别想在我身上发展一段罗曼史,我并不浪漫。」
「你没瞧见我早放弃当你是公主吗?浪漫在你身上是一种浪费。」战政快速在她唇上一啄,趁其不备。
「你……」她想骂人却找不出词汇,不需要和人唇枪舌剑的丛林让她缺乏练习。
「愈看愈顺眼对吧!心头小鹿乱撞的停不下来,想放肆的谈个恋爱。」他又低头吻她,只是这次多停留了五秒钟。
她失笑的抚著唇怕他听见鼓噪的心跳声。「别破坏丛林法则……」
「去他的丛林法则,我只知道我爱你,想跟你在一起,没有人能像你一样扰乱我的心。」包括她的丛林。
一口气说出深埋多年的心底话,战政顿感轻松的搂住她,不让她有退後的机会。
既然他都爱了又岂能容她逍遥情海之外。
「我……」她没有被爱的准备。
她又被吻了。
拥有语言天份的她不难和动物们沟通,轻易学会动物语言的她却无法理解人的大脑,它们繁复又难懂地说著她所不懂的语言。
真的,人很复杂,不若动物简单易懂。
这一次她安静的任由他拥吻,静静地领受相濡以沬所带来的魔力,她想她不喜欢这种改变,动摇的心似乎受了影响而偏向他。
不喜欢,非常不喜欢,她正在沉沦……
「吱……吱……吱吱……吱吱吱……」
「该死的莫札特,想我清炖猴脑吗?」这只不知死活的笨猴子。
一声急过一声的猴音未获重视,焦急万分的它直接跳上他的背,毛绒绒的黑掌胡乱捉著他的发像要引人注意。
动物的本能一向比人类灵敏,它一定发现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才会急躁不安,急著要通知它所信任的人类,不管是否有人威胁要宰了它。
感受到它情绪的伊诺雅倏地蜕变成另一个人,双眼如豹的射出利光,背微弓,进入警戒状态:砰……砰……
突起的枪声惊扰了丛林中的生物,鸟雀纷飞,她的神情骤冷。
「出事了,我先去看看。」
一说完,身形极快的扫过落叶,让犹在沉醉中的战政为之傻眼,留下他难道不会出事吗?
尤其是他根本不认识路。
这丛林,突然变得好大。
而且,危险。
×××
「该死的,这些漠视法律的偷猎者愈来愈张狂了,连狮子都不放过。」
草原上原是平静宁和的不带一丝血腥,三三两两的野鹿低头啃食青草,奔跑嬉玩的斑马在浅水滩踩著水花,不知大难即将临头。
白脸大羚羊和水羚也混杂其中,远处的长颈鹿引颈吃著树上的叶子,草原犬鼠四处窜动,一头爬上岸的凯门鳄正懒洋洋的晒太阳。
丛林狼和斑鬣狗在一旁等候机会,盘旋的白背大鹰俯视一片美呋,环环相扣的食物链暗藏危机,落单的动物要小心谨慎。
谁知一阵尘嚣扬起,吉普车的隆隆声由远方传来,来不及逃走的动物哀嚎声立响,子弹呼啸而过的速度绝对比它们快。
当闻声而来的保护区巡逻员到达时,一片尸横遍野满是血迹斑斑,尚未运走的动物以斑马居多,其次是非洲大羚丰。
而枪声仍未断绝,飞奔的角马刚一跃起,砰地烟硝味一过倒地不起,大量的鲜血由前胸流出,一息尚存挣扎的起身。
但最後仍是无能为力,头一偏倒卧血泊之中,任生命在下一秒绪流失。
可怕的杀戮战场就在眼前,赶尽杀绝的残酷手法令人发指,气情填膺地想为动物们讨回公道。
立即举枪还击恶徒的巡逻员个个红了眼眶,不敢相信法令之下还有如此大胆的屠杀,不放过任何一只活的动物。
放眼一看尽是血腥,草原染上鲜红的颜色,一头年轻的非洲象矢去它的象牙,身上起码有七、八个弹孔血流不止,虽然还活著却痛苦不已,不停地发出哀鸣声。
「天呀!他们怎么下得了手,何其无辜的动物哪里招惹到他们?」这一幕叫人痛心,完全抹煞他们多年来保育的苦心。
「利之所趋,人性沦落,最近有一批中东客急需各式皮毛,保护区的动物自然遭殃。」
低沉而愤怒的嗓音引得众人回头,新加入的生力军并没有让他们雀跃,沉重的表情几乎都相同,为死去的动物哀伤。
「傲慢的艾撒克,你来迟了一步。」这些该死的商人。
「够快了,我由山羊区赶来。」那边也刚发生一些事,一处理完他马上赶了过来。
「显然不够快,咱们的生态资源全被破坏了。」又得重头来过。
枪声赶走他们的无奈,一群为利铤而走险的猎人大摇大摆地和公权力作对,用著长短射程的猎枪扑杀尚在奔跑的动物,无视代表政府与法律的人员所发出的警告。
盗猎的罪名虽重但还没人因此被处死过,所以他们仗著法律漏洞继续为非作歹,明白保护动物的人员不会直接射击人。
不过他们的行径实在过份地叫人发火,当场剥下动物的皮炫耀,一刀切下阳鞭便往车後扔,不管被害动物是否已经气绝。
如此的气焰真的很可恨,身为库克拉族的勇士没有人看得下去,就等族长一声令下,非杀得他们再也不敢涉足肯亚。
「要是伊诺雅看到她的朋友们几乎死绝一空,肯定会伤心欲绝。」狮子路塔似乎也中了一枪,不过它的情形看来不算严重。
活著的全都跑掉了,伤亡数目难以估算,丛林是它们唯一的庇护所。
「希望她没有听见枪声,真不想让她目睹这幕惨烈。」她的感受向来比他们深刻,而且更直接。
一道无声的足音来到身後,没人察觉何时多了位豹纹女子,哀肃之气笼罩,直到天空飘下泪雨。
「我也希望我没有听见枪声,草原一如往常的平静。」他们伤害了她的草原。
「伊诺雅……」
「啊!你来了。」
「千万别太冲动,心静一静。」
「不要为它们抱不平,草原的生活本来残酷,我们无力阻止这场活劫……」
「谁说阻止不了,再怎么残酷也不该任意屠杀,谁赋予他们蔑视生命的权利!」握紧的拳头充满愤怒,是她该出面的时候。
猎杀者不伯法律和政府,他们只怕伊诺雅,一名丛林之女。
「傲慢的艾撒克,把你的枪借我。」她很久没拿人练靶了。
毫不犹豫的高大男子将枪递给她,神情冷肃地抹去她眼角的泪,他是信赖她,同时也喜爱著她,一如他对这片土地的热情。
「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不要让他们击倒你,你是动物的保护者。」他下愿她悲伤。
泪是沙漠的玫瑰,又一瓣一瓣地掉落。「你还是傲慢得令人讨厌。」
艾撒克笑了,非常傲慢的微笑。
伊诺雅举起枪瞄准,在风声中开了第一枪。
溅血的诅咒随风飘送,她没有迟疑的开出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
子弹不断的填换,属於人的惨叫声不绝於耳,让深色的草原更加艳丽,人与动物的血辉映出明日的朝阳,那么炫丽夺目。
她不杀人,她只是丛林的守护者,触犯丛林法则者都该被驱离。
从不自诩是女泰山,她不像电影中的主角那般英勇,独力的保护动物不需要帮助,一声传呼便地动天摇的召唤动物往前相助。
现实与电影不同,一颗子弹的杀伤力远超过雷霆怒吼,她不会召来她的动物朋友们挡子弹,人与野兽的命同样重要。
虽然她有此能力。
「带领你的人把受伤的动物送到动物急救所,我去追他们。」务必要确定他们离开丛林,而且不敢再进入。
艾撒克下放心的拉住伊诺雅的手。「等等,你一个人行吗?」
「别再惹人厌恶了,你忘了我有很多朋友。」在丛林里,她是唯一的王者。
是呀!她有很多朋友。「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想与她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
「救活我的朋友吧!傲慢的艾撒克。」他迟了一步,错过的终将错过。
没再多言,她以豹的姿态纵身一跃,循著盗猎者落荒而逃的轨迹追踪。
没人比她更了解丛林的可怕,死去的动物灵必须获得安息。
第六章
「哎哟!真是该死,没想到那群保守到近乎迂腐的巡逻员居然会朝我们开枪,他们疯了是不是?」
草率的用捣碎的植物敷上伤口,一名肤色较浅的盗猎者一手扶著被子弹射穿的手掌,一面嚼著烟草嘟嚷出师不利,遇上狠角色。
以往他们一行人出动都顺顺利利,没什么阻碍便能猎到所要的动物数目从容离开,没有想到这次会遭遇伏击,全都中枪无一人能避开。
有的掌骨碎裂,有的腕关节被打碎,有的整只手臂都废了,虽然不敢丧命却严重影响日後生计,少了开枪的手怎么捕获猎物。
广大的草原有著无限生机,野生的动物本就是无主之物人人可得,偏偏死要面子的政府受国际舆论压力立法保护它们,害他们不能光明正大的射杀。
什么濒临绝种不得猎杀,数量稀少也要保护,物竞天择是自然界法规,动物本来就是让人使用它一身可用之处,弱肉强食天经地义,人民都快活不下去还为一群畜生著想,他们的福利又在哪里?
之前到山岩地带猎捻角山羊、岩羚羊时被不明物攻击,脸上的疤还是当时留下的,损失了一把枪不说还跌断了条腿,足足休养月余才能下床行走。
前阵子和友人入雨林捕捉紫兰金刚鹦鹉、纯毛猴、狮毛猴好赚钱,这些东亚地区的销路最好,一只的价格可让一家子快活整个月。
谁知一道形似豹子的影子晃过,众珍贵的野生动物怱地逃逸无踪,一棵树无端的倾倒压毁一辆吉普车。
要不是他机灵跳得快,准和车子一样被压成肉泥,再也甭想大口嚼肉,大口饮酒,找酒吧女侍调情做爱,疯狂一整夜。
这几年真是背呀!运气糟到做什么都不顺,再不捞笔大的恐怕非饿死不可。
「我看不是那群家伙开的枪,他们虽然恨我们恨得牙痒痒的,可是碍於法令只敢示警式的对空鸣枪。」
另一位有欧洲血统的男子朝地上吐口唾液,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态不在乎手臂上的伤口直冒血。
反正血流久了自然会凝结,不必太在意,最重要的是如何取回他们的猎物,拱手让人太可惜了。
「我的想法和德斯亚相同,这的确不像他们的作风,枪法准得我这条手臂都麻了。」
能不能用还是个问题。
「别说你的手臂了,我的腿也中弹,不挖出子弹绝对撑不久,会报废的。」一口呛鼻的烈酒仰颈一灌,高鼻的南斯拉夫人取出小刀消毒,准备自行取出于弹。
不过是挖块肉而已,小事一桩,家常 便……呼!饭。额头直冒汗,他痛得嘴都歪了。
「一条腿废了还有另一条腿,咱们的交通工具没了怎么载运猎物?」空手扛物不成。
十几人开了五部吉普车,两辆货车打算大捞一笔,这会儿全都成了废铁一堆,不是轮胎掉了撞在一起便是油箱起火,钞票没赚到手先损失一笔小钱。
各自逃散的他们只剩三五人成群,其他人的状况肯定不比他们好到哪里,能不能走回镇上还是个疑问。
入夜後的丛林危机四伏,他们得趁著天未黑之前赶紧离开,不然狮子一出来,一个也走不掉。
「你想伊诺雅会让我们载走猎物吗?」一名安静包扎伤口的黑人忽然开口。
「伊诺雅?!」
「你是指丛林之后……」
哎呀!他们怎没想到是她。
但她会用枪吗?
传说她是豹养大的孩子,具有豹的灵敏以及鹰的锐利,残忍似狼,狡猾如草原之狐,以保护丛林里的动物为己任。
有人称她为现代女泰山,但在他们心中却是挥不去的阴影,魔魅化身,处处与他们为敌。
「我看见开枪的是一名穿著豹皮的黑发女子,草原上的风卷动它的长发,如我们信仰的塔妮拉女神,英勇而无畏的守护这块上地。」
「我们是斗不过她的,她拥有这片丛林的生命力,她是神的女儿。」
一说完,他的下巴多了拳头般大小的红瘀。
「少说些长他人志气的丧气话,我们这么多男人会输给一个藏头缩尾的女人吗?」其实他心里也是害怕的,故作镇定的手直抖著。
「说……呃,说得也是,我们何必怕她,我们有枪。」肤浅男子死命的抱住自己的枪好防身。
「她也有枪。」不然他们不会一个个狼狈的弃车而逃,连猎物都扔下不理。
「塔克,你可不可以少说一句,想打击我们的士气呀!」他才不信一个女人有多大作为,纯粹是运气好。
不过他的神情是紧绷的,转动的眼珠子不时注意四周的风吹草动。
他也不想,可是触怒女神会招来不幸。「她还有丛林里的动物为后盾。」
「你……你不能换个话题呀!想让大家更紧张是不是!」酒呢?他需要喝上一大口壮壮胆。
丛林中隐藏著一双黑色大眼,足音轻如山豹弓著身,以树叶为掩蔽,藤蔓当助步工具,隐身暗处窥探未经允许的擅闯者。
她有着豹的利爪能撕裂人的咽喉,野兽般的眼神充满威胁性,身形极快如阵风,能在瞬间攻击下速之客全身而退。
她是盗猎者的梦魇,挥之不去的阴影,每个受利所驱的猎人都怕遇上她,尽量以黑夜掩护行动,进行猎捕。
但是这次所收的订单过於庞大,黑夜的狩猎无法满足所要的数量,因此他们才艇而走险的在大白天出击,疯狂扫射不顾後果。
先前他们已派人在其他地方引起小事端,假装盗猎好将巡逻员引开,以免坏了好事,延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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