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一世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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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一世清浅-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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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驶离了琼华派,一船的人却没有一个是我熟悉的人,那么的陌生。我遥望着彼岸的所有人,突然觉得这曾经跌跌撞撞、欢笑哀乐的地方,曾几何时已变得如此重要。
  我会回来的,一定。
  宇文成都走到了甲板上,他两只手撑住甲板的船舷,看着我薄唇微微上扬:“你居然哭了!”
  我强烈忍住他那嗤之以鼻的眼神以及不屑的语气,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居然还没走。他看着我渐渐地由厌恶好奇,双眼定定地看向我:“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嘴角也跟着他一样微微地上扬,看吧,所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才和他待在一起多久,就学会了他一样的冷笑。我看着他在风中缓缓地说道:“堂堂大将军难道过腻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居然想尝尝失败还是………”我走近一步看着他:“情伤?”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漆黑的眼神冷得仿若冰霜飞雪。他捏紧拳头,手指关节上青筋突起。他看着我抬起了手,我以为他要挥下来,他却只是将手放了下去。“宇文清浅,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惩罚!”他看着我单薄的嘴唇缓缓一笑,如来自地狱一般,让我瞬间全身止不住地颤栗。
  那种感觉,清晰得可怕。
  以前,在五岁时他把我带到大院里。那是我第一次到大院,那里开满了牡丹,姹紫嫣红。有好多好多和我一样年龄的男孩与女孩子,他们穿着漂亮的衣裳围着我不停地笑。
  “看,她的衣服多滑稽!居然是麻布!”
  “他的身上好脏啊,真讨厌!”
  “这是哪来的小乞丐,居然跑进了王府!”
  我看着众人的嬉笑的嘴脸,只觉得害怕。我将身子钻在了唯一算得上熟悉的哥哥——宇文成都身后。那是的宇文成都,对我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在乎的吧!在乎我是她家的一条狗,我受了欺负,在外他的脸皮也不好过。
  他将我甩到身后,我以为他会保护我。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叫了一声:“哥哥!”那是我第一次叫他哥哥,在那以前我连父亲都没有叫过,而我却叫了他。
  也许是那一声声音太甜,也许是那一声声音让他瞬间尴尬。他微微怔了怔。
  “哈哈,原来这小叫花子是你的妹妹!”
  “这也太脏了吧!”
  ………
  众人的闲言碎语,我听不懂。我只知道站在宇文成都的身后,死死拉着他的衣服不发一言。
  他却突然间回过头来,狠狠地推开了我。我被推翻在地,手被地上的碎石摩擦出了血水,沿着手腕流了下来。
  那时候的我,还不懂得眼泪只能由被人管爱的人流。我哗啦啦地大哭,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哥哥,很受伤很受伤,很疼很疼:“你不是我的哥哥,你不是我的哥哥!”
  他走上前来,一脚将我踹进了水池中:“我从来就没将你这条狗当做妹妹,记住,以后不要再叫我哥哥,我听着恶心!”
  我在水里胡乱地扑腾挣扎,被水冻得差点昏死过去。
  而他率着一众王孙公子富甲小姐,站在岸上笑得眉飞色舞。那一刻,我的心里小小的一个空间就此关闭,我听到了那仿若水闸一般地石板“哄”地一声关闭了所有。
  我再也忘不掉他的嗤之以鼻。
  那是我第一次去试图接触的除师父和娘以外的人,我永远无法忘记,也不会忘记。
  宇文成都,你给我的耻辱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地奉还。

  ☆、既不回头,誓言又何必(一)

  背被轻轻一推,我被推到了府门前。红色的大门“哄”地一声洞开,门内站立着两排我看着面前这座集三千繁华与一身,纵酒欢歌,纸醉金迷的城市——洛阳,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神冷冷地扫了一眼身边的人。
  这座城,我永不愿再踏足。更何况,这座城里,没有了姑姑。
  宇文成都换下盔甲,袭一身紧身的黑衣骑于一匹白马之上。浑身散发着肃冷的气息,他的眉宇间总有一种不容他人抗拒的睥睨。傲然与世,直冲云霄。
  透过摇晃的轿帘我看到了一座红漆木的大楼,每个阁角都挂着一个金色的铃铛。风吹过,铃铛“铛铛铛铛~~~~~”地发出悦耳的声音。缓缓地飘过我的耳膜,刺痛着我的心脏。
  烟雨阁,依然歌舞升平;可是却没有了天下第一舞姬琉璃的舞姿,在美的画栋也只是虚无的摆设。
  轿子很快在一座大府前停了下来,我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想到轿帘外已伸进来一双骨骼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手腹上有着浅黄色的薄茧。宇文成都将轿帘掀开,单薄的嘴唇许是因为窗外阳光过于的灿烂,也许是那一刻我被逆光中的迷离眩晕了眼,他的薄唇竟然也能如师父一般完成温暖的弧度。
  他伸出手将我从轿子中牵了下来,将我拉到府门前。我看着红色鎏金的三个大字“宰相府”不知道该做什么。
  “清浅!”宇文成都轻轻地一笑,漆黑色眼眸深深地看着我:“纵然琼华派再好,也好不过家里!”
  仿若蛊惑一般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脖颈处。后穿着华服的丫鬟家丁。
  他们一致见到我,通通下跪,齐声道:“欢迎小姐回府!欢迎少爷回府!”
  我愣了愣,我什么时候竟然也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怎么?回家不高兴吗?”宇文成都走到我的身边,站定,俯视着院子里下跪的所有丫鬟家丁。眼神带着不容抗拒的睥睨,只一眼,我便知道他这一辈子绝对不会甘愿仅仅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嘴角浮出一抹冷笑,直视着他的眼:“宇文成都,你到底玩的什么花样?”
  他笑得更加地开心,单薄的嘴唇几乎弯成了一条线。但却没有丝毫暖意:“清浅,你这样可会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他凑近我,将我的手牵着从跪着的仆从中间穿过:“这个世界上有人对你好,清浅你应该学会珍惜,至少有人愿意对你好!”
  我冷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他:“疯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穿过一条长长的长廊,长廊外开满了荷花。这个时节,荷花正开得艳,一朵一朵似要漫到天边去。风吹过,阵阵莲香吹拂过来。如雾纱一般覆盖在了天际,整个苍穹只余清雅的香。
  不过在美的荷花,也还是赶不上望海阁的红莲。如火焰一般一年四季不分昼夜地盛开,永不疲倦,永不凋谢。那种仿若洞穿一切的张扬,是这座深宅大府中的夏荷所永远不能达到的高度。
  我撅起一张嘴,不由从荷花又看到了荷花池中的池水,不及琼花引海水天然灌溉;又从池水看到了长廊角落挂着的金色铃铛,不及琼花挂着的草色风铃,风一吹过仿若洞箫一般能发出缠绵空灵的乐音;又从风铃看到了园子中设置的屏风,虽然一看价值不菲,却不及琼花的竹屏能散发出清新的香味,充斥琼花的每座屋宇……。我走在宇文成都身后,不由对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情不自禁地“哼”一声。当看到宇文成都黑色袖袍下捏得指关节泛白的右手时,我的心情越发舒畅起来。右手用刀,一出右手,决不空回。走在长廊上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人,此刻正强忍住对我的杀意。
  心突然不由一疼,迎接我回家、家丁的迎接,这些都只是虚无的假象。我的几声冷哼,都能让眼前的人对我动杀意。阳光突然变得好刺眼,我抬起头努力忍住漫过眼角的泪水。宇文清浅,你答应过娘不可以再为宇文家的任何一个人流泪。

  ☆、既不回头,誓言又何必(二)

  跟着宇文成都的脚步,来到了一条铺着鹅石板的小路上。小路两旁种满了翠竹,密密地排着直看不到头。小路的尽头坐落着一栋翠竹修建的别院,隔着很远也能听到“叮叮当当”的铃音,仿若风吹拂着空谷的每一片树叶。
  推开别院的大门,门内种了一棵桃树,此时桃花竟然还开着。虽没有十里桃花,灼灼其华那么美。却也美在每一片落花都是那么的恣意,缓缓地铺落满青色地面。
  “喜欢这里吗?”宇文成都将我引进一间布局雅致的屋子。一看这里便是主卧,我点了点头,直觉得累得慌:“这里是给我住的吗?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休息了,你自便吧!”他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我都想上前撕破他那张面皮。伪装本比真实更让人受伤,我不奢求他能正眼看我一眼,但也从不希望他在我面前的虚伪假装。
  我不由得突然笑了,看着宇文成都:“宇文成都,你变了?”
  “哦!是吗,哪里呢?”他坐下来,倒了一杯茶,兀自品了起来。
  “以前的你对我的恨那么浓烈,现在却能对着我强颜欢笑!”我凑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这样的你……。。虚与委蛇,更让我觉得恶心!”
  宇文成都的薄唇停止了弧度的上扬,漆黑的眼眸骤然间变得异常森冷。“砰”地一声,桌上的玉杯被摔了个粉碎。我的脖子被狠狠地掐住,一点一点更加地紧,紧得我呼吸变得越发的艰难。
  宇文成都阴鸷的双眼仿若无休止的黑夜,苍茫深邃,我仿若永远也逃不了那个世界,永远也逃不了。
  过了一会儿,宇文成都终究还是将我放了下来。我立刻觉得头脑发晕,双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从地面上抬起头,我只看到宇文成都走进逆光中的背影:“宇文清浅,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
  我冷哼一声,头贴着地面看着迷茫的逆光,一笑:“我从不奢求……。。你会对我手………下留情!”
  宇文成都走后,一个梳着发髻的小丫头从角落里跑了出来:“哎呀,你怎么倒到地上了!快起来啊!”
  她伸出手将我牵了起来。
  我抬起头看着她,约莫只有八九岁,一双眼睛乌溜溜贼大。如一泓清泉一般,那般干净澄澈。没想到在这个府中,竟有人的眼能这般澄澈。
  小丫头将我扶到床上做好,看着我愣了愣:“哎呀,姐姐,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我看着这个小丫头乌黑的大眼,与撅着的小嘴巴不由就笑了起来:“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绿豆!”小丫头点了点头,看着我:“我负责伺候住这个园子的主人!”
  “哦!”我点了点头:“绿豆,你为什么会一个人被分到这个园子里来呢?”
  绿豆眨了眨眼睛,踌躇了半天:“因为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没有人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小丫头低下了头,我不由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以后就和我在一起吧!没有人可以被抛弃,也没有人理应被抛弃!”因为我懂得被抛弃的滋味。那种如刀割一般的疼痛,被深深埋藏在心底,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你你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小丫头抬起头看着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愣愣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哎呀!姐姐,你怎么哭了!”小丫头伸出手,一点一点替我抹眼角,像在看着一件宝贝一样:“哎呀,姐姐,哭多了女人会变老的!乖,快别哭了。本来姐姐就有几条眼角纹了!”
  我不由愣了一愣,随即哭得更大声了。我不知道我从何时开始哭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哎呀!姐姐,你别再哭了,你是饿了吗?”
  “哎呀!姐姐,你是要吃包子吗?”
  “哎呀!姐姐,那我们不吃包子,我们吃馒头好吗?”

  ☆、竹马绕青梅

  夜晚,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照进来。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怎么也睡不着。我又在床上翻了个身,被一块硬物咯得生疼。我从身下摸了摸,摸出一块棱形的青铜镜。就着月光,青铜镜反射着幽幽的冷光,上面绣着古老的图腾。
  我看着手中小小的青铜镜,不由弯起了嘴角。
  “我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忘记了?”
  对着镜子哈了一口气,我咬破手指在青铜镜上滴了一滴血珠。血珠渐渐融化入镜面中,泛黄的镜面在夜色中泛起幽幽的蓝光。我对着镜子小声唤了一声:“师父!”
  镜中那边久久没有回音,师父说过他不忙的时候会陪我说话,那么现在师父一定很忙。
  我将镜子抱在怀中,蜷缩在被窝里渐渐闭上了眼。过了很久之后,在迷蒙间我听到了师父的声音“徒儿,近来可安好?”
  师父的嗓音如月下的流沙磁性而蛊惑地絮绕在我的耳边,一声一声,那么的动听。
  第二日,我才梳好一个高难度发髻,从院门口便传来嚷嚷声。人未到声先至:“听说老爷的二小姐回来了,我今儿个倒要来看看这个热闹!”
  我的眉头皱了皱,这声音好腻!
  绿豆不由抓了抓我的手,我低着头看着她不安地转动的大眼:“她是什么人?”
  “不是好人!”
  “哦!跟宇文成都一个样?”
  绿豆眨了眨眼。我点了点头,在她头上拍了拍:“别怕,有你姐姐在!”
  绿豆看着我,漆黑的大眼怔了怔,一溜烟儿便躲到了我的身后。
  从院子中走进来一穿着大红抹胸锦绣襦裙的妇人,肌肤若雪,眼波流转。看到她的第一眼我便想到了师父曾教我念过的一句诗:“美女妖且闲。”
  她站在院子中闲散中透着一股妩媚,看着我红唇嫣然一笑:“哟!这便是老爷那失散多年的二小姐!长得可真是标志!”
  我的嘴角抽了抽,失散多年。宇文成都的谎言真好,好得多天衣无缝啊!
  红衣女人一会儿便拉着我闲话家常起来,我们坐在院子中的槐花树下。她一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我听着听着却想打瞌睡。
  “清浅,你和你娘怎么不早点回府中。害得老爷找了好些年,这下可好,皆大欢喜!等些日子就去将你娘接过来,我们一大家子人便好团聚了!”
  她抓住我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看着她涂着蔻丹的手一下一下抚摸过我的手背,不由瑟缩了一下:“我的娘早些年已不在了!”
  红衣女人顿时停下了拍打着我的手背,一脸心疼地看着我:“你这孩子,早些年流浪在外,过着漂泊的日子,又没有娘亲的疼爱!”
  “你的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红衣女人的这句话却叫我微微怔了怔,内心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渐渐弥漫心脏的每个角落。
  心,又是怎么熬的,这些年。
  从未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抬起头看着红衣女人的眼,她看着我眼神之中竟真有几分动容。但她微微翘起的嘴角却丝毫不留情面地同时显示了她的得意。
  一个已死的女子,纵使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再和她平分丈夫了吧!
  “清浅姑娘,在吗?”
  “听说老爷的二小姐回来了,我们这一群人今儿个可要来好好看看!”
  “是呀是呀!这么多年了,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现在好不容易可找着了!”
  ……。。院门外传来一大群人沸沸扬扬的声音。师父说过三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如今我的院子里要进来多少只鸭子。
  门外的一群莺莺燕燕本还嬉笑吵闹,当她们一踏进院中看见红衣女子时皆住了声。不再似那般吵闹喧哗,我抬眼悄悄看了一眼红衣女子,原来她是宇文成都的娘。
  这会儿我的院子中可热闹了,二姨娘给我送来燕窝粥,说我这么多年在外受苦得好好补补;三姨娘给我送来了一匹锦绣,说我这么多年在外穿不暖吃不饱的,怪可怜;四姨娘给我送了一根千年雪参,说我这瘦胳膊瘦腿的一定地好好吃回来,不然老爷看见了会心疼………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你一礼我一礼。绿豆在石桌旁大点着礼物,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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