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清浅,你终于回来了!”从天际处传来一阵如铃兰般的声音。我抬眼寻去,只看到一个白色的小点激动得上蹿下跳。
“嗯,我回来了!”我激动得朝天际边回应,可还是看不清楚,只好大呼一声:“喂!你是谁?”
“啊?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到?”小白点正在努力向我移动,亢奋得左右摇摆:“死丫头,回来了也不给老娘说一声!”
听到“老娘”这两个字,我知道了来者是何人。整天以“老娘”自居的人不多,整天以“老娘”自居的女子不多,整天以老娘自居的如花似玉的女子更不多,整天以老娘自居的如花似玉的女子又长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一般的女子只有一个。
——我的死党独孤汐烟。
汐烟终于风风火火地跨越几千米的彼岸花,将我狠狠扑倒。“咚!”地一声,疼得我似快要升天。“汐烟!你………压着我了,好疼!”我在地上狠命挣扎,无果。
汐烟似看到我痛苦的表情,才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她眨着一双褐色的大眼,凤眸流转,盯着我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直看得我浑身发毛:“清浅,你说你出岛两个月回来,怎么就这么骨感了呢?”
骨感!我的额头瞬间滴下一排冷汗,我是该为这两个字高兴还是郁闷呢?陪伴了我十五年的死党汐烟便有这样的魔力,她说一句话总能让我有从天堂瞬间到地狱、在绝望到濒临灭绝时又突然悬崖勒马的神奇感觉。
“是不是现在岛外很流行骨感美?”汐烟在我面前妖娆地移动她丰满白皙的身躯,眼珠一眨不眨好奇地看着我。
顿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为了再次免受汐烟的神情语言功力,我忙转移话题:“我的师傅呢,怎么没见到他人?”
“这很正常啊!”汐烟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妖娆的薄唇如盛开的蔷薇花:“你又不是他生命中特别重要的女人,他为什么要时时刻刻出现在你面前!”
我看着汐烟,有种再次奔溃的心态。
“我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但我却是陪在他身边最长时间的女子!”我抬头看着向汐烟,没有人能够明白,这个比我大两岁的男子之于我是什么;也没人能够明白,我和他之间十五年的相互陪伴之于我又是什么。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没有答案,也不需要有答案。
汐烟看着我微微愣了愣,随即一巴掌重重拍在我脑门儿上:“好了好了!老娘这就带你去见他!”我傻傻地点了点头。
汐烟从绣有彼岸花图腾的银丝袖摆中拿出一只引路蜂,咬破食指在引路蜂上滴了一滴血珠。引路蜂便“嗡嗡嗡”地扇动着金色的小翅膀,朝前引路。
我止不住称赞:“汐烟,两月没见,你对这些小动物还是这么有爱心啊?”
“呵呵!老娘就是兽欲熏心,那又如何?”汐烟笑得花枝乱颤,拉着我的手七拐八绕地跟着引路蜂满山跑。我们从山底一直跑到了山巅,俯瞰山脚,一片白色的彼岸花随风摇曳,远远地连接着蔚蓝色的海岸线。
在漫天飞舞的彼岸花海中,我一眼看到了他。
他袭一身黑色长袍,阳光下,隐隐可看出长袍上繁复的图腾。他就那样静静的坐立在紫云亭中,清冷的眉目一直看着手中的琼浆玉液。漆黑的眼眸如暗月下的潭水,寒冷得深不见底。他的身边坐着一面若桃花的青衣女子,柔弱得若无骨一样趴在他的胸膛,手指一点一点向上攀沿。
师傅不耐烦地一把推开青衣女子的玉手,如画的眉目寂凉得仿若孤灯。青衣女子怔住了,颤抖着双手缩回玉手,身子却一直紧紧地趴在他的胸膛处。
汐烟握住我的手紧了紧,我听见她的声音在颤抖:“清浅………我一直都怕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走!”
我没有回答汐烟,只是上前一步轻轻地唤了一声:“师傅!”我回来了。
师傅抬眼看了我一眼,漆黑的双眸黑得仿若陷入了洪荒,让我看不透他的情绪。低下头,师傅捏住青衣女子尖削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轻佻而暴躁。但,他的眼睛从来不会因面前的女子而有过半分温存。
我迅速低下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脸红得不敢直视。
隐隐地,我听到了师傅的命令:“你先回去吧!”
我拉着汐烟的手,落荒而逃。
☆、第四章:最炫田园风
夏天的夜晚,月色如水般透过半掩的竹窗洒到我脸上。翻了个身,我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继续酣睡。
讨厌的月亮,扰人清梦。
朦朦胧胧、半梦半醒中,我似感到有人进屋在我的床前站了很久。可是,我非常嗜睡,上眼皮重得像铅一般,在潜意识中我拼命挣扎了一番还是睁不开双眼。
算了,管他是谁呢!只要不上我的小床,都没干系。
夏夜的温度舒适宜人,空中还飘散着淡淡的青草味道,如糖果一般甜甜的,让我睡得好舒服!
太阳明晃晃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扉,在我脸上不挺骚弄。“咕!咕!咕!”鸡鸣叫得一声比一声欢,震得我耳朵好疼。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无奈地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讨厌!扰人清梦!讨厌的太阳!讨厌的公鸡!讨厌的汐烟,养什么不好,养只大公鸡!
晃了晃脑袋,我刚想翻身下床。忽然眼前瞥见了身上的百花牡丹银丝蚕被,被子此时正好好地盖在我的身上。我不由惊叹了:“难道奇迹出现了,我昨晚睡觉竟没有踢被子?”
突然,脑海中回想起昨夜那股甜甜的青草味道,那么的清甜,那么的好闻,那么的让我眷念。
我眨了眨眼,内心突然泛起一股蜜糖般的感觉,渐渐弥漫心脏的每个角落:“原来昨夜是师傅为我盖的被子!”
那一刻,我很开心,因为十五年来我一直有师父陪伴。
我换上一身白色的雪纺素裙,对着铜镜将三千青丝用一根青绿色绸带随意束在脑后。我端详着镜中的少女,眉目如画,肤如凝脂,清秀雅丽。可是,怎么看都没有琉璃一颦一笑间的半分妩媚。唯有眼角那颗泪痣,平添几分邪魅的妖娆。
梳洗完毕,我看了看时辰,差不多该去拜见掌门。顺便,可以免费蹭一顿早饭。离开自己的房间,在一大片彼岸花中七拐八绕,正巧撞见袭一身黄裙的汐烟。
“清浅,大早上的干什么去啊?”汐烟笑着看向我,眉眼弯弯,顾盼流连。阳光下,明黄色的她温暖得似要融入阳光中。
“我要去拜见掌门!”我理了理被风吹起来的发丝,嬉笑道。明亮的双眸中倒映着汐烟身上美好的明黄。
汐烟抚头思考了下,一拍我的脑门:“老娘和你一起去蹭早饭!”说完,汐烟便拉着我在彼岸花海中七拐八绕。远远望去,湛蓝得如琥珀的天空下,漫到天际的彼岸花海中,一黄衣女子拉着一白衣女子在随风摇曳的花瓣中来回穿梭,轻盈灵动得就如蹁跹的蝶。
来到掌门的房屋前,守门师弟却告诉我们掌门不在。
汐烟的脸顿时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如秋水一般荡漾的双眸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爹爹在哪儿,清浅要去吗?”
我点了点头。
汐烟拉着我在琼华派又转了一大圈,转得我晕头转向,最后停在一大片菜地前。
我好奇地看着眼前一大片白菜地,地中一彪形大汉穿着亮晃晃的金色盔甲,手执十丈之长的擎天剑正在一点一点给白菜松土。
“爹爹!”汐烟叫了一声白菜地中的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回过身,满脸的胡茬,说话时唾沫横飞:“女儿,你来了啊!”
我顿时头上飞过一排乌鸦,“嘎!嘎!嘎!”
掌门看到了我,激动得一把将我往怀里一拽:“清浅,你可回来了,快来帮我看看这白菜苗为啥就长不好!”我在掌门怀里,被揉捏得差点断气。
挣脱掌门,我好奇地看着掌门:“干爹,现在岛里流行田园风吗?”眨了眨凤眸,我盯着干爹的怪异白菜地猛看。
干爹拍了拍我的肩膀,唾沫喷得我全脸:“清浅,你离岛两个月,干爹无趣得很!干脆开辟一块白菜园子,种白菜,绿色环保又健康!”
我的脑袋瞬间又飞过一排乌鸦,“嘎!嘎!嘎!”
这老年人生活无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爱好,我怎么忍心对干爹说什么。可是,这白菜为啥是黄色的,通体的黄,黄得和汐烟的裙衫有得一比。
后来,在我的指导下,给白菜地挖沟灌溉、除草施肥,并采用先进的刀耕火种方法管理白菜地。等忙活下来,已近中午。
干爹硬要我们在白菜地旁的竹屋内喝白菜汤,还派人叫来了师叔与师父。干爹他老人家盛情难却,我们也不好推迟,便一起留下来用午饭。
竹屋内摆放着刚采回来的彼岸花,散发着淡淡似水的幽香。屋内摆设皆还算干净,阳光透过窗扉,洒照进屋内,暖融融的。
坐在竹桌旁,我不禁想到了昨夜的事。抬起头,我看了眼师父。师父袭一身绣有彼岸花图腾的赤袍,三千青丝用一根玉簪高高地束起。好看的眉目如画,却泛着一丝凛冽的清凉。
坐在我身旁的汐烟一直不安地颤抖着双手,小脸微微泛白。我知道,汐烟在害怕,她怕师父。我曾好奇地问过汐烟:“孩子,你为啥要怕俺师。你和俺师父勉强也算是青梅竹马啊!”
汐烟颤抖着双唇,花容失色地夸张道:“清浅,你师父的眼睛好可怕!看一眼,我就像死过一回!”
我无奈地摊了摊双手:“那你已经死了十六年了,还没习惯吗?”
干爹非常的兴奋,挥舞着三千精铁连造的擎天剑一片片特细心地为我们切白菜,然后用三味真火为我们熬白菜汤。
看到这极不协调的一幕,我们的头上瞬间飞过一排乌鸦。
竹屋内,顿时群鸦狂奏,“嘎!嘎!嘎!”
“水煮白菜汤、清炒白菜、白菜干、酸白菜、糖醋白菜、红椒炒白菜丝!”师父兴奋地为我们介绍,唾沫横飞。
看着一桌黄白菜,再看一眼掌门期待的眼神,我一咬牙狠下心率先动筷。我夹了一片色泽不是很好的白菜,放入师父的碗中,眨巴着大眼:“师父,您先尝!”
师父看了我一眼,漆黑的双眸中有了一丝温暖:“清浅,来为师先替你夹一块!”师父手执筷子,夹了一根白菜丝,示意我张嘴。
我无奈地眯着眼,张大了嘴巴,姜还是老的辣啊!嘴中却迟迟没有糟糕的味道传来,我好奇地睁开眼,师父却已将白菜送入自己的口中慢慢咀嚼。
“离舟,怎么样?”掌门好奇地询问,顿时我的头顶又下了一场口水雨。
师父漆黑的双眸中一片寂静,没有丝毫情绪地缓缓点了点头。我却捕捉到了师父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味道一定非常糟糕吧!
内心突然传来一丝淡淡的甜蜜,师父,你是在关心我吗?
师叔也夹了一块白菜放入口中,好看的薄唇缓缓咀嚼,却不置可否,只是一筷子一筷子不停地夹。师父也是同样的动作,将离我最近的一盘白菜夹完,让我根本没有动筷子的机会。
☆、第五章:淡淡星辰
“清浅姐姐,二师叔让你过去一趟!”大清早的,小师妹安辰便来敲我的门。
“来了!来了!”翻身下床,我无奈地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见师父!”
快速梳洗完毕,我奔到了师父所在的望海阁。望海阁处于沿海的一处山岩之上,面朝大海,一年四季温暖如春。
我轻轻推开竹门,满园的莲花泛着淡淡的幽香。亭台水榭、小桥流水,幽静宜人。师父不喜欢彼岸花,所以他的园子里种满了莲花。妖娆的红莲,妩媚而妖娆。
十岁之前,我和师父一起住在望海阁。十岁之后,师父无论如何都不许我再和他住在一起。我非常不满,一连几个月都不曾搭理过师父。
师父便委婉地对我说道:“清浅,你已长大了,男女有别!”
我看着师父好看的容颜,眼里明显写着不相信:“既然师父说男女有别,那为什么师父每次出门都会带一个女子回来望海阁呢?”
师父不说话了,只是怪异地看着我。
事实证明,师父将我撵出去,只是为了方便他带更多的女子回望海阁。
我穿过莲花池中的小竹桥,桥下的水又长高了一尺,莲花开得也更艳了。路过木兰斋,我还是很没有骨气地停了下来。十岁之前,我的童年就在这儿。在这里,只比我大两岁的师父像个有责任的男人一样,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甚至连我的第一次月事来都是师父帮我处理。
离开木兰斋,再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便来到了师父住的听海阁。对这里的一切,我熟悉到可怕。听海阁是望海阁中离海边最近的一处阁楼,因在阁楼内一年四季都能听到海浪拍沙滩的声音而得此名。
听海阁还是没有变,依然安静。只是园中的香樟树比我离开前长得越发挺拔。
师父无论带什么女子回望海阁,都不会把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带进听海阁。
我也曾好奇地问过师父。
师父看着我,如画的眉目溢满如海水般温暖的笑意,让我不忍移开双眼:“听海阁,只能允许我的小清浅来,任何其他的女子都不能来!”那一刻,看着师父的眉眼,我的心突然不安地狂跳,如躁动的小鹿。
师父袭一身白衣,倚立在园中的一棵香樟树下。白色的衣摆被风吹起,在空中肆意飞舞。
“师父,早安!”我奔过去,给师父跪安,眉眼弯弯,双眸如被风吹过的千层秋水。
师父漆黑如夜的双眸轻轻看了我一眼,将手中折扇狠狠地敲在我的头上:“现在什么时辰了,才来请早安!”
我揉了揉被敲疼的脑袋瓜子,撅着嘴不满到:“那是因为我昨夜睡得很晚?”
师父轻轻地摇了摇白扇,璀璨的双眸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哦!那清浅昨夜睡觉前忙着干什么呢?”
我顿时哑口无言了,没想到师父还有这一招。可经过师父多年来的摧残,我现在说谎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昨夜,我在练习剑法。离开海岛两个月,剑法也生疏了。觉得实在对不起师父的教育之恩,便在庭院中练剑一直练到晨曦初现!”
师父懒都懒得看我,轻描淡写地说道:“那清浅练给为师看一看!”
我顿时彻底慌神了,舞剑,这是我每年年底评比中最不堪的一科。想我宇文清浅,仙术修炼得好、音律舞艺琴棋书画也还勉勉强强、烹饪调味也还过得去,可就这剑术我怎么也学不会。
师父扔给我一把青光剑,我险险地接住。青光剑浑身散发着青色的冷光,幽深得如鬼魅。我的右眼皮不安地跳了一下,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看了一眼树下的师父,我硬着头皮抓住剑柄按最简单的招式“飞花雪月”挥动。刚挥着还能控制自如,也还算勉强过得去。可过了一阵,我直觉得身体中血液沸腾,直往头顶冲,冲得我头晕眼花。手也累得不停抽筋,只觉得好累好累。有一动作为“仙鹤单立”,我单脚撑地,将手中的剑往前一挥,因手不听使唤手中的剑从我的手中飞了出去。
剑不偏不倚地直朝师父飞去,我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不要!”
眼看剑一点一点离师父的脸越来越近,我想死的心都有了。突然,师父轻轻地一摆袖摆,剑仿若定住了一般,在空中停住了片刻,便调转回头朝我飞来。
我吓得直往香樟树后躲,惊恐地尖叫:“师父,救我啊!”
却听到师父不咸不淡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