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菲双眼一斜,意有所指的说:“谁知道那紫姨娘柔柔弱弱一副大善人的样子,却将嫡女推入火坑呢?谁知道那陈诚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背面却背了这么多女子的人命呢?人,不只看表面而已。”
沈于锋愣愣的看着沈芳菲说:“妹妹真是和以前不同了。”
沈芳菲心中一咯噔,解释说:“最近陪着母亲料理家事,又见此事发生,心中有所感而已。”
沈于锋点头说:“不仅是你,连我,也心中深有感触。”他正逢少年,又是武将出生,对文弱美丽的女子心有期盼,但是现在,却有些拿不定注意了。
沈于锋与沈芳菲分手,走到走廊处,见一个靓丽柔弱的少女在倚在座廊上绣花,风吹过来,她的黑发柔柔的随之摆动,一副风中百合的模样,让经过的人不禁想去采摘,并保护在怀里。
少女正是方新知,她知道今天沈于锋将会在此时路过,已经等了好久,见沈于锋站在走廊上愣愣的看着她,她双颊不由得飞过两朵红云,站起来,又将双腿上的绣花掉落在地上,她急急去捡,沈于锋也帮着捡,两人的手指碰了碰,方新知装做一副很慌的样子,往后面一退,反而坐在了地上。
“表妹你不用慌张。”沈于锋捡起了方新知的绣花,方新知的绣功一向很好,但是沈于锋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赞叹之情,他叫方知新身边的丫鬟将方知新扶起,又将绣花还给方知新,整套动作下来,并没有少年动心之情。让方知新的内心失落不已。
沈于锋与方知新相遇后,走过过廊,看见荣兰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与荣兰在文秋一事中打过照面,荣兰对此事十分关心,还借了丫鬟给他寻春喜,一时之间,两人的关系近了不少。
荣兰揽着手说:“沈大哥好艳福。”
沈于锋摇了摇头说:“她只是远房的表妹而已。”
荣兰在南海郡王府见多了想爬床的丫鬟,想攀关系的远房表妹,知道方知新也属于那一种人,而且手段比一般的女子还好了不少,她犹豫了半晌,对沈于锋说:“沈大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沈于锋点点头说:“你说。”
荣兰说:“越美丽的女子越会咬人。”
沈于锋看了看荣兰,面上一片错愕,并往后退了一步,荣兰面色有些晦暗,这句话终究是过了的。
沈于锋看着荣兰面色有些不好,心中有些不忍,笑着说:“我想你这么好看,是不是也会咬人呢。”
荣兰噗嗤一笑说:“是,我也会咬人。”
方知新看着笑着的两人,狠狠的抓了抓帕子,南海郡主,她身份那么显赫,什么都有了,何必要与她来抢沈于锋呢?
荣兰见着了沈芳菲,拐弯抹角的让她注意自己的哥哥与方知新之间的事,沈芳菲皱着眉,假装怒道:“要不是老夫人喜欢她,我早就禀明母亲将她送走了。”她巧妙的点明了方知新的身份,荣兰出生于大家,从小耳渲目染,怎么会不知道这种老夫人撑腰,而又与丈夫有青梅竹马情怀的表妹最难搞定了,不过沈芳菲不用于与她说,该着急的,是沈于锋未来的妻子。
沈芳菲见荣兰不可置否,心中暗暗叹气。
陈诚的事像一颗石子,砸入了水中,引得大家的八卦,可是过一字阵子就平息了。
冬天的大梁朝,冻得很,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太子的重病,让大梁朝进入了真正的冰冻。
太子虽然是早产,身体有些柔弱,可是在朝暮之的建议下,太子十分注意养生,并锻炼身体,却不料一场小小的风寒,仍是让他进入了重病。
朝暮之心情沉重,虽然太子的重病晚了许久,但是他清楚地记得,太子也是被一场小小的不起眼的风寒夺去了生命。
沈芳菲听见太子病了的消息,惊得打碎了手上的茶碗,前两年,太子没薨,沈芳怡没有嫁九皇子,她以为今世一切都会改变,却不料,天理循环,太子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皇帝心如刀绞,他虽然嫌太子温柔软弱,但是在这个没有战乱的年代,太子是最适合坐这个位子的人,他让御医尽全力尽全力,却抵不住太子的病倒如山塌。
他去见太子的时候,太子气息奄奄的对皇帝说:“儿臣自知辜负了父皇的教导,却不得不对父皇安排下后事,我宫里的妃子们都不要陪葬,给她们一条活路吧;御医们也尽力了,请父皇饶恕他们。”短短几句话,尽显太子的仁慈之心,皇帝的儿子多,心思多的也多,能压得住他们并心怀宽容的,便只有太子了。
皇帝强忍住心酸道:“混账,哪儿有你这么说话的,明儿我可得见你好好的,这是命令。”
太子笑着点了点头,他这个父亲,不可一世惯了,干啥都是命令的语气。
宫中的气氛十分压抑,有几个宫妃因为得罪了皇帝,而被赶去了冷宫。
三公主问淑妃说:“太子会不会?”
淑妃皱了皱眉说:“慎言!”
如果太子真的去了,那这个宫里,要起风了,而她何去何从,又要重新思考了。
淑妃重重的叹了口气,真心觉得累。
宫中众人都屏息着等着太子的结果,他们的心中有人期盼太子生,有人期盼太子薨,没出结果之前,还真是煎熬得很。
冬日过后的春天,对于皇帝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因为太子薨了。
前朝和后宫都炸起了惊雷,由于太子已定的稳定局面又开始有了改变,虽然三皇子四皇子面上悲伤,背地里已经开始收买人心,联系人脉了。
在众人摇摆之际,皇帝在前朝怒斥说:“太子是死了,我还没死,有的人的动作,不要当我看不到。”这些话,让大家颤颤巍巍。
北定王听说太子薨了的消息,皱了皱眉对北定王妃说:“等风头过了,进宫一趟,看看妹妹是什么意思。”十一皇子身份高贵,舅家强盛,是可以坐这个位子的。
朝暮之在一旁听了,欲言又止。
北定王见儿子如此,挥了挥手说:“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朝暮之虽然外在不靠谱,但是对朝廷动向的看法方面,让北定王觉得这个儿子还是不错的。
朝暮之定了定说:“匹夫无罪;怀璧有罪,姑姑那样的身份,我们这样的地位,就算不争也有人对着的,万一新皇上了位,心胸又是不开阔的,结果堪忧啊。”
北定王面色肃然,他荣宠太过,皇帝待见他,不代表以后的新帝会待见他,他得想一想。
淑妃听见了北定王妃的暗示,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说:“我希望我儿子快快乐乐的,那些争啊抢啊的,实在是太累了。”
她曾经深爱过皇帝,知道皇帝心中的挣扎与痛苦,不欲儿子重走那条路,摆出了什么也不想要的态度,反而让皇帝薨了太子看尽众生相以后,觉得淑妃是真心爱他这人而不是爱他的权力的,对淑妃更加高看了一眼。
☆、第44章 羌族
各家人家浮动,包括沈家也是,沈家老太爷是太子的帝师,又手握兵权,可以说是皇帝钦点的妥妥的太子党,却不料太子一朝薨了,帝师的名位和手上的兵权反而成了烫手山芋,搂在怀里又烫伤了,丢在地上又失了自保的能力。三皇子、四皇子通通给沈家炮来了橄榄枝,三皇子还好隐晦的提出了联姻的方式,四皇子更加肆无忌惮一些,说只要沈家愿意联姻,四王妃马上就可以病去了。
让沈老太爷摇头说,三皇子与四皇子通通不是明君,步子迈大了,总会让皇帝看到,沈家一时之间装聋作哑,闭口不提。
少将军听见三皇子、四皇子对沈家抛出的橄榄枝,笑了笑说:“那两个是傻瓜?太子去世还没多久,他们就想沈家另投他主,岂不是验证了沈家的不仁不义?沈家再头晕,也没蠢到那个地步。”说完这话,少将军又想起沈芳怡的背影,心中暗暗叹息,如果当初他娶了沈芳怡,那么很多事都顺理成章了。
北定王听了朝暮之的话,琢磨了几天,在书房里看了不少史书,打了几个哆嗦,如果他的亲侄儿不继位,他这不是妥妥的死的冰凉的节奏么?三皇子、四皇子本来就是心胸狭隘的,而少将军虽然表面看着和善,但是却深不见底,他当北定王的时候不说跋扈也略微嚣张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有没有得罪过几位皇子?
北定王想清楚了当晚将朝暮之叫到房间说“我们必须要扶持十一皇子继位!”
淑妃是皇帝的宠妃,他是皇帝的发小,朝暮之的妻子是沈家的嫡长女,这一条线串起来,可不是盖的。
只是在宫中的那位主角,却似乎定了心,怎么也不愿意参合这个事。十一皇帝年纪比较小,还没有定性,不过看的出,也是个和软爱笑的性子,比上面的几位哥哥,威严少多了。
朝上暗动,有眼光的按兵不动,等着十一皇子长大,那些略微浮躁的,早已经站好了队,准备鸣锣开场了。
淑妃将十一皇子叫到跟前,遣了心腹下人去看门,直直的问道:“你有没有那个心?”
十一皇子愣了愣,对淑妃说:“自姐姐向父皇求了沈于锋那晚,我就父皇说了,我没有那个心思,当初没有,现在也没有,我只希望母妃和姐姐好的,过的幸福,等我长大了,有了番地,就把母妃接出去享享福。”
淑妃听了此话,心中百感交集,自己的儿子果然是个好的,只是有的时候,等你到了一坎就不得不争了。北定王妃上次来喃喃说的话的意思,她都知道。但是无论争与不争,她和十一皇子都得屏着,免得当了别人的枪。
正当大家都为皇帝到底定不定心太子的事暗潮汹涌之际,羌族来了,此事倒是转移去了朝臣们的大多注意力。
皇帝从失去儿子的悲伤中挣脱出来,他笑着看着台下的羌族少将军说:“你说什么?”
“我为我们羌族的头领求娶大梁朝的公主!” 羌族少将军如此说道。
皇帝皱了皱眉,他亲姐姐就是折损在了羌族的手里,当时因为他母亲身份不显,当羌族来求和亲时,后宫异口同声的指向了他亲姐姐,要知道,长姐如母,他可是流着泪将他姐姐送出了皇宫大门,可惜他姐姐这朵娇嫩的花儿,并不适合羌族的沙土,很快的便枯萎了。待他登基后,将建议让他姐姐去和亲的人们诉请了个遍,但是他心中的遗憾,还是很深的。
“可以。”皇帝轻描淡写的说,羌族虽然是游牧名族,但是马匹极为雄壮,武力值强大,比起北方的狼族,他们更容易满足,一般他们有什么要求,皇帝都会答应。一个公主而已,不说他皇宫后殿不受宠的公主,随便找个宗室的女子封了便是,他当初不愿意牺牲他姐姐,并不代表他现在不愿意牺牲他不受宠的女儿或者是其他女子。
羌族的少将军行了行礼说:“我们这次求娶的不是别人,正是皇上您掌中的明珠,明珊公主。”
皇帝听见了自己宠爱的女儿的名字,心紧了一紧,面色沉了下来,却不欲叫底下的羌族少将军看见。他哈哈大笑说:“你可能不知道,明珊不仅是我的掌上明珠,也是淑妃的,我一个人可不能答应,得问问淑妃。”
羌族少将军行了一个礼,恭敬的说:“这是必须的,请大梁朝皇帝放心,我们一定会珍惜明珊公主这颗明珠。”
皇帝勉强的笑了笑,阴沉的进了后书房,将桌上的墨砚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怒道:“看来有些人也太不安分了,当我死了么?羌族是如何知道明珊的?”
淑妃在后宫听到羌族想要迎娶三公主时,指甲都掰断了,硬声道:“当我好欺负?”
三公主知道此消息的时候,吃了一惊,她并不傻,知道太子去世以后,地位崇高的淑妃和她弟弟便成了后宫人攻击的把心,对方显然知道她心系于沈于锋,和亲一事,她怎么都不会愿意去,淑妃和十一皇子心疼于她,一定会苦苦哀求,虽然皇帝到最后会心疼答应,但是到最后寒了皇帝的心,淑妃和十一皇子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十一皇子听见心腹小太监在他耳边说了,急急的跑到淑妃的宫殿,看见三公主正冷冷地坐在那儿,拉着三公主的手便往外面跑。
三公主挣脱了他的手,背着脸不说话。
十一皇子急急地说:“我们去求父皇,一天也好,两天也罢,我们跪着,哭也好,闹也好,都别让父皇答应羌族。”
淑妃在一边心烦意乱,见小儿子如此经不住事儿,狠狠的打了小儿子一巴掌,把十一皇子都打愣了,“你发什么疯?当初你父皇留着泪都送走了他亲姐姐,这次有什么区别?羌族是不能得罪的。”
皇帝当晚收拾了情绪便来到了淑妃的寝殿,他见自己一向钟爱的女子,不留发饰的与自己宠爱的女儿和小儿子在一起发愣,就知道这件事,让她头疼了。
淑妃知道皇帝的性子,见了皇帝也没有怪罪、请求皇帝,只是拍了拍三公主与十一皇子,示意皇帝来了。
☆、第45章 和亲
三公主看到皇帝,撇了撇嘴就想哭,她从小都受到皇帝的宠爱,在宫内做过的偷鸡摸狗的事不少,每次都皇帝为她担下了,就连她看上沈于锋,皇帝最后也于心不忍之下,答应了她的请求,却不料此事一起,估计这事得黄了。
皇帝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三公主,这个女儿长得最肖似他,又是他国力强盛的时候出生,他怎么可能不喜欢疼宠。
羌族的要求他可以不答应,但是后果呢?大梁朝的左边是羌族右边是狼族,狼族土地贫瘠,粮食稀少,每年虎视眈眈都要进犯大梁朝几次,而羌族只是每年固定的向大梁要一点东西,所以大梁的国策是对狼族是打压,对羌族拉拢,如果两个外族都闹起来,皇帝的社稷就毁于一旦了。
淑妃心中后悔,因为太子的病来得又急又快,让她找不到合适的时候请求皇帝为三公主与沈于锋赐婚,知道皇帝心中打算的,除了她、十一皇子、三公主外,没有几个,如果现在皇帝说早已把三公主赐给沈于锋反而有不想把三公主嫁与羌族,急急嫁了之嫌,这样的话,会更加惹怒羌族。她的双唇喃喃动了几下,又选择了沉默。
十一皇帝迫切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沉默:“父皇,姐姐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听说羌族人兄弟能共娶一个妻子,人民野蛮,狂风枯沙…”
十一皇子还没说完,三公主便挥手打了十一皇子一个巴掌,十一皇子捂着脸,愣了说:“姐姐,你怎么?”
三公主见皇帝脸色已经不愉,她硬着嗓子说:“当年明善公主能去的?我为什么不能去?谁说我这朵娇艳的花只能开在京城?我偏偏要在羌族也过的很好!”这一席话掷地有声,让宫内的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皇帝的面色缓和了一下,他仔细端详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说三公主像他,不如说像他那早逝的姐姐,可是谁知道,这两人的命运又这么想象呢?他侧着头回想了一会儿,淑妃在一边看着皇帝的脸色,指甲狠狠的划破了手心,在大梁朝的社稷面前,一个受宠的女儿算什么?皇帝这脸色变了又变,只怕是要下决定将三公主嫁出去了。
皇帝摸了摸女儿的头说:“你这份心让父皇很是感动。父皇会尽力保全你的。”
三公主听到此话,心里一松,不论如何,皇帝心中,还是有她的。
第二日,皇帝叫人赏赐了很多东西给三公主,丽妃听到这消息狠狠的将茶杯摔了一地,“淑妃听到这个消息不应该对皇帝大吵大闹么?三公主不应该跪着苦苦哀求么?皇帝不应该对宠妃和女儿不顾大局而勃然大怒么?怎么会是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