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笑语越说越觉得自己的主意非常好，这样的年代人情债不能随便背负，要不是自家房子被占了，腊月三十了，还在为房子泛愁。
村里人忙碌了五六天，艾爸的兄弟姐妹，除了艾晚松两口子不得不来，其他人是人影都没有见到，竹林村的村民都很有些看不过眼了。
儿子儿媳被赶出来，没有家可归，一个村子的人都来帮忙建房，艾家的父母连面都没有露过，一时之间关于艾老虎的各种传言，如年轻时强奸妇女啊，打架斗殴啊，殴打儿媳啊等等，又一次在竹林村得到流传……
“笑笑，你这个主意才是个好主意，走，我们这就回去问问你幺爷一家，村里哪些人家还有猪没有卖的，我们买个三四头，下午就杀猪，分猪肉，今天大年三十，正好赶上吃团年饭。”
母女俩回到艾龙家里，幺婆把午饭都做好了，就等大家回来吃饭。
“幺爸，幺婶啊，这几天村里好些人家都来我们帮忙建房子，我想着他们好些人家都吃不上猪肉，我想今天下午在村里买三四头猪肉，分给来我家帮忙的村里人，还掉我们欠的人情，你们说好不好啊？”
吃完饭，艾妈就问起了两位长辈的意见。
“嗯，晓兰的提议不错啊！不过三头猪少了点，四头猪听起来不吉利啊！”曹双喜哪里都好，就是有些迷信，但农村人都讲究这些，艾妈也得听着。
“那就六头猪吧，来帮忙建房子的人挺多的，少了也不够分！”艾妈很是大方的说道。
幺爷很是听不下去了，对艾爸说道：“晚林啊，一看晓兰就不会过日子，一头猪可要一两百块钱呢，六头猪不得上千块了！这也太大方了，说不定村里人都得说你们两口子是冤大头呢！”
“幺爸，一千块虽然不少，但我们要是自己请人建房子，肯定还不止这么点呢，这样算来，我们还是占便宜了。”艾爸很是有条理地分析起来。
“爸，是啊，四哥说的不错，请人来建房每天也得发工资呢，这次来帮忙的人少说也有一百多人，到时候，六头猪杀了，分到每个人身上，应该也没有多少了！”
艾晚桥想的是，要是六头猪杀了，剩下的猪肉不也是他们家的了，特别是他最喜欢吃的肥肠，今年他也可以趁机多吃了。
“杀猪了，杀猪了……”
“你们听说了吗？艾晚林在村里买了六头大肥猪，要送给村里人啊？”
“可不是，我可是亲眼看见他们从我家邻居买走了两头肥猪呢！”
“好像不是送给村里人，是送给帮他家建房子干活的村里人吧！”
“就是，就是，谁无缘无故地送肉啊，现在集市上的猪肉可不便宜，得两三块呢！”
“六头肥猪听说花了艾晚林一千多块呢，他可真大方啊！”
“听说，他们家都在江津办起了服装厂，这点钱，他们当然不放在眼里了！”
“可不是，他们要是请人建房子还得给工资呢，就这么点猪肉把人给打发了，也太小气了吧？”
“你这婆娘！村里人建房子，大家一般都得去帮忙，谁给过工资啦？”
“可不是！一般请帮工的人吃顿饭就不错了！”
“算了，算了，不争辩了，我家男人有去帮忙，我现在得赶紧去领猪肉了，晚了好猪肉都给他们抢走啦！”
大年三十的下午，这竹林村是整个沸腾起来了，大家都争相去看热闹的看热闹，领猪肉的领猪肉，今年大家都可以过上肥年了。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有人怨。
此时，艾虎家里坐满了人，外镇的二女儿艾晚桃和丈夫谭亮，本村三女儿艾晚桔和丈夫曾长，五儿子艾晚松，杨佳佳两口子，以及六儿子艾晚柏和官淑慧都聚在一起来。除了最远的大儿子艾晚树一家和话题人物艾晚林一家没在以外，艾虎的儿女算是聚齐了。
大嘴巴艾晚桔最先说道：“爸，你听说了没有，四弟下午可是大大的出了一次风头啊！整整六头猪，他没说给你送一些来，给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送一些，却把一千多斤的猪肉都送给了竹林村的所有外人！”
“可不是嘛，我这么远回娘家来，连油沫星子都没有吃上，这些外人倒是一个两个的吃得满嘴流油了！”艾晚桃也是一脸愤愤不平。
“谁说四哥没有送猪肉给兄弟啊，五哥家不是就挂着十来斤肉啊！”艾晚柏对跟着父母吃饭的艾晚松一家也是意见不小，马上就把艾晚松两口子推到风口浪尖上来了。
“六弟啊，话可不是你这样说的啊！四哥可是说了的，这分猪肉主要是为了感谢村里人帮忙建房子，我和你五哥这几天可是天天去帮忙建房子了，分到这些猪肉，也是应当应份，都是我们出了劳力换来的！
杨佳佳话里话外可把一群人都给得罪了，都在心里决定以后有机会好好收拾收拾她。
杨佳佳的娘家就在竹林村，出嫁前也是被父母疼爱着长大的，出嫁了，艾家一有事，娘家人没一会儿就可以赶到，所以在艾家，她可不像白晓兰，受了气都没人帮忙。
艾晚松见势不对，接话道：“爸妈，我们分到了猪肉，你们跟我们近，不也一样跟着我们有肉吃嘛！”
谭亮说道：“我们现在也不讨论晚松他们家的事儿了，今晚上我们都在爸妈家吃饭，晚松他们也不会不舍得把猪肉拿出来给我们大家吃的！晚松，你说是吧？”
听到谭亮的话，艾晚松才觉得，这一群人里，谭亮可最不是省油的灯了，一句话的事，就把他家的猪肉给套了出来。
杨佳佳在一旁也急了，她还打算初二回娘家时，给父母和兄弟带几斤猪肉回去，让他们也过个好年，却想不到，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家的猪肉就不保了！但现在大家都虎视眈眈地望着艾晚松两口子，艾虎的大眼睛也不时往杨佳佳身上扫来，使得杨佳佳是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直没说话的官淑慧说道：“我们现在带着爸去隔壁找四哥，让他给送猪肉来孝敬父母，这才是正事啊？”
☆、第074章 纠纷升级
“对，对，我媳妇说的有道理，五哥家的猪肉今天晚上吃，但是，我们这么多张嘴，十来斤猪肉不怎么够吃啊，还是赶紧去找四哥，让他给多孝敬一些给咱爸妈，晚了，我怕四哥把猪肉都给分完了，到时候，还是我们吃亏啊！”
艾晚柏两夫妻都是各自家里的老小，从小就最受父母的疼爱，在家里说的话也有些份量。
艾虎听到小儿子的话，点头道：“是啊，我们还是现在就去找艾老四给我们送一头猪来，我们自己杀了，一家人好好过个年！”
得，艾虎出马，就不是几十斤猪肉的事了，一开口就是一头猪。
艾晚桃听到艾虎的话，双眼发亮，大声称赞道：“爸，你说得对，就应该让老四孝敬一头猪给父母，几十斤猪肉怎么够我们一大家子人吃啊！”
一行人就这样针对猪肉问题，一边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一边朝大队晒坝走去。
竹林村的大队办公室前是整个竹林村的晒坝，专门修来提供给村民收获水稻等粮食晾晒的坝子，这里正对着艾家的房子，中间就隔着几块水田，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
此时，晒坝人潮已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多了，许多人早已领着猪肉，高高兴兴地回家了。晒坝中间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头活猪，在一声声凄厉的“哼哧”声里，也被宰杀了。
排队等着领猪肉的人也不多了，就只剩下十来个人，另外一些人，全是留在这里看热闹的，或是竹林村的村委们。
眼尖的一些人，提醒艾爸道：“艾老四，你快往下看看，那一群人是不是你爸和兄弟姐妹啊？”
“可不是他们吗？”
“这来势汹汹的，可不是好事啊！”
还没有领到猪肉的人着急地说道：“他们不会来和我们抢猪肉吧？”
“可不一定啊，杀猪的。你动作再快一点啊！”
“就是，就是，我可是听说，现在村里成熟的猪今天都被艾老四给收来了，剩下的，要么是老母猪，要么是小猪啊！”
……
杀猪匠再快，也阻挡不了艾虎一行人的脚步，没一会儿的时间，十几个人都到了。艾家的几姐弟连各自的子女也给带来了。
艾老五的女儿艾小艳和艾老六的儿子艾小伦。现在也是六七岁正是好玩的年纪。两人一来。就找到村里各自玩得好的小伙伴，到一边玩去了。
而大一些的曾毅和谭一鸣，已是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也是知事的年纪了。两人对各自母亲的行为都有些看不上眼，又不敢说什么，只得站在一边，互相做伴了。
“四哥四嫂，咱爸，咱两个姐和姐夫都来了，你们俩还过来见见人啊？”艾晚柏有些狐假虎威地说道。
艾爸艾妈早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艾老六的话，拉着一边看热闹的艾笑语走了过来。和艾虎，以及两个姐姐姐夫打起了招呼。
艾虎根本没把这一家人看在眼里，他现在的眼睛只盯着还在开肠破肚的肥猪，他打量了四周，这应该是最后一头了。还好小儿子提醒他早点过来，晚了这头猪就不知道要进哪些人五脏庙了。
艾虎想着前面被村里人瓜分走的猪肉，心就不住的流血，这可都应该是他的呀！他心里想的就是儿子的就是他的！
艾虎大声招呼道女婿和儿子，“谭亮，曾毅，还有晚松，晚柏你们两兄弟，你们四个快去把这头猪给老子抬走！”
“艾老虎，你什么意思啊？”
“可不是，这可都是村里人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就是啊，哪有你这样，一来就抢我们猪肉的呀？”
此时，村长艾全带着一些村民上前阻止道：“艾叔，你这可不合规矩啊，这头猪可是艾晚林，亲口答应送给帮他建房子的村民的猪肉啊！”
“我管他答应给谁呢，我是他老子，他就得给老子孝敬猪肉，听说先前已经分出去五头猪了，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这最后一头猪怎么也应该轮到我了吧？”
艾虎大声叫喊道，唾沫星子乱飞，艾全和身边的村民都也受不了，后退了好几步。艾虎看没人挡路了，一马当前，窜到杀猪匠身边，大声地说道：“我说杀猪匠，快帮我一起把这挂着的猪给放下来啊！”
杀猪匠被艾虎的气势给吓了一跳，但经常杀猪的他，身上自有一股杀气，反应过来就挡在猪前面，不让艾虎靠近猪，眼神求助般望向村长艾全和村支书冯勇。
村支书冯勇看艾虎不讲理的讲子，怒了，“艾老虎，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要明抢，是吧？村民们，这猪肉可是你们自己的，还不上前去保护它呀？”
艾虎看没办法顺利抬走肥猪了，大声地骂起来：“艾老四，你这个混蛋，龟孙子，好好的肥猪不知道孝敬父母，居然大方地送给一些外八路的人，你这个大笨蛋！大混蛋……”
艾虎又对着艾妈狠狠地瞪了一眼，骂道：“你这个上门星，不好好在农村待着，好好地闹得老子和儿子分家，骨肉分离，缺德玩意！现在过年了，又跑回来，盖什么新房子？你们走了就不要回来啊！回来也不知道先来看看我，倒跑到我兄弟家里住起来了！”
……
艾爸艾妈知道和这个父亲是没办法交流沟通的，两人都当他说的话在放屁，一点也不带搭理的。艾妈双手把女儿艾笑语的耳朵给蒙上，她却忘了女儿现在是习武之人，简单的蒙上耳朵，根本不起作用。
艾虎一声声的谩骂，一字不露的传到艾笑语的耳朵里，她此刻恨不得上前去，扇他一大耳刮子，再揣他两脚，方解心头之恨！
艾爸艾妈上辈子跟艾虎一定是有血海深仇，要不然，他这么多儿女，怎么就只针对艾爸艾妈？虽然艾虎上一辈子，听说也打过艾笑语的五婶，六婶，但她没有亲眼看见，就不算。
竹林村的村民一个两个都又从家里跑了出来，都来看艾虎的热闹，他们以前只知道艾虎对艾老四一家最是不好，又听说他专打儿媳妇，特别是艾老四的媳妇，更是被他打得最狠，怀孕时都没有放过，还打掉白晓兰两个儿子……
这些传言都只是传言，村民都没有亲眼看见过，亲耳听见过，以前他们只是事后，看到过白晓兰在头上包白布的样子。
“这艾老虎可真不要脸啊！”
“可不是！直接来抢艾老四送给村民的肥猪，太不要脸了！”
“完全没脸没皮的，比娘们还不讲道理……”
“艾家出嫁的姑娘也是不要脸的，大过年的不在夫家好好过年，跑到娘家来欺负弟弟，弟媳！”
“艾老五，艾老六也不是好东西，还亲兄弟呢，也帮着不讲理的父亲来欺负兄长，大不敬啊！”
“艾老五这几天还去帮艾老四建房子，我以为他和他婆娘是个好，想不到现在也来抢猪肉，早前他家不是来领了十几斤猪肉回家了吗？”
“艾老五可能是被艾老虎和其他姐弟给逼来的吧？你们没看他和杨佳佳一直没上前吗？”
“看艾老虎的样子，跟天棍差不多呢！连村长和村支书的话都不听！”
“可不是，听说他年轻那会儿就是个混混，天棍，还因为强奸过妇女，坐过牢呢！”
“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听河口镇的以前的一家老住户说的。要不然，他家以前好好的镇里不呆，跑到我们竹林村乡下来？”
“也是啊。”
……
“哇，你们快看，村里的长老们来了，这下子，艾老虎应该能消停下来了吧？”
一村民站在晒坝边沿，最先发现了竹林村的最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得到消息赶来了。
冲突到底没有再进行下去了，还好长老们来得快，没一会儿功夫，艾虎在长老们以“再不消停就赶他出竹林村”的威胁之下，灰溜溜的回家去了，艾家的子女也一个个失望而归。
艾笑语在回家的路上，感叹道：“还好，事情得到顺利解决，猪肉了安全地分到各个村民的手里，爸爸，妈妈你们送猪肉的喜事没有变成流血事件！”
艾妈也是松了一口气，说道：“可不是嘛，刚才要是真的打了起来，流血肯定是难免的，还好长老们来的够快的！“
“是村长反应快，我亲眼看到他叫人去找的长老们。”艾爸也接话道。
艾妈想到明天初一一大早，去上坟时，肯定还得遇到艾虎和艾家几个兄弟姐妹，头就一阵大。
艾妈问道：“晚林啊，明天大年初一，你爸说不定就得问你要新一年的养老钱，你打算给多少啊？”
“当初我们分家时，不是已经说好数目了，我们就按那个数目吧，免得给多了，又要招惹是非！他和妈一年到头在农村，大米，蔬菜都不花钱，我们给的钱，足够他们一年买肉了！我可不想再当冤大头了！”
艾爸才听了半天艾虎的怒骂，没好气地说道。
☆、075 大年初一那些事儿（上）
大年初一的早上，天刚蒙蒙亮，竹林村各家都早早起床来，点上一串火炮，庆祝新一年的开始。
艾笑语被门前的震耳欲聋的火炮声叫醒了，也睡不着了，穿好衣服爬了起来，站在二楼上远眺整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在陆陆续续地点燃火炮，连绵不断的声音，放响了新年的序曲。
“笑笑，起床啦？”
晚起的徐文慧也从隔壁门里走了出来，问道。
“是啊，大婶。”
“那我们一起进去把你小杰弟弟也给叫起来啊，他要是看到你起床了，肯定不会赖床了。”
“好啊，我看下面早饭都做好了，我们叫上小杰，就快点下去吧，要不然他们就要上来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