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可是我林家和齐家的嫡女！别说是摔了碰了，就是被人摸一下都是冒犯，你们有几个胆子，竟是敢这样对待我两家的嫡女？”林夫人也跟着斥道，那几个婆子大约是没想到齐夫人和林夫人如此强硬，明明被抓包的是她们，结果好像道理是在她们那边一样。
有个婆子忍不住就要开口，却被另外一个给拽住了，这倒是个聪明的，也不管齐夫人和林夫人说什么了，只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是，林夫人和齐夫人息怒，奴婢等人也是太心急两位姑娘的安全了，所以才有些冒犯，还请两位夫人见谅。奴婢等人这就告退了，只要齐姑娘和林姑娘没什么大事儿，不会随意走动，奴婢等人也不会打扰众位。”
说完，直接转身走人了，半句话都没多说。林夫人和齐夫人倒是还想说，只可惜，叫不住。
等那些嬷嬷一出去，齐夫人就从软榻上跳了下来，迅速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脱下来了，很是嫌弃的扔到张夫人脸上：“也不知道这衣服上是撒了几斤的香粉，快熏死我了！”
林夫人面色凝重：“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空计较这些？”
“我不计较这些我计较什么？”齐夫人嗤笑了一声，伸手拉了齐宛琇，让齐宛琇也将衣服给换回来：“幸好你们回来了，我刚才才忽然想起来，你们就是出宫了，也做不了什么，反而会更危险。”
林夫人皱眉，过了一会儿，脸色越发的白了：“你意思是，内宫被太后娘娘把持，外宫也……”
皇宫分内宫和外宫，东西各六宫，从月华门和日精门开始划分，后面是内宫，前面是外宫。皇上的寝殿，正处于内宫和外宫的分界线上。
刚才一片慌乱，竟是没人想到，这会儿文武大臣以及皇帝，都应该是在外宫宴饮作乐，就是齐宛琇和林瑶瑶顺利的出宫了，他们也找不到人帮忙。
太后既是放心的将她们软禁在这后宫了，前面怎么可能半分准备没有？说不定，齐宛琇和林瑶瑶过去，就正好是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门去了。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听齐夫人将这层揭开，再没有能哄骗自己的可能了，一个个都红了眼圈白了脸色，神色凄惶：“这可怎么办？难不成咱们就只能等着送死吗？”
“呸！乌鸦嘴！”齐夫人斥道：“谁说咱们就一定会死？既然是前面也出了事情，那些男人们，定然是比咱们想的周全，咱们现在，只要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就行了，万不能给前面的男人们当了拖累，都起来都起来，将这殿里能拆的都拆了……”
没等她说完，赵夫人就不太高兴的说道：“齐夫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您还赌气弄这些个做什么？您不是说要自保吗？咱们又没有弓箭什么的，我瞧着，是不是将这桌子凳子砸开了，咱们都拿些棍子什么的当武器？”
林夫人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齐夫人这是让咱们将这拆开，都赶紧的好好休息一番。”
大殿里有不少软枕和幔布，这会儿大殿里的炭盆早已经熄灭，正月十五，晚上还是冷的能冻死人的，齐夫人的意思就是让大家伙儿都暖和一些，也免得被冻僵了手脚。
至于张夫人她们，冻不死就行，身上的那些衣服，也只给留了里面的小薄袄。
很快，众人就都收拾妥当。林夫人又带着赵夫人她们，将那凳子腿桌子腿什么的都给砸了下来，一人一根儿。守在外面的嬷嬷们倒也奇怪了，不管里面闹出多大的动静，外面连进来看一眼都没有。不过，也好，方便了齐夫人她们。
“娘，咱们只能在这里等着？”齐宛琇拖来了两个软垫，和齐夫人靠在一起，齐夫人伸手将齐宛琇搂在怀里：“是呀，不等着不行，咱们弄不清楚外面到底是发展了什么地步，若是想保命，就只能是等着。”
若是皇上这边有把握，那就轮不到她们出手。若是太后这边有把握，她们出手了才是找死呢。
林夫人略有些不满：“你怎么能如此说？若真是……咱们必得出点儿力才行。”
齐夫人也不和她争辩，冷哼了一声，搂着齐宛琇不说话了。坐的时间长了，腿脚就有些冰冷，又站起来走动一番，偷偷的将窗户给拨开一条缝，往外面看，只可惜，皇宫太大，从这里，是绝对看不到外宫的。
外宫，太极殿。
小皇帝端端正正坐在龙椅上，下面跪着三个人，一个是张大人，一个是齐太师，一个是林丞相，四王爷站在另一边，脸上半点儿表情没有，只转着自己手上的扳指。
“皇上，微臣和娘娘也是为了您着想啊。”张大人虽然是跪着，那气势却半分不弱，两手撑在腿上，抬头看着那上面坐着的小小孩子：“皇上，您现在年幼，国事一向是齐太师和林丞相说了算，长此以往，这大元以后就指不定是姓什么的了！”
林丞相气的脸色通红：“你张家小儿满口胡言！先帝临终，将皇上托付我等，若是我等有半分不轨之心，先帝怎么会将如此重任托付？”
齐太师冷笑了一声：“你现在还和这小人讲这些做什么？只没想到，这张家的人，是吃着人饭，干着畜生才干的事儿，难怪放的屁臭不可闻！”
张大人转头就瞪了他一眼，齐太师浑不在意，拱手朝四王爷示意了一下：“王爷，您可有什么要说的？说起来，这大元的江山，是你们宗家的，皇帝年幼，外戚势大，四王爷您若是不在意，微臣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不就是垂帘听政吗？微臣出身贫贱，能走到这地步，荣华富贵都已经是享受过了，做不下去，那就辞官回家，反正这江山好好坏坏的，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林丞相气怒：“齐老贼！你忘记当年先皇的嘱托了吗？”
“我是没忘，只是，先皇的交代是将皇帝培养成人，看着他健健康康娶妻生子，太后若是垂帘听政，至少，皇上还是有机会娶妻生子的。我可没答应先皇，要保着皇帝连孙子都生了！”
张家就是要谋反，也不会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太后至少能活三十年，到时候小皇帝都三十多了，难道连孩子都生不下来吗？
齐太师一副摞挑子不干的架势，看的林丞相是目眦欲裂，恨不能跳起来抡齐太师一巴掌。张大人则是挑着嘴角笑了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齐太师看的明白。”
齐太师不语，只盯着四王爷看。四王爷也面无表情的看齐太师，好半天，才忽然挑着嘴角笑了笑：“齐太师，何必用话挤兑本王？你对皇上的忠心，本王是从不曾怀疑过的，你且放心，有本王在，这大元的江山，定不会落到外姓人手里的。”
说着，朝上面小皇帝拱拱手：“皇上，您觉得，张大人的提议如何？”
小皇帝有些迷茫，看看张大人，看看四王爷。一个是亲舅舅，一个是亲叔叔，一边是父皇临终之前给自己找好的帮手，一边是自家的娘亲，两边说的都挺有道理的，到底该怎么选呢？难不成就不能两边都要吗？皇叔和娘亲就不能和和气气的说话吗？为什么非要这样？
“皇上，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您也做不出决定，不如这样吧。”四王爷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小皇帝的声音，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太后娘娘想垂帘听政，现在咱们的顾忌就是，张家会不会借着太后娘娘把持朝政，张家信誓旦旦的说没有，是为了帮皇上防着本王和齐太师以及林丞相，那么，现在咱们各退一步，本王放下手里的权利，张家全部退出朝堂，皇上觉得如何？”
林丞相一愣，忙喊道：“万万不可啊，四王爷，您可不能意气用事，这，这根本不行！”
齐太师垂着眼帘，遮住眼里的笑意，一石二鸟，若是太后和四王爷两败俱伤，这朝堂上，可不就只剩下他和林家的老儿了？不过，不能急，得一步步来才是，关键是得稳。？
☆、第 23 章
？ “四王爷这话说的可太诛心了，我张家怎么会是针对四王爷的呢？”张大人忙出声说的，若是张家退出朝堂，那他们张家何苦淌这浑水？都走到这一步了，就是张家退让了，那也没有好结果了。
四王爷若是退让了，那还是宗室王爷，哪怕就是个闲散王爷，在皇上没亲政之前，他也是朝堂上不可忽略的人。只不过是血脉，张家的退让，和四王爷的退让，就不能相提并论。
不光是林丞相劝解，再有齐太师跟着起哄，一群人连酒宴都吃不好，小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里又带着几分惊慌，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很是和蔼的大人们，今儿就忽然闹成了一团？
一边害怕，一边就生出了几分恼恨，若不是张家非要撺掇着母后弄什么垂帘听政，那现在，是不是就还和以前一样？大好的元宵节，大家伙儿就是坐在一起吃吃酒宴，看看歌舞，朝堂上有什么事情，大家伙儿也都是和和气气的互相商量一番？
“报！朱雀街走水了！”外面有小太监急慌慌的闯进来，小皇帝脸色有些发白，急忙去看四王爷，四王爷怔愣了一下：“走水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的不知，只是这会儿，火气冲天，小的让人去城楼看了，才发现起火了。”那小太监满脸汗水，也不知道是跑的还是吓的，连身子都有些哆嗦，四王爷转身就要往殿外去，却被张大人拦住了去路。
“张大人可知这是什么时候？”四王爷气怒，张大人脸上的笑容却半分未减，反正不管是事情成不成，张家和四王爷都是撕破了脸皮的，自己何必客气？
“王爷，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外面的朱雀街，救火的事情，自有三司负责，那些救火兵丁也不是吃白饭的，没有上司命令也不会干等着火势蔓延的。再者，朱雀街上不是有盛水的水缸吗？”和宫里一样，大街上不好打水井，就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个大水缸，里面每天都是装满了水的，就防着火灾。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垂帘听政这件事情，事情也拖了这么长时间了，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早些解决了好，微臣等人最是忠心，就想趁着今儿，大家都在，咱们和和气气的将事情给解决了。要不然，谁也别想踏出皇宫。”
说到最后，张大人那一张脸，就带出了几分杀气。
林丞相气的跳脚：“张老贼，你这是谋反！”
张大人呵呵笑了两声：“林丞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微臣可也是为了皇上着想，皇上现在年纪小，看不出身边的人哪个是忠哪个是奸，微臣是皇上的亲舅舅，自是要为皇上分忧的。”
齐太师摸着胡子起身：“那依张大人之见，我们这些不赞同太后娘娘垂帘听政的，就都是奸臣了？不知道张大人今儿，打算怎么处置我们这些奸臣？”
“不敢不敢，咱们同朝为官，微臣最是知道林丞相和齐大人的忠心的。”张大人笑呵呵的抱拳，反正张家的目的也不是齐太师和林丞相，不过两个官员，以后若是用的不顺手，大不了找个由头逼的他们辞官就行。
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四王爷，张大人依旧笑的和善：“微臣的兄长，现下估计正好到了宫外，四王爷，不如咱们请了微臣的兄长进来说说话？”
四王爷脸色铁青，早先只觉得这张家有点儿针对齐太师的意思，却没想到，兜兜转转，竟是抓到自己头上来了。
“想要逼宫，也要看看你们那本事够不够！”四王爷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小皇帝，小皇帝惶惶：“皇叔，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大家不能好好说吗？什么逼宫？二舅舅你打算逼宫？你真打算要谋反？”
“皇上，微臣可不是谋反，微臣是为了保住您的皇位，您想想，宗家现下就只剩下您和四王爷，您现在年纪小，若是有个万一，这大元的江山，是要落到谁手上的？舅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打算先下手为强罢了。”
张大人笑呵呵的解释道，四王爷冷哼一声，吩咐上面的那两个太监：“带皇上下去休息，皇上年纪小，这……”
小皇帝猛的从龙椅上跳下来：“不，朕不小了！你们个个都说朕的年纪小，事事都要替朕做决定，朕已经不是不懂事儿的小孩子了！你们要做什么，只管做，朕只在这里看着！”
齐太师说过，不管有什么事情，看在眼里的，听在耳朵里的，哪怕现在不懂，现在有些害怕，也都要时时刻刻的记着，以后慢慢的想，三遍五遍的想，总有想明白的一天的。
他是不懂之前说的那些弯弯绕绕，可他知道，他的舅舅，和他的皇叔对上了，今儿，怕是要分个你死我活出来的。他不能走，一个是亲舅舅，一个是亲叔叔，他哪个都不想失去。
四王爷只是挑了挑眉，却未多说什么，大踏步往殿门口走去，张大人本打算拦住，走了两步，却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走到大殿门口，没人阻拦，继续往前。后面的官员们互相看了一眼，呼啦啦的都跟着起身，跟在四王爷身后，一起往外面走。小皇帝脸色难看，只站在台阶上，看着那些人的身影。
正伤心难过，忽然就见齐太师在下面对他招了招手：“皇上，咱们也去看看。”
小皇帝忙点头，三两步就下了台阶，齐太师微微躬身：“皇上，您前行，微臣随在您身边。”
两个人跟着出去，就见那些大臣们脚步匆匆的往城墙上去了。有太监守在那城墙下面的台阶两边，小皇上拎着袍子走的有些吃力，齐太师也没伸手帮忙，只在一边虚扶着。
城墙上面有哨房，人站在前面，后面是看不见的，就是站在西鼓楼，也只能看见一片瓦顶。
“这朱雀街的火，张大人心里是早就有数的吧？”四王爷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张大人，眼神很是犀利，张大人呵呵笑了两声：“四王爷，您可别胡乱栽赃，这元宵节，到处都是花灯，天干物燥的，难免会起火，五年前，朱雀街不就走水了吗？还有八年前，十二年前，怎么这一年的，就成了人祸了？”
四王爷冷笑了一声，伸手在下面点了点：“你以为本王的眼睛是瞎的？看不见那来来往往的人群？若是正常的走水，这会儿朱雀街应该是乱成一团了，百姓们避之不及，谁会遮遮掩掩的往皇宫这边来？你大哥，是今儿才到京城的吧？节度使无召进京，你还敢说你张家不是谋反？”
“四王爷这是心虚了吧？”张大人冷笑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被四王爷打断了：“本王没空和你打这机锋，周将军！”
立马有一高高壮壮的男人出来，四王爷转身吩咐道：“通知皇宫守卫，让人护着你出宫，立马召集京畿卫！”
随后，又有几位将军被四王爷点出来，京郊兵营还有火器营，还有禁军，不管张家是要做什么，今儿必得将他们当谋反给处置了才行！
齐太师则是暗暗挑眉，张家这一出来的不亏，要不然，除了先前那两个，还真不知道这后面的几位，竟也是四王爷的人手。
打吧打吧，你们两边打起来了，我这边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文官这边也有些骚动，不过，也并没有多少惊慌。和林丞相一样，多是认为张家太蠢了点儿，就算是张家有兵丁，可地方兵怎么能和京城兵卫相比？
张家一群没脑子的莽夫，连个内应都不会找，就这么直统统的打上门来了……
“我家娘子还在后宫！”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城墙上瞬间一片安静，齐太师笑道：“担心什么？咱们一群男人，难不成还怕一群女人不成？”
张大人哈哈笑了两声：“齐太师，要不然，您试试？我可是听说，齐太师膝下，就这么一双儿女，平日里最疼爱的又是那一女儿，对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