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辛苦,就是……”四皇子低下头,有些委屈。
三皇子道:“李大人要求严苛,但凡字哪里写的不好,都要重写上一百遍呢,四弟年纪还小,就有些吃不消。”
胡贵妃很心疼,红着眼睛道:“梧儿乖,真难为你了,可还是要好好学呢,皇上知道梧儿那么刻苦,定是很高兴的,梧儿不是也希望你父皇能多疼疼梧儿么。”
四皇子嗯了一声。
胡贵妃温柔得摸摸他的头,又问三皇子:“李大人今儿都教了些什么?”
三皇子犹豫着还没说呢,四皇子抢着道:“教咱们君臣之礼,还说就是兄弟间,也不是一样的,太子哥哥对我,还有三哥来说,便是君……”
他话还未说完,胡贵妃这脸色已是难看之极了。
这李大人,怎么教书的?
她原本希望李大人教她这两个儿子像教太子一样,让他们学问渊博,知书达理,会治国,会打仗,而不是让李大人训她这两个儿子呢,什么君臣之礼,现在太子是皇上吗?
胡贵妃怒不可遏。
三皇子道:“母妃息怒,李大人也不是只教这个,今日正好说到礼记。”
可胡贵妃哪里听,她觉得这李大人必须要换掉了。
然而,现在皇上都不理会她,如何去办成呢?胡贵妃头疼。
三皇子年纪大一些,十三岁了,已明白生母的心思,然而他天性朴实,却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也不明白,为何母亲非得要争这个位置。他一点儿不觉得当皇帝有什么好的,相比较起来,做个藩王还自在一些。
三皇子说道:“母妃,您也不要去与父皇说了,李大人教得挺好的,虽然四弟累一些,可字比以前写的好多了,是不是,四弟?”
四皇子点点头。
胡贵妃眯起眼睛道:“也罢,这事儿不急,不过你们有些听听便算了,李大人也不是样样都明白的。”又问他们骑射课,本朝对内虽算得上安定,可外夷虎视眈眈,历代皇帝都有亲征的经历,岂能不懂骑射。
结果四皇子告状:“大哥送三哥一把牛角弓呢。”
三皇子来不及阻止,忙把头低了下去。
胡贵妃生气:“你要他的弓做什么?”
三皇子不吭声
“你难道还缺一张弓?你也是皇子,什么没有?”胡贵妃斥道,“给我还给他,听到没有?”
三皇子只得答应。
二人出得殿门,三皇子把身边人都驱走了,看着四皇子道:“四弟,以后你不要什么都告诉母妃。”
四皇子奇怪:“为何,她可是母妃啊。”
三皇子低声道:“咱们这是为母妃好,四弟,母妃每日也很忙的,咱们样样都告诉她,这不是给她添麻烦么,以后你有要问的,问我便是了,知道不?”
四皇子皱了皱眉:“这不是骗母妃么。”
三皇子生气了:“那你尽管告诉,以后也别指望我带你玩了。”
四皇子忙道:“三哥,我听你的,不说了,三哥,你莫要再生气。”
宫里孩子少,二皇子早早封王出去了,太子念书花的时间多,这两人是同胞兄弟,有点儿相依为命,感情是极好的,四皇子也喜欢粘着三皇子,三皇子这才又露出笑脸。
等回到他所住的景阳宫,三皇子把那张弓拿了出来,既然答应了胡贵妃,那肯定是要还的,不然以后胡贵妃肯定还得问他。
三皇子叹口气,当时太子送这弓,他很喜欢,用着也称手,真是可惜了。
他去往东宫。
太子见到他,就笑道:“正好呢,陪我一起吃饭。”
三皇子道:“不用了,大哥,我……”
太子发现了他手里的弓。
他微微笑了笑道:“三弟,你是想同我去射箭玩?”
“不是。”三皇子嗫嚅。
他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在四皇子没出生,没长大前,他,二皇子,太子都是在一起念书的,太子常常带着他与二皇子玩儿,教会他们很多东西。故而三皇子虽然常被胡贵妃提醒,可是太子一直对他很好,他无法仇视这个大哥。
太子心下了然,说道:“我瞧着这把弓对你来说是大了一些,下回我再寻个合适的送你?”
他伸出手。
三皇子松了口气,这话不用自己说了,他红着脸把弓放到太子手里。
太子接过弓,放在桌上。
三皇子抱歉道:“大哥,打搅你吃饭了。”
“没事。”太子问,“你真不同我一起?”
“不用了。”三皇子道,“我那边可能也摆好饭了,省得浪费呢。”
太子笑笑:“好。”
三皇子便告辞走了。
太子又回头看了看那把弓。
当初见三皇子喜欢射箭,他才寻了送与他的,结果有人很不满意。
太子冷笑了一下,把弓交给严正道:“收起来罢。”
严正也不敢多说一句,忙拿着弓走了。
皇上用完晚膳,出来走一走消食。
他一直都有这个习惯,尤其是天暖的时候,几乎是雷打不动的。
今日走到御花园时,却听到一阵清幽的琴声响起,打破了黄昏的安静,他不由驻足,侧着耳朵听,那琴音起初是清越动听,到得最后,却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袅袅不绝。
皇上微微叹了口气。
这琴音他早前常听的,后来胡贵妃有次伤了手,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弹奏,这次未免勾起二人当时琴瑟和鸣之景。
皇上朝着深处走去。
没多远,就见一个窈窕身影坐着花丛中,侧面美艳动人,一双玉手如纷飞的蝴蝶,轻盈的落在琴上。
皇上心中不免一荡。
他已经许久不见胡贵妃了。
脚底下这时发出扑的一声,他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
胡贵妃回过头,露出惊讶之色。
“皇上。”她站起来,又很小心翼翼,“妾身打搅皇上雅兴,妾身这,这就走。”
她命人抱琴。
皇上道:“爱妃急什么呢。”
胡贵妃眼睛就红了,低头道:“妾身知道皇上不想见到妾身。”
皇上笑了笑:“那爱妃还在这里弹琴?”
无人不知他傍晚会在此散步。
胡贵妃小声哭起来,捂脸道:“可是妾身又很想见皇上,谁让皇上得知妾身病了也不肯见,妾身受不了……是妾身贪心了,不该来此,又惹得皇上厌烦。”
这话老实的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皇上的心就软了。
不管胡贵妃是装病,还是来此弹琴,不过是为看看他。
她满心装得还是他啊。
哪怕他最近对她那么不好,她仍是一心一意的喜欢他的。
皇上走上前去,把胡贵妃揽在怀里,轻拍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呢,这衣服穿那么薄,不冷?”
胡贵妃今儿穿了身镂空的绣花小衫,外罩玫瑰红纱缎长身衣,确实是十分鲜嫩的打扮,她伏在皇上怀里害羞道:“还不是为皇上那,当年皇上最是喜欢妾身穿这样的。”
她抬起头来,嘴唇正好就在皇上脸颊一划。
香味扑鼻而来,皇上就有些心猿意马了,拥着胡贵妃便往回走。
胡贵妃嘴角挑起来,笑得比蜜还甜。
☆、第17章 这样喝酒
皇上当天便宿在了长春宫。
皇太后得知,这头又疼起来。
才多久呢,胡贵妃就把她这儿子给哄回来了。
不过也对,有皇后这样一根木头作比较,胡贵妃风情万种,不用猜,都知道哪个胜,这宫里也没有比胡贵妃长得更好的,皇太后早上喝了碗牛奶,吃了几个乳饼,就不想吃了。
皇上还给来她请安。
皇太后看他不顺眼的很,这会儿怀王还在呢,皇太后免不得就心想,要是当年给怀王当皇帝,哪里还有这些破事?
怀王做起事情可比皇上牢靠多了。
只可惜,皇上是嫡长子,无论如何,都应当他来当太子的,说起来,是有些委屈怀王了,论到才干,他原是最合适当皇帝的人。
皇太后道:“你三弟正是要回去了。”
皇上看一眼怀王,问道:“不多待几日呢?你们在,母后这儿也热闹些。”
怀王笑道:“府里总有些事情要处理,也不能长久在外面的,得乱套了。”
可赵淑伏在皇太后怀里不肯起来,撒娇道:“皇祖母,淑儿不想走呢,能不能住这儿啊?还跟小时候一样,住一段时间,母亲再把淑儿接回去,行不行?”
怀王妃嗔道:“胡说什么呢,别再烦你皇祖母啦!”
皇太后倒是挺喜欢赵淑。
这宫里确实孩子少,也就三公主一个人年纪小一些,可是三公主性格闷,不爱说话,每回来,就坐在那儿发呆,她问几句,三公主才答几句,不像赵淑,特别天真可爱。
看皇太后犹豫,皇上道:“不如就让淑儿住着罢,到时候想家了,朕再派人把她送回去。”
怀王妃忙道,“淑儿任性呢,怕累着母后。”
皇太后这会儿也下决定了:“便这样罢,要么,你们不舍得淑儿,倒也罢了。”
“怎么会,母后喜欢,那是淑儿的福气。”怀王妃自然答应。
赵淑也很高兴,搂着皇太后的脖子不放。
怀王临行时劝皇上:“佑樘虽然还年轻,但能文能武的,心胸又开阔,只需历练历练,皇上便会对他更多一些信心。”
皇上听了,点点头:“你都这么说,佑樘自是好的。”
皇太后很满意。
皇上虽然有时候固执一点,但怀王说的,他总能听得进去。
要是怀王能在京城就好了,皇太后心想,兴许经常劝劝皇上,什么事情都能顺利一些,不过这也是她刹那间的念头,毕竟怀王的封地是在华津府,不是说要改就改的。
怀王一家稍后便告辞离京。
这会儿,冯怜容做得泡酒也好了。
像是心有灵犀,当晚太子便召她去正殿。
冯怜容叫小黄门提着这坛酒便去了。
太子一见到她就问:“这抬得什么呀?”
冯怜容愣住了,他这不是一清二楚的么,怎么还问,但明白过来之后却是满心的甜蜜,笑眯眯的道:“殿下,这是妾身亲手做的泡酒呢,喝了能明目解乏的,里头有好些药材,殿下每日喝上两次,准保舒服。”
太子露出惊喜之色:“没想到咱这小贵人还会做这个呀,我来尝尝。”
黄益三忙就把坛子口打开。
浓郁的酒香扑出来,夹杂着一些药香味儿。
黄益三取了一壶酒出来,倒上一盏。
太子也不等人试,直接拿了就喝下去。
黄益三跟冯怜容都吓住了。
冯怜容尤其惊吓,她虽然知道照着母亲做的流程,一定没有事情,可也没想到太子竟然没有让人试试就喝了,她连忙拿过酒壶倒了一盏,往嘴里灌,结果这酒是醇酒啊,她咽下半口,五官就抽起来,觉得喉咙里好烧。
太子噗嗤笑了。
这傻姑娘!
“给我。”他一手包住她后脑勺,头低下去堵在她嘴上。
冯怜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舌头就撬进来了。
她口里的酒慢慢流进他嘴里。
他全都喝下,顺便狠狠吻了她一会儿。
等到放开的时候,一看冯怜容,见她整个脸都成了红绸布。
那红的,恨不得能滴出血来。
再转头一看,小黄门跟宫女都站的远远的去了。
“怎么,不就亲了一下,傻了啊?”太子伸手拍她的脸。
冯怜容不敢看他。
刚才她竟然喂他喝酒!
冯怜容这会儿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受不了这刺激。
太子自个儿在那里乐。
冯怜容好一会儿才有勇气说话,可她正要开口的时候,太子又倒了一盏酒过来放她面前:“喝了。”
“喝了?”冯怜容傻眼。
太子又道:“像刚才那样。”
冯怜容脸又腾地红了,虽然这红已经看不出来。
太子等着她。
冯怜容声音微颤的道:“殿下喜欢,喜欢这样喝酒?”
“是啊,来罢。”太子笑眯眯。
冯怜容只得把酒含在嘴里。
太子又凑过来。
这样玩了几次,冯怜容的腿都没力气了,就想自己化成酒浇在他身上,从他每寸皮肤里渗进去,再也不要出来。
太子看她人都软了,坐也坐不稳,自然就抱着进了里屋。
这一晚上,两人都带着酒气,头晕乎乎的,冯怜容只觉自己一直飘在天上呢,醒来都不记得做了什么,就是屋里一团乱,衣服扔的到处都是,还有件被撕破了。
冯怜容回想起来,好像太子刚刚挺野的。
她感觉了一下,难怪一阵阵发疼呢。
太子过来抱她:“今儿也别走了。”
冯怜容当然高兴,可是太子最近对她好,她隐隐又有些担忧。
她想了想道 :“妾身还是回去罢,现在天也不冷呢。”
太子微微眯眼,审视她一眼:“怎么,你不想留在这儿?”
冯怜容没有吭气。
要说愿不愿意,哪怕是天天睡在他身边,与他一起醒来,她又岂会不愿意。
但她始终是个贵人。
黑暗里,似乎能听到她发自内心的叹息声。
虽然她的身体是那么眷恋自己,太子与她在一起的时候,能感觉到这种渴望,她总是紧紧的抱着他,像是死都不愿意放开似的,可是,这会儿却要走。
他把她脑袋按回自己怀里道:“睡罢,别想别的。”
温暖瞬间就卷住她,冯怜容脑袋又迷糊起来。
是啊,想什么别的呢,这一刻,他在身边就够了,哪怕将来,有那么多的变数。
她伸手抱住他,再也没有犹豫的便睡了。
到得第二日醒来,太子竟然没有去听课,冯怜容睁开眼睛便瞧见他,惊讶道:“殿下,您怎么还在呀?”
太子好笑:“你想累死我那,听课也有个休息的时候。”
冯怜容哦了一声。
原来是休沐日呢。
她又高兴了,这样的话,可不是就能跟太子一起吃早饭了么。
见她傻兮兮的笑,太子挑眉:“在想什么?”
“在想御膳房里做的虾肉小笼包真好吃。”
“馋猫儿。”太子躺平,把她搂在怀里道,“还有什么想吃的,等会儿一块叫罢。”
冯怜容就在那里掰着手指头数。
等到二人起来,她足足点了十二样。
太子心道,挺能吃啊,不过又很喜欢,只因里面有八道竟然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
二人用完一顿饭,冯怜容就回去了,她又做到了上辈子没有敢想的事情,整个人神清气爽。
钟嬷嬷也为她高兴。
这会儿,安庆公主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上回皇后没说成,皇太后便找皇帝讲了此事。
结果一听,皇帝改口了,竟然要把安庆公主许配给吏部尚书杨大人的嫡孙杨太复。
杨大人何许人也,现今皇帝也不是每日上朝,朝中大事,很多都是杨大人拿主意,然后再由皇帝做最终决定,然而,这最后结果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变动,还是杨大人一开始就拟定的。
这样一个人,自然是手握重权。
那杨大人的孙子杨太复也是个才学出众的年轻人,杨大人的儿子没什么出息,唯有杨太复是被当成他的继承人的。
不用说,这定是胡贵妃的意思。
皇太后保持头脑冷静,没有一巴掌呼在皇上的脸上,而是面色和悦的与皇上说:“皇上一向疼安庆,哀家看,这回也不能随便嫁了,虽说父母之命,但安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总不能说不叫她心里有个数罢?”
皇上心想这倒是,上回永嘉公主也是与驸马见了一面的,颇为满意,这才愿意嫁了,这回也不能厚此薄彼。
“还是母后想得周到,朕就叫找个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