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脑中突然响起了这个声音。这种该死的感觉又来了，它让我的心激烈的抖动了起来，甚至连带着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也颤抖了起来。我猛然一脚踩下了刹车，车子没有任何预兆的停在了盘山路的中央。而旁边的伍小语也毫无预警的被弹出后，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握紧了方向盘，我忘了，我更不可能让一个小不点的孩子来扰乱我的生活。平复了自己的心绪，转头查看她有没有事。伍小语可能受到了惊吓，满眼惊慌的转过头来呆望着我。
我正想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让她不要害怕，可还没张开嘴，她就突然上前拥住了我，在我肩膀放声大哭，嘴里还含含糊糊的念着：“蕩森，蕩森，我错了，我再也不和你生气了，再也不生气了。我知道你设计害十五是为了，大叔，我知道的……你不要有事啊，不要啊，我爱你，只能爱你了…”
我呆愣在了那里，傻傻的听着她的话。感觉心都要被她哭碎了，我不自觉的抬手环住了她，我爱她，这个念头出现后我再也放不下了。我爱这个女孩，这个像谜一样的女孩。我甚至感觉我在享受她抱着我哭，她对我急切的关怀，还有，她那胡乱表白的话语。
乱了，我一切的思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表白给搞乱了。也被我莫名的情意给搞懵了，我爱她？为什么？我甚至和她并不完全认识她。而她爱我？又是为什么？她的幻觉告诉她的？还是，还是龙漾海告诉她的？龙漾海？我的手慢慢地从她身上放开。
我的理智告诉我，我没有理由爱这个比我小将近一轮、刚认识的小姑娘。她只是个小女孩，我还没有摸透的人。“我没事，你别哭了。我们停在路中央，这段地方很容易出车祸的，像我们两个上次撞车那样就不好了。”
她抽泣着慢慢的退开，我竟然觉得怀里突然空荡荡的。可这个地方真的不是很安全，我和她就是这里发生的车祸。重新发动了车子，“我们要把车停到山顶停车场里去。在那里，我希望可以听到你对刚刚做的事情的解释。”
第七十五章
也许我高估了自己，或是高估了她。直到第一颗星星出现在天空中时，身边的伍小语才完全平静了下来。她仰起头靠在座椅上不再哭泣，只是偶尔轻轻地抽噎着。
因为她情绪激动，我们没有办法交谈。从她离开我怀里的那刻，我的心里都被她抑制不住的哭声填满。丢失了我能言善辩的能力，我找不到言语去安慰她。因为我也无法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了我而哭。还是为了另一个世界中，那个我有些分不清楚是不是我的簜森在流泪。不过现在我可以肯定，她认识我！更明确的说，她认识那个，我幻觉中的另一个真假不明的我。
头依旧靠着座椅上的头枕，却忍不住转向旁边闭上了眼睛的伍小语。想着在山路中突然出现的强烈爱欲和占有欲。眼神从她短寸的头发滑到的她光洁的额头、眉毛、眼睛，再顺着她可爱的鼻梁滑到她粉嫩软润的唇瓣。不自觉的用手指摩擦着我的唇，脑中清晰的可以感应出在马车里亲吻那个长发伍小语时的感觉。
不知和这个伍小语接吻的感觉会不会一样？身体突然有了反应。有些懊恼的转过来，把头重重的往背椅上一靠。我一定是太缺女人了，竟然对着一个小孩……无耻！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我需要的只是她帮我解开那些牵绊我的迷惑，而不是需要这个女孩！
天上的星星月亮都出来了，不过伍小语没有再睁开眼睛，睡梦中还轻微的抽泣着。并不打算叫醒她，我也不想再看到她哭的样子。脱下外衣盖在了她身上，重新放出折叠车顶。自嘲的笑笑，我什么时候做保姆了？
可能机械自动放出车顶的声音把她吵醒了，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望着已经封好了的车顶。她眼神中忽然有丝慌乱，急忙四下辨认情况。直到看到我，她眼里闪烁着委屈，却倔强的不肯再移开视线。
我没想过，没有感觉过，也不知道，一个小女孩眼里对你的信任，对你的依赖，竟然可以让一个男人想把这个世界最美的一切捧到她眼前。这样的神态，我以为只是小儿女间的矫情，像Lin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她弯着嘴角，轻轻地唤我，“大叔，”她把头又歪在了靠椅上，眼泪顺着眼角滴下，打在真皮座椅上“啪”的一声。可她依旧弯着她漂亮唇瓣，“大叔，我是小语吗？那个你说的，老天是为迎接我，才为我下了五天小雨的那个家伙吗？”
我开始痛恨脑中出现的那个龙簜森，他不该让一个女孩如此悲伤，不该让我有了他的某些记忆却不让我了解个通透。我的心好痛，看着她几乎要破碎的脸，我别开了视线。我没办法再直视她的笑脸，也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那些我以为该出现的幻觉没有适时的出现。它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出现在脑中，提示我些什么吗？“shit！！”我一拳打在了方向盘上，“不要哭了！”我有些急躁，好久没有事情可以让我不安了。即使是要单独对付威尔森那个老古董，我都没有焦躁过。
听到伍小语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我赶忙拿起她丢在位置上的外衣跟了下去。走到她边上重新给她披上外衣，“对不起，刚刚我心情不好。”我不该对着一个小孩子发脾气。
她没有转过头来，“龙先生，我想自己待会。”
也许我真的该离开，让她与我待在一起对她好像是一种煎熬的折磨。我不该自私的想要用这种方法逼她帮我搞清楚我脑中的幻觉。每次透过她看着我的眼神，就可以看到她心中忍受压抑着的悲伤。她眼中的哀痛与我的心痛相比，我不知道哪个更痛一些？
“我带你下山去，以后不会再来烦你。”沉下心，不再讲她想听的中文，也做下了最后的决定。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好久才转过来看着我笑笑，恢复与我最初见面时的神情，“这样最好，那就麻烦龙先生送我回咖啡馆的停车场里。”
重新开车到了咖啡馆外的停车场，看着一言不发的她，拿出她的车钥匙，叹口气，“我请你吃饭可以吗？当作对你今天的赔礼，对不起，”
她接过钥匙摇了摇头，解开了安全带，“不用了，龙先生。我也要对你说对不起，我想我帮不到你任何忙，以后更加不可能有能力帮你做什么。不过，”她也叹了口气，再次抬头灿烂的笑起，“我真的，真的，要谢谢你。”开门下了车。
隔着车窗看着她开车离开，心里反而开始轻松了起来。呵，看来我真的不适合这种总对我露出哀怨神色的女孩。只是她最后对我真心的一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道谢，但那笑我得承认，她笑起来很漂亮。
如果她对我没有那种幽怨的话，我想我会喜欢这个小丫头。不是下午脑中神经错乱后出现的那种“爱”，是喜欢，像对一个小辈的喜欢。
第七十六章
“你在做什么呢？”“嗯？”抬头，“爸，你还没休息啊？”看见吴叔推着我父亲来到了厨房。我没有停下手里忙着的活，冲他们笑笑，“想自己做点东西吃，和我一起吃吗？我好像做多了。”
吴叔把父亲推到餐吧后面，两人都有些诧异的盯着我看，“少爷饿了的话，怎么不叫你吴婶帮你做饭啊？”我父亲低头盯着我放在菜板上的材料，“他想做就让他自己做，你打算做什么？”
我笑着，继续切着番茄，“做一份我独创的海鲜沙拉，再来一份我特制的素食烘烤意大利千层面。怎么样？有没有开始流口水？”
“你独创的啊，”我爸笑着点点头，“好啊，我点一份。老吴，你也来一份吧，这小子好不容易下一次厨。”“我不要了，晚饭我都吃饱了。不像老爷你，晚上都没吃什么。”后面的吴叔就是我现在的助手的父亲，他和他妻子吴婶在我们家帮忙也不下二十年了。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对我来说是除了父亲以外的亲人了。
我把菜放在了盘里，撒上了沙拉酱，端了一盘放在老爸面前，另一盘放在吴叔面前，“吴叔还没吃过我的手艺，尝尝，只是蔬菜而已。那个千层面，”我转头看了一下烤箱上的时间，“呃，还有2分钟才好。”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见完伍小语后，我哪里突然来的兴致想要自己做东西吃。其实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再亲自下过厨了，连个煎蛋都没有做过。不过还算我记忆力不错，做过的事情就基本上都忘不掉。凭着记忆做出了我的拿手菜，味道也没有差太多。也又一次的反驳了我以为那些幻觉是真实发生过的谬论，要是那样的话，我不可能忘掉。
吃过东西后，吴叔坚持要留下整理厨房。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气，也不和他犟了，我推着还端着一杯红酒的老爸往楼上走去。
看着他品着酒得意的样子，我无奈的笑笑，“医生说这是你最多的量，你可要省着点喝。”
他也摇着头笑了起来，“我不会再有事了，我的身体我知道。”
扶着他躺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把他手中的红酒换成了一杯矿泉水，“你知道？你知道还会因为看到那种弱智的片段突然发病？”
他愣了愣，把杯子放到床柜上，“你和Lin真的结束了？”
我帮他调好枕头放在他背后，没有接话。他可能以为我还在在意Lin，重重一拍手边的床头柜，“那个混账东西。先是和他妈私下用公司名义偷开公司，拦截转移公司客户，后来又敢，”
“爸，”有些哭笑不得，“还说知道自己的身体，你不能动怒知不知道？”
“可是，”
我笑笑，“好啦，你不会连我的感情你也要管了？”
老爸瞪我一眼，“谁想管你似的。你就是告诉我，你想当同性恋了，我也不管你！但前提是，绝对不能是因为那个混小子，或是因为那种女人。”
“哈，哈，哈”我故意假笑，“你还真幽默。你觉得你儿子我就这点抗压能力啊？为了一个女人还换了性取向？”无奈的叹口气，“这样你还敢把公司教给我，也不怕败在我手里。”
他也终于笑了，指着我，“你要敢，你妈第一个就先不放过你。”
“那可说不准，”我坐在了他的床边上，好久没有这样和他聊天了，“万一哪天我脑子不清醒，就真把你这破公司给关门了，然后我自己去打理我的小公司去。”
他直直的看了我片刻，最终点点头，“随便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这次换我睁大了眼，“你说真的？这可不像你以前说的话。”
他放下手中的水杯，像小孩一样的对我瞪着眼睛，“你跟你老爹我，一起在鬼门关转了个圈，一人丢了一个身边同床共枕的女人，我还踢出家门一个儿子，你也少了个兄弟，你说我还有什么事情看不透，想不通的？”
是啊，人们说有失必有得，我们父子俩用这么多东西换回了两条命，是我们赚了，还会有什么想不通的。我静了静心，低低的问：“爸，其实你是喜欢阿姨的对吗？”
他却靠在那里慢慢地摇了摇头，眼神飘远，“对莎莉的记忆，我只剩下二十多年前，有一次她躲在我房间偷穿你妈妈礼服被我发现的那刻。当时她吓呆了，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我。我就走上前帮她拉上了背后的拉链，我让她转个圈，她，呵，她真的转了。那件晚礼服你妈妈还没来得及穿，当时看着莎莉我就在想，要是你妈穿的话一定更美。也是从那以后她就开始观察我，总会在我喝完酒后给我做一碗蛋面。以后，”他又转过来看着我，“对她的记忆我都忘了。”
我知道他有爱过我的继母，只是她最终被这花花世界改变了。不再是那个在结婚典礼上，当众送我父亲她婚前协议书的单纯女人。还记得她对着所有来宾，大声说：“这份即使离婚也永不要你财产的协议书，是我要向你证明的爱。”那句话也通过直播传播到了世界各地。
她也是曾经真爱过父亲的女人，我相信父亲那时候一定是世上最令人羡慕的男人。也许二十年后的今天，她后悔了当年的一时冲动令她损失了一半的家产，才冲进病房对着刚刚手术过后依然在危险期的父亲大怒，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可父亲说他把这些都忘了，他只愿记得她美好的那天。
我安慰般的拍拍他的手臂，“不要难过了。莎莉可能也是因为爱子深切，对漾海的所作所为一时蒙蔽了，分不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父亲笑着反拍拍我的手，“我最难过的，只有三天，就是知道你躺在加护病房那三天。也是那三天逼着我熬过了危险期，眼睁睁的看着你醒来。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他们敢让我白发人先送黑发人，我一定要炸了他们医院。”
握紧了他老人家的手，嘴上还在调侃他，“您老人家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是个书法大师，怎么说出这么反面的话，完全不符合形象。”
他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没准亏的我这样想了，他们才把你给救活了。”
我们父子两人相对一笑，我们心里都明白，最在乎的人都在身边，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第七十七章
已经好久没有做过奇怪的梦，也没有产生令人窒息的幻觉了。我把这个归功于伍小语那晚在山顶上的失态。也想着或许那些本不该存在的与我脑中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而公司里的事情已经开始按照我的意思发展，只是没想到，今天我收到了一份来自威尔森的礼…………一副叫《车窗外的女孩》的画。
我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在画外的彩纸，盯着那副竖着靠在墙上的画像，慢慢拿起在办公桌上摆正。画里面是透过车窗看到站在人行道上等着红绿灯的一群人。可里面最显眼的就是站在第一个的小女孩，她满眼好奇的观察着她旁边同样也在等绿灯的年轻夫妻和他们推着的婴儿车。她还咬着冰激凌甜筒的嘴角，幸福的笑着。
女孩穿着中学的校服，背着书包，领带已经被扯散，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头发也乱蓬蓬的扎着。很明显，画家为了明显的突出她，把她的细节画的很细腻。连她穿在裙子下，布鞋里齐到小腿的长袜一高一低都没有忽略。
我不自觉的跟着里面的女孩笑了起来。我喜欢她的这幅神色，可以真心的露出自己的好奇与笑容，让别人觉得她甜美的可以溶化掉她手上的冰激凌了一样。那么多要过马路的人中只想看她一个。
奇怪的皱起眉头，四年前在那场画展中我是有想买过这幅画。可画展主人说是朋友借她挂的画，不会卖的。可是为什么今天威尔森会让人莫名其妙的把这幅画送来给我？
重新拿起电话叫秘书进来，“威尔森让人把画送来后还说了什么？”秘书打开记事本看了看，抬起头，“他派的人说，如果您想知道这幅作品的作者是谁的话，就看画页右下角的背面。他还说画框不是很贵，叫你不要舍不得。”
我点点头，“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待秘书走出去后，拿起小刀小心撬开了画框，慢慢弯起画纸边角：最爱，龙漾海，通宵之作。
这是漾海作的画？威尔森的女儿曾经和漾海一起学画，是龙漾海借她挂在画展中的也不稀奇。可是，我又看了看画上的女孩，这不是威尔森的女儿，这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亚洲女孩。
重新举起这个有我一臂长的画。这么大费周章的，不会是只想让我知道这画是谁画的吧？这个老古董想要搞什么鬼？
突然整个身子一震，女孩没有被冰激淋遮住的嘴角边的笑窝吸引住了我。笑窝陷的很深，可以感觉出她很开心。而这个笑窝，我好像在另一个人的嘴角处见过。我张大了眼睛，抑制住心中的愤怒，再次翻起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