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罗博追了一步,道:“可在很多人心里,您就是!在即将成为太子的人心里,您更是如鲠在喉的一根刺!四皇子要出阁读书了,您等着瞧,来日会有无数的人拿他跟您比,殿下,不是我奉承您,您的聪慧机敏,这世上少有人能及。”那时四皇子如何自处?苏皇后能不嫉恨?
作者有话要说:赵王出来刷存在感啦
☆、第72章 脱困后宅
那天从八仙楼回来之后,陆静淑就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再出门。眼看着过年了;各处账目算完;还有家里要收拾。要准备祭祖;还要准备年夜饭;府内各处的人员也要安排;没什么事的就可以放他们回家过年,留下当值的要赏,还有各处庄子上和铺子里也要赏。
方氏已经把张氏也拉出来帮忙;连陆静娴都叫上了;陆静淑更不好再总往外跑,于是就留在家里帮着处置这些琐事。
这日王妈妈的儿子和儿媳妇上门来磕头请安;方氏带着陆静淑问了问庄子上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好后,就把要赏的东西给他们叫带回去。
“对了,王嫂子;咱们边上李家的那片地;卖出去了没有?”陆静淑想起来自己去看过的那片地;就问了出来。
王嫂子回道:“没有呢。上个月本来有个贵人要买,都叫了中人要立约了,谁知这个月那贵人家出了事,这事儿就搁下了,眼看过年,估计是卖不成了。”
陆静淑等王嫂子走了,就跟方氏嘀咕:“娘,您手里还有闲钱么?”
方氏笑问道:“想买那片地?”
“嗯。反正咱们现在也没有用钱的地方。”她现在也不需要嫁妆了。
方氏想了想:“加上铺子里交回来的,倒是差不多够了,只是,你不是还打算把铺子扩一扩么?”
陆静淑眼珠转了转,悄声问:“那公中的钱呢?”
方氏拍了她的手一下:“公中的咱们别打主意,不然到时候,这地到底是谁的?”
“公中买的就公中的呗!”陆静淑寻思了一圈,“娘放心,这事儿我去寻爹爹说去!”陆家的地,也有她和方氏的份嘛,自己的钱不如留作活动资金,到时想干什么都灵活,买地还是让陆文义出钱吧。
让陆静淑意外的是,陆文义答应的很爽快:“我让赵勤去一趟吧,顺便连那宅子一块看看,合适的话就买下来。”说完又看了看陆静淑,这个女儿依旧还是瘦瘦小小的,但面容气质却比几个月前沉着淡定许多。
“上次你提的事,我跟你祖母和二叔商量过了,是好事,不过还要徐徐图之。”陆文义不太习惯跟女儿商量这种事,但他现在身体还不太好,弟弟又是只知听话不会自己动脑子的,儿子还小,也只能跟她商量了,“我打算趁着这次祭祖,跟族长商议一下添置祭田的事,顺便挑两个好孩子来陪着你两个弟弟读书。”
陆静淑笑道:“女儿只是想跟爹爹说说读书心得,没想到还真能于家族有益,真是意外之喜。”
陆文义听她跟自己面前假装,只微笑道:“行了,现在再在爹爹面前装乖巧已经晚了。你能明事理,为家族着想,爹爹也是高兴的。你弟弟还小,帮不上爹爹的忙,有你在,爹爹也能省心不少。”
哟,这是肯把她当能商量事的人了?陆静淑不动声色,只笑道:“女儿都听爹爹的。”
陆文义也没再多说,当即就把赵勤叫了进来,让他寻人去问问李家的地价,再看看李家的宅子。
陆静淑顺便提起王妈妈的儿子王保国,让赵勤有事就去找他帮忙探问,免得被人哄骗。
等打发走了赵勤,陆文义又说:“过两日家里闲了,你若想亲自去瞧瞧,也可带着人去。对了,前两日陆祈来,我听他说你母亲那铺子经营的不错,你们还想再把铺子扩一扩?”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祈大哥说左近并没有铺子要转租,一时半会儿也没地方扩去。”
陆文义想了想,说道:“咱们家在东市也有一间铺子,租给人卖胭脂水粉,那间铺子倒是大,要不然收回来,你看着叫人做吃食吧?”
这间铺子陆静淑知道,她看过账册,那间店开的挺不错,交的租金也不少,倒没必要收回来自己开,就说道:“那倒不用,那铺子现在租金高,收回来自己开,未见得就比现在强。倒不如另租一间,也用不了多少租金。”
“也好,这些事情我一向少管,都是你祖母管着。不过她老人家现在身体不好,你母亲于外务诸事上也有不足,以后你多帮帮手。”
陆静淑应了,陆文义就说没事了,打发她走,结果她刚回到正院,家里几个铺子的账册就送到了她这里,说是老爷让送来的。
方氏听说后有些不高兴:“谁家小姐要劳心劳力的管这些事?你爹爹倒会躲懒!”
“娘,这是爹爹信任我呢。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无事,再说这几个铺子大多是租出去的,只有一间是咱们自己开着,不用我费心力,您放心。”陆静淑扶着方氏的胳膊哄,“再说爹爹现在身子不好,若是不交给我,岂不是要劳累您了?”
方氏握住女儿的手,叹气:“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最后还是默许了此事。
赵勤去了几次李家庄,回来报说,李财主的最低报价,是一共六十四亩地都买的话,就十八两一亩,若是只买挨着方氏庄子的那三十亩,价钱就没得商量,二十五两不能少。至于宅子,要价六百两,赵勤连谈都不跟中人谈了,一个村子里的宅子,也敢要这么多银子,纯粹是抢!
期间陆静淑已经着人打听了市价,就是长安城南的小四合院,三间门面带左右厢房、并三间正房的,用不了几百两也就买下来了。那李家的宅子虽说经过着意修缮,号称花了多少银子,到底土财主的品味是入不了他们官宦人家的眼的,何况又是在村子里?陆静淑的意思,就二百两,卖就买,不卖拉倒。
连赵勤都觉得二姑娘这价还得有些狠。那宅子他去看过,大大小小有二十几间屋子,里面还有个花园,虽然假山一看就是让人糊弄着摆弄的,实在不堪入目,但池塘还是挖的不错的,整个宅子比陆府现在的宅子还大一圈。
但谁让乡下就是地方大,不值钱呢?姑娘这么说,他就这么办,寻了中人说了底价,六十四亩地给价一千一百两,宅子给价两百两,肯就一起买,不肯就只买地。
中人去问了一回,那边还是李家的管家在张罗,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说要往东都去信。陆家也不着急,就暂时搁下了这事。
腊月二十二那天,陆静淑闲来无事,就想亲自去瞧瞧李家的两片地和宅子,去之前还叫人去问了陈皎宁,她正好也闲着,就跟陆静淑一道出城去了李家庄。
“我当你在家忙什么呢,竟然是买房置地这样的大事,令尊倒信得过你。”陈皎宁坐在陆静淑身边,有些羡慕的对她说道。
陆静淑反问:“怎么?你也想管这些事?”
陈皎宁想了想,诚实的摇头:“我才懒得管这些!反正家里有人管。哎,要是你们家买了这个宅子,我可不可以来玩?”
“……你们家那么大宅子,你怎么还对一个乡下财主的宅子感兴趣?”
陈皎宁嘿嘿笑:“我们家宅子虽然大,可也不让撒欢玩啊!这也不能动,那也不能碰的,再说出门也麻烦,总不如乡下自在。”
陆静淑点头:“你说的也是。不过这李财主狮子大开口,要六百两才卖。”
“六百两不贵呀,我记得刚去东都时,我爹买了两个三进的小宅子,打算以后留着给我和妹妹做陪嫁,都要一千七八呢。那还是没有花园的。”陈皎宁扳着手指说道。
陆静淑失笑:“那怎么能一样?东都的宅子,现在比京里还贵呢!这不过是京郊乡下的屋子,哪里比得过?我只给二百两,他要卖就算,不卖我也不稀罕。”真买了还得安排人手守着维护着,更得往里添钱。
陈皎宁听她算了一笔账,才知道这些事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道,一时大开眼界:“原来管家理事也不简单啊!”
陆静淑想起她继母只放纵她,不肯教她这些实事,忍不住一叹,劝道:“你也别光想着玩了,这些事早晚要懂起来,你可以自己不去做,打发下人去,但你自己却不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否则下人也会哄你的。”
陈皎宁仔细一想,是这个道理,当下有些感动:“还是你好,肯告诉我这些道理。那这次我就跟着你好好学学!”
有了这番谈话,等到了田里的时候,陈皎宁就不再是出来玩的心态了,她仔细听着陆静淑和赵勤、王保国的对话,把亩产多少、怎么招佃户、什么时候打井、是种稻还是种麦等等听了满耳朵。
最后绕着两块田都走完了,陈皎宁才悄悄问陆静淑:“你怎么什么都懂啊?”她真的好佩服,而且看陆家那个管事的样子,似乎也对静淑什么都懂很惊讶!
“我来之前就先找人问过了。我娘的陪嫁庄子就在这里,你不是去过么?我把庄子上的人叫来一问,他们把知道的讲给我听,我不就明白了么。”陆静淑也悄悄回道。
陈皎宁竖起大拇指:“我就佩服你这谋定后动的本事。”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上车去了方氏的庄子上,想在那里歇歇脚,再去看李家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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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人生意义
李家的宅子除了大;实在乏善可陈,门窗远看精雕细刻,近瞧却呆板乏味,好在房屋造的还算坚固;房梁屋顶也都还能看得下眼去。
“倒是值二百两。”看完出门以后,陆静淑对陈皎宁说道。
陈皎宁忍不住笑:“原来你竟是个刻薄的;我今日才算知道!”
两人上了车;看着时候还早;陈皎宁不想着急回城,就跟陆静淑说:“咱们去地王庙吃素斋吧。”
“咱们就这么贸贸然的过去合适么?”虽然地王庙没说不招待女客;但她们不打一声招呼就去;那小庙万一没有饭给她们吃怎么办?
陈皎宁一想那小破庙,也有点担心;就让跟着的下人想办法去村里买些菜,带到庙里去;让人做着吃。
这也行?陆静淑很是佩服陈皎宁这颗吃货的心,于是也就顺了她的意;跟她一起先坐车去了地王庙。
“这下不用担心没吃的了。”陈皎宁扒着车帘看着外面笑道。
陆静淑也凑过去看:“怎么?”
陈皎宁指着庙门前停着的马车说:“那是王爷的马车,那边门口站着的是表姐夫的小厮,既然他们在,就不愁没饭吃!”
“……”你就不觉得自己做了不速之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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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室里郝罗博听说陈皎宁和陆静淑来了,说道:“我去看看。”说完也不等人答话,就起身出去了。
田从焘捏着一颗黑子,思量许久才在棋盘上放下,道:“大师布局精妙,看来我是无力回天了。”
“王爷是心不在此,故而率性而为,不计得失。”道真笑眯眯的跟着放下一子,“如此心境,实在让贫僧佩服。”
田从焘低头看着棋盘深思,好一会儿才又放下一子,叹道:“若有第三人在此旁观,必不会同意大师说的率性而为,我实已出尽全力。”
道真又落一子,笑道:“这倒不必问旁人,呆会郝施主回来必能为证。王爷开局漫不经心,率性而为,到了棋局过半,觉局势险恶之时,再想挽回,难免就觉吃力了。”
这和尚话里有话,田从焘摇摇头,随便丢了一子在空当处,道:“确实,如此吃力,不如索性认输吧。”
“现下就认输?”道真一直凝神注视着棋盘,好像全副注意力都在棋盘上一样,“太早吧,王爷先头虽多半是随心所欲、无心插柳,却也种得不少柳荫,未必不能放手一搏。”
田从焘看他一边说一边又落了一子,并顺利吃掉自己七八颗黑子,笑道:“我总觉着,大师的意思就是:‘别急,你一时还死不了,等我慢慢吃’。”
道真听了大笑,抬头向着田从焘双手合十道:“王爷宽宏大量,是贫僧放肆了。”
“哪里,大师刚才所言,确实是至理名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无论是读书治学,还是为人处世,这句话都当谨记在心。只是于我而言,反无意义。”
这世界上的人,大半都有个奋斗目标。士人读书上进,想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入朝为官,从而光耀门楣、一展抱负;农人勤勤恳恳,盼着多收粮食,一年年攒些家底下来,好留给子孙后代;商人们则背井离乡、四处漂泊,只为一本万利,早日成为一方富贾。
简而言之,就是穷的想富,富的想贵,贵的还想出将入相、名垂青史。
可他呢?他有什么可奋斗的?生下来就是皇子,富贵俱全。他这样的人,一般只有一个奋斗目标,那就是皇位。否则只要混吃等死就行了。
道真虽是个肥肥壮壮的和尚,却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听了赵王之言,就明白他未尽的意思,当下正色问道:“难道王爷就甘心这么蹉跎下去?恕贫僧直言,您正当最好的年纪,本该气势蓬勃、光彩耀目,但贫僧观棋局、察言行,却只从王爷身上看到暮气。王爷,您真的毫无所求了么?”
田从焘沉默不语。
“王爷出身高贵,得天独厚,正该借此大展身手造福于世,缘何反囿于身份,畏首畏尾、缩手缩脚了呢?”道真长叹一声,续道,“人生苦短,不过匆匆数十年,王爷真的就舍得这大好的时光?真的就愿意白来世上一回?王爷难道不想做一二不朽之事,名存千古?”
田从焘听着听着,反而笑了出来:“大师乃方外之人,怎地比我这凡尘俗世中人还着相?”
道真却依旧严肃:“王爷此言,实是误解了佛法。佛法要我等破除无谓的执念,却并不是要众生碌碌无为。古人所谓三不朽,乃立德、立功、立言,此三者想来不必贫僧卖弄,王爷早已烂熟于心。立德者,博施济众;立功者,拯厄除难;立言者,理传万世①。无一条与佛法大义相悖。”
他说的如此正经,没有一句是田从焘能反驳的,于是他只能说:“大师所言极是,是我自误了。”
道真见赵王终于被说服,心中一喜,继而又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口快,说的太过义正词严,简直像是教训赵王了,忙摆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微笑道:“王爷本是心思灵透之人,这些话原不用贫僧多言,只是贫僧不忍见王爷自苦,这才出言劝诫,还请王爷勿怪。”
“大师说哪里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今日受益匪浅。”田从焘说着话在棋盘上落了一子,“大师,咱们把这局棋下完?”
道真欣然从命,跟着落子,道:“贫僧正想看王爷有何后招。”
其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一心一意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