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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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只因君-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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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房,你不要再坚持了,做你该做的事去吧。”苏樱淡如兰铃的声音传来。
  张良微微错愕,“你竟也如此?”
  清冽如泉的嗓音听不出是怒是伤。
  “子房,你还不明白玉儿的意思?”苏樱克制着心中万般丘壑,只淡淡道一句,“韩成他们需要你,还有韩国,你该明白的。”
  张良身形一顿,是啊,国仇家恨,他不是个消耗得起儿女情长的人。
  世间难有两全事,不负如来不负卿。这是玉儿留下的话,他以为自己足够理智了,想不到最后先放手的人是她,干脆利落的不留一丝痕迹。
  嘴角一丝苦笑蔓延开来,张良伸手握紧了腰间一个做工粗糙的秀囊,玉儿,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必照你的意思去做,如是想着,指骨却握得苍白。
  苏樱忧心地看了他一眼,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早就明白这两人本不能走到一起,只是却不知如何阻拦,于她而言,自父亲和小叶死后,这两人都是她最亲的人,伤到任何一个,她的内心必不能安。而今,玉儿退得正好。想不到这两个孩子似的牛脾气的任性之人倒是玉儿先一步成熟起来。其实她不知玉儿如此做并不是她真的足够理智足够成熟,而是她太过单纯太过简单,以为自己的离开能护对方安然,也以为如此便能不去干扰历史的步伐。
  “主子,我们回去吧。”莫雨几近哀求的眼神望着他。
  张良看着这位忠心耿耿的侍从,心下不忍。回头看看苏樱,她却是微微点一点头。
  “我知道了。”张良嘴角勾出一丝笑容,意气风发的模样一如当年的姬公子,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执着。
  “莫雨,我们走吧!”
  “是!”清亮的女声抑制不住的喜悦。莫雨心下欢喜,他的主子,那个处变不惊,骄傲自信的长公子仿佛又回来了。
  “苏樱。”张良跨上马,又勒住缰绳回头看着静立着的衣袂翩翩、姣好如画的女子。
  “你放心。”善解人意的女子宛然一笑,这么多年的默契她自然知道他心之所想,你既放下,我必会保证她安好,只不过你再不需知道任何有关她的消息了。
  “还有你自己。”张良轻轻一笑,此次相别,只怕此生再难相见,我能有知己如你,足矣。
  “嗯。”苏樱抬头,眸光流转,我这一生便只遇见你一个真心朋友,也无憾了。
  “另外,对于苏叶,我只能说很抱歉。”张良低了头,这件事始终是他们两人的心结,既有可能再不见面了,这件事还是挑开了说清了好。
  “子房,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我们都是被家族束缚了的人,而今这些也都该放下了。”苏樱温婉一笑,有些事还是让他埋没了好,我不想小叶成为你的阴影,这样的结果小叶肯定是不希望的。
  “嗯,保重。”张良释然。
  苏樱看着绝尘而去的马匹,沉思良久。
  子房,你确实资质聪颖,在韩国后辈中是个人才,若能放下一切烦扰,与你再好不过。
  

  ☆、楚离(一)

  血沿着指尖滑下,一滴一滴汇入碗中的鲜红。
  “可以了。”秦娥取走那小半碗液体,仿佛拿着的不过是寻常茶水。
  雪玉看看掌心那已被割过几次的伤口,不觉皱眉。
  “姐姐,我帮你包扎一下吧。”莲花待那些取血之人走尽,端着药盘匆匆赶上来,一对秀丽的眉几乎拧在了一起。
  雪玉微微一笑,这丫头倒像伤的是他自己。
  “疼吗?”莲花小心翼翼的缠上纱布,眼里满满的都装着担忧。
  疼吗?雪玉悄声问自己,怎么不疼,利刃划过皮肤的痛楚,一次一次揭开伤疤的疼痛,怎么能不疼。要不是这样清晰的疼痛,雪玉几乎都忘了自己在这宫中的意义。
  似乎是先前的日子太过自在,让雪玉飘忽的不知身处在谁人管辖之下,现在也好,时时提醒着雪玉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王。
  疼痛是最好的清醒剂。
  二十二年,魏国投降。
  二十三年,楚国刚灭,人心未归,楚将项燕在淮河以南反秦。而嬴政现在想要自己的血不过是想用一副好的躯壳去楚国游游山水,这个巡游也就让楚国军民付出点代价而已。
  念及此,雪玉一点都不吝惜自己撒的几滴血,这些与那些战场上润入土地的鲜血相较不过沧海一粟。
  在圣莲殿冰床的反射中,雪玉看到了自己的脸,一副苍如白雪的容颜,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莲花,你说我要是这个模样,再将头发全散开,大晚上的去见嬴政能不能吓到他?”
  “姐姐?”莲花不解地望着雪玉,她的唇角扬着轻蔑的笑意,眼里却一丝笑影都没有,这样的雪玉让一直跟着她的莲花也不觉陌生。
  “你要真这么做,不但吓不倒嬴政,倒会让他帮你满足做鬼的愿望。”戏谑的语气,一贯的帮闲心态。
  雪玉转过身来,东诚已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品着茶。
  “喂,你是猫吗,走路都没声的。”
  “开玩笑,我这是高手走路,凌波微步。”某人献上一个欠扁的笑容。
  雪玉看着那明晃晃的笑竟有些晕眩起来,是圣莲殿的冰块儿太多了吗,怎么那么扎眼呢,看着那枚耀眼的银色面具,雪玉心中不忿,姐迟早要扒开你的真面目瞧瞧。
  不过雪玉适应了一番才发现,不是那家伙的笑太欠抽,也不是殿中寒冰多的刺眼,更不是那面具惹得人心不满,好像是自己眼睛迷糊了,说得准确点儿,是脑袋迷糊了。只可惜,她醒悟的慢了点,没等想清楚,便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一个暖暖的胸膛,好熟悉的感觉,那个尘封许久的名字一下子涌出嘴边。
  “阿良???”
  这一声呢喃,经过了四壁寒冰的反射,清清楚楚的落入了东诚耳中。
  面具之下,少年的眉头骤然锁成了一个川字。
  “林雪玉,别跟我装死,起来!”极尽克制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烦扰。
  在一旁站着的莲花,显然没弄清状况,她眨了眨眼,理了理思路,是了,刚才圣女大人突然昏过去,自己正准备去扶她来着,那明明还喝着茶的东诚大人倏地就蹿到了自己面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圣女大人。还没好好欣赏一下这幅亲热无比的英雄救美图,东城大人带着三分怒气的声音一棒子把她打醒了。
  赶紧踏着小碎步上前,扶住同样被惊醒的圣女,主仆两个四只眼睛惺惺松松,一脸无辜的瞪着某个面具男。
  东诚顿感无力的抽了抽嘴角,但又很快的恢复了镇定。
  “秦王这次出巡楚地,要你同行。”
  主仆两个显然同时迟钝了,仍是那样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四只眼睛亮晶晶的,眨巴了两下又眨巴了两下。
  东诚强忍着扶额头的冲动,“回去收拾收拾,你这个样子简直在告诉嬴政还是一剑解决了你痛快。”
  这下子主子总算回过了神,“你试试三天两头的跑去献一次血是什么感受。”
  “知足吧你,人家跑去献一次血一次抽个500毫升不过得了一块面包一袋牛奶,你不过流了五十分之一的血,各种药材补品源源不断的就给你送去了。”
  “哈?你以为你打游戏呢,一个破装备就能满血复活!”
  “我看你这会儿已经满血了,劝你还是省着点花吧。”东诚说完,便迈步出了圣莲殿。
  “喂,你等等!”雪玉追着某人出去。
  莲花一个人留在冷冰冰的殿堂中发蒙,咬着指头深思,这两人在说什么啊。忽而一转头发现殿中早不见主人之影了,这惊魂刚定的小丫头又心惊魄动的追了出去。
  月上柳梢头,蝉鸣青山后。
  刚入夏,晚风还带着些许凉意。
  雪玉躺在软榻上失神的看着半勾弯月,历史的利剑已经斩到楚国了呀,看来离六国统一不远了。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楚国终究成了一曲离骚。
  

  ☆、痛遇

  “淮阴,江苏的淮阴吗?”雪玉好奇的转向东诚询问。
  “嗯。”东诚边打呵欠边点了点头,慵懒的像只刚睡醒的猫咪。
  “喂,我说你,一大早的没睡醒啊。”雪玉毫不犹豫的给了某人一拳。
  “你轻点!这么凶,将来谁敢要你!”东诚不满的揉揉胳膊,“你可以窝在舒服的车厢里睡觉,我只能在马背上打会瞌睡,同是21世纪的尊客,这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多!”
  “行了,看你这么可怜,下次让你一起坐车好了。”
  “谢谢你啊。”东诚露出一个甚没诚意的笑容,稍纵即逝,“你还是自己舒服去吧,我可没那个胆儿。”
  雪玉直接忽略了怨气冲天的某人,兴冲冲的左顾右盼着。看来这楚国虽易了主,人们的生活倒也没受什么影响。也是,自古以来变来变去的也不过是什么刘家的天下,李家的江山,爱新觉罗的深宫大院,碍着这些百姓什么事呢,无非多了些赋税徭役的负担还有点茶余饭后闲聊的素材。
  信步向一座拱桥走去,待走近却惊讶的发现桥两边都堆满了人。
  爱热闹,爱管闲事,哪里人多往哪挤,这是中国人的普遍心态。作为一个纯纯正正的炎黄子孙,林雪玉自是极好的践行了这一点。
  东城不过打了个呵欠的功夫,身边的人早没了踪影,呆了一会儿,猛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要是把那家伙丢了,自己的小命也该丢给阎王爷了。
  拨开人群往前找找,一眼就望到脖子伸得老长的某人。
  “有什么好看的,走啦!”
  “我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雪玉目不转睛的盯着桥上立着的一人。说着,已经向前挤去。
  东诚愣了一愣,赶紧跟上去,“喂!”
  雪玉直愣愣的盯着桥上那个衣着破烂,高高大大的青年,韩宇,那个人怎么那么像韩宇。
  “你先搞清楚状况好不好!”东诚一把拉住就要上前的某人,颇为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平日里没心没肺惯了,她第一次露出这样严肃的神情反倒令人担心。
  雪玉停住了步伐,任凭东诚牵着也不反抗,眼神却是一次也没离开那个青年。
  “喂!我说你这个人啊,怎么这么没用!”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两手插着腰,对着那个青年人乱嚷,“你要是有本事,就拔剑把我杀了!”
  背后的人群骚动起来,“这个泼皮屠户,今天又撒什么泼呢?”
  “那个青年人惹到他也真倒霉。”
  “是啊是啊。”
  “这么闹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啊。”
  东诚一震,继而一个念头闪过心头,韩信?胯下之辱?不可思议的看看那个一直低着头的青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一身粗布衣裳像是几年未换的模样,就算是如此落魄,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股不寻常的傲气,骄傲的不容侵犯。
  难道他真的是韩信?转头看看身边的雪玉,发现她比自己惊讶更甚。
  “东诚,韩信胯下之辱,你可记得?”雪玉的声音微微发颤。
  果然,她也想到了这层。“啊,这段历史这么著名,我当然知道。”
  东诚奇怪地看着她,以这个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能亲临现场观摩这样一场好戏,应该兴奋不已才对,怎么看她这会的表情倒像是见鬼似的惊恐。
  “怎么?”东诚发觉被他牵住的那只手竟在微微发抖,不觉古怪。
  “没事。”雪玉轻轻抽出自己的手,低了头看地。
  那个人是韩宇吗,可是历史上记载是韩信啊,怎么会这样,他又怎么到了楚国。天,难道自己的介入真的使历史改变了。
  “请你让一下。”青年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怎么,想过去?”那屠夫鄙夷的看着他,“两条路,要么杀了我,从我身上跨过去,要么,嘿嘿!”那屠夫双腿叉开指指胯下,“从这钻过去!”
  “啊?”围观的众人甚觉此人无理取闹,七嘴八舌的指责起他来。
  东诚觉得一股杀气迎面而来,转瞬即逝,瞪大了眼看着那个双手紧握的青年,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挺立着。东城不免心惊,刚才那股气势,恐怕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各位,你们是不知道!这个家伙游手好闲,什么都不会做,死了爹妈,没钱安葬,还说要找什么能葬万人的墓地给他爹娘,你们说可不可笑!”那满脸横肉的人只是嚷。
  “没本事挣口饭吃,有个好心的漂洗的老大娘可怜他,给他一口饭吃,这小子却夸下海口说将来定以千金相赠,你们说这种废人除了会逞嘴上威风还能干什么?”
  “是嘛,这年轻人有手有脚的,不能养活自己。”
  “还真是活该啊。”
  东诚深感无奈的抽抽嘴角,这群看热闹的家伙,怎的变脸比翻书还快。再看看雪玉,她的脸色简直黑的可怕,心里不免疑惑,这家伙中了什么邪,从刚才开始,一句话也没说。这么生动的戏,好歹给个评价啊。
  “怎么,怕了?”屠夫笑得阴险,“从这底下爬过去,老子就放了你!”
  雪玉心下一紧作势就要上前,东诚一把拉住她,“你疯了?我知道大姐你侠义心肠,但你也要考虑历史。”
  “你放手!”雪玉拼命地要挣开某人的束缚,“我就是考虑了历史,历史上该是韩信,不是这个人!”
  “什么不是这个人,你没听见吗?刚才那个屠夫说的不都是史书上韩信的记载吗?”东诚很觉的今日雪玉的行为反常。
  是啊,一饭千金,雪玉冷静了下来,可是怎么会这样,这个人明明是韩宇,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虽然这个青年从额前到右眼边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可是雪玉却很确定他就是韩宇,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豪爽真心的朋友。
  “你不能干预这一切。”东诚见雪玉终于平静下来,在她耳边叮嘱道。
  “我知道了。”雪玉泄气般的低了头。
  “钻啊,快钻!”有几个好事的年轻人竟跟着起哄起来。
  雪玉低头的角度正好,看到了青年握紧了的拳头。但慢慢的,他又松开了拳头,一步步的走到那汉子面前,屈下膝盖,真的从他胯下钻了过去。
  东诚看着青年的眼神,那是一种怎样的坚定啊,平静得不可思议,是常人没有的气度与忍耐。韩信,不愧为一朝大将,他有的不但是智谋与勇气而已。
  雪玉始终没有抬眼看一眼那个人。
  人群一阵哄笑。这般的侮辱,换做常人早该爆发了,韩信却冷静的出奇,爬起来,拍拍膝上的灰尘便要走。
  “慢着!你这个胆小鬼!”那横肉汉子仍不依不饶,竟从青年身后拔剑相向。
  众人一阵惊呼,就在剑要触到人的那一瞬,一条银鞭闪过缠住了剑刃,雪玉握住鞭柄运气一扯,那把剑便脱手飞出,直直的插到人群面前,众人一惊一哄而散。
  “雪玉!”东诚震惊的看着满眼怒气的人,甚感陌生。
  这一声惊呼直直的落入了青年之耳,雪玉看到他的身影明显的一顿。
  “滚!”雪玉利落的收鞭,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那汉子吓得连爬带滚的跑远了。
  “多谢姑娘。”低沉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青年头也不回,便要离开。
  “韩宇!”雪玉抢先一步拽住了他的衣袖,“你是韩宇,对不对?”
  “对不起,您认错人了,我是韩信。”抽回衣袖,青年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东诚走近,拽回雪玉,“你发什么疯,他都说了他是韩信了。”
  “东诚,你别管我!”雪玉的情绪不一般的冲动,怎么会这样,他就是韩宇,怎么又会变成韩信,那个淮阴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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