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恬。”
颜筱婕笑了笑,不愧是李家的人,够聪明,他们两个可没见过几次面的:“见我受伤,他就更拿不准了。”
“那你是吗?”李敬元似乎觉得自己的胸口上,压了一块巨石。
他不是没有听过防风百里恬,一柄红缨枪为索涎打下半壁江山,他也不是没见过百里恬,断头台上,那凄惨愤恨的模样。
可如果此时颜筱婕点了头,说她是,李敬元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所以只能紧紧的盯着她那双眸子。
颜筱婕抿了抿唇,好半天才笑着说:“你猜呢?”
李敬元并未说话,只是沉思了一会儿。
这时颜筱婕又笑了笑:“我是谁,很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和你有一样的目标就可以了,不是吗?”
李敬元了然的点了点头,他刚才只是在想,如果他不是颜筱婕,自己又是一个什么心情,但是她说的不无道理。
“二妹,好些了吗?”门外传来颜慎焦急的声音。
颜筱婕对着李敬元点了点头,李敬元立刻站起身,开了房门:“二小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颜慎立刻快步走到颜筱婕的面前:“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的?活着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没事。”颜筱婕拍了拍胸口,这点小伤对她可不算是伤。
颜慎看着她,缓缓的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对你出手。”
颜筱婕猛然的一惊,她没有听错,颜慎再和她道歉,其实他并不需要道歉,保护不了自己,是她自己的责任。
“大哥,我不是没事嘛。”愣了好一会儿,颜筱婕才笑着说道。
可是看着颜慎瞧着她的眼神,颜筱婕实在是觉得不舒坦:“沈大哥,有查到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了吗?”
沈淳站在颜慎的身后,亦是眉头微皱。
“没有,不过我想也查不出来。”
他也猜到了?颜筱婕对上他那双温润的眸子,每每瞧着,都会觉得有一丝的安心。
“自然是查不出的,皇上回去了?”颜筱婕穿上外衣,冷冷的问道。
沈淳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皇上说会查出此事的。”
“那可有的等了,不过没关系。”她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所以等不等无所谓。
说着,颜筱婕转过身子,因为受了伤的原因,此时还在玲珑阁的二楼里屋,大火只烧毁了后院,前院未曾受到火烧。
“爹娘一定在家着急呢,大哥,我们回去吧。”
沈淳双手背在身后,笑着道:“今日明明是相亲来着,就这么走了,筱婕,这样不妥吧,何三公子,还在外面候着呢。”
颜筱婕的确是把这一事儿,给忘的干干净净了:“此事儿我说了不算,要看我爹是个什么态度,本来我今日来,就是散散心,可没想着相亲一事的,被沈大哥这么一提醒,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我看还是回去和爹爹商量商量再议吧。”
颜慎听出来她的确是没有这个意思,毕竟是百里恬,连武都不会,怎么入得了她的眼。
走出了房门,何博容果真在门外候着,一间颜筱婕走了出来,立刻走上前来。
颜筱婕以为沈淳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他真的在,转脸看了一眼沈淳,只见沈淳挑了挑眉,耸了耸肩,一副我刚才就提前和你说了的模样。
“二小姐,没事儿吧?”何博容瞧了瞧颜筱婕,的确是没事儿,这才顺了一口气,放下心。
“自然是没事儿的,就是不知道何三公子有无受伤?”随后转脸对李敬元又说道:“李御医你可要帮三公子好好瞧瞧,三公子可不比我大哥和沈大哥会武,可别受了伤我们还不知晓,那可不好交代的。”
任谁听了这一句话,也是知道颜筱婕这句话的意思。
但何博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赞同的说道:“的确如此,毕竟我不是武将出生,不过我的确没有受伤,劳二小姐挂心的紧了。”
颜筱婕眉头一挑,这人不可能听不懂自己说的什么意思,他在装傻,颜筱婕笑了笑:“我只是怕礼部尚书大人会责怪罢了,而且我爹爹也会怪罪我大哥,时日不早了,何三公子你随意,我就先回去了。”
第十七章 难以摆脱
回到颜府之时,颜筱婕略显惊讶的,瞧着那高贵奢华的马车,停在她的面前,颜筱婕看了一眼身边的颜慎,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只是静静的瞧着那马车,面无表情。
车帘掀起,露出了颜清蓉焦急的神情,颜筱婕眉头微微一挑,只见颜清蓉瞧见她,快步跑到了颜筱婕的跟前,前后瞧了瞧,仍是不放心,焦急的眼看就要哭了下来。
颜筱婕立刻扬起一抹微笑:“姐姐,我无碍。”
“你真是越来越叫姐姐不放心了,你大病初愈怎么……大哥!你怎么带着筱婕出去呢,这今日若不是皇上的暗卫来的及时,筱婕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颜清蓉一边带着哭腔说着,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担心着妹妹的心情,竟让颜筱婕看着想笑。
颜筱婕低着头,只能低低的说道:“姐姐,对不起,大哥也是看着我总是在家里闷着,况且今日也没想到会遇到皇上,也没想到有人要刺杀皇上,我这是受牵连而已。”
“的确是朕的不是。”
一声清透的声音想起,颜筱婕缓缓的抬起头,索涎掀起车帘,从马车内悠悠的走了下来,瞧了瞧颜筱婕的肩,又道:“所以,朕来瞧瞧,李御医如何说?”
颜筱婕抿唇不语,眼眸瞥向一边,带着一丝的不耐,看着似乎是有些生气,身侧的颜慎淡淡说道:“李御医说无碍,砍得不是很深,倒是我二妹,没受过什么伤,倒是疼了不轻。”
索涎紧紧的盯着颜筱婕,她不语,甚至也不看她。
“这是一定的,一定很疼,筱婕,这两日你且就在家中好好休息,别再出门了,可好?”
颜清蓉生怕颜筱婕不听话,不知为何,颜筱婕大病初愈之后,她便猜不透了,以往她说什么,颜筱婕必然不敢违背,可原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颜筱婕,近些日子天天跟着颜慎出去逛逛。
这可不是她原本的性子。
不仅颜清蓉这般想的,就连索涎也觉得不该,但是问了李敬元,李敬元说颜筱婕只是因为一场大病,伤及脑袋,也是正常。
李敬元都这般说了,他能说何不对?难不成真的是百里恬附身?怎么可能,若真是百里恬附身,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潜入皇宫,杀了他。
其实颜筱婕并不是没哟这般想过,只是她病稍稍好了些之后,有四处瞧过,这皇宫比起往年,更加的密不透风,暗哨与守卫士兵不知多了多少层。
这阵仗,颜筱婕着实没有太大的把握,自然,她也不傻,这不可能打赢的仗,自然不会盲目。
“知道了姐姐,还让你跑来这一趟,宫里的事情不是很多吗?我好的很,姐姐还是快与皇上回宫去吧,这叫人瞧见了,妹妹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颜筱婕挪了挪步子,往颜慎的臂后躲了躲。
索涎眼眸眯了眯,他瞧得出颜筱婕并不是怕他,只是在厌他,这般明显的厌恶,索涎自然是心里不舒坦,越是撵他走,他越是要留。
“蓉儿,你难得回来,不如住上一日,宫中也无大事,此次也却是朕的不是。”
颜清蓉没想到索涎会这般说,瞧了瞧颜筱婕,颜筱婕只是皱了皱眉,扯了扯颜慎的袖子,这一小动作,让索涎也是瞧了一个清清楚楚。
颜慎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二妹今日受了惊,臣先带着二妹进屋休息,皇上自便便是。”
索涎淡淡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是很满意,但颜慎也并不在意,带着颜筱婕便进了府。
颜清蓉柔柔的瞧着索涎道:“皇上,明日不用早朝吗?”
索涎想起颜筱婕的神情,自然是没了心情:“无碍,快些进去瞧瞧你爹娘吧。”
听到爹娘,颜清蓉的眼眸立刻含泪,却并不失礼的道一声:“好。”
回到屋里,静秋一见颜筱婕便冲了出来:“二小姐,你没事儿吧?有没有请御医瞧瞧,这才大病初愈,可怎么好。”
拍了拍静秋的肩,颜筱婕笑了笑:“无碍的,你在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有人进来就说我身子不舒坦,在休息。”
静秋明了的点头。
颜慎跟在颜筱婕的身后,进了屋,将门紧紧的关上。
屋内没了人,颜慎立刻拉着颜筱婕的素手,眸子中满满的自责,瞧得颜筱婕心中也不是个滋味。
“大哥……”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有想到索涎会猜测到你,我以为除了我和阿淳,没有人会知道的,我低估了他,恬儿,你要是不舒坦,打我两下我也没有怨言。”
颜慎声音轻轻,更是让颜筱婕有些排斥。
依着她的记忆,原本颜慎和索涎的关系不差,可这两日看来,似乎两人只见有些隔阂,莫不成,真的是因为她?这排斥和心酸,更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我若是不挨这一刀,他不会知道我是颜筱婕,这一刀,挨得值。”
颜筱婕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况且,这一些小痛小病,不算什么。”
“那是你为了索涎,我不会让你再受伤,再委屈,就算不为了我,我为了你,也不会让你受委屈。”颜慎的语气坚定,一时间的确是让颜筱婕深信不疑。
但是她却不敢了。
“你去前堂吧,最好可以让索涎快些离开。”颜筱婕转过身去,颜慎却并没有放手。
“你不是故意留他吗?”颜慎竟然看了出来,颜筱婕转过头来笑了笑,他果真了解索涎的。
“对,正是这样,你更要劝他走不是吗?”
因为越是劝他走,他越是疑心,越是不会走,颜筱婕太清楚了,颜慎也是一样。
颜慎皱了皱眉头,随即一舒:“也罢,你多小心些。”
颜筱婕低着眸子,笑了笑:“你和索涎的关系,没这么差不是吗?”
颜慎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呼吸一口气,道:“你死之后我便不再进宫了,宫中的事情也不再过问了,加上半年前,蓉儿差些蒙受不白之冤,那一件事儿说来也与你有些关系,我明日再告诉你,你且好好歇息。”
颜慎的表情很是不好,颜筱婕也不多问,反正是否与她有关,都无所谓,毕竟亲手杀死她的,正是索涎,问再多,这件事情并不会改变,索涎,你好好等着。
第十八章 以退为进
当晚,颜筱婕用过晚膳,便坐在院子里乘凉,月皎洁,月光洒在庭院中,打在她的脸上,她闭着眼睛,心中却满满的笑意,依着她对索涎的了解,他这个人越是怀疑的事情,越是会找机会证实,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就好比这次也是,他怀疑自己是百里恬,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一定会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百里恬。
所以她确定,今晚,他一定会来,不为别的,就为了他自己。
大门没有关的紧,留了一条缝隙,索涎站在门外,眉头一紧,这举动在他看来,就是故意。
不过颜筱婕的确是故意。
“二小姐,该换药了。”里面传来声音,索涎顺着缝隙看去,颜筱婕的脸色有些苍白,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
“别,明儿等李敬元来换吧,你下手哪知轻重?还不疼死我。”颜筱婕虽然这么说,嘴角却是浓浓的笑意。
门外的索涎微微一惊,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虽然不是一张脸,但是他熟悉无比,他也不可能记不清,百里恬跟着他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他对百里恬了如指掌。
“门外的是谁?”颜筱婕静静的看着门外,静秋大惊,有人在门外嘛?她怎么不知道?
索涎心中更是一紧,他的步子,带着内力,没有武功的人,是不可能察觉得到的,她果然是……
正准备迈着步子走进去,屋顶跳下一只野猫,喵的一声。
“又是野猫,一到这个时辰就跑来,静秋,你是不是开小灶了?”颜筱婕笑了笑,看着门缝那一抹身影,并未离去,她缓缓的先起身。
“二小姐,奴婢真的是没有的。”静秋赶忙解释道。
“你去拿些吃的吧。”颜筱婕挥了挥手。
静秋点了点头,立刻跑去了小厨房。
颜筱婕推开大门,索涎正对着她,眸子深邃,脸色深沉,颜筱婕知道,索涎这是怀疑更深了,而且带着一丝坚定。
“皇上。”
颜筱婕立刻低着头,脸瞥向一边,眉头微皱。
索涎冷冷道:“怎么?你似乎很讨厌朕,”
“不敢。”
颜筱婕没有抬头,语气清淡,索涎却听得出来她的确是在排斥着自己,这语气与百里恬相差无二,只是声音不同罢了。
“你是怪朕,连累了你?让你受了伤?”索涎紧紧的盯着她的脸。
颜筱婕抿了抿唇:“怎么会,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民女怎么会有怨言呢,只是民女年纪轻,想多活几个好日子,还是不与皇上多打交道的好。”
索涎听着,嘴角微微上扬,该说她聪明,还是明白事理呢?
不知为何越是看着她,他越是会想到百里恬。
“你不必担忧,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颜筱婕悠悠的抬起头来,对上索涎的眸子,让她一惊,竟然如当年初遇见时候,一模一样的眼神,带着温柔,和笑意。
他说的是真是假,颜筱婕都不会相信,她只是在惊讶,这么多年了,这么假情假意的笑脸,他也装的出来。
“多谢皇上,皇上若是没事儿,民女先回屋休息了。”颜筱婕转身便要走,索涎哪里见得了一个女子,几次三番不给他好脸色看,自然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一切如颜筱婕预料的一样,她只是紧紧的盯着他的手臂,然后缓缓的移到他的眼眸。
“皇上,还有事儿?”她的语气清清淡淡,连她自己都被惊到了。
索涎却没有松手:“晚上把药换了,李敬元到底是个男子,有诸多不方便,你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要注意些。”
颜筱婕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她记得,当年她和防风太子有婚约在身,那日大哥战死,她哭了一夜,是索涎陪在她身边,熬过这难熬的日子。
防风太子知晓此事,只与她说了一句:“你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索涎毕竟是个男子,有诸多不便,你还是注意些。”
她并未听得进去,只是随后防风太子又道:“我是吃了醋,才会与你说。”
此刻,索涎是吃了醋?颜筱婕想着便发笑,不会的,他才不可能。
“皇上你多想了,我只是想着李御医毕竟是御医,自然会比静秋懂得要多,下手也有个轻重,我一向怕疼的很。”
索涎嘴角的笑意全无,眉头挑了挑:“当时那人砍了你一刀,你可一声痛都没有的。”
“皇上,你不知道痛到最痛,便不会再痛吗?”颜筱婕紧紧的盯着他的眸子。
她一点也不怕痛,连死都经历过,更不会怕痛,但是她的心痛,不能杀了索涎,她的心一日比一日痛。
索涎放了手,双手背在身后,金色的龙袍却是她用血的代价换来的,想到这里,颜筱婕只想扭头进屋。
“皇上没事儿了吧。”
没有索涎的命令,颜筱婕哪里敢动一下,只能低着头不语,索涎瞧了她一会儿,笑了笑:“若是让你进宫陪陪你姐姐,你可愿意?”
颜筱婕猛地抬起头来,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有皇上陪在身边,我去了反而不好,姐姐若是想我,我小住两日也不是不可,民女为姐姐感到高兴,皇上,是个好夫君。”颜筱婕只觉得自己说好夫君的时候,心都是碎的。
索涎,你也只有对我,是费尽心思算计的,想尽办法让我一方面付出的,颜清蓉,倒是让你费尽心思讨好的,真有你的。
“朕并不是这个意思,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级不是吗?”索涎的语气带着一丝的温柔。
却让颜筱婕身后一层冷汗,就算她要杀了索涎,但是此刻索涎说的话,她却觉得是一个陷阱。
他说的话,她要好好的思量,他做的事,她要好好的掂量,他太过精明,一个不小心,便是死路一条。
“是啊,正因如此爹爹已经让我与何三公子见了面,让我考虑一下,若是觉得可以,爹爹觉得何家也是不错的,我也觉得何三公子是个人才,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