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淳喝着酒，忽的咳了起来，抬头瞧了瞧颜慎的脸色，果然是变得有些铁青。
“哎呀大哥，我开玩笑呢。”颜筱婕拍了拍颜慎的肩。
果然颜慎的脸色，当即便好多了，沈淳也端着酒杯缓了缓，只听颜筱婕又道：“大哥你是颜家长子，怎么也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笑月一定心里知道，想必做小也是愿意的，真是苦了笑月，大哥你怎么了？”
只听啪的一声，颜慎手中的酒杯已变成了四瓣，沈淳一副悲痛的模样，道：“这是……国瓷来的……”
颜慎冷哼一声，却不说话，颜筱婕看着手中的瓷杯：“沈大哥，你说这是国瓷？你干嘛那这么贵重的瓷杯……”
又是一声啪——
“阿慎你……”沈淳将国瓷立刻全都收了起来，心疼道：“莫要朝我这些瓷器发脾气，我父亲知道要封了忘思阁不可。”
第十一章 颜慎断袖
颜筱婕没想到颜慎的火气这般大，沈淳也是出乎意料，心疼万分的看了一眼已经四分五裂的两个国瓷杯，他自然是不在意钱的。
“大哥，我说错什么了吗？”颜筱婕摸了摸下巴，似乎觉得自己刚才没说错什么。
笑月只是沈淳雇来的，论家世背景，大概只是平民罢了，这颜家可是丞相，要给长子娶亲，不是皇族便是门当户对的女子，笑月顶多也是个侧室。
不过看着颜慎的态度……难不成一定要让笑月做正？
“筱婕，此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快吃吧。”沈淳端起酒杯，对着颜慎摇了摇头。
颜慎的脸色并未好转，颜筱婕思来想去也未觉得自己说错了，或者是考虑错了。
“阿慎，你何必如此生气，筱婕也不知道不是，再说了，这笑月惦记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谁也瞧得出来。”沈淳一开口，颜慎的脸色果然是好了许多。
颜筱婕不由的多看了两眼沈淳，此人语气轻和，俊脸总是带着温润的笑容，她一向不喜欢温和之人，但沈淳每每都能将欲要爆发的颜慎，仅仅两三句话，便能好转。
此人不容小觑。
“主子，楼下有位贵客，要见主子。”笑月绯红的脸颊，显然是方才沈淳说的话，听见了。
颜慎面无表情，只见沈淳站起了身子：“快请上来吧。”
“你今儿请了人来？”颜慎见笑月下了楼，才悠悠的抬起头，问着沈淳。
沈淳摇了摇头，笑说：“自然没有，我还想着，不打招呼来的除了你，也没别人了不是。”
忽的沈淳的笑容收了起来，颜筱婕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气，转脸看去，那从楼梯口露出的半个脑袋，竟然是索涎。
他怎么会来这里？
身侧的颜慎也立刻站了起来，担忧的看着颜筱婕，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正要行大礼，索涎挥了挥手。
“不必了，朕还在想这忘思阁是谁的杰作，原来是你的，也好，陪朕喝两杯。”索涎此话是对着沈淳说的，眼睛却是看着颜筱婕。
感受到这一抹精光打在她的身上，她也不慌，乖乖的坐在颜慎的身边，颜慎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颜筱婕微微侧过头，瞧了一眼颜慎，他的侧脸很是好看。
“筱婕的身子好些了？蓉儿近两日总是担心的紧。”索涎的语气平淡，却把颜慎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竟然不是个滋味。
颜筱婕低着头，轻声道：“已经好多了，多谢皇上关心。”
“你喝的好像不是酒。”索涎瞧了瞧酒杯，又瞧了瞧颜筱婕的酒杯，问道。
“这是笑月姐姐酿的果醋，并非是酒水。”颜筱婕将眼前的酒杯，王索涎的面前推了推，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索涎今日对她，有些殷勤了些。
索涎端起酒杯嗅了嗅，的确是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然后竟就端着颜筱婕的杯子喝了起来。
不单是颜筱婕，就连一边的沈淳与颜慎，均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嗯，味道的确是不错，沈淳，不如明日送些进宫里来吧。”索涎的语气平淡，似是什么事儿也没有，然后悠悠的将酒杯放在颜筱婕的面前。
颜筱婕咽了一口唾沫，这要让她怎么喝？
“是，皇上。”沈淳笑意浓浓的瞧着颜筱婕，看着她一脸无奈和纠结的样子，一时好笑。
“嗯？”索涎这一声，让三人的目光均是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三人抿了抿唇，相互看了看。
“皇上恕罪，是民女不小心摔碎的。”颜筱婕起身跪在索涎的面前，面色不慌不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让沈淳和颜慎有些意外。
索涎却冷笑了一声，看着她半晌，道：“你居然敢诓朕，这一看便是有内功之人捏碎的，又岂是你不小心摔碎的？莫不成你有内功？”
说完，索涎自己也是愣了一下，狭长的眼眸眯了眯。
颜慎赶忙跪下：“皇上，二妹确实是说了谎话，这国瓷被是臣捏碎的，刚才因为二妹说了几句臣不中听的话……”
“竟然能让你不中听？还让你捏碎了国瓷……你到底是说了何啊？筱婕。”索涎一脸难以置信。
颜筱婕眨了眨眼睛，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没有啊？笑月的事情？
“就……说了大哥侧房的事情。”颜筱婕声音又小了几分，她其实觉得自己没说什么过分的。
索涎忽的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的说道：“都起来吧，筱婕啊，你当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你大哥虽然脾气古怪了些，但，可是绝对不纳妾的，这事儿谁人不知，你还这般说……难怪了。”
不纳妾？颜慎？
颜筱婕紧紧的盯着身侧的颜慎，他扶着颜筱婕站了起来，面无表情。
颜家的长子不纳妾，这传出去真是笑话一枚。
“大哥，对不起啊。”颜筱婕凑到颜慎的耳边，轻轻的说着，嘴角却止不住笑意。
颜慎瞥了一眼她嘴角的笑：“你这是道歉吗？”
颜筱婕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不起大哥，那你娶亲吗？你要是不娶亲，我真的就要为沈大哥捏把汗了。”
说完，对面的沈淳笑容带着一些尴尬与僵硬，颜慎刚缓和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铁青，伸手捏着颜筱婕的脸蛋，怒气冲冲：“你、说、什、么！”
“咳咳……阿慎。”索涎干咳了两声，示意颜慎他还在。
颜慎只好收回手，愤愤的瞥了一眼颜筱婕。
“大哥，我开玩笑的。”颜筱婕终于是不再笑了，颜慎没搭理她。
但索涎的目光却是更深了几分，以前百里恬同他说过这么一句话：“颜慎长的真的美，你可万万不能瞧上他，也不能让他做皇后了去。”
颜筱婕心里着实对不起沈淳，把他拉进了这趟浑水，其实她的确是几分故意。
“筱婕，酒能驱寒，要不要喝几口？”索涎将酒壶举起，刚要放在颜筱婕的面前，颜慎立刻伸手阻拦。
“皇上，不可，筱婕身子未愈，还是算了吧。”
酒？颜筱婕眯了眯眼睛，当年她的确是千杯不倒。
第十二章 烂醉如泥
听到颜慎的阻拦，索涎的脸色立刻便有些阴沉了，以颜筱婕对他的了解，他并非是在生颜慎的气，只不过是想要验证的事情，无法验证，心里觉得烦躁，才会如此。
他想要验证的，无非就是自己的酒量如何，颜筱婕笑了笑，倒了一杯酒站起身子：“大哥，皇上都说酒能驱寒了，喝一杯也不是不可，那这杯便敬皇上。”
颜慎刚要伸手阻拦，为时已晚，颜筱婕一杯下肚，干脆果断，对面的沈淳干笑两声：“女中豪杰，这么烈的酒……”
索涎的脸色果然是变得苍白，这般干脆果断的喝酒，也只有她会。
颜筱婕脸颊绯红，忽的踉跄了几步，眼神变得迷离，嘭的一声便摔了下来，幸亏身侧的颜慎眼疾手快，一下子便就接住了。
“叫你喝的这么急，不醉才怪。”颜慎语气带着责怪，嘴角却带着一抹笑意。
“皇上，臣先带二妹回府休息。”颜慎搂着颜筱婕，对着索涎行了礼便准备离开。
谁知索涎想了想，道：“这样回去总归是不好，不如将她放在里屋睡一会吧。”
颜筱婕本就没醉，本来想着装醉让颜慎也好带着她回去，谁知道索涎竟然让她在里屋睡觉，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颜慎也微微一愣，但皇帝发了话，他也只好抱起颜筱婕往里屋走去，将颜筱婕轻轻的放在榻上。
“我会快些带你回去的，好好睡一觉。”
颜筱婕惊了一惊，颜慎是伏在她的耳边说的，声音也只有她能听得见，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让她安心的？
难道是颜慎知道她是装醉？
颜慎走出了里屋，便看见沈淳笑着在与索涎敬酒。
“阿慎，你来和皇上喝两杯，我记得前两年酿的梅子酒好像在屋里，我拿出来。”沈淳站起身子，拂了拂袖子，对颜慎点点头。
颜慎会意的笑了笑，沈淳酿的梅子酒可是数一数二的好酒。
自然也是醉人无数。
颜筱婕睁开眼睛，有些忐忑的翻了一个身，正巧这是沈淳走了进来，那双眸子正对上他如泉水般的眸子，颜筱婕没料到沈淳会走进来，赶紧闭上眼睛，用手挡住半边脸。
正想着穿帮了可怎么办，却只听见一阵的轻笑声，然后便走出了房间，这是什么意思？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装醉？
“怎么了阿淳？刚才好像听见你在笑。”颜慎见沈淳笑意浓浓，自然也是有些疑问，里屋与外屋只隔了一道屏风，自然是听得见三人的对话。
颜筱婕的心揪了揪，这沈淳到底是什么心思，她至今都没有弄明白，是敌是友，是善是恶，她一无所知。
只听沈淳笑了笑道：“无事，我在想若是你妹妹喝了这一杯，怕是喝到一半的时候就倒下了。”
颜慎听着也笑出了声：“你就别再取笑我妹妹了可好，她这么多年都是滴酒未沾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杯就倒。”
颜筱婕撇了撇嘴，想当年她与百里家的将士们喝酒，哪一个不是被她撂倒的，只是如今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不得不醉酒罢了，这两人倒是记仇，竟然一直拿这说事。
“不过她喝酒之时，倒是洒脱，挺像的。”索涎端着酒杯，轻声说道。
颜慎与沈淳均是相互瞧了瞧不说话。
里屋的颜筱婕闭着眼睛，抿了抿唇，索涎你还记得我？
“皇上，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颜慎低声说道。
这是索涎，在百里恬死后，第一次谈起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他们心里都清楚。
“朕以为，只要她死了，朕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可是她死了之后，朕才发现我需要顾虑的，比她活着的时候还要多得多，颜慎，你说当年，我听的，杀了她，是对还是错。”
此话说完，颜筱婕的眼睛猛地睁了开来。
颜慎也是眉头一皱：“是对的。”
颜慎，为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颜清蓉？很有这个可能，好你个颜慎，竟然是你。
“可皇上，你若是真的爱她，便无需顾虑如此多，当年我是提议傻了百里恬，但，你并未犹豫，说明她的确是一大威胁。”颜慎一杯酒下肚，语气也坚定了一些。
索涎笑着点点头：“的确。”
沈淳晃了晃巴掌大的酒壶，笑着说：“没酒了，我再去拿一壶。”
说着，便走进了里屋，沈淳瞧着榻上的颜筱婕，她已经翻了一个身，面朝里，看不见她的神情，但可以肯定，她都听见了。
叹了一口气，沈淳走出里屋，颜慎抬起头看着沈淳的脸色，他俩的交情不浅，自然是看出来了。
颜筱婕都听见了。
索涎离开的时候，颜筱婕已经坐起了身子，看似是酒醒了，实则她根本就没醉。
她早就明白，在断头台的那一日，她就明白，若非索涎不爱她，根本就不会杀了她，她就算再怎么威胁，若索涎爱着她，便不会要她死。
“二妹，回去吧。”颜慎站在屏风那头并未进来。
颜筱婕缓缓的走了出来，一只手搭在屏风上，定定的看着颜慎，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死，但就算他不说，索涎也不会放过她的。
“肚子饿了，吃过了再走吧。”
颜慎笑了笑：“好。”
沈淳便立刻让笑月备了几个小菜，这二人早就吃饱喝足了，看着颜筱婕吃着饭菜，眸子里却带着一丝的震惊。
“之前迷迷糊糊的听你们说的，是谁啊。”颜筱婕头也没抬，开口问道。
沈淳干咳了两声，瞧着颜慎的神情，已经有些苍白，便开口说道：“防风百里恬。”
果然。
颜筱婕这才抬起头：“哦~那位叛国灭门的……沈大哥你最敬仰的女子啊。”
说着，颜筱婕笑了笑，又低下头笑了笑，又问道：“大哥，你为什么要让皇上杀了她啊？她那么可恨啊？”
颜筱婕斜过头看着颜慎，颜慎亦是斜过头，对上她的眸子：“她不是可恨，她是可怜，跟着一个已经不爱她的男人，不如死了算了。”
第十三章 谁是恬儿
百里恬，你的确是又可恶又可悲，可恶的是你抛弃了防风和百里，可怜的是这一切得到了报应，你最爱的男人，不爱你。
颜筱婕低着头笑了笑，不再多问，又何必再多问了，作践自己，这一切都是他自讨苦吃。
“对了，笑月酿的果醋，见你挺喜欢的，便让她拿了两壶给你回去喝。”转了一个话题，沈淳笑着从一边，拿起两个小坛递到颜筱婕的面前。
颜筱婕搁下筷子，拿起两小坛的果醋，笑了笑：“谢谢沈大哥了，笑月姐姐的果酒的确是美味。”
说着，便站起身，抱着两小坛的果醋往楼下走去，在问过颜慎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看过一眼颜慎。
沈淳拍了拍颜慎的肩膀，颜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怨不得颜慎，他说的不无道理，但……颜筱婕皱起眉，她不服气，他不服气自己付出的这一切，输在了颜清蓉的手上。
由于心中愤愤难平，脚步放快了些，将身后的颜慎也是甩的远远，等颜筱婕回过神来之时，却发现自己胡乱走一通，竟然迷了路，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身后跟着的颜慎，也不知所踪。
糟了，她对索之王朝的朝都并不是很熟悉，说起熟悉的也只有皇宫了，周围的一切均是陌生的，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人，颜筱婕眸子一紧。
“哟，哪儿来的小美人儿？”
“老大，瞧她的打扮，一定是哪家的小姐，这不是正好。”
颜筱婕转过头，两个大汉，正用迷离的眼神打量着颜筱婕，颜筱婕活动了一下胳膊，正好，她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发泄。
捡起脚边的一根木棍，虽然和红缨枪相差甚远，但是对付这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哟，小妞还有点倔强，不错，爷喜欢。”大汉说着摩拳擦掌的便靠近。
之间颜筱婕嘴角勾起，木棍毫不犹豫的打了上去，这一棍狠狠的打在大汉的小腹，一阵剧痛，让大汉立刻痛苦的趴在一边，另一个大汉没想到颜筱婕出手这般狠，一时进退两难。
“不用担心，今天本小姐心情很好，有的是时间和你们纠缠。”颜筱婕笑着走上前，一棍打在大汉的右臂上，大汉立刻用左手挡住右臂，颜筱婕一棍又打在他的左腿上。
但这样并不能解气，她扬起木棍在两个大汉的身上打了不下于一百五十棍，每一棍均是不在致命，更像是折磨。
“大小姐饶命啊。”
“饶命啊……”
满身伤痛，在地上打滚的两位大汉不断的求饶。
颜筱婕收起木棍，倚在一边休息了一会儿，冷笑道：“那就滚啊！用滚的。”
两个大汉心下叫苦，不过就是看到一位美人儿起了色心，谁知道这个小美人竟然这么厉害，滚？他们已经无法动弹了，更别说逃跑了。
“既然你们不滚，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继续了，反正我一点都不累。”
颜筱婕将木棍在手中掂了掂，笑的无害，却让躺在地上的两个大汉全身颤抖，继续？他们会没命的，真要命了。
眼看一棒子就要下去，而且这一棒是击向要害。
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呼唤，颜筱婕全身僵硬，竟动弹不得。
如果是叫她筱婕，她并不会如此。
但颜慎叫的，是：“恬儿。”
一见有人相救，颜筱婕又停下了手，躺在地上的两个大汉，是费尽了力气爬走，空荡荡的巷子，只剩下了拿着木棍的颜筱婕，和皱着眉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