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睡不着。”玉飞胧的语气有些俏皮,带着淡淡的撒娇味道。
“难道你打算在屋檐下站一宿?”天希叹着气拥住她,“仔细着凉!”
“哎,你什么时候这么管家婆了?”
“哎,家里总要有一个能管事的!你这么不贤惠,我再不着紧点,那岂不是要鸡飞狗跳了?”
玉飞胧“咯咯”笑出了声,头靠在天希的肩上,一脸幸福。
夜色浓浓,清雨如酒,相拥而立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听着屋檐下滴落的水珠溅开水花的声音,仿佛那瞬间便是天长地久。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在那一瞬间,已穿越永远。
不知过了多久,天希才开口道:“夜深了,进去睡吧!”
“天希……”
“嗯?”
“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夜色中,玉飞胧的脸涨得通红。
天希一愣,如果是以前,他早就在她说出口之前就将她拿下了,可是现在,他却有些犹豫:“这个……”
“天希!”
“唉!”
“你别当了管家婆,人也变得婆婆妈妈了啊!”
天希囧:“你女孩子家的,不要这么奔放!”
“你敢嫌弃我!”玉飞胧伸出双手在天希的脸上一阵蹂躏,“一句话,到底要不要睡?”
玉飞胧心里委屈地想,她都这么豁出去了,面子和里子都已经扔到了西伯利亚,他却还在那里纠结,这么好的事……他有什么好纠结的!
“……睡。”天希迫于淫威,终于憋了一个字出来。
天希没看到,他说完这个字后玉飞胧脸上突然绽开的笑颜,仿佛雨夜里也能璀璨发光的星星,散发出一种最最诱惑的美。
“天希,我们要个孩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奉子成婚
最近梁庸医惊恐地发现,玉飞胧总是在掌灯时分大摇大摆地进入天希的房间,然后直到第二天早膳前才又大摇大摆地出来。虽然当事双方十分高冷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是梁庸医一口咬定,这俩人显然是有奸情啊!
梁一本人虽然老光棍一条,但是男女这方面他还是略懂一些的。尤其是这恋爱中的少男少女,正当血气方刚时,那什么……失足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梁庸医就一阵叹息,现在的孩子啊,真不矜持!想当年他们那一代人,那可是拉拉小手都害羞的,如今倒好,未婚先那个啥!简直太拉仇恨了!
哎,玉飞胧那个人品极差的孩子,她难道不知道这种事女孩子最吃亏么?父母怎么教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梁庸医为玉飞胧惋惜的同时,倒也觉得天希十分得他心意。飞飞若是和他在一起,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天希这都快挂掉的身体……经得起这么折腾?
其实,他俩人这么情投意合,不如成个亲好了!梁庸医十分欢快地偷窥完玉飞胧溜进天希房间的场面,一脸笑嘻嘻地转身回自己房间。
又是一个夜幕降临的时刻,春雨依旧,多少人今夜无眠。
梁庸医贼兮兮地思考着要为俩人策划一场婚礼,以为他俩早已生米煮成熟饭,但烛火刚灭的天希房间里,玉飞胧却还在苦苦地为拿下天希而奋斗着。
她今日本来准备了十分喷血的内衣秀节目,想不到天希竟似能未卜先知,居然早早地就熄灭了烛火,彼时玉飞胧还来不及把腰带解开……
“好好睡觉,别动手动脚的。”被八爪鱼般的玉飞胧使出双手双脚卷住的天希,此刻声音有些压抑。
玉飞胧在攻,天希却在守。不大的一张床上,本来就不太够空间的情况下,俩人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会有肢体接触,偏偏玉飞胧又极度不安分,手指所到之处让天希一阵阵颤栗,于是他只能出言警告,否则怕是真的会擦枪走火。
玉飞胧由于还在为她未能见到世面就夭折的透明真丝小内内惋惜,当下情绪有些低落,未吭一声。
“乖,听话。”见她没什么反应,甚至连一直都趴在他身上的手都抽回去的时候,天希竟突然有些心慌,于是主动去捧住了她侧仰的脸。其实,他真的很矛盾,心里虽一万个愿意让她睡在自己身边,却又害怕即将不久于人世的自己这么做会害了她。
她还有未来,可是,却是他给不了的。
“天希……”
“嗯?”
肩并肩合衣而躺的两人同时看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出神。
玉飞胧心里纠结的是,这么下去可怎么生孩子?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离去,至少她还有他们的孩子能支撑着她活下去。一个像他的孩子,承载着他们全部的记忆,赐予她直面生离死别的勇气。可如今这情况,天希根本不碰她,到哪去蹦个孩子出来?
“那天我们怎么说的来着?”
“哪天?”
玉飞胧气结,怒敲床板:“决定上床那天啊!”
天希扑哧一笑:“你威逼利诱,我是被迫的!”
“不是这段!”玉飞胧掐了一下天希的腰眼,变得有些娇羞,“那个……我们决定生个孩子什么的……”
“……”天希张口欲言,却最终只剩沉默。从前,他不止一次想象过有一天他们会成亲会生子,直到老去都依然最爱对方;可是现在,他所相信的最爱对方却会成为她的负担,将她拖累。
“好不好啦?”玉飞胧轻轻摇着天希的手臂,可怜兮兮地询问着。
“不行。”
天希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里,夹杂着微微嘶哑,但在玉飞胧听来,却让她一整颗心都开始破碎,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无声无息地顺着眼角流下。
为什么不行?没有孩子,没有你,我该如何活下去?
又是一阵沉默中,天希轻轻叹了一口气,侧身斜躺着转向玉飞胧,长臂一伸就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玉飞胧委屈地蠕动着嘴角,将无声的眼泪全都抹在了天希的衣襟上。
“哭什么?”天希的衣襟有些微的敞开,玉飞胧的眼泪十分自然地滑进了天希的胸口。那凉凉的一滴让他心内瞬间一凛,双手急急拂过她脸庞,才知道她在哭。
玉飞胧没吭声,眼泪倒是止住了些。
“我的胧儿,从来就天不怕地不怕,这么哭下去可就要天地变色了!”
玉飞胧愣了愣,又开始继续哭,边哭边心酸地捶打他:“都说我是你的了,为什么却不让我成为你的人?”
这下反而换天希发愣了,愣了半晌还没回过神来。
“你说啊!我哪里不好?长得不好看?身材过不去?性格太糟糕?我改还不行吗!人家今晚本来准备了真丝透明小内内的,你二话不说就把烛火熄了,你就这么不想看?你揽着我睡了这么些日子,从来都规矩得不越雷池半步,我就这么没魅力?你简直不可理喻!人神共愤!你残忍地伤害了我的少!女!心!”
天希被玉飞胧的连珠炮轰炸得脑袋发胀,他没想到这几日刻意保持距离的相处让她自信心如此受挫,可是他的本意……
胧儿,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我拼命忍住心底最原始的那股冲动,不让欲望在身体里燃烧,因为我爱你,就要保留一个最完整的你给未来的那个你。可我难道真的错了?你爱我,当我无法再陪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该怎么过活?
“你真的……这么想要孩子?”
玉飞胧抬头看着黑暗中辨不清表情的他,突然张嘴就吻住了他刚说完话还未完全闭紧的唇。
是心海之中最深沉的爱恋,是唇边鬓角最沧桑的缠绵。人的一生有太多主动去尝试去追逐的东西,即使失败,即使伤痕累累,依然不变的是下一次继续勇敢的心。
天希,无论你怎么防备、疏远,甚至打定了主意杜绝一切我的主动行为,可我不会放弃,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心里最需要的,不是未来,而是你,也许还有我们的孩子。
玉飞胧疯狂地在天希的口中攻城略地,那从来不曾强硬过的气势几乎吻得他晕眩痴迷,连要和她保持距离都早已忘在了九霄云外。就这样吧,从了她,从了自己的心,就让他自私一次。
正当天希忍不住要反攻的时候,玉飞胧却突然狠狠地咬住他的下唇瓣,故意拉长了留下一排牙印,那煞有介事的霸气顿时让她百年难得一见的女王气质显露无疑:“你说,我们到底要不要孩子?”
“要。”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天希说出来的时候却似有魔力,玉飞胧犹自不敢相信,却又真真正正地肯定他说的确实是一个她很想很想听到的字眼。
“不过……我们要先成亲。”天希揽紧了玉飞胧,在她旁边低声耳语了一句。
之后便是开始“奉子”成婚的准备了,当天希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给梁一和玉祈的时候,梁一整整愣了十分钟。太邪门了!他也才刚刚想着要给他们筹备婚礼来着,没想到男主人公也想到一块儿去了,当真是……心有灵犀也!看来他梁一看重这位年轻后辈,显然是十分有道理的。
出了宫远离了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成亲便显得简单许多,只需择个良辰吉日,装点一番新房,再邀三五好友共同见证,叩完首便礼成。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但总算是大方向没有什么差池。
梁一保持了一贯凡事亲力亲为的作风,主动揽了不少活计。但他那张噼里啪啦的嘴巴,简直是走哪说哪,最后全镇人民都知道某月某日某两人要成亲的事了,以至于到了真正办喜事那日,来梁庸医的药铺子观礼的小镇居民把整间铺子挤得水泄不通。
本来对小镇的大部分居民来说,别人家成亲也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偏偏新郎新娘却不太平常——他们长得都太出色了!那倾城之姿,方圆五百里找不出第三个人来!
这个普通的西南小镇,地处天崇和叶迢交界之处,如今实属天崇境内,但几十年前却是叶迢国的一部分。当年天景洌率军打败叶迢,大手一挥就将包括这个小镇在内的叶迢国至少三分之一土地收入囊中。这小镇虽入了天崇版图,但这里的人民却仍保留着在叶迢时的习俗,比如——抢新娘。
尤其今次的新娘是小镇多少少年郎的梦中情人,于是当时那场面就更为壮观了。
事后玉飞胧曾多次沾沾自喜地炫耀自己魅力无法挡,但每次都会被梁庸医泼一头冷水。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当年打仗的时候,镇里面成年男子战死了不少,长得好看的女子又被随军带走,留下的那些苗子参差不齐,差的居多,偏偏这一代生下的孩子又大部分是男孩,所以老婆难找的这代少年们,大概是看到个女的估计都会一哄而上!”
然而其实玉飞胧成亲那天,一开始真正够胆来抢新娘的,当真是没有一个。实在是梁庸医太彪悍,小镇的少年们自小都是知道他那碉堡的身手的,怎么还敢再上门找揍?
但事情的发展却又出乎了少年们的预料,梁庸医当时戏剧性地消失了好一会儿,他那身手同样不凡的徒弟又刚好去上了个茅厕,于是少年们激动了、胆子壮了……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飞飞姑娘,我们来了!
玉飞胧是被众人拱着走出闺房的,她那三角猫功夫被凤冠霞帔绊住,根本施展不开。不过,少年们彪悍的时间显然十分短暂,前有茅房里的壮士玉祈,后有隔壁院子的新郎官天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当他俩先后跳出来的时候,众人便灰溜溜地作鸟兽散了。
“既然众位乡亲都在,”天希嘴角浅笑,款款走到玉飞胧身边,牵起她的手,面向众人道,“不如给我二人作个见证。”
小镇的奇葩习俗里,除了“抢新娘”这一项比较奔放自由之外,其他都略为迷信,比如说此刻天希让众人给他二人作见证的这一习俗。
在小镇乃至整个叶迢国的传说里,有一个很古老的故事。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西南这一带有一位非常出色的公主,当年正是她力挽狂澜才拯救了濒临灭亡的那个古老国度,老国王为了国家苍生着想,决定禅位于公主。然而,即将成为史上第一代女帝的公主却出人意料地逃出国去,执意要嫁给中原某小国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王子。老国王和百姓自然不愿公主撒手离去从此不闻不问国家大事,于是便浩浩荡荡地拦住了公主的去路。“抢新娘”的故事由此开始。然而,那位公主又岂是简单角色,与众人周璇几日后,她最终以一段诚挚深切的演讲感染了故国所有人,并让他们带着最美好的祝福见证了她和小王子的盛大婚礼。
其实,如今的人们早就不在意当初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他们唯一在意的是故事的结局:公主和小王子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白首,直到死亡将他们分离。
故事美好得像一个童话,然而依然有人将之化为了一个神话。据说天帝感动于他们矢志不渝的爱情,遂许了一个让他们三世相爱的恩典。
世人对爱往往都有最美好的憧憬,所以他们愿意相信这样一个神话,他们甚至一代代地延续了当初那个故事,如果能得到反对之人的真心祝福,那么他们的爱情便能永远幸福。
对天希来说,他并没有刻意想要得到这样一种祝福,可是当天时地利人和都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又何不入乡随俗?其实,他和玉飞胧的骨子里都流着叶迢国的血液,以叶迢的习俗来完成他们的婚礼,倒也实在很有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月夜花烛
玉飞胧万万没想到,在成亲的关键时刻,证婚人梁一同志会突然失踪。
玉飞胧更加万万没想到的是,失踪后又突然出现的梁一同志号称武林泰斗、打架斗殴第一把手,居然也会有挂彩的时候!
最让玉飞胧想不到的是,梁一同志是和某位同样号称为武学巨匠的世外高人一路PK到婚礼现场的。
“师公?”玉飞胧用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盯着天机道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
天哪!这发型如稻草一般、道袍青一块黑一块的究竟是肿么回事?
“丫头,”天机道人并不理会自己被狗啃过的造型,反而大咧咧地走向礼堂而去,边道,“今日你大婚,师公替你师父走一遭,帮你征婚。”
“老子才是飞飞的证婚人!”同样造型诡异的梁庸医拦住天机道人的去路,又是一副要开打的节奏。
“停!”玉飞胧嘴角抽搐,这特么到底是肿么回事啊?她目光无措地看向天希,指望着他能给指点一下,不然就世界大乱了!开玩笑,这两人的武功,放眼全世界,还没有第三个人敢一较高下。
天希宽慰一笑,揉揉玉飞胧的脑袋,随即道:“有二位前辈愿做证婚人,我夫妇二人不甚荣幸。不过,秋先生是我妻子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想来道长若能坐在高堂之位,我们的爹娘便也能安心长眠九泉了。”
三人同时看向天希,同时笑了笑。
天机道人瞟了梁一一眼,拂一拂袖道:“也罢。”
那电光石火的眼神,玉飞胧整整僵了十秒钟。师公和梁庸医,前半辈子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婚礼进行得十分顺利。梁庸医认真干起活来,还算是个靠谱的劳动力,至少婚礼的所有仪式他都准备得很是妥当,拜堂礼成后一对新人便被送入了洞房。
“那个,梁神医,你千万表再和我师公起争执哈,好歹今天是我大婚,给我点面子哈……”
“师公,您大老远的来,一定累了,早点休息,有什么没干完的事,明天再继续哈……”
结个婚都劳心劳力的玉飞胧十分不安地将梁一和天机道人分开,生怕他们一不小心又PK上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