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却无比凝重。
秋蝉子没有理会他,就地盘腿坐下,开始给花解语输送真气。
“蓝辰赋?”蓝见凌幽幽地喊了一声,笑得极度诡异,“你不是不要她了吗?你现在还跑过来干什么?”
秋蝉子专心致志地输着真气,根本当蓝见凌是空气。
“看来她是终于找到了你,怪不得不要我了!”蓝见凌再次深深地感到自己有一种被抛弃的痛苦。在花解语的眼里,他永远是可有可无的人,需要的时候,她可以当他是蓝辰赋的替身,不需要的时候,她就一脚将他踢开,有多远就让他滚多远,甚至任人处置。
调气一周天,秋蝉子稳稳收势,然后将支撑不住身体重量的花解语靠在自己怀里。
由于真气的注入,花解语有了一丁点的力气睁开眼睛,虽然她还是看不见背后那个给自己怀抱的人,可是她却清楚地感知道,这个怀抱是她梦寐以求的。
“姐姐,你醒了!”蓝见凌欣喜地跑过来,没想到秋蝉子办事巨绝,直接拥着花解语侧身后退了一大步,蓝见凌郁闷地扑了个空。
直到此刻,秋蝉子才腾出时间好好观察了一下蓝见凌:三十几岁光景,一身蓝衣显得他有些阴郁,眼中忽而闪过惊喜忽而又暗含凉意,若是除去这眼神,那张脸几乎和自己有着九成相似,尽管他已经毁容。
蓝——见——凌,原以为花解语只是给一个名字赋予一个意义,却没想到她的思念如此地深入骨髓,竟连一张脸都要复制。
“她怎么了?”蓝见凌神情凝重地问道,“她的体内没有一丝内力,脉象甚至比一个普通人都弱……刚才我掰着她的肩摇晃,她竟然连一丝反抗都没有!她究竟是怎么了!”
“和你无关,你不需要知道。”说完,秋蝉子便头也不回地抱着花解语走了。
“蓝辰赋,你站住!不准你带她走!”
秋蝉子果真还是停了一下,却拽得跟个霸道的黑社会头子一样:“你有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
☆、婚礼前夕
天希答应南斐使臣团提亲的消息传来时,玉飞胧正在心不在焉地练字。其实她哪里这么有闲情逸致画画写字,之前是因为无所事事才找来打发时间,但实际上她对写字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要不是最近秋蝉子端出长辈的架子逼她就范,说什么她性格过于冲动,练字正好能静心养性什么的,她才不会呆坐在书房里浪费时间。
其实她知道,秋蝉子这话只不过是借口,目的就是不让她去打扰静修中的花解语,美其名曰让她修身养性,实际就是红果果的自私自利。
花解语被秋蝉子救回来之后,众人一度都看得傻眼,思维调整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秋蝉子……他精神分裂了吗?
玉飞胧心里正想着事,突然侍女小榴喜滋滋地跑过来,分享了一个她自认为是天大的好消息:“姑娘姑娘,你要做娘娘了!”
“什么娘娘?”玉飞胧漫不经心地问道,突然,瞳孔猛地放大,惊叫道,“什么?娘娘!”
“姑娘你小声点啦……”小榴侍女很崩溃,她家姑娘怎么一点都不温婉矜持,“奴婢听秦公公身边的小丁子说的,天崇国要和我们南斐联姻,皇上刚收到这个消息呢!”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哦。”小榴灰溜溜地走了出去,本以为她家姑娘会高兴个半死,哪知竟是这么不淡不咸的表情。是嫁给皇上也,全南斐国的姑娘都在做这样的白日梦,她家姑娘简直不是个姑娘!
玉飞胧放下手中的笔,斜斜地靠坐在椅背上,心情复杂得乱七八糟。
明明连自己都默认了即将嫁给风闲羽,为什么听到天希的答案后还会如此伤心?为什么他会答应呢?为什么他不生气呢?为什么他没有冲到她面前质问她为何背叛他们的爱情呢?虽然注定彼此有缘无分,但错身而过的时候,还是幻想着他会挽留,也许一冲动,她就抛却理智放弃所有奔向他。
人总是这么矛盾,拥有的时候割舍得那么轻易,失去了又万般不如意。
然而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上天早就安排了彼此的方向,只是交汇的刹那,迸放了火花,然后还是得继续着各自的方向,而这一次便是再也没有交点的相反方向。
玉飞胧此刻心情复杂,天希也同样不好过。自打送走了南斐使臣团后,他便不顾众人的反对,亲自披挂出征,奔赴了西北战场。
皇帝亲征,巨大地鼓舞了朝廷军的士气,士兵们众志成城,誓言要驱逐叛贼。有皇帝在军中坐镇,已经逐渐恢复元气的军队在天漓的指挥下接连打了几个胜仗,收回了好几座城池。
看着士兵们个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天希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那么多人为了保家卫国,辞别了妻小家人走上战场,他又怎能为了儿女情长的事而烦忧?他应该像一个男人一样去战斗,用有限的生命去发出无限的光亮,而不是只考虑自己的爱恨情仇。
战场是一个好地方,天希逐渐遗忘了自己来此的最初目的——躲避无休无止的困扰着自己的取舍问题。当他得知自己和玉飞胧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他犹豫过彷徨过,上天作证,他有多么渴望她回到自己身边,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他不能自私,她还有一辈子,但他已经给不了了。和风闲羽在一起,是她如今最好的选择。
战场上的胜利,士兵们的笑脸,给了他最好的麻醉剂,没有了爱情,至少他还有热血可以挥霍。
西北的月夜,天凉如水,天希和天漓在主帐中研讨作战事宜,军师王箴和右将军曾凡璋亦随坐左右。
话说天希刚到军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王箴,就忍不住想起了去年自己和玉飞胧去天下第一楼吃饭,中途碰到他鼓足勇气在包厢门口表心意的小插曲,这让前一秒还在扮酷的天希忍俊不禁,倒搞得王箴莫名其妙很是惶恐,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王箴……”地形图在桌上展开,天希示意王箴先做一个分析。
“啊?哦……”军师王箴正处于拼命回想中,总觉得皇帝大人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皇上恕罪,草民刚才走神了。”
天希态度略微有些严肃:“集中注意力,先来看看这幅地形图……”
“沧莲城?”
“不错,这正是我们的下一个目标。”站在一旁的天漓颔首道。
“唐淅亦驻守宁漱城,宁漱城集结了叛军主力,一时难以撼动。沧莲城虽小却富饶,地理位置尽管没有宁漱城那么重要,但若一旦拿下了它,也算是拔掉了唐淅亦的一颗毒牙。此时攻打沧莲城,却是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右将军曾凡璋分析道。
王箴默默研究了一遍地图,然后说了一句众人始料不及的话:“据草民所知,驻守沧莲城的主将虽是西军中的二等将领蒋聪,但其副将……却是静妃娘娘胞弟——玉飞曜。”
有玉飞曜在,所以这场仗还只能皇帝天希亲自披挂上阵才能打,毕竟玉飞曜是皇亲国戚,虽然如今叛逃到敌方阵营,但搞不好哪天就摇身一变又成自己人了,哪个将领敢开罪小国舅?
于是众人沉默,纷纷看向天希。他们考虑的,是天希会不会因为静妃玉飞宓的关系而手下留情,而天希想到的,却是玉飞曜是玉飞胧最疼爱的弟弟。
南斐皇宫里,临上马车的玉飞胧忍不住仰天打了个喷嚏,差点喷了站在对面的风闲羽一身。
“胧儿,你没事吧?”风闲羽以为天气渐寒让玉飞胧受凉了。
“没事没事,打个喷嚏而已,一定是哪个杀千刀的在诅咒我!”边说着,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你这个样子,朕真是不放心。要不就住在宫里吧,不去别馆了,朕不跟你见面就是了……”风闲羽是这样想的,虽然南斐国习俗是男女双方结婚前七日不能见面,但又没规定结婚前不能住得近,玉飞胧何必要去别馆待嫁呢?万一生了病怎么办?简直太不让他放心了!
“我真没事,身体倍儿棒,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啦!”
风闲羽笑笑,凑近她耳边悄悄道:“朕舍不得你嘛。”
虽然很肉麻,但众目睽睽之下,玉飞胧只好很淡定地装作没听见,匆匆给了他一个拥抱,便头也不回地跳上了马车。
“好好休息。”车轮缓缓滚动起来,风闲羽站在原地,和脑袋探出窗外的玉飞胧挥手致意。
玉飞胧点点头,回给她一个会心的微笑。夕阳下,弯弯的眼角仿如彩虹天堂。
那一天,最后的这张笑脸永远定格在了风闲羽心间。如果他知道这一别,她永远再回不到他身边,那么他绝对不会准她离开。
别馆里早就住下了天崇派来的送亲使们,加上南斐指派的不少人员,所以整套宅子已在玉飞胧等人入住前装扮一新,喜庆气氛异常浓烈。
所有人都在为几日后的婚礼奔忙着,只有女主人公玉飞胧最闲,闲到她这几日只能继续靠练字来打发时间。
直到夜色渐浓,屋内不得不燃起蜡烛才能看见字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已过了饭点好久。虽然一直有下人来催着去用膳,但她推脱说要减肥,于是下边的人也没办法,到最后再没有人敢来打扰她。
可是她现在好饿怎么办?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人怎么可以不吃饭呢!就算是学霸,都没有她这么废寝忘食的吧?
突然灵机一动,她想到了一个果腹的好去处,于是便趁着天黑溜到了大街上,作为经常偷溜出府的惯犯,她自然是十分轻易就避过了所有人的耳目。
凭着零零碎碎的模糊记忆,终于还是摸到了碧湖边。临湖的游廊里,人声鼎沸,灯火和淡淡的月光交相辉映,湖中静静漂着几艘画舫,里面传出一阵阵的丝竹之乐,好不热闹。
玉飞胧默默地在岸边伫立了好久,心情有些索然,似乎周围再热闹都和她无关,她只有一个人,没法和谁谈笑风生,也融入不进这样喧嚣的气氛中。
犹记得三年前,还是天希第一次带她来的这里,他对她倾诉爱意,他为她挡去箭矢,而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再繁华美丽的景色在她看来都变成了满目疮痍。
时间啊,它总是消逝得太快,仿佛还在昨天,她和天希泛舟碧湖之上吃着烧烤,一眨眼她却要嫁给别人了。
“上船,我请你吃烧烤……”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玉飞胧愣愣地回头,幻想着会不会是天希来找她了,可惜她失落地发现,后面根本没有任何一个正和她说着话的人。
“上来吧……”这回男子的声音是从前面传过来的。
玉飞胧急忙又看向前方,只见前头停了一艘小船,一名男子正在招呼着她上船,她不确定地问道:“伍……太医?”天色有些暗,玉飞胧看得并不清楚。
“是我,上船再说。”
尽管伍成来的到来大大出乎玉飞胧的意料,不过她没有细想为什么,便跟着上了船。他是她来南斐之后遇见的唯一和天崇皇室有关联的人,当然送亲队伍除外,因为她不认识那个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她知道伍成来的到来一定有他的原因,她想知道好多好多事,而伍成来会为她一一解答。
“还没吃饭?想吃些什么?”伍成来问。
“烧烤啊……”玉飞胧笑笑,不是他说请吃烧烤的吗?
伍成来抖抖眉毛,然后和船家吩咐了几句,便坐了下来,道:“胧儿,我此次前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什么重要的事?”玉飞胧看着船家来来回回搬着火架和食材进来,有些心不在焉,毕竟她此刻实在太饿了,填饱肚子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伍成来看着认真烤着肉串的玉飞胧,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他的开场白,不过想来想去都觉得没有开门见山来得干脆,于是便直截了当地道:“你不能嫁给风闲羽。”
这句话威力实在太大,玉飞胧差点没让手中的烤串掉进了火堆里。
“为……为什么?”
“因为你不爱他,你爱的是皇上。”
玉飞胧失笑出声:“伍太医,你也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我不能只守着无望的爱情而拒绝接受现实啊。”
伍成来专程来一趟南斐,就是劝她放弃嫁给风闲羽?他不过一个太医,为何总是对她和天希的事情这么在意?他的到来是自愿的还是天希授意?若是后者,为什么天希他自己不来?为什么他还要答应南斐的求亲呢?
“胧儿,原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其实你和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伍成来居然是一副自责的表情。
“什么?”蓦然听到他的话,玉飞胧整个人都僵住了,半晌动弹不得,手中的烤串也终于还是掉进了火堆里。
“对不起,是我自私了。”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不是他的妹妹,你和他之间,不存在任何障碍。”
“不可能。”玉飞胧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是她不愿相信,而是她知道根本没有这种可能性。“我娘亲口承认我是天景洌的女儿,她不会骗我……”
“我相信你娘她没有骗你……你是天景洌的女儿,可皇上却不是他的儿子!”
不是他的儿子!不是天景洌的儿子!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她从来没想过其实还有这样一种可能性呢?也许他们都是被隐瞒了身份的孩子……
“可是,你凭什么说他不是皇室血脉?”玉飞胧显得有些筋疲力尽,伍成来的话突然就颠覆了她的整个世界,让她瞬间仓皇无措,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清方向。
“他是皇室血脉,只不过不是天崇皇室罢了!”
“我不明白……”
伍成来苦笑:“你无需明白,你只要知道你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这就够了!”
“可是伍太医,嫁给谁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她的婚姻承载着两国的使命,连天希都答应了,她还能说什么呢?或许,只要她坚持,风闲羽就会放手,或许,只要她任性地回到天希身边,天希就不会再把她推给别人……可这些都不过是或许的事罢了。
“事到如今,你必须回去!”伍成来的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他之前从来就没有过犹疑,从来就不曾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而打算过牺牲他们的幸福。
“为什么我就必须回去?他都把我拱手推给别人了,我为什么要回去!”玉飞胧的话带着赌气的味道,伍成来会来这里,说明天希他一定也知道了这个秘密,可是他却还是决定让她嫁给风闲羽!为什么?
“他有苦衷……”
“苦衷?不……一定是你在骗我对不对?以前你说人生总该抱有希望,如今你又骗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你到底图什么?天希他若不是天景洌的儿子,他怎么可能和天景洌长得如此相像?而且是从小到大如出一辙的像!”
她不解,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相貌相似的几率很小,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极为相似的一对假父子就更不能出现了。
伍成来自然知道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光凭他的一面之词当然不足以让她相信,所以他还想到了一位间接证人:“关于这一点,你可以去问一个人……”
“谁?”
“千面圣手。”
作者有话要说:
☆、雕刻容颜
玉飞胧回到别馆的时候,正好碰到花解语来找她,本是来和她谈谈婚礼上该注意些什么的,结果玉飞胧全程没有心思听,所以半个字都没有进到她脑子里去。
“胧儿,你不会是饿昏了吧?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花解语皱着眉,现在的小年轻为了婚礼上一时的美丽,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