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怪不得倾城山庄会出罗老大这样的恶霸!玉飞胧咬牙切齿地想。可是第一队的那个领头男子倒看起来挺讲道理的,很有些名门望族家的风度。
在华清子的坚持下,玉飞胧最终还是跟着他离开了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
☆、不期而遇
华清子和玉飞胧带着那昏睡着的落魄美女离开了金朋客栈,朝着山间而去。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的崎岖山路,他们来到一片葱翠的竹林前,穿过竹林,淌过山涧,在树荫遮蔽的平地上,一间不大但舒适的木屋豁然展现在眼前。
“师伯……”玉飞胧本来很汗地以为他们要逃到某个岩洞里去,没想到是这么个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顿时欣喜起来。
南斐的冬天并不寒冷,山间草木依然郁郁葱葱,只不过青绿的色泽没有春夏那么浓郁。
“这里是师父云游时曾经住过的地方,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华清子淡淡地说道,一边把昏睡的美女轻轻放在竹制的榻上。
“哇,师公他老人家还挺会挑地方的嘛!”玉飞胧打量着木屋内外的环境,口中啧啧称赞着,一转头却见华清子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背篓和一柄小刀,遂疑惑地问,“师伯,您这是……”
“这位姑娘中了很深的毒,再不医治怕有生命危险,师伯去采些草药来,你先好好照顾她。”
“哦。”玉飞胧乖乖坐定,目送着华清子背上背篓出去。
见那落魄美女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状态,根本没有醒转的迹象,在竹椅上坐了好一会的玉飞胧有点坐不住了,她生性好动,于是便起身来到屋外转了转,顿感神清气爽。
想起陈缇,心中不禁又滞了滞。她痛恨自己居然把陈缇给丢了,只为了一个毫无瓜葛的人!她当初怎么会鬼迷心窍救下这个人?脑袋被驴踢了吧!见人家落魄美女长得好看,就不假思索地施以援手,有病呢吧她!而她因此而失去的人可是从小陪她长大的陈缇啊!这个单纯善良,一心只为她着想的姑娘,可最后她却丢了她……玉飞胧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还好带走陈缇的是倾城山庄的人,若是无恶不作的坏蛋,那该怎么办?
陈缇进了倾城山庄,应该会没事吧?平易之已经去倾城山庄了,陈缇的身世会很快得解吧?
自己离开金朋客栈的时候,在掌柜处留了信给他们,虽然当时无法告知自己的行踪,但她一定会尽快去找他们的……
思绪正纷乱着,忽听见屋内似乎有声响,玉飞胧转身跑了进去,只见那昏睡的人儿口中不断喊着:“水,水……”
水?玉飞胧一听说那人要水喝,一边欢喜一边又手忙脚乱地找起水来。找了半天,愣是没在屋子里找到一滴水。
“你等会儿,我去帮你找水。”她一溜烟跑了出去,犹记得来时路上淌过的山涧,便跑去了那里。
玉飞胧又马不停蹄地回来了,水是用一片大树叶盛着来的,没办法,出去得太着急,忘了带锅碗瓢盆之类的盛器。
“水来了!”她小心翼翼地顺着叶子把水灌给那美女,眉头微皱,“慢点啊,小心呛到。”
一树叶水下去,那人显然好多了,缓缓地睁开了那双迷蒙的凤眼,先是无声打量了番四周,最后目光柔柔地对准玉飞胧,慢慢蠕动嘴唇:“谢谢。”
“不,不用了。”玉飞胧条件反射地摆摆手,此刻的她根本无心考虑自己是不是成了别人的救命恩人。
“这里是……”那人的声音很沙哑,显见身体非常虚弱。
“哦,你不用担心,这里很隐蔽的,那些贪图你美色的登徒浪子绝对找不到的!”玉飞胧闪闪睫毛,安慰道。
那人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脸上竟带着丝笑意。
“你笑什么?我说错话了吗?”
那人不语,只是收起了笑意,突然间那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紧接着眼皮又开始打架,一个支持不住,再次昏睡了过去。
“喂!”玉飞胧顿时手足无措,试着拍了拍那人的脸,没有反应。不是吧,又晕倒……
华清子采药归来,已经是月上柳梢的时候了。
玉飞胧正在啃着干粮解决晚餐,见华清子背着箩筐采了草药回来,忙殷勤地蹦过去,接过背篓,递上一杯水。
华清子也没顾着休息,径直走到仍昏睡着的那美女旁边,仔细观察了一番,方对着玉飞胧道:“胧儿,天色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啊?”玉飞胧频频侧头看了看那篓草药,道,“师伯你累了一下午,不用我帮你打个下手,捣鼓捣鼓草药吗?”
“不用了。”华清子眉毛都没眨一下,直接拒绝。
“这个,我不介意的。我不怕累……”玉飞胧很认真地解释。
华清子放下手中的活,定定地望向玉飞胧,那表情简直就是在看一个无知的小孩:“别小看这些东西,捣几分烂、流多少汁都是有讲究的,有些药材还有毒性,弄得不好反受其伤……你会吗?”
这么麻烦?玉飞胧一脸纠结:“我……可以学嘛。”
“不会就去睡吧。”省得给他添乱,华清子如是想。
太不给面子了!玉飞胧鼓起腮帮,尴尬地走了开去。然而越想越不服气,她虽然不知道怎么弄药,可好歹也是个壮年劳动力,出卖力气总可以吧!
那天晚上,玉飞胧倒是□□地睡了一宿,而华清子也差不多忙碌了一宿。
玉飞胧起床的时候,正见到华清子把熬好的汤药盛到碗中,端到昏睡的美人边上,用汤匙小心地送入那人嘴里。
喂完汤药,他把碗具放在一边,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正要塞进那人嘴里的时候,突然被玉飞胧的声音制止:“等一下!”
华清子送药的手臂停了停,抬头看向莽撞冲进来的玉飞胧,眼神中带着不解。
“师伯……你这个重金属超标的丹药,还是……不要给她吃了吧……”玉飞胧弱弱地说道。
“什么?”
“这个,你们的丹药……会不会有危险啊?”道士们炼丹,不都是用五金、八石、三黄为原料吗?要么炼什么长生不老药,要么妄想把贱金属转化成金银等贵金属,把这些吃到肚子里,不死人才怪呢!
“此丹是我无双山独门炼制,体虚之人服之,可增气强精。”华清子耐心解释。
可玉飞胧还是怀疑,毕竟她这师门是道士之家,谁知道他们怎么炼丹药呢,不过她也就是说说,根本无力阻止:“真的,没有问题?”
华清子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秋师弟收的徒弟想法可真是稀奇古怪,偏爱无理取闹。他没有回答,也懒得回答她,只是把手中握了半晌的丹药送入了昏睡之人的口中。
玉飞胧也很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华清子把丹药给那人吃下去。算了,重金属超标就超标吧,反正华清子说了,那美女本是将死之人,死马当活马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神马的……
两个同样无奈的人随后便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一宿没睡的华清子退到一边打起了坐,待精力恢复之后,再次积极地扮演起白衣天使的角色。
玉飞胧觉得甚是无趣,既然病人有华清子照顾,她一脚都插不进去,索性就不去管它。琢磨着还是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比较实际。
于是玉飞胧悄悄地下了山,把华清子“不得下山”的告诫完完全全抛在了脑后。她心里急着想知道陈缇的情况,虽然华清子答应解完那美女的毒后便陪她一起去,可她有些等不及了。她知道华清子急着帮那人解毒,定是再不解,那美女就得翘辫子了,而陈缇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可是她也不能干等着而什么都不做。
玉飞胧先去了金朋客栈,却没有得到平易之或陈缇回来过的消息,于是便打算独自去倾城山庄探探情况。
只是这倾城山庄可不是任何人想去便去、想走便走的,玉飞胧心中暗叹自己糟糕的武艺,要进入那样一个戒备森严、卧虎藏龙的山庄实在是严重有问题。
走在宽阔的大街上,仍是少有行人,偶尔走过一个路人也是行色匆匆,倒是一小队一小队的官兵遇到了不少。有好几次,玉飞胧还差点迎面碰上了着青衣束青腰带的倾城山庄的人,她险险地避过这些人,心内诧异,他们似乎仍在寻找被她和华清子救走的人,这美人到底是何方神圣OR妖孽?回去后定要好好审问清楚。
“蛮……蛮女?”一个不确定的声音突然传入正躲在石柱后面的玉飞胧耳中。
她顺着声音回头,意外地发现天希正站在她身后,眼里闪着光,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天希脸上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我……”玉飞胧张口欲言,可脑袋还在消化这样的不期而遇,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眨了眨眼皮,自己正跟倾城山庄的人躲猫猫呢,怎么就遇到了他?遂反问道:“你不去参加南斐皇帝的葬礼,在这里干什么?”
天希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宅院,只见大门上的匾额题着“别馆”两个黄金大字,他说:“这是我们此行下榻之所。至于这个葬礼么,要至后日才举行。”
“这样啊。”玉飞胧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原来自己好巧不巧地就跑到了天希一行人在南斐的暂住地大门口,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呸呸呸!相毛会啊!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来南斐做什么?”天希问。
关你屁事!玉飞胧心想,口中却道:“来旅游啊。”
天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道:“难得今天遇上了,进去坐坐吧?”
玉飞胧认真打量了番天希,见他长身而立,也目光炯炯地望着她,周身又恢复了往日的英气与高贵,一扫昨天的风尘仆仆,他说的话不再咄咄逼人般难以入耳,这种热情倒让她不甚习惯。
“不了,我赶时间。”玉飞胧实话实说。
“什么事这么着急?我见你刚才站在石柱后,是在躲那些青衣人吧?”天希皱眉,以他对南斐国不多的了解,这些青衣人的身份他大概还能猜出来,只是他却不解玉飞胧为何要这般鬼鬼祟祟地躲着他们?
玉飞胧也没怎么考虑,只觉得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敞开了告诉他:“没错,我确实是在躲他们。他们把陈缇抓走了,所以我想去打探情况。”
“陈缇?就是你那个贴身侍女?”
玉飞胧眼里亮了亮,轻轻点头。
“人家没事抓一个小侍女做什么?”
玉飞胧语塞,她没脸把实情都告诉他。
天希见她不语,一脸抑郁的样子,便知她心虚:“怎么,你又做了什么坏事,把人家惹着了?”
“还不是去看你的热闹,结果回来的路上碰上了这群青衣大侠,打又打不过,只能惨遭不幸了……要不是我师伯来找我,估计我也得去倾城山庄蹲上几天……”玉飞胧被他一激,顿时又打了鸡血,语速极快地反驳道。
“倾城山庄……那么,你现在是打算一个人去闯倾城山庄?”天希这话虽是问句,但心里早有计较。
玉飞胧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弱弱地说:“我只打算在山庄门口询问几句,打听打听情况……”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借她十个胆子都不敢贸然闯进去。
“为了一个小侍女,你甘冒这场险?”
你这种封建社会的产物,怎么会懂?玉飞胧郑重地道:“人非草木,陈缇跟了我这么多年,感情自是不一般的。况且,她是我弄丢的,当然得由我去找回来,不然我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天希抿嘴看了看她,突然笑着道:“正好没事,就陪你去倾城山庄走一遭。”
说完,他便大跨步向前走去,留下玉飞胧傻愣愣的呆在原地。他说他要干什么?玉飞胧忍不住咬了咬大拇指,她耳朵没毛病吧?他和她一起去倾城山庄?他当自己是不败金刚啊!那可是倾城山庄,说得就跟去逛他家后花园似的……
“喂,你等等我呀!”玉飞胧飞奔着追上去。
按天希的建议,玉飞胧换了身男装,身材相较天希虽然矮小了些,但胜在她一向大大咧咧,少有这个时代女孩子常有的娇柔之气,走起路来是随意又大步,颇有些男子的豪迈不羁,于是乎她扮成男子倒也有模有样,只是偏俊美了些。
玉飞胧本以为他们要偷溜进去,正当她在心里暗暗比划着以两人的能力能否安全进出倾城山庄时,却见天希大咧咧朝着山庄大门走去,心里顿时一阵鄙夷:还说陪我走一遭嘞,原来是陪我来大门口打听几句……
天希笑嘻嘻地回头看了看正撅着嘴巴不以为然的玉飞胧,施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笺,递给一个守门男子,男子接过红笺看了看,随即恭敬地一伸手,道:“公子,请随我来。”
天希和玉飞胧两人便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进去。
玉飞胧悄悄扯了扯天希的袖子,低声问道:“你那什么东西啊?那人一看就把我们放进来了。”
“请柬啊。”天希答得随意。
“请柬?”玉飞胧奔溃,“你哪来的请柬?莫名其妙的,人家为什么要邀请你?”
天希看看一脸不服气的她,背着手笑道:“这你可就得问这里的主人了。”
玉飞胧闭嘴,再没多问,然而心里却又是一阵鄙夷:这个败家子,说得倒好听,陪我来倾城山庄走一遭,原来他是早有这个安排了,反正我来不来,他都会来。不就顺便带我来嘛,搞得像帮了我一个大忙似的,不要脸!千年厚脸皮!
“你在想什么?”天希见她表情怪异,忍不住问道。
玉飞胧高昂着头:“我在想啊,为什么有些人的脸皮那么厚,简直无边无际!”
“似乎这形容词不太妥当,略夸张了些。”天希知道她是在说他,当下又好气又好笑。
玉飞胧恨恨地对着他瞪了瞪眼。
天希笑着摇摇头,没接话,举步跟上前面带路的人。他反倒有些郁闷,心想这女人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该自告奋勇地带她来,明明自己一片好心,竟被她当成驴肝肺,得不偿失!
那请柬他本来打算随手扔掉的,可一见着她就给忘了。他根本不想造访这倾城山庄,这里已经不是当年只立江湖不问朝廷的武林正家了,而是归顺于南斐国舅罗乃傲的政治爪牙。以他的身份,一旦走进这倾城山庄,就意味着介入了南斐朝廷内两股势力的纷争,而且是站在了拥立二皇子风闲翼的罗乃傲这一边。虽然他们昨天刚进南斐的时候,那罗乃傲便来拜访过,但这种被动的客套和现在这种主动的介入,其性质是有天壤之别的。
其实,南斐朝廷怎么变,他不感兴趣,他只是被他母后逼着来南斐奔丧,可也不想依他母后的意去结识南斐的各路朝贵,尽管这样做会十分有利于他的将来,而他的将来是他只能成为天崇皇帝,没有其他选择。有时候,他会自嘲地想,为什么他对那必然属于他的皇位并不关心,甚至连放弃都无所谓?也许有时候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太缺乏挑战,会觉得不够稀罕。而如那任何一方都不能轻易得到的南斐皇帝之位,却会让人争得你死我活。
这些,他并不打算告诉玉飞胧,毕竟他们现在可是在倾城山庄,若是为外人听了去,只怕会很麻烦。
“你记住,你是我的贴身侍卫。”天希突然停下脚步,小声地对玉飞胧嘱咐道。
玉飞胧想要争辩几句,见天希表情肃然,只得把表示不满的话语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贴身侍卫就贴身侍卫,只要好办事就OK!
“喂,你没事吧?”玉飞胧轻轻推了推天希,见他没有反应,又试着道,“你不要这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