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在她紧张的目光下,梁溪冉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包糖果吭哧吭哧的往嘴里丢,眼风都没扫他们一个。
湛若水哭瞎在当场。
而沈少钦迷人的笑了笑了,把湛若水扛上了另一辆马车。
湛若水抵死不从,还把清白寄托在梁溪冉身上,叫了好几次都没见梁溪冉有啥反应,忽然双眼一亮,尖叫道:“梁溪冉,保我清白,二十只烧鸡。”
一听烧鸡,梁溪冉双眼一亮。便见一阵风朝那边吹了过去,等众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湛若水已经在她肩上扛着了。
从魔爪中逃生,湛若水一脸万幸的表情,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在梁溪冉的心目中还抵不过烧鸡有吸引力,一颗心立马碎成了渣渣。
那边的沈少钦见状,立马高声道:“梁姑娘,放下湛郎,给你一百只烧鸡。”
湛若水连忙用手捂住梁溪冉的耳朵,生怕她听见了就要把自己放下去。
幸好他捂的及时,梁溪冉大概也没听见,只是把湛若水扛到他原来的位置坐下,然后便朝他伸出手:“烧鸡。”
看着她白的手掌心,湛若水如玉的俊脸微红,磨蹭了好半天从怀里掏出个私藏的烧饼递到梁溪冉手里,轻声道:“烧鸡等到了市集,再买给你吃好不好?”
对于湛若水,其实梁溪冉很大程度上都是比较柔和的。
于是她乖乖的拿起烧饼往嘴里塞,烧饼放的久了有些硬,不过她不嫌弃,照样吃的津津有味
湛若水见状,心里立马高兴起来。
然后又想起什么似得,柔声的对梁溪冉道:“溪冉,你爱吃没错,但咱们不能随随便便吃人家的东西。”
湛若水很怕某一日,哪个大坏蛋看重了梁溪冉的武力值,想用美食她干坏事,或者是再像如今这样,一些美食就把自己卖给了相里续。
听见他的话,梁溪冉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湛若水以为她听进去了,便又轻声道:“这人分好坏,食物也分好坏,咱们不能生冷不忌,食物坏了是吃坏肚子,这人坏了就是要干丧尽天良的大坏事。”他看着梁溪冉说:“如果有人利用食物引诱你干坏事,你一定要严词拒绝!”
回答他的是梁溪冉咔嚓咔嚓咬烧饼的声音,但湛若水晓得她是听进去了。
因为和梁溪冉相处这么几日来看,他觉得梁溪冉是个简单、单纯,但直觉很敏锐的一个人,所以这番话说完,他便喜滋滋又昂首挺胸的坐在一旁,瞧也不瞧沈少钦一眼,便让青武赶车。
青武瞧着站在路旁,一身素衣,身姿高挑妩媚的沈少钦,在心底惋惜沈少钦没能把湛若水霸王硬上弓,好给自家主子清理情敌的事情,便叹了起,嗓音还算和蔼的对沈少钦道:“你坐旁边那辆马车吧。”
说着便扬起马鞭将车赶走了,沈少钦站在原地,一双翦水秋瞳,默默的目送着载着湛若水的马车往远处而去,清风吹动她的素衣,低眉凝眸间,便是一汪湿漉漉的相思之情。
青武还在一旁瞧着惋惜,这样的美人儿,怎么就看上了那不解风情的湛若水呢?
却说坐在马车里的梁溪冉一个烧饼吃完,又吃了些松子干果一类的零嘴儿,才觉得肚子饱了。
相里续坐在一旁,微微垂着眼眸,那清淡的脸上一直带着一抹奇怪的神色瞧着梁溪冉。
他一直以为梁溪冉会被自己这样的眼神瞧着不在意,然后主动向自己搭话。
却没曾想这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少女,于是他在心中无奈叹气,亲手剥了颗松子递过去。
但相里王爷自小锦衣玉食,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情,于是递过去的松子在他手心里碎成了渣。
梁溪冉看了眼有些嫌弃,但还是低下头用舌尖将那碎松子给卷进了嘴里。
当她湿漉漉又温暖的舌尖在相里续的掌心里,相里续浑身一震,一向清冷的眼眸中也多了丝别样的情愫,他闭了闭眼,压制住眼里的东西,喉咙间轻轻的喟叹一声。
在梁溪冉完碎松子要收回脑袋的时候,倏然伸出手,轻轻按住她的头想往自己胸膛前压,却没想梁溪冉反应极快的伸手擒住他的手,直接把他往马车外扔了出去。
若不是青武反应极快的伸手接住了他,只怕此时的相里续已经摔了个四脚朝天。
“王爷,你没事吧?”
面对青武的关怀和湛若水奇怪的神色,相里续很是淡定的坐了起来,面上端着矜持的神色,淡道:“没事。”
可耳边的那淡淡的红晕却直到坐进了马车里,还在发热。
不过这一回,相里续倒是小心翼翼的从梁溪冉身旁坐了过去,生怕再次激怒了这个暴力吃货。
第10章
马车继续前行,相里续坐在那里,始终忍不住想再逗一逗梁溪冉的心思,于是又剥了颗稀烂的松子递了过去,清冷的眼眸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吃吧。”
梁溪冉偏了偏头,神色茫然的看着他眼中那温柔的神色,而后收回目光,不甩他。
她是懒得想事情,又不是真的傻,那货眼中那么明显的逗狗心思,她要是上去吃她就真的是狗!
相里续:“…………”
见她没上当,心里有些失落,不过转瞬就把这情绪抛在脑后了。
他拿出个干净的盘子,一边帮梁溪冉剥松子和干果,一边轻声问道:“溪冉,你十年前可曾去过嘉川县救过一个被埋在雪地里的孩子?”
梁溪冉摇头。
相里续眸光一暗,又往她手臂上的胭脂痣瞧了瞧。
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缓了片刻他又问道:“那你家中可曾有人同你长相一般?性情无二的亲人?”
梁溪冉“咯嘣”咬开干果,一边把里面的果肉拿出来一边淡道:“你因为这个喜欢我?”
相里续一愣,微微抿了抿唇,看着她清秀好看的侧颜,将剥好的松子和干果推了过去,嘴角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那清冷隽秀的面容也因这抹笑变得温柔起来:“不,我喜欢你,大约是看你顺眼。”
梁溪冉歪了歪头,眸光淡淡的看着他。
相里续微笑将手中的果仁递了过去,这次的果仁碎的不多,形状也比较好看,于是她点了点头,一把抓过果仁塞进嘴里,等果仁吃完了,这才抬头看着相里续嗓音平淡的说了句:“我不喜欢你。”
相里续:“…………”
真是个坦诚直白的让人无言以对的姑娘!
他默默的坐在一旁,显得有些落寞。
梁溪冉那边却悠闲自得的吃着东西,听着耳旁那特别有规律的吃东西声,相里续又默不作声的伸手拿起松子和干果剥了起来。
一路上,梁溪冉都在吃吃吃。
所有人都在怀疑,她的胃是怎么装下那些东西的?
赶路的这几天,又遇到了几波刺客。
每次都被梁溪冉给解决了,这时候大家才明白,感情这姑娘吃进去的东西都化成了武力值。
能吃多少,她就又多少的武力值。
想通了这个问题,众人倒是喜闻乐见的任由着她吃了起来。尤其是相里续,就算是在赶路也最大程度上满足了梁溪冉吃美食的爱好。
回到汴梁城的时候,正值傍晚。
相里续和相里氏族的商队分开,径直去了宫中,而青武则留下来带着梁溪冉、湛若水、沈少钦一行三人进了汴梁王府。
从正门而入的时候,沈少钦抬头望了眼牌匾上那当今皇上亲笔提名的牌匾,在心中感慨,谁能想到某一日她这种秦楼楚馆的人物,竟然能这般堂堂正正从王府正门而入,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她瞧了眼身旁的湛若水,轻笑道:“依湛郎的大才,待你这一次又高中之后,我在家为你洗衣做饭,你在外奔波升官,咱们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着,眼光很鄙视的瞧着正在吃胡桃的梁溪冉。
梁溪冉不在意,直接往里面走了。
倒是湛若水面红耳赤的甩着袖子:“胡说八道,你我怎能婚配?这是天理不容的事情。”
沈少钦面色幽幽:“你嫌弃我。”
湛若水见状,觉得头都大了。
但那沈少钦的目光是在太过哀怨,让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那沈少钦见状立马喜笑颜开的奔了过来,吓得他转身就跑。
见他仓皇的背影,沈少钦妩媚一笑,而后曼妙无比的身姿跟了进去。
青武站在一旁望天,沈少钦怎么还没把湛若水拿下?
他在一旁看的干着急,哎哟喂!
进了汴梁王府,众人都被青武好生的安置起来。
倒是进了宫的相里续此时还在御书房里面见当今圣上,当今圣上丰庆帝是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和相里续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
丰庆帝看着御案前那身姿挺拔,封神俊秀的少年心中甚是安慰。
都说外甥肖舅,他这外甥被他亲手养的如此出色,他心里怎会不高兴。但看着相里续那隽秀的容颜,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沉,轻声道“听闻你这次在路上收了个武艺高强的女护卫?”
相里续点头:“这次能毫发无伤多亏了她。”语毕,他从袖中掏出一个折子,神色恭谨的递给了丰庆帝。
丰庆帝目光一沉,神色凝重的接过了折子,折子一行行的看下去,丰庆帝身上的气压便越来越低,到最后直接把折子摔在了地上。
相里续见丰庆帝浑身气压低到了极致,挪眼瞧了瞧被扔到地下的折子,便弯腰将它捡了起来,重新摆在了丰庆帝的御案上,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等着丰庆帝发话。
御书房内的气氛沉凝了许久,丰庆帝才回神,压低了嗓音道:“铜山铁矿损失了数十万吨优质铁矿的事情,对外便按照表面的真相对外宣称是外族洗劫。”顿了顿,又道:“此事,你继续暗中查访。”
“臣遵旨。”
相里续行礼站在一旁,倒是丰庆帝脾气缓和过来之后,看着相里续目光露出慈爱之色:“这一行暗查倒是辛苦你一路风霜劳苦了,下去好生歇息吧。”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相里续直接骑马回了王府。
而丰庆帝则面色沉沉的看着他刚才递上来的折子沉思,良久之后,他这才疲乏的揉了揉眉心,让人摆驾永宁宫。
永宁宫住的是丰庆帝此生最爱的宠妃萧贵妃,当丰庆帝到了永宁宫时,便见永宁宫门口站着一个额间缀着一抹蝉鬓状额花,长相英气的红衣女子。
丰庆帝见到她,紧蹙的眉间一松,脸上已是带了淡淡的笑意:“萱儿。”
萧贵妃闻言,连忙面上带笑的迎了过去,伸手牵过丰庆帝的手,像个长姐似得牵着往宫里面走:“面色这样疲惫?是遇到烦心事了?”
丰庆帝即是喜欢萧贵妃这样的态度,从小到大,只要有萧贵妃在身旁,他便觉得心里安稳的不行。闻言,便也叹了口气:“头有些疼。”
萧贵妃闻言,便将他牵到了贵妃榻上躺下,自己则坐在一旁的上,对丰庆帝笑道:“臣妾帮你按摩一下头部,兴许晚上便睡的好了。”
丰庆帝有个烦恼就头疼的毛病,这个毛病太医都治不好,只有在萧贵妃这里,让她按摩片刻才能舒缓。是以,每每丰庆帝都喜欢在永宁宫歇下。
丰庆帝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感受着落在自己头上那双力度拿捏着正好的手,直觉通体舒泰,再多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他感叹一声,柔声道:“这世上也只有萱儿的抚摸才能让朕安之。”
萧贵妃闻言,伸手拍了拍丰庆帝的头,低声笑道:“那就乖乖的睡吧。”
此一夜,丰庆帝在永宁宫睡了个安稳觉。
而相里续则在回到王府之后,连夜面见了几个心腹幕僚,将丰庆帝交代的事情和大家商议了一番。而后直到天亮,众人才渐渐散去。
坐了一夜,相里续便沐浴一番,去院子里练了会儿剑疏散疏散胫骨。
于是众人醒来,便见院子里相里续那英姿非凡的身影在晨曦中闪闪发光,沈少钦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赞赏片刻,扭头对湛若水:“你没机会了。”
第11章
湛若水面色涨红,一双清澈漆黑的眼睛怒气冲冲的瞪着沈少钦。
沈少钦见状眸光一转,指着一旁正在吃烧麦的梁溪冉笑吟吟的说:“你打不过那位女壮士,倒是相里王爷大约能和她打个平手。”
“胡说。”湛若水抿着唇,满脸不高兴的说:“溪冉很乖的,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揍人。更何况……”他转头看着梁溪冉那认真吃东西的模样,放柔了声音道:“只要给她吃东西,她就很听话。”
沈少钦挑眉,妩媚的眼中带着盈盈水光:“那你让她转个圈?”
湛若水轻哼一声,拿起一个烧麦过去,哄着道:“溪冉,你转个圈。”
梁溪冉都不带搭理他的,搞得湛若水脸上飞满了桃红,只能讪讪的站在那里发呆。但见梁溪冉手上的烧麦吃光了,又拿起自己手上的吃了去,立马又笑弯了眼睛:“不转圈也行,只要你吃我给你的东西我就很高兴。”
这句话刚落,只听“咻”地一声,相里续手里的剑从那边破空而来,擦着湛若水的耳旁就钉在了红漆柱子上。
吓的湛若水眼睛都直了,相里续走过来,淡淡道:“抱歉,手滑!”
湛若水:“…………”
转眼便到了汴梁三日,因为湛若水是奔着春闱赶考来的,所以这些时日不是在王府的书房看书,就是上街参加书生们的文会。
但此时刚立春,离二月初九的春闱还有一个月的时日,所以湛若水心情倒是很平和愉快,一点都没有临到考试时的紧张感。
相里续近日也很忙,时常神龙不见首尾,但也没忘记吩咐府里的厨娘每日都上些美食去喂养梁溪冉。
吃好喝好的梁溪冉表示很满足,但整日里无所事事的沈少钦却不喜欢拘束在这王府里,便带着梁溪冉四处游玩。
来了汴梁不过四五日,两人便有些乐不思蜀,没办法,京都汴梁实在太奢华了,有吃不尽的美食和看不尽的繁华奢靡。
这一日两人正在排队去尝东街的一家素鸡时,便见前方传来车轮辘辘的声音,正在排队的沈少钦和梁溪冉忽然被身后排队的人群往里挤了挤。
梁溪冉直接被挤到了沈少钦背上贴着,沈少钦身影一僵,转瞬便柔软下来,似笑非笑的瞧着梁溪冉:“怎么,见我太美忍不住想亲近我?”
梁溪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沈少钦垂头瞧了半晌,觉得调戏这样的少女忒无趣,便抬头瞧着身后,这才见街道前方驶过来好几辆红木青蓬的雕花马车,马车上挂着一个的苏字,那拉车马儿无一不是油光水滑、身形矫健优美的白色骏马。
那白马稳稳的拉着马车驶过人来人往的大街,从他们身旁行驶而过的时候,其中一辆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从车窗那里探出一个面容娟秀好看的脸来,直接越过排队的众人高声道:“店家,给我包一斤素鸡。”
“哎哟,姑奶奶对不住了,素鸡最后一斤已经被这两位姑娘买走了。”店家陪着笑,见从马车里探出来的那少女似乎有些不高兴,想了想便对沈少钦和梁溪冉笑道:“二位姑娘,要不你们把东西让给这位姑奶奶?”
沈少钦嘴角斜斜的翘起,梁溪冉却已经伸手将素鸡抄在了怀里,面色淡淡的说:“我的。”说着,还直接捏了一块素鸡丢进嘴里。
这一举动,在众目睽睽之下无疑是打了那少女的脸。
她脸色一红,随即有些怒道:“我家姑娘想吃,你们怎的这般不识相?”
沈少钦闻言,嘲讽一笑:“不识相的恐怕是姑娘吧,没瞧见我们在排队,先来后到的道理都不懂么?”
那少女闻言,面色一怒,有些委屈的扭头喊道:“姑娘。”
这话一落,便听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扣板声,紧跟着便有几个孔武有力,身手矫健的护卫走了过来。
他们二话不说,便对着梁溪冉和沈少钦动手。
沈少钦见状,眉梢一挑,看这些护卫的动作想来仗势欺人已经是熟能生巧了。她的眸光再一瞥梁溪冉,便见她面无表情的叼着素鸡袋子,动作麻利的将那些找茬的护卫全都打趴在地。
梁溪冉踩着一个护卫,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拍了拍手,拿起素鸡就往外面走。
“小姐,她们竟然敢对你无礼。“那丫鬟面色发狠的道。
“让人去查查她们是什么身份?”马车传来一道傲慢的声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