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兄,你说这世间会不会真的有鬼……”围着面巾的男子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个声音,面色微白。
皮肤黝黑健硕的男子白了他一眼,皱着眉,有些不耐,“齐白你一肚子墨水!怎么还信这个!你若是胆小,就不要干这活计!”
齐白还想说着什么,看到杨兄不耐烦的表情,垂下眸,并未再说些什么。
“嘶……”杨兄面色微变。
“齐白,你等我一会,我去方便一下……”杨苟雄扯下面巾塞到齐白的手里,便匆匆跑去前面的柏树林。
好不容易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杨苟雄快速的解开裤腰带。
“呼……”
看到淡黄色的液体滑过的弧线,杨苟雄露出舒服的表情。
正在惬意的吹着口哨时,一个小石子正巧砸在他的屁股蛋上。
杨苟雄慌忙的提起裤子,警惕的看着周围。
“是谁!”
微风过,柏树的叶子在微风中互相的摩擦,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半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杨苟雄想起刚刚齐白说起的鬼,只感觉背后阴风阵阵。
呵呵,他怎么可能怕鬼!
杨苟雄为了掩饰内心的害怕,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齐白,是不是你想吓唬我!”
说着杨苟雄撸起袖子,“嘿嘿,你这个齐白长胆子了是吧!”
“哦~原来,不止你一个人……”
略带着玩味的声音悠悠的从头顶传来。
杨苟雄虎躯一震,抬起头。
一个咬着狗尾巴草的少年蹲坐在树杈上。
少年虽然头发蓬乱,但是那凤眸,像是清水一般的透彻。
“你……你是谁……”杨苟雄直觉感觉到这个少年很危险。
少年咧开嘴嘿嘿笑了笑,“这么紧张干嘛!我就是想找你借点钱……”
杨苟雄松了一口气,“你这个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刚刚想抢……”
少年从柏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刚刚确实有那个想法,不过,你们有两个,我敌不寡众。”
杨苟雄看到这少年脸上的刮痕,锁着眉头,“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小毛孩怎么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我醒来我就发现我躺在死人堆里……”
杨苟雄面色微白,怪不得刚刚齐白说听到有声响。
少年苦笑,“那死人,我在我村里见多了……所以,也就不怕了……”
杨苟雄看这少年瘦骨嶙峋的,跟个女娃娃一样弱不禁风的,又想起那些逃难的难民,触动了心中的一丝柔软。
“小兔崽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银兰。”
杨苟雄看着少年透彻如镜的眼眸,笑了笑摸了摸银兰蓬乱的头发,“长的跟女娃娃一样,名字也跟女娃娃一样,你咋就不是女娃娃呢!”
“不过啊!你也是一个可怜的娃娃,喊我一声大哥,我就把你带走!”
少年笑着看着杨苟雄,“大哥!”
那一声,真是喊进杨苟雄的心坎里了。
他在家里向来都是老幺,如今被这么一个小少年喊大哥,心里真是美滋滋的。
“走,银小弟,大哥带你去城里吃香喝辣去!你也不用再惦记着抢钱了!”
杨苟雄搂着银兰的肩膀。
银兰有些不适的笑了笑,这人脑子只有一根筋,也不是什么坏人,所以,银兰在刚刚并没有痛下杀手。
再者,这个人也不过是运送尸体的人小卒罢了,若想要了解更多,她还需要这个人的帮助。
齐白目瞪口呆的看着方便一下回来的杨苟雄。
“杨兄,你这是……”齐白指了指杨兄揽着的小少年。
杨苟雄拍了拍银兰的肩膀,“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刚认的弟弟银兰,刚刚他还想打劫我!”
银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哥,刚刚那些都是误会……”
齐白抽了抽嘴角,“杨兄……我们……回去怎么交代啊……”
杨苟雄拍了拍胸脯,“该咋交代就咋交代呗!再说了,多一个人,不是多挣一份钱吗?”
齐白无语的看着那身板极其瘦弱的银兰,“这跟个姑娘一样,能行吗?”
银兰撇着嘴,“这位仁兄,你可莫要小看我!我力气在村里可是最大的!”
“就是啊!齐白,你看你这个书生的这个身板还来拉这个,不是一样可以吗?”
齐白微微皱眉,“不过银兰是哪里来的!”
“齐白,你刚刚不是怀疑有鬼吗?其实是银弟……”
“啊?幸好不是鬼……”齐白松了口气。
银兰好似是发现什么的挑挑眉,“原来齐白大哥怕鬼啊……”
齐白面色微红,“休要胡说!”
“银弟,这可不行!大哥只能叫我一个,你叫齐白二哥!”
齐白无奈的笑了笑,“杨兄,你这是要三结义吗?”
杨苟雄的表情登时恍然大悟,“对对对!就是三结义!”
“啊?还真是啊!”
“噗嗤”银兰看到齐白快哭出来的表情,笑得合不拢嘴。
就这样,杨苟雄在那柏树林寻了一株上了百年的柏树,便开始结义。
“青天在上,今日起,我杨苟雄,”杨苟雄捅了捅齐白。
齐白反应过来,生无可恋的拱起手,“我……齐白”
“我银兰!”
“在此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日死!”
三人齐声说罢,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此时她并不知,她为了演戏而结的义,在她漫漫的路途中,那两个人会是插足她人生的人。
“大哥,这次水灾,竟死了那么多的人吗?”
杨苟雄点点头,“对啊!很多大大小小的城镇皆被洪水冲的一干二净,光那河里就是一堆死人,大量难民融入王城,就算设置再多的施粥点,也没办法接济那么多难民,所以每天就会有饿死的难民,才有的我们这些拉尸体的。”
银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他们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齐白的眼眸盯着银兰,好似是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银兰看向他,“二哥,你这一路上都盯着我,我这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银兰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齐白的脸蓦然一红,扭过脸,“这倒没有……杨兄……”
“叫大哥!”
齐白的眸子带着丝愠色,“……大哥……回去带银兰洗洗吧……”
杨苟雄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是我的好二弟。”
“哈哈!”银兰指着齐白哈哈大笑。
齐白掐着腰,“笑!笑什么笑!”
“我笑你好玩!”银兰看到齐白这副置气的模样,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没想到这个白面书生,不但信鬼神还是一个脾气可爱的齐白齐二哥,那小脸还很容易红,让人忍不住的就想要去逗逗他。
银兰这样想着,齐白那小脸刷的又是一红,“哎吆,我的二弟,你这脸咋又红了,跟猴屁股一样!”
杨苟雄和银兰哈哈大笑。
齐白拧着眉,脸蛋通红通红的,好似要滴出血了,“你脸红的才跟猴屁股一样!你……你全家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最后一更,小天使们晚安,么么扎~啾~扎一扎:…D
第53章 演戏要演全套
近傍晚,三人才拉着车走到金华城的城门口。
城门外大批的难民聚集在城门下。
亦是有重兵把守着城门。
银兰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城门下乌压压一片的人。
“大哥,难民竟有这么多!”
杨苟雄叹了一口气,“这也没办法,除了边境和一些地势较高的城池,余下的都被洪水给冲的一干二净。”
“朝廷难道对这些城外的难民置之不理吗?”
“那倒不会,只是这么大批的难民朝廷不会一下子全部放进去,城门会在每日的申时开放,让一些难民进城,城内有朝廷专门建的难民所还有施粥点。”
齐白看着在城外驻扎的难民,“那也不是因为前几日大批难民暴动,朝廷动用武力杀了那么多的难民,城中百姓怨言四起,这朝廷才迫不得已想了个这么一个解决的法子。”
银兰锁着眉,所以那些尸体还带着伤吗?
可是,真的是因为暴动吗?那些尸体里不乏孩提,甚至还有些襁褓中的婴孩……
齐白看着一旁面色沉重的银兰,“银弟,你怎么了?”
银兰笑了笑,“没事啊!怎么了齐二哥?”
齐白眉头微蹙,若无其事的摇摇头。
“没什么,就是越看你越像个小姑娘。”
银兰笑了笑。
“二哥可有见过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男子?”
“银弟,真有这样的男子吗?你真的见过吗?”杨苟雄看向银兰。
“我倒是没见过,我就是一个小村子里的人,但是我听说过这样的男子。”
银兰托着腮,“前年,我那村里来个外乡人,那人给我们那村里的孩子讲了很多别的国家的事情,说到那秦国,那先生就说到了秦王唯一的那个孙子,秦安王。”
“那秦安王我也略有耳闻。”齐白露出一副自豪的模样。
“哈哈,原来如此,那二哥说来听听!”银兰很有眼力见的捧场。
杨苟雄兴致勃勃,“快点说来听听,我还真的没见过比女子还要美的男子。”
齐白清了清嗓子,“那秦安王自小便以质子的身份在楚国,那美貌在楚国也是和那素将军的二女儿和七女儿齐名……”
说到素家,银兰的眼眸一沉。
齐白绘声绘色的说着,仍是注意到情绪有些细微变化的银兰。
“你说的素家可是前不久被满门抄斩的素家?”
“正是如此……杨……啊不,大哥!”
杨苟雄嘿嘿笑了笑,“那二小姐和七小姐的美名我也略有耳闻,容貌可皆是倾城之貌,啧啧,不过,想起那样的美人已经香消玉损,想来实在是可惜。”
齐白不屑一顾,“叛贼之女有什么好可惜的,你说是吗银弟?”
“昂,二哥说的是!”银兰若无其事的回应齐白,齐白眸子中的顾虑消了几分。
“好了不说了,我们是在讨论比女子还美上几分的秦安王,怎么讨论起那素家了?真是晦气!”
三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一路。
回去向官府那里交了差,官府那人也没有多问什么。
给了工钱之后,杨苟雄豪气的带着齐白和银兰去稍好的馆子里搓了一顿。
夜色渐浓,三人便要道别。
鉴于银兰身份特殊,杨苟雄是家里人口众多,又是老幺,没什么话语权,银兰只好随着齐白去他的住处。
齐白家中只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母亲。
既然都是杨苟雄发话了,齐白也不好反抗,只能不情不愿的将银兰带回家。
“齐二哥,你其实不用太过忧心……我……不会麻烦你的……”
银兰看着齐白阴沉的脸,倒是有些什么不好意思。
若是自己身上有银钱,也不至于现在借人篱下了。
“无妨,你我怎么说也是结义的兄弟!”齐白的眸中有些愠怒。
“那个……齐二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银兰跟在齐白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齐白停下脚步,“讨厌?没有……”
“哦~”
走了半晌,银兰看到不远处闪烁着微弱烛光的茅屋。
齐白神色匆惶,跑上前去打开栅栏的门。
银兰紧跟着他的脚步。
一个比春草那木屋院子还小的院子。
“母亲,你怎么又从床榻上下来了!”齐白半蹲在地上,握着佝偻着背部的妇人。
妇人两鬓花白,脸色呈病态的苍白。
“白儿,我在那塌上都快发霉了,你好歹也让我走动走动……咳咳……”妇人拧着眉,似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母亲……”
齐白拍了拍妇人的背脊。
银兰怯怯的站在门口,“伯母您好……”
妇人无力的抬起眼眸,目光登时炯炯有神,目不转睛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
“白儿,你可算是懂事了!给我带回来一个媳妇。”妇人笑的合不拢嘴。
银兰尴尬的看了一眼齐白。
齐白摇摇头,银兰无奈的只好配好。
妇人站起身,走到银兰身前,激动的握着银兰的手。
“快快进来。”
银兰惶恐的看着齐白,“啊……那个谢谢伯母……”。
银兰悻悻的笑了笑。
“还叫伯母呢!叫娘亲……咳咳……”妇人拧着眉,捂着嘴,剧烈的咳嗽。
齐白慌忙的走上前,搀扶着她,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背脊。
“让你叫!你就叫啊……”齐白有些急的给银兰使眼色。
妇人忍着咳嗽,不满的看向齐白,“你看你这脾气,人家姑娘愿意跟你回来真是烧高香了!”
“娘……你看我都叫了,就别为难齐哥了!”银兰露出一个明灿的笑容。
“哈哈,好!我真喜欢你这个丫头。”妇人说着,双眸和蔼的看着银兰,如一位母亲一般打开看她。
抬起手,满是茧子的手疼惜的抚摸着银兰的脸颊。
掌心炽热的温度让银兰心一暖。
眼眶有些不争气的红了,她突然有些羡慕齐白有一位这样的母亲。
“我也喜欢娘你……”不论是曾经的慕容颖岚还是现在的素月,母亲那样的爱,她们都没有。
妇人笑着看着银兰,“丫头,你现在多大了呀?姓甚名何?”
“娘亲,我叫银兰,现在不过刚过十五!”
“哎吆,那正好啊!”
妇人拉着齐白,“我家白儿再过几日就十七了!你别看他脾气不咋好,但是他可会疼人了。”
银兰眸子里闪烁着泪光,捣蒜一样的点点头,“我觉得齐哥其实很可爱……”
妇人满意的笑了笑,“那就好!哈哈!不过姑娘你的家人呢?”
齐白拉了拉妇人,妇人恍然大悟,拉起银兰的手,“兰丫头既然都进我家门了,那现在就是我们的家人!”
妇人看向齐白,“听见没臭小子,以后对兰丫头好点!”
银兰咯咯的笑了起来,齐白看着银兰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拧着眉。
“我现在要选一个好日子,赶紧把你们两个的婚事给办了!”
齐白和银兰尴尬的对视。
“好了娘,婚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夜深露重,您身体要紧,快去休息吧!”
齐白好哄,妇人才恋恋不舍的抓着银兰的手躺在床榻上。
片刻,床榻旁的银兰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妇人的鼾声,这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从妇人的手中抽出手。
“齐二哥,现在这可怎么办?”
银兰苦恼的看着齐白,自己也够苦恼的了,她现在就这么容易被看出来吗?
齐白坐在门槛上,“哎,银弟,我知道这样对不起你,但是……”
齐白祈求的看着银兰,“你就帮帮我吧……把戏给演全套了……”
银兰生无可恋的叹了一口气,坐在齐白的旁边,“你去给我找一个嫂子不就完了?”
齐白无力的耸拉着脑袋,“谁家姑娘能看上我……若是以前……”
“二哥,你墨眉凤眸,这脸还生的白净,咋就没姑娘喜欢呢?我要是姑娘,我就喜欢你嘞!”
齐白一顿,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银兰,“真的吗?”
银兰点点头。
齐白又垂下头,泄了气一样,“婚嫁哪有那么简单,虽说我考过举,但是名落孙山,我现在都成笑话了……”
银兰拍了拍齐白的背脊,“这有什么?以此失败不是失败,放弃了才是真的彻底的失败。”
银兰仰起头,看着从墨云中露出一角的月亮。
“现在啊……对我来说,只要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齐白侧眸,看着银兰。
墨云散去,如白玉盘一般的朗月高挂在墨蓝色的苍穹之下。
银白的月光如清水一般倾泻而下,将小院照的亮堂堂的。
月光落在银兰的脸庞上,她仰着头,凤眸认真的看着久违的月亮,唇角微翘,带着淡淡的笑意。
齐白痴呆似的看着银兰的侧脸。
月光下那样的恬静,时间都好似在那里戛然而止。
现在的银弟,好似真的是少女一般。
就这样,心底的那个芽悄无声息破土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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