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好差事以后才知道，今儿天气好，陪爷上街逛逛。”辛子墨觉着，当少爷比当小姐好，这不想上街就可以上街了。
辛子墨带着翠竹到了东街，这东街很是繁华，而且秩序好，街边并无摊贩，皆是一间间的铺子。
“少爷想买什么吗？”翠竹跟在辛子墨的身后，很是疑惑。
辛子墨左看看右看看却是没有进任何一家店，只是自顾的走着，也并未回答翠竹的疑问。
约莫走了大半的路程，辛子墨带着翠竹进了一家酒楼，正是那日来买桂花糕的天香楼。
辛子墨领着翠竹上了二楼，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碟酸枣糕，还有一壶龙井。
“翠竹，你看这街上哪家店的生意最好？”辛子墨看着楼下的街道，热闹却不拥挤。
这东街是京都最繁华的街道，却不是最热闹，因这东街来的基本是达官贵人，而那些平民百姓，来这东街什么也买不了，甚至还可能冲撞了哪位贵人遭罪。
“自然是那些首饰脂粉铺子，京都里的夫人小姐哪个不爱美啊。”
辛子墨点点头表示赞同，又问道：“那对于那些夫人小姐来说，何为美呢？”
这一问可把翠竹难住了，想了半天也不知从何答起。
“少爷觉得何为美？”
“这得问那些夫人小姐了。”辛子墨淡淡的说道，接着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刚上来的酸枣糕之上，并未再继续问翠竹话。
对于京都中的女人来说，何为美？宫中贵人喜爱的必定美，美名在外之人常用的也是美，稀少珍贵的当然是美，辛子墨觉得，她还可以再助辛含烟一臂之力。
人总是要爬得越高，跌下来才会摔得粉身碎骨。
两天的休课日一过，辛子墨再次恢复每日上学堂的日子，只是每日晚不再去与辛子正一道复习功课了，反倒是独自一人每日呆在房中。
翠竹也被她拦在了门外，这让翠竹十分郁闷。
辛子墨今夜依旧关门自己待了一个时辰，一打开门便看到了站在院中垂头丧气的翠竹。
翠竹个子算是高挑，身材也比较纤细，侯府中一等丫鬟的服饰料子不错，颜色却是浅淡朴素。
一轮新月高悬，翠竹形单影只的立在那，风一吹便吹起了脚边的裙摆，低垂着的头看不清面容，看起来却是一场孤单伤怀。
“翠竹。”辛子墨想，翠竹或许能成为她今生的有力臂膀。
听到辛子墨在叫她，翠竹立马精神了起来。
“少爷叫我？”翠竹快步走到辛子墨身前，一双眼睛在月光下似乎有些浮肿。
“翠竹，我可以相信你吗？”辛子墨神情凝重。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辛子墨，翠竹觉得少爷哪里变了，应该说那次大病一场之后就变了，只是最近异常奇怪。
但翠竹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道：“翠竹永远是四少爷可以相信的人。”今年十九岁的翠竹，她的人生除了四姨娘，剩下的便是辛子墨了。
“我信你，跟我进来。”辛子墨前世是识人不清，但今生她依然还愿意相信有人是真心待她。
翠竹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
……
京都西街，各色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沿街两边的摊贩热情的招呼着路人，辛子墨带着翠竹在这人群之中走着。
“少爷，这西街人多杂乱，我们来这做什么？”翠竹一边帮辛子墨挡住身边的来人，一边低头问着。
辛子墨看翠竹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
“找人。”辛子墨挑眉。
主仆二人继续前行，前方某条小巷路口处传来十分吵闹的声音，有辱骂有哭泣有求救也有嘲笑。
“少爷，前面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你在这里等着，奴婢先去看看。”翠竹说完便朝着人群挤了进去，也亏得翠竹身材高挑，不然也没这么容易能挤进去。
辛子墨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见翠竹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略显狼狈。
“少爷，原来是有个姑娘卖身葬母，那姑娘长得挺水灵，于是有几个人都想买了她，正和她爹商量价钱呢。”翠竹简单将打听来的情况告诉辛子墨。
人群之中的吵闹声还在继续，想来价钱是还未谈妥，辛子墨道：“你去买了她，带她到刚刚路过的茶楼来见我。”
翠竹虽是不解却也应了，转身再次朝着人群挤去。
辛子墨之所以想要救那个姑娘，是带着一点同病相怜之感，明明有爹，却要女儿卖身葬母，那卖来的钱会不会真的用在安葬之上都很难说。
翠竹领着买来的姑娘来到了茶楼二楼，找到了坐在角落僻静处的辛子墨。
“少爷，姑娘带来了。”翠竹身后跟着一个娇小的姑娘，低垂着头，也看不到面容。
辛子墨点点头，道：“爷今日救你，自然希望你有用，说说你有何用。”
辛子墨年纪虽小，说话却是沉稳，这让本就紧张的阿花更加紧张了。
“奴，奴婢会烧火做饭，还会女红刺绣。”阿花头都不敢抬，手心早已经湿濡濡的一片了。
“既然你会刺绣，为何不做绣工赚钱？”辛子墨继续问着。
“爹爹说做绣工赚钱太慢了。”阿花小声的回答着，她爹在外欠了钱，只能卖了她才能马上还钱。
“那你母亲？”辛子墨皱眉。
“奴婢的娘是真的去世了，也是真的没钱安葬，奴婢没有骗人，只是不知爹拿了钱会不会好好安葬娘亲。”阿花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她的爹真的太狠心了，平日里让她出去赚钱就算了，竟连娘亲生病也不肯花钱医治。
阿花在心中感怀着自己与娘亲的悲惨，辛子墨则有着另一番的打算。
“你先在这西街找个客栈住下，三日后再来此处，带上你觉得做的最好的绣品。”辛子墨让翠竹留下了点银子。
“好好安葬你娘吧。”辛子墨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谢谢！谢谢少爷！”阿花对着辛子墨的背影高声道谢，她一定会努力证明她是有用的，不让少爷失望！
【12】我们不熟
从茶楼出来辛子墨便打道回府，没继续在西街逗留。
“少爷，不是要找人吗？不找了吗？”翠竹跟在辛子墨后面。
辛子墨脚下不停，道：“大概是找到了。”
翠竹纳闷，什么叫大概是找到了，但是少爷现在不一样了，她只要跟着便是了。
那日辛子墨让翠竹进了房间，翠竹在房间里看到了辛子墨做的绣品，可谓是巧夺天工，她一开始不相信，但后来辛子墨给她演示了一番她才不得不信。
自然，翠竹将辛子墨的这一行为称之为天赋异禀。
三日后，西街某茶楼门前，阿花早已在此等候。
今日阿花换了一身衣裙，虽然上面有不少修补之处，却是十分整洁，比之那日卖身之时的模样好了许多。
“少爷，是阿花。”翠竹一眼便看到了阿花。
辛子墨看着眼前清新的少女，倒是眼前一亮，这女子果真长得水灵，若是生得人家好，也会是一个小家碧玉。
“少爷好。”阿花看到辛子墨便上前主动打招呼，方才还左右张望的脑袋现在又低了下去。
只是现在辛子墨是站着的，就算阿花低头，她也还是能看到，神色紧张忐忑。
“进去吧。”辛子墨先一步进了茶楼，翠竹和阿花随后跟上。
三人上了茶楼二楼。
“少爷，这些都是我绣的。”阿花将一个包袱轻轻放在桌上，怯怯的看了一眼辛子墨。
翠竹上前将包袱打开，里面是几方绣帕。
阿花的绣工的确精湛，辛子墨看着心中便有了决定。
“你在西街租个小宅子住着，每日只要做绣工便可，若是有辛府二小姐的人来找你买绣品，你便将这些卖给她，价钱尽量往高了开。”辛子墨让翠竹将带来的包袱递给了阿花，阿花接过包袱一脸迷茫。
少爷买了她不是要让她做婢女吗？为何要让她在外面住，而且只是做绣品便可，那辛府二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有问题？”看着一脸迷茫的阿花，辛子墨问道。
阿花连忙摇摇头，道：“没问题，奴婢明白。”说着便将手中的包袱小心抱好。
“今后翠竹会与你联系的，有什么事和她说便可。”辛子墨虽是少爷可以随意出府，却也不能让他人知道她与阿花熟识，否则后面的计划便打乱了。
阿花乖巧点点头，道：“奴婢明白。”
“你的娘亲安葬了吗？”辛子墨见阿花这么紧张便想缓和下气氛。
说到这个阿花就十分激动，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感恩的笑容，道：“已经安葬好了，阿花谢谢少爷买下了我还给了我银子安葬娘亲。”
辛子墨淡淡一笑，精致的脸庞绽出刹那芳华，道：“举手之劳，爷希望不会后悔救了你。”
“一定不会的！奴婢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为少爷做牛做马都没问题！”阿花紧紧抱着怀中的包袱，少爷是她的再生父母，她一定不会让少爷后悔救了她的。
“爷信你。”辛子墨再次露出一个笑容，这六岁的年纪笑起来十分可爱，只是看在阿花眼里却是风流倜傥。
“小小年纪就懂英雄救美，不错不错。”一声调笑声从身后传来，辛子墨觉着这声音有些耳熟。
“怎么？辛子墨，不记得我南逸了？”南逸大步走到辛子墨所在的桌子边。
南逸依旧是带着明亮的笑容，今日一身靛蓝衣袍却也掩不住他的风华，只是与这装潢简单的茶楼不大相符。
“南公子，这茶楼都被你照亮了。”辛子墨脱口而出的话让几人皆是一愣，这样的话是辛子墨会说的吗？
尤其是翠竹，不管是以前沉默寡言的少爷，还是现在沉稳聪慧的少爷，都不曾说过类似这样的玩笑话。
“哈哈，多谢辛兄弟夸奖。”南逸没形象的哈哈大笑着，只是人长得好大笑起来也是十分耀眼。
辛子墨十分不悦的瞪了南逸一眼，二话不说便起身走了。
她本人也十分惊讶自己会说出方才的话来，明明不熟悉，明明不喜此人，怎的还和他开起玩笑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南逸大步上前便与辛子墨一同下了楼。
“你肯定年纪比我小吧，我今后就叫你墨弟，你可以叫我逸大哥。”南逸觉得这个小孩子跟其他孩子很不一样，长得精致好看像个小女娃，性格却是冷冰冰的，行事又古怪，真的是十分好玩啊。
“你觉得逸大哥不好啊，那逸兄也可以，或者直接叫大哥也行。”南逸见辛子墨只顾着走路一句话都不说，他便继续说着。
辛子墨猛地一步停下，抬头看着南逸道：“我们才见过两次，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称兄道弟。”
南逸咧嘴一笑，道：“不对，这次我们见面第三次了，别人一回生二回熟，我们都三回了，够熟了，墨弟。”
辛子墨看着眼前丝毫不觉尴尬的厚脸皮，一时竟是找不出话来说。
“墨弟，为兄可是听到了方才你说的什么辛二小姐啊，绣品啊，我们要是不熟，我可不会替你保守秘密哦。”南逸嘴里说着，还挤眉弄眼的，那模样哪有方才在茶楼中的风华。
完全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你就这么想和我做兄弟？”辛子墨忽然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这一下转变倒是把南逸给弄得一愣，这小子有阴谋。
不过南逸仍然点点头，道：“是啊，墨弟，我可是非常想做你的大哥呢。”
“你身上有多少银两？”辛子墨上下打量着，似乎在用双眼看就能看出南逸身上有多少银子一般。
“只带了一千两。”南逸将一张银票扬了扬，挑眉，似乎在问你要干嘛。
辛子墨一个跳跃，便将南逸手中的银票给拿走了，转手便交给了身后的翠竹。
“南逸大哥，小弟多谢你的一千两见面礼，今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大哥留步，别送了。”辛子墨一口气说完，还做了一个拜别的手势，态度十分诚恳。
“墨弟走好。”南逸高声叫道，也不继续跟着了，这小子，居然坑他的钱，难不成还是个小财迷？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题外话－－－－－－
子墨：为什么我要跳起来才能拿到银票？
某颜：这个，那个，人家比较高嘛。
南逸：哈哈不就是你矮咯，小个子墨弟~
某颜：咳咳，会长高的会长高的，别急别急。
【13】神奇绣工
“少爷，这一千两银票怎么办？”翠竹可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翠竹这个一等婢女的月钱也只有二两银子。
“收好了，总有机会能用上的。”辛子墨淡淡的说道，丝毫不觉得这是不义之财，反正方才那人一身锦衣，还说只带了一千两，那估计钱财乃身外物，无碍无碍。
辛子墨这段时间与辛子正相处较少，平日只在学堂能见面，而辛子墨今日也是趁着午膳时间溜出来的。
“子墨，你去哪儿了？”辛子正见辛子墨回来了便上前询问，辛子墨走的时候并没有跟辛子正说，她怕辛子正会跟着去。
辛子墨挠挠头，一副做错事认错的样子，道：“三哥哥，我就出去逛了逛，怕你不让我去就没告诉你。”
听辛子墨这么说辛子正也未再多问，小男孩嘛，难免喜欢出去玩。
“以后若是想出去玩便与我说，三哥不会不让你去的。”辛子正温柔的嘱咐道。
辛子墨笑嘻嘻的应了，哥哥就要这么温柔才对，哪里像那个南逸，怎么突然想到那个纨绔公子了？
辛子墨暗暗摇摇头，与辛子正回了课室。
——
十月二十乃方府大少爷方俊凌的十岁生辰，辛府的少爷小姐皆在邀请之列。
“小姐，过两日便是方家大少爷的生辰宴，到时候小姐肯定是艳惊四座无人能及！”玉梅一脸崇拜的看着眼前正在试衣服的辛含烟。
辛含烟对这夸赞的话十分受用，微微抬头，颇为傲气。
“玉溪，本小姐不美吗？为何不说话。”玉溪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不如玉梅那样会说话。
玉溪听辛含烟这样问便道：“美，小姐很美。”
辛含烟略带不悦的恩了一声，这个玉溪要不是做事不错，早就不让她在眼前碍眼了。
“小姐，你觉得用这玉簪好不好，显得清新高雅，与你这身衣裙十分相配呢。”玉梅端着辛含烟的首饰盒子，给辛含烟配首饰。
玉溪看着说几句话就能让辛含烟笑起来，真的很羡慕，都是她自己嘴笨。
辛含烟是即将出嫁之人，只要荣王上门提亲，她便可出嫁，在出嫁之前能参加的宴会她都会积极参加，一来是想提高自己的名气，二来是想在成为荣王妃之前就结识更多的贵人。
傍晚，辛含烟依照往常一样要去季曼那一块儿用晚膳。
“小姐，那不是四少爷吗？”这个时辰辛子墨刚下学堂，却不是朝着福寿院而去，辛含烟心中疑惑，脚步却是未停，没一会儿两人便相遇了。
辛含烟主动打招呼道：“四弟，从学堂回来啦。”姐姐般的笑容十分温柔。
“是呢，二姐姐你帮我看看这个，子墨可是花了十两银子买的呢。”辛子墨献宝似的将翠竹手中的包袱拿来，打开，取出其中的绣帕。
辛含烟见辛子墨取出的是一方女子用的帕子，有些疑惑，不过也接了过来。
绣帕用的是京都小姐爱用的烟云锦，这种锦缎绵柔，摸起来很是舒服，但要绣工十分好的绣娘才能在这样柔软的锦缎上绣上花样。
而辛含烟手里这方绣帕绣的是她最喜欢的牡丹，雍容华贵，用的却不是大红等艳丽颜色，反而是用的银线粉白，绣工也很是了得，看起来既典雅又清新。
辛含烟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帕子。
“四弟，这锦帕挺好看的，你是要送给四姨娘的吗？”辛子墨在府中与小姐并不相熟，而这锦帕也不符合老夫人的喜好，剩下的便只有四姨娘了。
辛子墨点点头，道：“是呢，二姐姐你看这帕子，上面的图案还会动呢。”辛子墨说着便将绣帕拿了过来，然后在辛含烟面前晃了晃。
原本是雍容华贵的牡丹，这一晃便成了朵朵莲花，再一晃又变回了牡丹，却是神奇。
“还真的会变啊，四弟这回是买到好东西了，姐姐都没见过这样的绣品呢。”辛含烟眼中一亮，话中也带上了期盼之意。
这锦帕绣工好，料子好，还有如此神奇的变化，这要是让她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