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雅音却震惊了，他做不到为了莲祈牺牲自己的性命，所以他也就认为慕容昭阳也做不到。
可是现实活生生的打了他一巴掌，的确是他自私，的确是他不够爱，莲祈会选择慕容昭阳，并非是他想的那样，是慕容昭阳早遇见了莲祈。
如此一对比，莲祈选择会慕容昭阳，是很正常的。
慕容昭阳拿出一把匕首，那还是莲祈送他的，没想到却是用来结束自己的性命。
眼看着慕容昭阳的匕首就要戳进他自己的心口，两声巨响同时响起，不知何时，蜷在地上小钱子已经扑在了慕容雅音身上，他的手里紧紧抓住慕容雅音抵着莲祈的匕首，也不管手上的剧痛，死死的抱住了慕容雅音。
同时，青微和青衡同时出现，青微夺走慕容昭阳手里的匕首，趁机制住了慕容雅音，青衡则一把抱起了莲祈，飞快的退到了人群里。
慕容昭阳又惊又喜，连忙去看莲祈，慕容雅音无声苦笑，为了皇位，他放弃了一切，甚至是喜欢的人，想到到头来依旧是一无所有。
他输了……
……
圣元三十六年，端贵妃谋害先帝，饮鸠酒而亡，陈家满门抄斩，十二岁以下孩童，充为官奴。
二皇子慕容雅音，幽禁于王府，此生不得踏出王府一步。
三皇子慕容昭阳登基称帝，改年号重华，史称耀帝，从此开始了长达六十年的重华盛世。
……
莲祈没想到，她醒来的时候，会是在魔宫，莫亓还在一旁唧唧歪歪：“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慕容昭阳就要搬到魔宫住了。”
莲祈怔了一会儿，她的思维还停顿在端贵妃那张狰狞的脸上，半晌，她才问：“小钱子呢？”她记得是小钱子把她背出来的。
“那小子在皇宫呢，伤口再深点，他那只手就废了，真瞧不出，这小个子还有这么大胆子，敢徒手去握利刃。”莫亓挤挤眼，神色暧昧：“阿莲，你真是好大的魅力呀，就算是顶着太监的名号，都招惹了这么多桃花。”
莲祈嘴角一抽，十分的想把莫亓扔出去，她自然是还记得小钱子的，没想到，竟然是当年那个又纯真又软弱的小钱子，救了她。
“我睡了多久？”莲祈低声问。
“今天是第五天了，你要是再不醒，外面那群男人就该冲进来揍我了。”莫亓摇头叹息，他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下。
概括起来也不过这么几句话，老皇帝死了，端贵妃也死了，慕容雅音被关起来了，当然，还有最关键的，慕容昭阳登基了。
“真没想到……”她错过了太多。
“你是昏过去了什么都没瞧到，那个叫慕容昭阳的，对你是真的好，要拿自己的命换你的命呢。”莫亓啧啧感叹。
莲祈立刻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骄傲，那是，她瞧人的眼光能差吗？没白瞎她对慕容昭阳那么好。
莲祈还需要静养，莫亓呆了一会儿就走了，等到莫亓走了，莲祈又开始发呆。
她留在慕容昭阳身边，就是想帮助他坐上皇位，如今慕容昭阳已经是皇帝了，莲祈却开始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
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吧？带着她的弟弟弟妹，去寻找病美人娘亲。
这个念头一升起，莲祈就觉得自己心里挺难受的，这么多年了，她很少和慕容昭阳分开超过一天的时间，一想到要离开，心里就隐隐的难受。
不过，莲祈将这种难受都归根为了亲情，完全没有往其它方面想。
莲祈在床上打了个滚，偷偷爬了起来，准备回皇宫看看，她现在的确需要静养，但是身体还没到连路都走不了了的地步。
那些属于先帝的妃子，没有子嗣的，都被送到感念寺出家去了，当年害过慕容昭阳的，害过他的母亲的，直接被慕容昭阳送去给老皇帝陪葬了。
据说老皇帝下葬的时候，‘自愿’殉葬的妃子就有十几号人，于是偌大的后宫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仅存的几个妃子都被升为了太妃，搬出了东西六宫，去了寿宁宫。
皇帝一挂，自然是天下缟素，莲祈回到宫里的时候，只觉得宫里冷清安静了不少。
而且熟悉的面孔也少了不少，她随便拦住了一个小太监：“三……陛下呢？”
小太监不认识莲祈，但是一瞧莲祈的穿着，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物，便道：“陛下在御书房。”
慕容昭阳在处理正事？那她还是先去看小钱子吧！
莲祈早就从莫亓那里得了小钱子的下落，转身就去看小钱子了，小钱子当时五脏六腑都被震伤了，而且手上受伤也不轻，慕容昭阳就把他安置在了和安宫里。
莲祈回到和安宫的时候，春妍也不在，就几个二三等的宫女太监在，他们自然是认得莲祈的，立刻就带着莲祈去了小钱子住的房间，
“小钱子……”莲祈敲敲门，没人回答，她听小宫女说，小钱子要了水洗澡，莫不是还在沐浴？
真是的，手上还有伤呢，洗什么澡？
就在莲祈准备过一会儿再来的时候，她突然闻到了隐隐的血腥味儿。
莲祈一愣，赶忙推开门，目光一扫，没见人，但是屋子里竖了一扇屏风，她绕过屏风，就看到赤果的小钱子坐在浴桶里，面色苍白，他靠着桶壁，手腕搭在水面上，上面赫然是一道深深地伤口，浴桶里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这是自杀！
莲祈来不及考虑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一把捞出小钱子，就开始喊人：“快点叫太医！”
莲祈点了小钱子的穴道止血，然后将他放在床上，思及小宫女的速度太慢，一闪身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提了一个太医回来，那太医给小钱子把脉的时候，腿还是抖的。
“还好发现的及时，这位小公公并没有大碍，只是失血有一点多，补一补就好了。”那太医道。
莲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就让宫女带着太医开方子拿药去了，她则坐在床边，低声叹息。
刚刚把小钱子抱上床的时候，她看到小钱子的身体上有很多的伤痕，那些伤痕大多数都不大，但是胜在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了就心酸。
莲祈心里难受的紧，她自以为给了小钱子最好的归宿，所以在将他安置在尚事监之后，莲祈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小钱子。
这些伤疤是怎么来的，小钱子怎么会在端贵妃那里，他到底遭受了什么？莲祈都不知道。
小钱子却将她给予的那一点恩德记得清清楚楚，最后甚至用命来还。
小钱子不欠她什么，倒是她欠了他的。
有莲祈的内力调和，加上太医开的药，小钱子很快醒了，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却是：“这里是地狱吗？为什么会如此的温暖……”
“不是地狱。”莲祈咬咬下唇，低声叹息：“你为何要想不开？”
小钱子怔了良久，然后默默的扭过了头，不知是不敢还是不忍再看莲祈，如果不是为了莲祈，他早早的就自杀了，怎么会留着一条残命苟延残喘至今。
如今莲祈没事了，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他已经没用了，还活着做什么呢？
他已经脏的不堪入目，这么脏的身体，这么脏的人，早就该毁掉才对，他是要……下地狱的……
☆、第六十六章 一朵厂花
“你都看到了，不是吗？”他身上留着那么多令人不耻的痕迹，全部都在提醒他，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莲祈自然也是看到了的，但她怎么忍心问呢？那不是在揭小钱子的伤疤吗？
不过就算不问，莲祈也隐隐约约知道了，小钱子究竟经历过什么，她想劝小钱子，想安慰他，却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苍白无力的很。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那么几句安慰有用吗？
半晌，莲祈轻轻的抱了抱小钱子：“你在在意什么？是在意曾经被伤害了的事实？还是在意别人的目光？”
小钱子沉默了一下，他发现，被伤害过的事实纵然让他难过，但是更让他难受的，是他失去了自己亲近莲祈的资格。
他那么脏，哪有资格再亲近莲祈呢？
莲祈摸摸小钱子的头，眼底是淡淡的温柔：“如果是前者，那么伤害你的人已经死了，如果你还是不愤，我可以带着你去鞭尸，如果是后者，那么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曾经发生的那些事，就算他们知道了，我也会让他们不敢说出去，我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不介意再多沾一点血腥。”
小钱子但是没有因为莲祈一番凶残的话语感到害怕，他只是仰望着莲祈：“那么你呢？你在意吗？”
“我怎么会在意呢……”莲祈低声叹息：“我唯一在意的，是当年为何认为你过得很好，就撇下你一个人，害的你……”
小钱子笑了，“其实我也怕死……”他还有家人，当年就是因为家里穷，才不得已把他送进了宫，他也想挣点钱补贴给家里，更关键的是，若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莲祈了。
“好好养伤，别乱想。”莲祈忍不住又摸了摸小钱子的头，当年她不过是一时的善心，哪里想到，竟然换来了如此一颗真心，还救了她。
安抚了小钱子，莲祈吩咐宫女们照顾好他，才往御书房走去，虽然慕容昭阳此刻还没有正式登基，但是那些政事已经全都堆到了他的面前。
一个王朝的掌权者新旧更替，可不仅仅是你死了，我就做皇帝这么简单。
先帝也不是什么多么贤明的皇帝，加上慕容雅音和端贵妃留下的烂摊子，慕容昭阳估计已经焦头烂额了。
莲祈到御书房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正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小秦子，莲祈没让他出声，悄悄的走了进去。
慕容昭阳正伏在案前处理堆积成山的折子，他很明显的瘦了一些，大抵是晚上睡的太晚，又劳心费力，显得有些憔悴了。
连眼睑上，都有了淡淡的黑影。
莲祈挥挥手，遣退了一旁站着的春妍，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慕容昭阳的确长大了，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君王。
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用了。
“春妍，给我……朕倒杯茶。”慕容昭阳有些疲惫的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道。
莲祈给慕容昭阳倒了杯茶，茶是莲祈最喜欢的茉莉花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慕容昭阳看到端着茶杯的那双手的时候，眼睛就亮了：“阿莲！你醒了？怎么不好好躺着！”
莲祈把茶杯递给他，调笑似的道：“我亲爱的陛下请喝茶，莫亓说我没有大碍了，就起身走走，怎么，事情很多？”
慕容昭阳半是强迫的把莲祈按在了他旁边的座位上：“还好，有一批忠于端贵妃和慕容雅音的官员需要处理，还有一些是父皇那时候遗留下的老臣，都是一些尸位素餐的货色，用民间的话来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可是把这些人都剔除了，却没有新的力量注入，没人接替他们，会生出更大的乱子。”
慕容昭阳顿了一下，继续道：“尤其是那些尸位素餐，还觉得自己为这个国家做出不少贡献的老臣，我要对他们动手的话，肯定会引起反对的。”
“这些人必须都得剔除，换上新鲜的血液才行！”莲祈摸摸下巴：“上一批科举出来的，有一些好苗子，都被咱们下放了，如今也是该调回来的时候。”
“但是人数还是很少。”慕容昭阳叹息道。
“这倒不用担心，大不了把新一届的科举提前就是了！”莲祈道：“不过，如果要再开科举的话，必须要保证，那些有才的寒门子弟能走入我们的视线。”
以往，那些真正有才的寒门子弟，都被家里有权有势的贵族子弟给顶替了。
如今他们要选择的是有才的人，就必须保证真正有才的人能够得到公平的对待。
“那么监考官让赫连老丞相来做吧。”赫连老丞相够忠心正直，也够圆滑，竟然能把这项任务做好，慕容昭阳想。
“更大的问题还是在于那些臣子……”
“这个你不用担心。”莲祈勾勾嘴角：“大不了你唱红脸我唱白脸，把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东西都连根拔了，做奸臣也是一件很爽的事的说。”
更关键的是，她终于有借口留下来了，慕容昭阳还需要她，不是吗？
“可是……”慕容昭阳皱了眉，哪怕只是一个恶名，他也不想莲祈去顶。
莲祈拍拍慕容昭阳的肩膀：“其实我蛮喜欢做坏人的，所以，你就不要让别人来抢好差事了。”
慕容昭阳知道莲祈是为了他才这么说的，心下立刻暖融融的，良久，他点点头：“好。”
莲祈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有他在身后护着，还有谁敢对莲祈不利吗？
第二天，莲祈晋升为了大内总管，领到了那一身美美的红色总管服。
然后莲祈立刻暗搓搓的成立了东厂，全名东缉事厂，说白了，这是一个兼特务、秘密监察为一体的特权机构。
直属慕容昭阳，除了莲祈和皇帝的话，谁的都不听！
莲祈自然也兼职了东厂的厂督，小时候看《龙门飞甲》，孤儿院的小伙伴们都喜欢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男主角，只有她一个人喜欢阴毒狠辣貌美如花的厂花……
如今，能自己做一下厂花，啊呸，是厂督，莲祈真的是蛮开心的。
对于东厂的成立，众大臣刚开始的反应是这个样子的：哦……
他们不觉得，一个太监头子，带着一堆太监、侍卫，能做出什么事来。
东厂成立之后也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偶有那么几个聪明的，观察了一下也就放心了。
结果他们没想到，东厂没动作的原因不过是莲祈在养伤罢了。
莲祈养伤的过程之中也没闲着，她把慕容昭阳的暗卫整编了，又加上她调教出来的一些人手，整合了一下，顺便起名锦衣卫。
咳咳，只是名字……本质还是保护慕容昭阳的侍卫。
同时，她拍手下收集了那些大臣贪污受贿、欺压百姓、霸占田地，甚至一些比较不堪的罪证。
第一个下手的，不能是里面身份最高的，也不能是身份最低的。
身份太高，引起的反弹也就高，后续麻烦也就大，身份低了就没有杀鸡儆猴的作用了。
莲祈最后挑了一个有资历的正三品尚书开始动手，这尚书是户部的，户部可是个肥缺，能捞的油水多的不得了。
这尚书都六十多岁了，还死赖着不肯退休，所有事都交给了户部侍郎做，他就等着捞油水。
最关键的是他黑心的不得了，拨出去的军饷，赈灾的饷银，还是赋税进账，过了他手的，都得被他扒一层下来。
户部还管着土地、户籍，更不用想他收了多少孝敬了。
他儿子也不是个善茬，偏生又好色的很，被他儿子强占后逼死得良家妇女，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而且他还给儿子擦屁股，曾经直接逼死了一家三口。
这样的人渣，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过了两天，莲祈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带着自己的小弟，浩浩荡荡的直接把刚下朝的户部尚书拿下了。
顺带着抄了他家，让他一大家子都下了大狱，经过大街的时候，莲祈都听到了一群百姓的欢呼，大抵都是受过户部尚书家那几个渣迫害的。
而且连带着户部尚书，都下的不是天牢，而是东厂新建的大牢，莲祈又说了，要好好‘招待’尚书大人，懂事的小弟们差点扒了尚书大人的一层皮去。
朝上又翻了天，做贼心虚的自然都不愿意看到如此一个部门出现，更不想被监视着，肯定都要反对。
支持的估计就只有赫连家和端木家等寥寥可数的几个人了。
连御史都认为，东厂滥用私刑什么的，实在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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