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师叔,昭连越。
自从她接手风矣门之后,昭连越便失踪了百年,她以为他放弃了算计和坑害她,没想到还是一步步走入了他设计的泥潭。
他想要的一直是权势二字,无论轻重缓急,无论当局如何,他从来都是这样,与她父亲争风矣门的一把手失败之后,便被贪欲反噬,便成了一个鬼修。就因为这个被家族的长辈唾弃,便被逼的不得不离开风矣门。
从一个名门正派的修仙世家的候选掌门人,变成一个见不得光的鬼修,落差想必不能再大了。
可是一切也都是自找……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李元君,再想想如今因为风矣玉佩失踪而落魄不堪的风矣门,昭青歌想着,一定要除掉这个人!无论如何也要!
李元君听着昭青歌娓娓道来的话,越听脸色越是不好,他又不是不知道昭青歌的脾气,就皱了眉头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昭青歌听了他这话,禁不住一瞪眼。她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清理门户。”
“他那身上有不少阴邪之物,不管打不打得过他,用他硬碰硬,恐怕都要吃亏。”李元君想了想可能性,放下便有些担心的道:“不然我去和他对峙吧。”
“你去有什么用,他要找的是我。”昭青歌看了看浑身上下阴气缠身的李元君,把一个好端端的少年折磨成这个样子,也亏的昭连越能下得去手:“况且,他本身就想利用控制你,你若此次前去万一再着了他的道,你叫我怎么办?”
李元君知晓她言语中的意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默了声,轻轻的抬手,上前撩开昭青歌额角的碎发,半晌才轻声道:“好,我会保重自己……等你回来。”
昭青歌这两天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也知晓了太多的事情,眉眼间是难掩的疲惫。然而被他的伸手一撩,眉眼间的笑意便霎那间展露。分明是几百岁的人了,笑的眉目之间却还像是一个妙龄少女一般。
李元君眼神中也存留着游离的暖意,可却在昭青歌扭头的那一瞬间,变成了满眼的苦涩和落寞。
昭连越的药,是试验品,是无解的……那么就证明,他永远是个见不得光明的鬼修。
而且他也不会吃那青年人给他的压制狂气的药,所以等待他的,只有自我毁灭。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不能放任自己真的跟上你的脚步,即使你温柔,即使你真的会喜欢我。
你情我愿,有时候并不代表一定要在一起。
李元君看着昭青歌的背影,刚想跟上去,体内的狂气便占据了他的思想。
李元君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就好像她以后都不会跟自己相关一般,有些辛苦和心痛的按了按胸口……只有这一段记忆就好,师父……我会记得,你说的所有话。
而你……不必记得。
李元君浑浑噩噩,在路上看见那些人异样的眼光,便忍不住想动手杀人。日光太过刺眼,李元君此时此刻简直是苦不堪言。
“李公子?”一道熟悉而温柔的声音,自他耳畔响起。
阿青的身后跟着许多举止儒雅的莺莺燕燕,正站在一个胭脂店的面前。她正一身绿色的轻纱,转眼间一脸欣喜而温柔的看着他。
不要,不要接近他,李元君抬头看向阿青,眼前的世界却开始变得模糊,体内沸腾的杀意似乎已经达到了最高点,他有些艰难的往另一侧走去,脸色苍白,眼眶发红,嘴里也满满的都是干涩之意。
一直压抑自己体内灵力实在是太痛苦了,那青年人的药效也实在是太冲,他头晕目眩的扶住了旁边的墙。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生剥内丹
第二百六十二章生剥内丹
“李公子?”阿青发现李元君有些异样,当下便担心了起来,赶忙放下手中的小件儿递给她的姐妹们,碎步走上前去想要扶住他:“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般的苍白?”
不要碰他,不要管他……他控制不住自己。
“不要管我,你走开!”李元君捂住心口的右手往旁边一推,手便瞬间被温热和湿意浸透。
周围的人瞬间尖叫着四散开来。
李元君体内的杀意在那一瞬间得到了些许平息和舒坦,他有些惊恐的望向一旁。
他的右手,贯穿了阿青的胸膛。
李元君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看了看周围尖叫着跑开的人群,再顺着看了看自己的右臂顶头挂着的人。
阿青嘴角留下一股明显的血痕,温柔的眉间因为穿过心脉的疼痛而死死的揪在一起,身上碧色的纱衣也因为血色的浸染而显得更加清浅。
血液再也抑制不住喷涌,李元君的鼻翼间闻到了清晰的血腥味。
李元君脸色苍白,体内的杀意也因此平息,他浑身发冷的看着自己的胳膊,他连动都不敢动。
“阿青,我……”他是不是连对不起都没资格说?
阿青的嘴角泛起来一丝丝温柔的笑意,轻轻的说道:“没关系李公子,这样也好。”
“能死在你的手里,阿青……也不曾有什么遗憾了。”
李元君双目圆睁,嘴也微微的张着,心底突然空了起来……他都做了些什么?
“阿青!”似乎是反应了过来,李元君赶忙慢慢地抽出手,赶紧将她带到阴凉的地方,边哭边断断续续地给她输送灵力:“你撑住,我一定能救你的,我可以的,你再挺住一会儿……”
可是她身上的那个血洞,他却怎么也补不上。
“李公子,没关系了。”阿青苍白着脸色,可眉眼之间还是释然的温柔,虚弱的说道:“你不要自责。”
李元君不管怎么补救,都没有任何的用处,他还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眼前之人的生命之力的迅速流逝。
他怎么能不自责,他在发狂的时候,就应该自己一个人呆在荒无人烟的山洞里,偏生要抄个近道走有人来往的路,还偏生碰见了自己的熟人。他若是再忍一会,哪怕再痛苦,他也走一远一些的路,他就不至于失手杀了阿青。
阿青是这个世上,唯一他可以敞开心扉谈天论地人了,虽是青楼女子,却性子温和知书达理……实实在在是让人感觉到放松。
这样的人,他分明承诺过再也不见,若是他做到了这个承诺,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的结局。
“李公子……”阿青的气息越来越轻,她抬起手,缓缓的摸上李元君消瘦的苍白的脸庞:“我可以叫你一次,元君吗?”
李元君眼神中充满了内疚和心痛,他缓缓拉住她的手,无声的点了点头。阿青未必爱他,可却将他当作心里的寄托,若是此时此刻他不答应……他也只能答应。
“元君,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活得太过卑微,不然你会很辛苦。”最终的结局,也不会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李元君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阿青的手便垂了下去。她身上的生命之力顺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还是没能救成这个姑娘,这个在过去仓皇的岁月里曾经温暖过他的姑娘。
分明是正午,秋高气爽,应该是街上人的人最多的时候,可是大家却都因为他的举动而跑得一干二净,有的人连自己的摊位都不要了,大叫着跑开,只为保命。
人们避他如同蛇蝎一般,说到底也是应该的,无论是不是失手,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他都杀掉了曾经于他有恩的姑娘,这样的人,存在于这世上有什么意义?生生是个祸害罢了。
他竟然还有胆子认为自己可以受得了来自上天的好意和幸运……说到底,终究是不配的。
即使阿青连死都未曾有怨过他,可他却不能释怀,如若做错了事情被原谅便不再愧疚,便不再想着,那么这个人便真真正正的是个冷血的怪物了。
那么很可惜,他即使再魔化,再不堪,那么也不是一个冷血的人。
他不可能回去受着那青年人的控制,因为他不知道那青年人究竟有多么可怕的目的,可又更不可能放任自己这样,因为若是放任,用不了多久,他便变成一个彻底失去了人性的魔头。
这两种结局,统统不是他所想要的,那么便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彻底放弃自己的修仙道路……阿青,我能听懂你说的话,我也知晓自己的问题,可是我终究是不可能释怀了。
李元君抱着阿青的尸体,失魂落魄地跑到了他去带着的那个山洞前,默默的将她埋葬在一旁的花鸟相闻之地。
年轻而鲜活的生命,温柔的脸庞,被鲜血染红的碧色的纱裙,最后在他的眼前,统统被冷暗的黄土埋葬,也一并将他心底最后的希冀和期望抹去。
他的脑子里已经是混沌的了。
李元君没有过多的言语,慢慢的走进了山洞,好生的设了个结界,就慢慢坐在有些潮湿和冷意的地面上打坐。
一切准备就绪,灵力在体内周而复始的转了十二周后,李元君慢慢睁开了深邃无光的眼眸,然后一声不吭,徒手抓入自己的腹部。
腹部剧烈的贯穿一般的疼痛,连带着元神深处的那股子疼意也跟着灼烧起来,李元君的额角瞬间留下了一丝丝冷汗进阶泽,一口灼热的心头血从他喉咙里里喷涌而出。
想忍住不叫出声,可是挖心一般的疼痛连带着嗓子眼里的嘶吼一瓶喷涌而出,他疼的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瞬间倒在地上哽咽了起来。
太疼了,活了足足十五年,连当初双腿被那些不把穷人当人看的王公贵族们拿马车硬生生压过五次,都没这么撕心裂肺过。
李元君睁大了眼睛,耳畔便传来的都是自己脑海里已经被疼痛占据而意识不到的剧烈而颤抖的呼吸声,他右手在自己被豁开的肚子内忍不住的颤抖着,张口之间已经不能再说出来任何的语言,只剩下仿佛流不尽的灼热的血液。
现在的他,浑身上下,似乎只有这看似鲜活的血液是灼热的,其他的,一概冰冷的不像样子。
他疼痛的感觉,依旧直白的留存在他的七筋八脉中徘徊,元神似乎也在痛苦的哽咽,可是身体却已经达到了极限,连动都动不了。
他的的确确是要不行了的……可是一想到昭青歌,一想到被他错杀的阿青,他便突然一个激灵,右手迅速的在自己的腹内摸索着,最后,狠狠攥紧了那个代表着不同于凡人的那个小小的内丹。
所有的疼痛和惧意,连带着他颤抖不已的呼吸,似乎在那一瞬间统统静止了。
李元君攥紧了半晌,屏住了呼吸,使出了已经有些崩溃的全部灵力,生生的将内丹拽了出来。
那一瞬间,李元君的嘶吼还没有出口,便硬生生的没了动静。
血淋淋的内丹,本来应该是清澈透明的,可是现在除了布满血丝之外,竟然已经黑透了。
这样的内丹,就算是不走正路的反噬,留了也是个废物,不会有任何用途。
所以李元君此时此刻的抉择,虽然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可或许真的是对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一旁看着的三个人却依旧是震撼不已……安念棋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泪花,心下的震撼别提是怎样的了。
她预料到李元君定会做了不小的牺牲,可却没想到,如今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李元君,曾经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果然,若是没感同身受,便不能去妄加猜测和随意判定一个人到底如何。
眼见的画面,定格在了李元君面脸痛苦昏死着的一瞬间,便不再有任何动静,看来属于李元君和昭青歌的回忆,便只剩下这些了。
可是她还是没有瞧见风矣玉佩的去向,不过就这个幻境的结局看来,起码到李元君生生剥下了自己的内丹之前,风衣玉佩还是在他的手里的。
安念棋整个故事看的实在是太压抑,她不过只是一个旁观者,只是这样看着过去一个人所发生的事,便能如此感同身受。
李元君的过去,实在是太悲惨了,到了最后,连唯一的温暖都被自己亲手杀掉,最终还因此终结了自己的修仙之路。
怪不得,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连一个夺舍重生的她都打不过。
因为李元君剥下内丹,修为就只能永远的停留在当初了,而那青年人的药,不可能因此而解决个干净,所以很多年之后,也就是现在的李元君,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昭青歌的最后,却在返魂香的记忆中没有任何的表现……安念棋想着,许是跟着李元君抹掉了昭青歌的记忆有关。
不过,据安念棋现在所知,昭青歌应该是在那个时候死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从来都是你以为
第二百六十三章从来都是你以为
一切的猜测都不如问问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安念棋叹了口气,便挥了挥袖子,终止了返魂香所塑造出来的记忆幻境,回到了现实。
现实中的李元君,一就如同记忆中的那般,一身黑衣,可是脸上却饱经风霜,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少年模样。
李元君看着面前哭的浑身颤抖的昭青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可是还是愣愣的坐在原地,不敢上前安慰半分。
许是那段回忆太过痛苦,李元君一身虚汗,脸色有些苍白,他想抬手上前去摸摸她的脸,可是看见她清澈而包含愧疚和情意的双眼,不知怎的,便又要放下去。
昭青歌见状,连忙死死的上前拉住他的手不放:“为什么我喜欢你的那种感情,我一丝一毫都不再记得?”
李元君又变回了不肯说话的状态,脸色昏暗,移开视线不看面前的人,暗暗地咬着牙。
昭青歌见状,眼眶通红,气的扬手就是一巴掌:“你就这么一直往死里瞒着我!”
清脆的一声响,安念棋看着都差点惊呼出声……昭青歌现在好歹是比死之前还要厉害的状态,这中气十足的一掌,虽然没用上任何灵力,但也是不轻的。
李元君被打的别过头去,脸颊上立刻肿起了。半晌,他吸了口气,缓缓看向昭青歌:“师父,你何必要知道?那都是不应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你忘了……是应该的。”
“凭什么?!”昭青歌发狠的哭道:“是你偷走了我的记忆,我为什么不能要回来?”
“我的记忆你尚且能抹去,我的感情你也要抹去,你还在怪我对你绝情?”昭青歌手往前一伸,就掐住了他的脸:“你若是不说,我便再也不理你!”
“我……”哪有这么威胁人的,李元君心里一软立刻哭笑不得,随即叹了口气:“好好好,我说。”
安念棋看了看同样也无语十分的韩子卿,轻声对他说道:“李元君那样的人,如果不是太爱,便不可能到这种地步。”
韩子卿听了这话,便勾起了唇,悄悄揽住了安念棋的腰,轻声在她耳边道:“夫人,那也正如我一般啊……你就算狠狠的咬我一口,我也不会还手的,顶多,亲你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这般的情话以前听了韩子卿说过不下千遍万遍,心却独独在这一刻起了波澜……安念棋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红了起来,刚要说什么,就听见瞑澜的咳嗽声从那边响起。
安念棋咬了咬嘴唇,赶紧撇开韩子卿有些不安分的手,看向瞑澜的方向。
瞑澜黑着脸,示意两人看前面,那双炯炯有神的蓝眼睛,似乎在说着“休要在卿卿我我,正事还没有办完”这样的话。
安念棋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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