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如玉的诚嘉帝杀起来人,同样骇人听闻!
从抓人到定案,该有的程序一样不少,只是走程序的时间有长有短罢了!
马恩泰的案子,贿银确凿,板上钉钉,走得程序很快,他除了惊叹于夏琰和赵之仪办案的能力,更疑惑的是,自己做过上门女婿的事,几乎无得知,除了儿子等有限的几个,可是他们根本不可能透露消息,到底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个疑问没让他等多久,当邓如杨背着沙住持出现在大狱里时,他一切便明白了,看了看气若游丝的元配,他老眼失神焦聚,“枉我翻遍了大陈朝,真是天意啊,天意啊……”
童玉锦站在邓如杨身边,冷冷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了,一切全报!马大人,你觉得呢?”
马恩泰失去焦聚的眼神重新聚了起来,射向童玉锦,“你就是夏琰那个平民而懂律法的妻子?”
“马大人,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既玩得起,便也输得起!”
“好一个输得起,你知道吗,你的家族因为你,男丁几乎被定罪砍头,你马家将消失在这个世道,你还觉得你输得起吗?”童玉锦严肃的问道。
马恩泰不屑回道:“那又怎么样?当他们享受我带来的荣华时,就应当有承担这后果的自觉。”
“对,说得很对!”童玉锦吐了口气,他奶奶的,还真是玩得起,输得起。
邓如杨把沙主持放了下来,然后扶着几乎站不住的沙住持。
沙住持两眼迷离而又好奇的看向马恩泰,“跟我记忆中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了,一点都不像了……”
马恩泰看了看同样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元配,走过去,从邓如杨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元配,让她依在自己的怀里,老得动不了的沙主持,竟笑得如孩子般,喃喃说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我终于等到了,等到了……”
沙主持,竟气断于马恩泰的怀里!
童玉锦擦了擦不自觉而流下的眼泪,说道,“为了功名利禄,你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生生熬成了老太婆,你于心何忍?”
“我说过我不会娶她的,可她的父亲……”
“你可以坚持不娶!”童玉锦炯炯看向他,义愤填鹰。
马恩泰看向童玉锦,木然而立。
童玉锦冷哼,“既然娶了,为何明明中了举,慌称未中举,然后出去,一去不归,你让一个女人如何活于世道?”
马恩泰看着怀中的元配,伸手摸了摸她干涸的皮肤,缓缓说道:“将她葬在我身边吧!”
“你他妈的真不是东西!”童玉锦气得眼泪又下来了,死了葬在身边,还有何意义!
童玉锦这话错了,对于古人来说,古人重生,更重死,把女人葬于自己身边,可是件很郑重的事,死后同穴,可不是那么随意的,马恩泰等于承认沙住持是他妻子了,这其实就是沙主持一直等待的根本原因。
生有来处,死有去处,是所有人的人生执念!
对于现代人来说,可能只图生时过程,至于死去,一了百了,又何意义?童玉锦也是这样的思想吧,所以才骂马恩泰,是啊,生时活活的熬着,生又有何意义呢?
不管马恩泰如何,邓如杨把沙住持的遗体寄放到了寺庙当中,等马恩泰被斩后,送他们回沙家村合葬。
出了寺庙的童玉锦突然说道,“你说马恩泰怎么能这么奸诈而脸皮厚呢,死了还要利用一把沙住持?”
邓如杨摇了摇头,“有些男人是这样的,他们心中只有自己,只有功名利禄,你能拿他怎么办。”
“居然要你添他收尸,想想就气!”童玉锦气得想打人,开始没明白,还以为马恩泰临了有些良知,可等冷静下来,他娘的,他马家男人斩于菜市口的,斩于菜市口,流放的流放,女人为奴的为奴,充妓的充妓,还有谁人会给他收尸,没人收尸,将会被官府统一葬于某处,根本连衣冠冢都没有,奶奶的,真是……真是算无遗漏。
“算了吧,就算是为了沙住持吧!”邓如杨跟沙住持接触了几年,对她有感情,不忍心让她做孤魂。
童玉锦吐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随着马恩泰和祝检秋这翁婿二人将于秋后一起问斩于菜市口,京城一下子似乎沉寂了下来,为何?
办了一个,又一个,已经连办三个二品以上大官了,这二品大官其实就是宰执,就是丞相,诚嘉帝一口气办了三个丞相,而未引起官场动荡,并且以脏物极大的充盈了国库,他的江山似乎更稳固了,那么他办起事来,会不会更得心应手呢,比如说均田制,就在各位官员、王候贵胃伸着脖子,等待诚嘉帝强行推行均田制,诚嘉帝却毫无动静,这不合常理啊!难道他要又办什么呢吗?
感到疑问的人包括童玉锦。
童玉锦咬着筷子,不解的问道,“夫君大人,你们忙完了吧!”
夏琰笑回:“忙了近一个月,又查出马恩泰族人们的脏银,该抓的抓了,该定罪的定罪了,差不多了!”
“那皇上怎么还没有颁布均田制?”
夏琰提醒道:“你大哥要干嘛?”
“我大哥……哦,秋闱——”童玉锦明白了。
夏琰说道:“是啊,眼看着秋闱要到了,圣上不想打扰到学子们,准备让他们安安心心的大比完。”
童玉锦笑道:“我知道了,几起大案捋了不少官员,皇上急需人才!”
“就你猴精!”
“嘿嘿!”
方府
方夫人在家里哭,方大人坐在边上默不作声。
方夫人边哭边说,“他爹,你说怎么回事,我请人说媒,竟然没人应了,是不是你得罪什么人了?”
方大人很久没有吭声,过了很久才说道,“也许吧!”
“你干嘛啊,为了官职,你连女儿都不顾啦?”
“没……没有……”
“没有,怎么没人巴接你这个代理尚书了,啊,你说啊,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方大人烦燥的出了门。
方夫人看着出门的方大人嚎啕大哭,“我的女儿啊……”
避在门角的方伶俐深深的叹了口气,低头转身,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第202章 之仪吃瘪 又行甩袖
秦王府
终于忙完的赵之仪,松了口气,挑了几件衣服,都觉得不合适,问长随,“你说我穿这件怎么样,会不会觉得很花?”
长随赵显子撇了下嘴,“公子,你让我放消息,我可都放了,现在京城里没谁敢娶方大人的长女,你急什么,为了案子,你都多少天未休息了,先休息一下吧!”
“你懂什么?”赵之仪才没心情休息呢,他刮胡修面,让小厮整理头发,身上用皂角洗了又洗,终于挑了一身月白色锦袍,腰缠碧玉,头簪羊脂,当真是颜如冠玉,眉目如画,眼神流转间邪味十足,举手投足间却又散发出卓尔不凡的贵胃之气。
夏日午后,热浪翻滚,阳光当头照,京城某胡同后面的小树林却荫荫敝日,凉爽宜人,可惜漫步其中的人却没有心情。
方伶俐随手扯了一片叶子,在手中无意识的把玩着,双眼迷离,就如她对未来一样,迷茫而不安,自己该怎么办呢?
方伶俐不是个文艺青年,在小树林里走了几圈后,她有了主意,她决定回老家陪爷奶,就在老家乡下找个朴实的村人嫁了,似乎也不错,对,就这样!
赵之仪坐上马车紧赶慢赶找到了方大人家,让自己的小厮去探人。
“公子,人不在家!”
赵之仪急切的问道:“去了哪里?”
小厮回道:“刚才有人看见方娘子去胡同后面了”
“哦……”
胡同后面小树林
想通后的方伶俐扔掉树叶,准备回家告诉父母自己的决定,刚转身,就看到‘花花公子’,只见他一脸贼笑的站在她身后,她本能的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就自己,冷哼一声,准备走人。
“小娘子,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赵之仪自以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可看在方伶俐的眼里,全成了油头粉面的浪荡子。
方伶俐垂了一眼皮,无视他,走开。
赵之仪急了,这小娘子怎么跟其他小娘子不一样啊!那个女人看到自己不花痴一下,她怎么能这样无视自己的存在,这可不行,连忙叫道,“你干嘛走得那么急?”
方伶俐转头看了一眼叫自己的赵之仪,扫了一眼,扭头继续前行。
赵之仪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伸手拉住了方伶俐的衣袖。
“喂,你想干什么?”方伶俐要扯回袖子。
“我……我……”赵之仪刚想说我想娶你,话到嘴边,知道不妥,噎了下去。
“放开!”方伶俐没有扯开袖子,有些急了,看了看周围,大中午的,好像没人。
“那你别走!”赵之仪没有了刚才的风流倜傥,神色很真诚,忙了多天,没见,很想。
方伶俐低低的叫道:“我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让别人说闲话!”
“不会的,我很快就说完!”赵之仪这才意识到私下相会好像不妥。
方伶俐有些不解,自己虽见过这男人两面,可也没到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的程度吧,疑惑的问道,“什么话?”
赵之仪松了手,不自在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我……我会让官媒到你家提亲!”
方伶俐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你……你说什么?”
“你合了我的眼,我要提亲!”说过一遍,第二遍再说,赵之仪觉得说得顺当多了。
看着真诚说话的男人,笑容眩目,英武逼人,方伶俐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可……可你是谁啊,我要嫁给你,你要是个强盗、贼人,我不哭死去!”
赵之仪急了,“我……哪个地方像强盗、贼人了!”,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袭白衣,英气逼人,衣袂飘飘,怎么看都是浊世佳公子一枚啊!
难道这个女人眼神有问题?嘿嘿,眼神没问题,不过是女人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我们不说那些虚头、心灵的东西,单以世俗的眼光来看赵公子,一般像方伶俐这样的小娘子,她们看到他,会产生自卑心理,可是对方没有看不起她,这让她更让自卑,自卑后的极端反应是什么,本能的自我保护,保护自己不要失去理智沉伦下去,因为每个务实的人都知道,对方不是自己能肖想的。
方伶俐看了一眼无辜瞪着大眼的赵之仪,心虚的说道,“反正我看着就像!”
“你可……不知道有多少小娘子想嫁给我,我都看不上眼,你竟敢把我说成这样,你可真行!”赵之仪气愤的说道。
“那你去娶想嫁给你的人啊,找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方伶俐说完后,转身就走,真是,什么人,跑过到人调戏人啊!
“喂,喂……”
看着小跑着走开的方伶俐,赵郡王来时的情意绵绵全无寄托,烦燥的捋了捋头,吹了口气,“显子,我们回去!”
赵显子嘟囔说道:“就不应该来!”
“臭小子,你说什么?”
赵显子仿佛没有看到生气的主人,继续说道:“公子,这小娘子配不上你!”
“你那只眼看到她配不上我了!”
唉,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站在客观公平的角度来说,穿着普通,相貌一般,家世、学识各方面都差京城世家女一大截的方伶俐,确实配不上秦王五子——赵之仪,可世上之事,就是如此神奇,很多时候,我们认为不般配的人却投缘了,却结婚了,却过得很好,真所谓,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赵之仪火急火燎的回家了,干嘛?找母妃让媒人提亲啊。
年过半百的秦王妃,是个严谨而威严的老太太,对于小时一直调皮捣蛋的五子,长大能做上龙行卫首把交椅,一直骄傲无比。
骄傲的秦王妃找五媳妇当然跟儿子一样挑剔,京城里但凡能入他们眼的小娘子基本上都过了一遍,包括章大人的二女——章婉娴,可是挑挑捡捡之后,发现居然找不到个合适的,眼看儿子年龄一天天大起来,还是不肯大婚,她愁上了,不知不觉中放低了对媳妇的要求,可是这种放低要求,也是相于他们自己来说的,对于外人来说,仍然是极高的。
当秦王妃见终于不忙的儿子过来请安时,高兴的鱼尾纹都笑出来了,“小五啊,天这么热,去了哪里?”
“看你未来儿媳妇去了!”赵之仪随口答道。
“啊……你……私私相……”
赵之仪打断秦王妃的话,说道:“母妃,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
“可你刚才……”
赵之仪叹了口气,倚到榻上,“是你儿子一厢情愿罢了,人家没上你儿子。”
“什么?”秦王妃惊得从榻上站起来,“谁家小娘子,竟看不上我儿?”
赵之仪不满的哼道:“母妃,你能不能不要搞得这天下就你儿子最好似的。”
“怎么不是,你在母妃眼中就是最好的,这京里跟你一般大的,还有谁比你有出息!”秦王妃骄傲无比的说道。
赵之仪瞄了一眼老娘:“夏琰,欧阳夏泰……那个不比我强!”
“你……你真是要气死母妃,那家小娘子,你说,母亲帮你摆平!”秦王妃急切的说道。
看着磨拳擦掌般的秦王妃,赵之仪连忙说道:“母妃,你别乱来,我是认真娶回来生儿育女的。”
秦王妃看着认真无比的儿子,意识到儿子真是看上眼了,高兴的再次问道,“谁家啊!”
“不告诉你!”
“为何?”
赵之仪叹气:“怕你不同意。”
“我怎么会不同意?”秦王妃反问。
赵之仪低低说道:“嫌气人家门槛低。”
“……有多低”秦王妃的心纠起来了。
赵之仪回道:“七品小官的女儿。”
“哎哟,你吓死为娘了!”秦王妃拍着胸脯的呼着气说道。
“啊……难道还不低?”
秦王妃笑笑:“我怕你跟人家学,要娶楼子里的女人,还好,还好……”
赵之仪听到这话,眼亮了:“母妃,这么说你同意了?”
秦王妃皱了皱眉头,“以我以前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不过看夏候爷的妻子似乎不错,大概不能全以出身论英雄!”
“母妃——”赵之仪简直不敢相信能从母妃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嘿嘿,这可真要感谢诚嘉帝了。咦,跟诚嘉帝有什么关系啊!
诚嘉帝不是捋了好几个二品大员嘛,秦王妃怕自己未来的亲家官职太高,会是诚嘉帝的目标,所以放低了对媳妇身份的要求,如果赵之仪知道自己母亲竟是这样想的,不知作何感想,再者,秦王妃如果知道,不久之后,自己的亲家升为二品大官,又作为感想,哈哈……
只能说,缘份到了,一切水到渠成。
京城某胡同
方伶俐回到家中,方夫人已经不哭了,强颜笑容,打理家务。
吃好晚餐后,方伶俐单独找到了父亲房间。
“俐儿,这么晚了,你……”方夫人披着衣服开了门,惊讶的看向女儿。
方伶俐低低的回道:“想跟母亲、父亲说几句话。”
“好孩子,赶紧进来!”方夫人把女儿牵到房间内,找了个凳子坐下,问道,“俐儿,你是不是担心自己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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