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得好啊!”马大人波澜不惊。
侍从提醒说道:“大人,东西也被没收了!”
马大人仍然风轻云淡:“没收了就没收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人,再这样查下去,非……”侍从不敢朝下说,低着头。
“你怎么知道他们还会往下查?”马大人抬起松驰的眼皮不屑的说道。
“大人,他们总想知道倪氏的财产来自哪里吧?”侍从无奈的说道。
“那就让他们找去!”
“大人,找到怎么办?”
“怎么办?”马恩泰放下纸,抬头眯眼说道,“要是查到,那是他的本事,我决不怨天尤人!”
京兆府大狱
郭全顺已经被抓进来好几天了,他心急如焚,就是不见人来捞他,怎么会这样,就算姐姐不来,那爹总要来吧,怎么一个人影都不见。
礼部都事郭大人没有来过吗?怎么可能,嫡二子,又不是什么庶子,怎么可能不来,可惜他的脸不够大,没人鸟他,无法,只好去找自己嫁到卫国公府的女儿。
女儿是见到了,可是想见到女儿的亲家——卫国公,门都没有,最后还是经常受庶九媳妇好处的卫夫人间接答应帮忙说说看。
卫九夫人送着谁也没有见到的父亲出门,郭都事苦瓜着一张脸,一脸哭相说道,“玲儿,你得救救你弟弟啊,再不救要出人命啊!”
“爹,我求人了,没用!”
“怎么会没用,我把你嫁到卫国公府来,就是为了将来出事能有个照应,如果没有,我干嘛把嫡女嫁给庶子”?
“……”如果是前几天的卫九夫人,她还能拍着胸脯保证救人,可是经过这几天奔波,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看人下碟,别人同样看人下碟,别人见一个小都事的儿子,连面都不见。
郭大人见自己女儿连声都不吭,急了,口无遮拦,“你不是跟梁王好吗,怎么不去找他?”
“父亲……”有夫之妇被别的男人有柒,就算是在亲生父亲跟前,卫九夫人也不想承认,更何况她已经找过梁王了,连梁王府的门槛都没能进,她能说什么呢。
“养你这个女儿有什么用?”郭大人气得甩袖子就走。
京兆府
沈大人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公审前的事情,“候爷,什么时候公审?”
“日期你定!”夏琰睥了一眼沈大人。
“是,候爷!”沈大人有些不自在的笑道,“候爷,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案子应当没有什么疑义了,需要请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来听审吗?”
“请上吧,如果有其他官员要来听审,也可以!”夏琰回道。
“是,候爷,那夫人还是……”
夏琰垂眼说道:“夫人还是受害方的讼师!”
“是,候爷!”沈大人低头拱了拱手,暗想,这两口子厉害啊,这么几天案子就有突破口了,搞得衙门内的有些小吏怨声载道。
咦,案子这么快破了不是好事吗?
嘿嘿,这世上之事,如果都这么按程序、都按制度走,衙门内那些算不得官员的胥吏怎么过活,他们几乎没有俸银,完全靠各种好处打点才能过活,公事公办那是断了他们财路,要他们命啊!哈哈,扯远了!
京兆府大狱
酒保扒在牢房门口,紧张不安,浑浑噩噩,朝边上牢房的胖掌柜叫道,“大哥,你不是说会无事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被抓了?”
胖掌柜瞄了一看,阴沉的说道:“这种事,运气好,一辈子都不会事发,运气不好,今天做,明天就事发。”
“大哥啊,那……那有人来救我们嘛?”酒保不安的问道。
胖掌柜不屑的哼道,“就算救也轮不到你。”
“啊……”酒保张着嘴,仿佛一脸不置信的样子。
胖掌柜看都不想看酒保的傻样。
傻样的酒保却自言自语,“我不会死的,我不会的……三百两银子我一定能得着,一定的……”
倪碧环被人从牢房里提了出来,到了刑问室。
推官司大人指着脏物对她说道,“倪氏,这抄得来的金银细软,及田契、铺契可是你的,如果不是请一一道来。”
倪碧环被卒婆子牵着看了一遍抄来的东西,点了点头,“大部分是奴家的。”
“那些不是,指出来——”
“是,大人!”
当司瑞德拿着不是的清单给夏琰时,夏琰正准备让人去查时,赵之仪凑上来了,“这种事,我在行,让我来!”
“你不是在调查祝检秋的事吗?”
赵之仪回道:“都定案了,其他事不急,慢慢来!”夏琰瞄了一眼,“行,既然你要跑腿就让你跑!”
“夏子淳,你能不能说得好听点!”赵之仪眉毛高高挑起,瞪着眼叫道。
“不能!”
“你……好,好,算我腿贱!”赵之仪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夏琰看着赵之仪意味深长的笑一笑,两人都心知肚名。
童玉锦正在准备公审的资料,正在理着这起杀人案的脉络,死者同窗递状,头牌杀人,查案结果是郭全顺垂涎头牌的家产,找人勾引头牌,前后花了近三年的时间才得逞,就在得逞时,死者膨胀,居然请人喝酒,在喝酒过程中被郭全顺派来的酒保毒杀了,似乎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可是过程中涉及到的大官没有浮出水面,那个让人疑惑的同窗毫无干丝,这案子疑点重重,现在公审似乎不妥。
当夏琰从京兆府回来时,身边跟着赵之仪。
当两人进到夏琰书房时,童玉锦的案件分析图正夹在画架上,她正在冥思苦想。
赵之仪看到画架上的分析图惊讶叫道,“我没有参加的人都能看得懂,看得明白,可真清析!”
“你从哪个地方看清析了!”童玉锦瞄了一眼哼道。
赵之仪咧嘴笑道:“什么地方都看得出来!”
童玉锦摇了摇头,用碳笔在财产所有人那一行字上画了一个五角星,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和不解在这里,这些财产除了一小部有倪氏的名字,其它大部分都是不同的持有人,倪氏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拥有这些东西,这些东西的正真持有人是谁?”
“所以你们需要我呀”赵之仪得瑟的再次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果然,童玉锦转过头看向他,好奇的问道:“你知道?”
赵之仪抱着胳膊回道:“不能说全知道,知道几个还是可能的。”他找个对着画架的椅子就坐了下来。
“是谁?”童玉锦直接问道。
赵之仪眉角动了动:“我说了,不就是告诉你包养倪氏的官员是谁了?”
“是啊,是谁?”
赵之仪看向夏琰,“一个夏琰永远都猜不到的人。”
夏琰看向赵之仪,“我永远猜不到的人?我让小开查月华楼,找那个赎她的人,结果以前的老鸨死了,一部分底单细账没有了,根本查不到!”
“你查不到,本公子能查到呀!”赵之仪一副你快来求我的样子,抖着腿。
夏琰看了一眼让自己求他快快开口的赵之仪,眉毛挑了一下,坐到边上的椅子上,就是不开口。
赵之仪不满的唬起脸,又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当然要力挺自己的老公,故意低下头看自己的画架。
赵之仪气得大呼小叫,“好样的,夏子淳,你两口子可真能憋住气不问。”
童玉锦看着要跳脚的赵之仪,笑道,“赵公子,咱们可都是为皇上,为民众办事,你说是不是?”
“牙尖嘴利!”
“嘿嘿,赵公子辛苦了!”童玉锦笑笑打了圆场。
“这话还差不多!”赵之仪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换了另一边,说道,“看在你会说话份上,本公子就告诉你,是户部尚书马恩泰。”
“他——”夏琰眉头皱起。
“想不到吧!”赵之仪挑眉说道。
“你怎么会查到他?”夏琰确实想都没有朝马恩泰身上想,这个人清心寡欲,看不出会做出这样的事。
赵之仪嬉皮笑脸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说起来,这事得感谢皇上,是皇上提醒了我!”
“圣上……”
“对,”赵之仪回道:“圣上说在办祝检秋的案子上,他原本要诛连祝检秋的岳父马恩泰的,可是愣没有牵连到他,这让圣上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夏琰眯眼:“你是说翁婿两人高居六部两个尚书的位置?”
“是!”
“哇,好厉害!”童玉锦插嘴说道。
赵之仪哼道:“更厉害的是,两个高居六部之首的人在京城几乎没有交集!”
童玉锦听到这话,分析说道:“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正的两袖清风,没什么可让人查的,第二种是藏得太深,轻易挖不出来!”
赵之仪点头:“夫人说得精僻,他就是第二种,藏得太深,几乎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以前我也查过他,却没有过多的关注和深查,这次在圣上的提醒之下,我仔仔细细的深查了一遍,发现他的财产居然在你们查案的倪氏这里。”
“哦,这就是我再次见到赵公子你的原因?”童玉锦明白了,为何赵之仪跟夏琰一道了。
“差不多!”赵之仪没有否认。
童玉锦问道:“那皇上准备拿马大人怎么样?”
“撤职查办!”
童玉锦挠了一下头:“撤职没问题,问题是这点财产也只能撤他的职吧?”
“是,可是皇上绝不相信,他就这些,我又清查了一遍,发现他家或是家族之处都没有其他财产的迹像,目前只能撤职,其他什么都做不了!”说起正事的赵之仪自有一股威仪。
童玉锦反问道:“或许他胆小就贪这些呢?”
赵之仪和夏琰两人竟然同时摇了摇头。
赵之仪说道,“不要说他任其他职务,光一个户部尚书就呆了近二十年,户部,户部你懂吧!”
童玉锦点点头,“懂,那还真是……”
“圣上的意思是,让你们两口子尽快忙完这件小案子,然后专攻他!”赵之仪传达着皇上的话。
“攻他?也得有证据才行,可不是空口白牙乱搞的!”童玉锦有些不安的说道。
夏琰坐在椅子上垂着眼,感觉到了童玉锦的不安,明白她的不安来自哪里,她居然入了皇上的眼,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几不可见的扫了一眼赵之仪。
赵之仪可是个人精,感觉到了这两子情绪的微妙变化,赶紧撇清自己,“看我干什么,我可没在圣上面前提过你妻子,要怪就怪……”他的言下之意是要怪就怪你婆娘太高调了,左一次参与案子,又一次参与案子,能不引起圣上注意才怪。
童玉锦吐了口气,“我就是个为民除害的女讼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是吧,夫君——”
夏琰抬眼展颜一笑,“对,没什么大不了的。”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我们说案子,既然财产的持有人知道了,还有一个人在这案子中不合理。”
“谁?”赵之仪问道。
“死者的同窗!”
“他为何不合理?”
童玉锦说道:“他只递状纸,却不打理同窗身后事宜,让我觉得他这个热心别有用心。”
赵之仪问道:“那查到什么了吗?”
童玉锦摇头:“没有,无论什么案子,杀人,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动机,没有动机,就构不成杀人的行为后果,我理了一下他和死者之间的关系,发现他们君子之交淡如水,跟那天晚上其他一起来喝酒吃饭的人一样,有酒就聚聚,没事就不联系,没有一点利益冲突或是牵扯。”
赵之仪也推测道:“或许他就是随手帮死者递了一下状纸而以!”
童玉锦叹了一口气说道:“目前只能这样,不过,我会继续查的!”
“那对公审有影响吗?”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要看公审的结果怎么样?”
诚嘉十七年六月二十日,在京兆府公审外室杀人案前两天,诚嘉帝以贪污撤了马恩泰户部尚书的职务,任命户部左曹正六品郎中方又行代理尚书一职,此事一出轰动整个京城。
轰动有二,其一,马大人受贿让人不敢相信,虽然他受的贿跟其他官员比起来,不足为道,只因为不足为道的财产让他丢了二品大官的位子,让人感慨唏嘘,其二,方又行方大人官从正六品直升至正二品,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太不合理了,虽然说现在是暂代,仍然为正六品,可是谁都看得出,在暂代的这段时间内,如果方大人合格的话,那么他就官升八级,八级啊,简直就是飞得速度啊。
难以想象的不仅是外人,还包括方大人本人。
方大人在公署内接了圣旨后,浑浑噩噩的熬到了下班时间,浑浑噩噩的到了刚赐的二进宅子。
方夫人看着浑浑噩噩的夫君,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生病啊,难道又受刺激了?”
方大人两眼直愣愣的看向前方,一直到方夫人做好晚餐,让大儿子叫他吃饭。
方秉良叫了两声,“父亲,父亲……”
可是方大人一动也不动。
方秉良感觉不对劲,大叫一声,“父亲——”
方大人也是一动不动。
方大人最小的儿子大概六、七岁的样子,见大哥没叫动父亲,自己走了,他好奇的跑了过来,抱着方大人的大腿摇了摇,发现自己父亲理也不理自己。
没有叫动方大人的方秉良跑到厨房问母亲,“母亲,父亲怎么回事?”
方夫人正在收拾灶台,“一回来就是这样!”
方大娘在边上问道,“父亲想什么事还没有愣过神来?”
方夫人哼道:“谁知道,官升了两级,现在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方大娘笑道:“娘,你还当自己是教头(大陈朝(宋)教授武艺的人用的称呼,类似于现在的教练)的女儿哪!”
方夫人不满的说道:“怎么不是,我父亲是教头的时候,你爹还什么都不是,现在到好,翅膀硬了,竟连我的话都不搭理了。”
方大娘撅了一下嘴:“算了吧,娘,这周围邻居谁有你威风,把爹训得跟儿子似的!”
“死丫头,你乱说什么?”方夫人的老脸被女儿都说红了。
“难道不是,我爹可敬着你呢!”
方夫人叫道:“你哪只眼晴看他敬我了?”
“怎么不是,隔避男人什么官职都没有,还不是照样整天打婆娘,爹升官了,你可得给爹面子,不要人前人后的没大没小……”方大娘如当家主母一样点拔着自己亲娘。
方夫人唰得一下放下手中的碗筷,一幅准备打人的模样。
方玲俐吓得转身就逃出了厨房。果然,身后,她娘骂人的声音大得能拱掉房顶。
“死丫头,臭丫头,连娘佬子都敢说,看谁敢娶你,臭丫头……”
方秉良跟着方玲俐到了堂屋。
方伶俐先到堂屋,看到屋内的情形,吓得尖叫一声,“五郎,你干什么?”
已经爬到方又行头上的方五郎正乐呵着,双手抱着方大人的头,小脚正准备往方又行的肩膀上攀,听到大姐的尖叫声,吓得一哆索,双手松了他爹的头,眼看着就要摔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方大人直愣愣的眼珠子没动,却本能伸手捞起要摔下去的儿子,也许这就是潜意中的父爱吧。
方五郎自己也吓得要死,等安全呆在自己爹怀里时,他缓过气了,张嘴就大哭。惊天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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