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叹道:“我真搞不懂,没有当家主母,他怎么就把事情给办下来了?”
“那还不简单,还不是靠他观察使的名头!”
“三郎在外面真这么厉害?”高氏想想问道。
夏子成摇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京城一些茶楼经常把他断案、打仗的事拿出来当故事说,说得可精彩了!”
“可惜我们是没沾上什么光!”高氏唉声叹气。
夏子成说道:“可也没人敢惹我们!”
“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厨房看看,这段时间他在家里,我可把他当老太爷供着!”高氏想想说道。
夏子成说道:“你那不是供他,是供他的银子吧!”
“臭小子,懒得跟你说!”
三月十八日没几天了,夏琰的喜贴终于全部都派送完毕了,关于喜贴,它成了京城新生代官员的风向标,小候爷是诚嘉帝的大红人,跟着小候爷,就意味跟随着诚嘉帝,那些曾是三朝或是二朝元老的中、老年官员隐隐感觉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汹势彭拜之势。
章府
左大人又来找章大人下棋了,几盘棋之后,左大人笑道,“章大人什么时候收到小候爷请贴的?”
章大人反问:“你是第几拔收到的?”
左大人说道:“据流传,我是第二拔,你呢,章大人?”
“我?”章大人嘿嘿一笑,“老夫倒是不瞒左大人,我昨天刚收到。”
“昨……不会吧,你可是……”左大人咂了一下嘴巴说道,“按道理不应当啊?”
章大人笑了:“那应当那样?”
左大人笑道:“按京里送贴的惯例,都是从高处往低处走,小候爷这贴子派送法还真让人摸不透!”
“有没有谁没收到?”章大人感兴趣的问道。
“有!”
“哦,那几家?”
左大人回道:“第一个就是祝家!”
“没请吏部尚书?”章大人有些意外,“不会是今天送吧?”
“也有可能!”左大人说道,“如果今天不送呢?”
章大人回道:“可没日子了,还有三天,就是大婚正日,该送的都应当送了!”
左大人笑道:“那倒是,要不要让人打听一下?”
“不急,三天后就见分晓”
“那倒是!”
京城明伯候府
明伯候收到开公府的请贴有点意外,等晚上二子欧阳夏泰从禁中回来时问道,“姓夏的为何要请你?”
“他敢不请我!”欧阳夏泰瞄了一眼请贴,毫不意外的回道。
“什么意思?”
欧阳夏泰不想说长兴府的事情,笑道:“嘿嘿,父亲,没什么,我们同在禁军呆过,也许是看在同在禁军的原因!”
“你今年调回京城,我发现顺当的很,难道是你这个禁军同僚帮忙了?”
欧阳夏泰连忙叫道:“这可不是谁帮忙,这是你儿子凭本事调回来的!”至于原因,他可不会对父亲说。
“那就好,我们已是三等候府,你要是不努力,再过两代,我们家跟平民无异。”明伯候语重心长的说道。
“知道,父亲!”
祝府
祝检秋对夏琰不请自已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等他真正面对时,内心还是极不自在和不舒服的。
祝检秋对去年秋天刺杀童玉锦被夏琰救了人的事一直放在心上,他派出去的五个人,有两个去了北边,还有一个死了,还有两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加上计成儒被悄无生息的干掉,他总是疑心皇上下一个要对付的人是自己,如惊弓之鸟,他患上了焦虑症,脾气变得非常古怪难伺候起来。
不管其他官员如何对待小候爷的请贴,第一个收到请贴的人当然是大陈朝最至高无上的人——诚嘉帝,至于皇上老人家到底来不来喝这杯喜酒,那要看他心情了,而第一拔收到请贴的除了夏家的亲戚以外就是他的那些朋友了,第二批开始才是官员,按着亲密远疏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为何章大人最后一个收到请贴,那还真是众幕僚和夏琰商量的结果,为何呢?如果章大人站在小候爷这一边,那么这张最后的请贴就是压轴,第一份是皇帝,最后一份是章大人,夏琰把他们放在同等尊重的地位;如果章大人没有站在小候爷这一边,那么最后一份的意思就是,我本来不想请你的,但看在你三朝元老又是一品大员的份上请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章大人看明白这张最后之贴的喻意了吗?
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章大人,他会看不懂吗?
当然明白了夏琰的意图,他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诚嘉十七年不平静,这不平静需要自己调度、平衡,如果自己占着茅坑不作为,那么下一个致仕的就是自己,章大人摇头失笑,这天下果然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自己现在就是家中那一老了,至于是宝还是讨人嫌,就看自己了。
诚嘉十七年三月十七日——夏琰大婚正日前一天
此时的开国公府,已经焕然一新,正门头开国公府门匾上挂着红通通的丝绸,两端挂着超大的红灯笼,在阳光的普照下,夹于灯笼中的金线熠熠生辉,门前两座石狮子上也披上了红绸装,庄严肃穆中透着浓浓的喜悦。
开国公府的正门已经打开,夏氏宗亲,已经陆陆续续先于其他宾客到了,门前迎宾之人是开国公府四子——夏子成。
整个开国公府忙而不乱,引宾小厮、茶水丫头穿梭其中,后院,高氏已经开始待客,中山郡王妃在中山郡王的劝说下,终于放下姿态和高氏一起迎接京城各家夫人、郡王女、亲王妃等人。
而此刻,最闲的人可能就是新郎倌——夏琰了,他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不知不觉中有了童玉锦所说的婚前恐惧症,不过他恐惧的内容跟童玉锦的完全不一样,至于是什么,咱们后面再说!
开国公府应当最忙的一个人,此刻很放松,坐在中山郡王边上,看着中山郡王应酬自己的宗亲、夏琰的外公外婆家的人。
郑伯候一边跟二女婿说着话,一边瞄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开国公,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样样都好的外孙子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老子,气得拿背对了对发呆的开国公府。
开国公在发呆?是在发呆,他鉴了几幅画,可是拿到手的银子,还不如第一次多,他在想,他在后悔,自己怎么就不追问一下小兄弟的住处呢,这样也好去找他是不是?可是现在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
忙碌的童宅在大婚前一天,竟奇异般清静下来,为何?
因为该忙的都忙完了,童家的亲戚和小垛村的朋友都安排在前面不远的一座客栈里,这座小客栈被童家书包了,除了爷奶,其他人等全部住在客栈里,童宅显得很安静。
林夫人和殷姑姑两个人悄悄的检查着,看看还有没有漏,几圈看下来,似乎都不错。
慢慢的一天即将过去,悄悄的夜晚来临了。
开国公府候爷新房里,夏小候爷和亲戚家的一个小男娃睡在一起,谓之压床。床上睡着一个陌生的小屁孩,夏琰几乎没怎么睡着,可能是因为小屁孩的原因吧,又可能是他很兴奋就是睡不着吧,不得而知。
同样,童宅也是这样,童玉锦和大伯家的小孙女睡在一起,也几乎没睡着,期待、忐忑的等待黎明的到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迷迷糊糊中,外面的丫头、婆子们已经开始忙碌了,美珍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小声叫道:“三娘,该起床了!”
“几更天了?”
“三更多一点!”
“这么早?”
“不早了,林夫人和殷姑姑都说,再不起就不及了!”
“哦”童玉锦忐忑的从床上爬起来,开始了新妆娘之旅。
童玉锦坐到了铜镜之前,全福太太和喜婆见她坐下来,马上紧张而迅速的忙碌起来。
开国公府
夏琰也早早的起床了,洗漱之后,到了正厅和宗族的亲戚们一起吃了早餐,早餐过后,迎亲娘之前,他要
先祭拜祖先,告诉祖宗,今天要娶妻了,即将完成人生大事。
这边夏琰在祭拜祖先,那边童玉锦在紧锣密鼓的上妆着新娘妆,而新娘妆其实就是‘上头’。
‘上头’是很重要的一种仪式,一个由姑娘变成新嫁妇的仪式,当然除了梳发挽髻,还要开脸画眉,涂脂搽粉等。
‘开脸’是指用细绒绞去新娘脸上的汗毛,使面部更为光洁。可是童玉锦却疼得直龇牙,连忙伸手阻止,怎么会有这种酷刑。最后喜婆和全福太太两人上阵才搞定了不配全的童玉锦。
然后是‘上头’,全福太太(是指六亲皆全,儿女满堂之人)用新梳子一面梳,一面说:“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等夏琰拜祭完祖宗换上正红的新郎倌服装时,童玉锦也穿戴完毕,一身凤冠霞帔接受亲戚小姐妹们的添妆。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开国公府门口一派热闹繁忙,门口迎人的傧相已经全部到位,亲戚由夏四郎——夏子成接待,朋友同辈由萧焕然接待,官员则由礼部官员与于文庭接待,正厅内男宾由中山郡王相陪。后院女眷由高氏和中山郡王妃陪女眷中的妇人,夏子成的媳妇金氏和庶女们陪碰着小娘子。一切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赵之仪到时,日头还早,站在门口和萧焕然等人说说话笑,这些平时不大走动的年轻公子,因为夏琰的婚事到是有了交集。
赵之仪更感兴趣是的:“度支司郎中韩大人真的来了?”
萧焕然回道,“昨天晚上就过来了,现在正在门房正厅里收礼金!”
赵之仪眨了一下眼,说道,“我也去把礼送了!”
“请!”萧焕然笑道伸手作指,然后叫小厮引路。
赵之仪跟着小厮到了门房,里面的小厮见是郡王极别,赶紧引坐,然后端茶上水。
赵之仪看了眼排队等待送礼的京城各府管家、十路州府、县郡管事及其他各走门路的各式人等,那队都快排二、三两地了,可真够热闹的。
度支司郎中韩大人年岁不大,三十出头,着丈蓝色锦缎,显得丰神俊朗、风流儒雅!正站在书吏边上看他们收礼,见赵之仪到了,点了个头,等赵之仪喝完茶后,才踱过来。
“怎么样,韩大人!”赵之仪笑着问道。
韩大人笑道:“这阵仗,还真像我公务房!”
“哈哈……”赵之仪大笑,“韩大人可真风趣!”
“风不风趣,看看礼单就知道了,除了小候爷自己管的十路,大陈朝共计三十一路,其他路州府县郡也都有派人送贺仪过来,赶上我年终总结了!”韩大人感慨的说道。
“哦,是嘛!”赵之仪笑笑,一般能有这阵仗的除了亲王府以后,就是几个一等大员了,像候爵办个事,有这阵仗的不多,可见夏琰在皇上、在百官当中的影响力。
韩大人笑笑,“赵公子准备送多少?”
“不多,不多,”赵之仪身边的幕僚听到这话,赶紧到交贺仪的地方交礼金了,递了一个烫金红贴,后面两个家仆抬着礼物给收贺仪之人,原来送得是一尊大型雕鹌鹑玉器,因鹌与安谐音,这雕件名为安居乐业,价值不斐。
韩大人笑道,“赵公子好大的手笔!”
“韩大人,大手笔的不止在下吧!”赵之仪看了一眼正在收贺仪的书吏们,意有所指。
‘“哈哈……”
两个年轻人只笑不语,一切都在不言中。
门口,章大人也到了,准备出门迎新娘的夏琰刚好见到,夏琰拱手:“章大人——”
“小候爷还没有出发?”
夏琰笑道:“章大人不到,小生怎敢出门!”
“哈哈……小候爷这话可是怪某没早点来,让你去接新娘?”章大人调笑着说道。
“章大人言重了,没有的事,章大人一路辛苦,还请进去喝杯解渴之茶!”夏琰亲自送了两步。
章大人笑道:“好,那某不耽搁小候爷去迎新娘了!”
“章大人还请稍坐,晚上小生定要敬章大人几杯,不醉不归!”
“好,好,那我就等着小候爷了!”
两人寒喧完毕,卯末辰时初,夏琰终于从开国公府出发了,一个潇洒的上马,新郎服翻起漂亮的弧度,当真是俊美刚毅极了,一脸笑意的驾着枣红色高头大马开始往童宅迎取新娘。马蹄刚开始走动,烟花炮仗就燃了起来,迎亲队伍在鞭炮声中出发了。
一个时辰后,新郎倌到了童宅,迎在门口的男主人和男客们纷纷给亲郎倌见礼,行礼完后,童家安排的男童端着茶盘正等着,夏琰象征性的接一下,夏小同马上送上答礼红包,夏琰这才正式入女方家。
丫头们见新郎倌来了赶紧到后院通报,“新郎倌来了,来了……”
林夫人因为不是全福之人,没有进童玉锦的房间,站在外围操持着,见夏琰到了,高兴的笑笑,安排着饭后上花骄的事情。
夏琰在童家辈份最高之人的陪同下,吃了午饭,稍作休息之后,就到后院迎娶新娘,因为他身份地位太高,没人敢拦,所以屋内的童玉锦盖上了红盖头后,很快出了房间门。
童氏见女儿要被别人家娶了,以后将是人家的妇,虽然风俗要哭嫁,但是此时,她是真的伤心,自己顶顶好的女儿,就这样是人家的人了,哭得伤心的不得了。
站在边上的人都陪着她流泪,童玉绣也哭,但是她的伤心跟童氏还不同,她知道童玉锦是谁,她不是自己的妹妹,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倒底是什么,是仙、神还是鬼,她不并明白,但是她知道,如果没有童玉锦,她们早就家不成家了,或许不要今年的大旱,他们早就饿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了。是她,是她让她们活了下来,不仅如此,生活富足有余的同时,慢慢开始往官途、贵胃靠近!
童玉绣流泪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她伤心了,她发现自己的依靠突然被别人抢了,她惘然失措,她紧紧的拥着童玉锦不肯撒手,不,不,请不要离开我们,我们不能没有你。
夏琰站在边上,开始以为这只是一般姐妹道别而以,可是慢慢的发现,童玉绣的情感比姐姐对妹妹更为复杂,这是为何?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闪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她们其实不是姐妹,童玉绣知道童玉锦的来处?
童玉锦不停的拍着童玉绣的后背,“姐姐,别担心,一切都会更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舍不得你,我还怎么为你做衣做饭,为你端茶送水,我连这个都做不了……”
“姐姐……”
姐妹两人抱头痛哭。
周围的亲戚都来劝童玉绣不可再哭了,意思一下就行了,可是小鬼在童玉绣心中就是主心骨,就是她整个身心的依赖,现在突然要不属于童家了,她觉得整个人就像剥了魂一样无依无靠,悲从心来,又如何止得住这哭泣。
夏琰见众人都劝不开,他亲自上前,分开抱头痛哭的两人。
童玉绣如何敢跟夏琰抢人,怔怔的松了手,满面流泪的看着夏琰抱走了她的小鬼妹妹,不,不……在夏琰转身的时候,童玉绣昏了过去。
童玉锦看到了,挣扎着要下去看童玉绣,夏琰死不松手,抱着她只管往花骄那儿去,童玉锦无奈,放弃了挣扎,看着后面大家掐童玉绣的人中,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来,不要太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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