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迷乎乎的童玉锦站在地上揉着惺松的眼问道,“到家了!”
美珍连忙站到童玉锦身边,小声提醒说道:“三娘,中山郡王夫妇站在门口!”
“啊……”童玉锦一个激楞就躲到夏琰的身后。
夏琰把她从身后拉出来,“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
“我……”童玉锦眼泪一下又汪在了眼里。
夏琰无奈说道:“过去跟姨夫姨母认个错!”
“哦……”抽噎着的童玉锦揉着眼睛走到了中山郡王夫妇跟前,给两人行了一个全礼,“玉锦知错了!还请姨夫姨母训示!”
“你……”中山郡王妃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自己的儿子够调皮捣蛋的了吧,可是跟这个平民比起来,那简直不算什么。
夏琰跟着童玉锦走上前行礼说道:“姨夫、姨母让你们费心了,冬天大半夜的站在这里吹冷风!”
中山郡王妃满不高兴的回道:“吹冷风就罢了,要是出个什么差错,我怎么向你交待?”
夏琰低头:“对不住了,姨母,我会管教的!”
中山郡王妃却不放过侄子,说道:“一点也不顾及你的体面,想怎么就怎么样,肆意妄为,你怎么管教?”
夏琰回道:“姨母,锦儿很听话的。”
“那个女人会深更半夜出去乱逛,这叫听话?”看着维护这个平民的侄子,中山郡王妃声音高了八度。
作为男人,中山郡王体味到了侄子这对这个女人的情谊,侄子满脑子都是侄媳妇,旁人的话估计是听不进去了,出声制止:“秀媛”!
“难道我说得不对?”中山郡王妃不服气的看向自己夫君。
童玉锦见人家两口子要为自己吵起来,连忙低头说道:“是我错了,姨母!”
“别叫我姨母,我受不起!”中山郡王妃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童玉锦朝夏琰身边靠了靠,低着头不再吭声了,今天确实是自己欠妥当,确实是自己错了,唉,嫁个豪门规矩真多,要是嫁个普通人多好,想到哪里,跟相公说一声,两人一道出去多好,那向现在这个,整天公差、公事、私事一大堆,想出个门都出不了,真没意思!
夏琰再次给中山郡王妃陪礼,“姨母夜深了,去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中山郡王妃又要说,被中山郡王拉了一把,“那行,子淳,几个不懂事的丫头,我们已经教训了,你赶紧带侄媳妇回院子吧!”
童玉锦这才注意到不远处地上,几个丫头被打得血淋淋的趴在哪里,她吓得尖叫一声,紧紧的抱住了夏琰,大声叫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美珍和彭大丫也顺着童玉锦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惨白的月光下,几个丫头股屁被打得血肉模糊,也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相互抱着以消除内心的恐恍。
看着哭闹的童玉锦,中山郡王吐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想到,这个侄子想不到是个命苦的,老子当儿子养,想不到妻子也要当女儿养,这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没把她们怎么样,就是屁股打得难看了点,养几天就好了,要是侄媳妇不要她们当差,就卖了她们,若是侄媳妇觉得还行,就留下!”
“行,行,留下她们……”童玉锦头埋在夏琰的怀里大声叫嚷,夏琰手抚着她的后背,平息她的不安和害怕。
中山郡王眉角动动,到是个朴实的孩子,“那行,我让人把她们抬回下人院子将养几日吧!”
“姨夫、姨母费心了”夏琰除了说这话,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应当的,赶紧回去吧!”中山郡王挥了挥手。
“是!”
童玉锦赖在夏琰的胸前,就是不松手,夏琰叹了口气,抱上她回了景澜院。
看着侄子对这个平民无底的纵容,中山郡王妃气得心口疼,一回到房间,就摔了一个杯子。
中山郡王问道:“你干什么?”
中山郡王妃气得大叫:“你看看,不是狐狸精,是什么?都这样了,子淳还纵着她!”
“你呀,操什么心?”中山郡王摇头。
中山郡王妃眼中有泪意:“我能不操心吗?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老子老子这副德性,娶个媳妇还这副德性,你让他日子怎么过?”
中山郡王叹了口气:“行了,你侄子不觉得,那就没什么苦不苦的!”
“你……”中山郡王妃被夫君说得无语了。
“睡觉!”
“就知道睡!”
“再不睡,天就亮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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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成儒正在问属下话,“你说开公国带了一个小哥,把输的银子全部赢了回去?”
江无道行了一礼回道:“是,”
“什么样的小哥?”计成儒眯眼问道。
江无道回忆着回道:“长得眉清目秀,甚至有些女相!”
“是嘛,赵之仪什么表现?”
江无道说道:“他一直想跟夏琰联手整倒我们,可惜夏琰不愿意!”
计成儒冷嗤:“这两人,一个是皇上明面上的棋,一个是暗地里的棋,两招棋都想致我于死地,可惜他们只敢看不敢动!”
“是,大人!”
“不过,还是小心紧慎为妙,让所有跟着我的人都给我消停点,要是在谁那儿出纰漏,我死他们得跟着下地狱。”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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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之仪一直等着什么人,直到一个侍从急步匆匆的赶过来,开口说道:“公子,打听到了!”
“什么人?”
“被公子猜对了,就是夏候爷乡下妻子!”
赵之仪眯了眯眼,“你确定?”
“是,回公子,小的一直跟到开公府,他们现在还站在开公府的西侧门。”
“为什么?”赵之仪不解的问道。
侍从回道:“说是什么丫头把夏夫人私自放出门……”
“哦,那就是真的了,”赵之仪默默的念道:“想不到一个平民有这胆识和魄力,夏琰连冲个喜取得女人都这么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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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琰抱着童玉锦进了景澜院,一直到了她的床边,准备把她放在床上,可是童玉锦死死的环着他的脖子不让他放。
夏琰漂亮的桃花眼看向童玉锦,沉静无波的眼眸深不见底。
童玉锦伸手遮住了他的双眼。
夏琰幽幽的开口说道?“你一直做掩耳盗铃的事吗?”
“有时——”童玉锦小声回道。
“有时?”夏琰反问。
“嗯,”
夏琰说道:“比如现在……”
童玉锦撅着嘴回道:“嗯,夏大人,我知道错了!”
夏琰边问边拿掉了遮她眼的小手:“错在哪里?”
童玉锦低声回道:“很多……”
“很多?”夏琰冷然的说道:“别以为这样我会放过你!”
童玉锦声音大起来:“你答应过我的,不打不骂!”
“我是不打不骂,可没说不训你……”夏琰淡然看向盯着他看的童玉锦,一双漂亮的丹凤满是惊慌。
“你……”童玉锦倏一下从他怀里钻出来,“你玩文字游戏?”
夏琰看了童玉锦一眼,转身向外面厢房走去。
“喂,你干什么?”看着不回自己话的夏琰,童玉锦大叫着跟了出来。
夏琰坐到厢房的主位上,对着两个丫头说道,“知错吗?”
美珍吓得当场就跪了下来,彭大丫抿嘴没有跪,她对夏琰一直冷眼旁观,五年前,她在井台边跪求他救命时的绝决,她一直不能忘怀,所以当年夏琰再次回头,她虽然看到,但她从未告诉过昏迷不醒的童玉锦,这个自以为了不起的贵公子曾经回过头,曾经想要救过她。
夏琰抬眼看了一眼直直站着不肯下跪的彭大丫,冷冷的说道:“不懂规矩?”
彭大丫别过头不理夏琰。
“小开,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夏琰声音并不大,可是从声音中透出来的凌厉溢满了整个房间,让人喘不过气来。
夏小开上前行礼,有点犹豫:“爷……”
“没听见吗?”夏琰说道。
童玉锦慌了,朝夏琰大声吼叫:“夏琰,你想干什么?”
夏琰好像没有听到童玉锦的话,看了一眼夏小开。
夏小开咬了咬唇,走到彭大丫身边,“彭姑娘,还请你自己跪下!”
“我只听三娘的”彭大丫抿嘴说道。
“你……”夏小开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童玉锦又叫:“喂,夏小开,你想干什么?”
夏琰在边上说道:“让她懂得尊卑!”
“你敢——”童玉锦对着夏小开大叫。
“对不起!”夏小开说完就动上手,彭大丫接了招。
两个人在室内就打了起来。
童玉锦急得直跺脚:“喂,夏琰,我说过我知道错了,你想干什么?”
夏琰仍然回道:“让她知道规矩!”
“你……”童玉锦气得站在哪里鼻子直喘气。
彭大丫怎么会是身经百战的夏小开对手,十招之后,夏小开就扳住了她的手,用膝盖顶彭大丫的膝盖,让她跪下来,可是倔强的彭大丫根本不肯跪,死死抵抗着,这样做的结果是,她很快受伤了。
童玉锦见自己叫夏琰也没用,叫夏小开也没有,气得自己要上,被夏琰站起来一把拉住。
童玉锦含着泪大吼:“你干什么,我的丫头凭什么让你管!”
夏琰沉静的回道:“不仅要管你丫头,我还要管你!”
童玉锦哭道:“我不是已经认错了嘛!”
“你认识到什么错了?”夏琰反问。
“我知道我不该深更半夜私自出去,我不该多管闲事,我以后呆在府里不出去还不行吗?”童玉锦大哭。
夏琰移开目光,一副没听到想要的答案的样子!
童玉锦见夏琰对她不理不睬,看着大丫死死不肯就范,急得大叫“丫姐,我都认错了,你就跪下吧!”
“三娘没错!”彭大丫咬着牙关回道。
“我错了!”童玉锦泪流不止。
彭大丫却说道:“三娘你要是被关在府里,就像一朵花不浇水一样,很快枯萎掉的!”
“不,丫姐……”童玉锦泪如雨下,她没有想到,最了解自己的人竟是平时不言不语的彭大丫,“不,你先跪下,我求你了,我们斗不过权贵的!”
夏琰双眼下垂,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认同了彭大丫的话,是的,他的锦儿如果把她当一般内宅的妇人养,她会很快失去光泽,可是……可是世道这么险恶,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
彭大丫摇头:“可是我相信你能!”
“你……我斗不过的,丫姐,求你了,求你跪下!”
美珍见童玉锦拿丫姐没办法,跪着上前,一把抱住夏小开踢大丫的腿。
夏琰眉头紧皱,“别以为这样,我会放过你们,小同,拉开她!”
夏小同期期艾艾的过来拉美珍。
童玉锦又急又气,张嘴就咬夏琰的手,可是即便夏琰的手被咬破皮,他也没有放手。
童玉锦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跟他耗耐力,能让他输,那他就不是人人生畏的夏小候爷了,让他动测隐之心,那他就不是权顷朝野的小候爷了。
童玉锦只好再次转过头来求彭大丫:“丫姐,算我求你了!”
彭大丫仿佛没听到,任由夏小开踢她的腿,疼得咬着牙关,就是不跪。
“你不跪,我跪!”童玉锦身子往下探,要跪下来。
倔强的彭大丫眼泪流了下来,抿着嘴,拖着受伤的腿跪了下来。
夏琰松开了童玉锦,重新坐到位子上,冷然说道,“作为一个好的仆人,一个忠心的仆人,你们首要做的是主人的安危,要把主人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她生,你们生,她死,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房间内除了夏琰的话,似乎连喘气的声音都听不到。
夏琰盯着彭大丫眯了眯眼说道:“五年前,井台边的教训还不够?”
彭大丫倏的抬头瞪大眼睛看向夏琰。
“自不量力的结果是什么,我相信你比谁都刻骨铭心吧!”夏琰对着彭大丫说道。
彭大丫想起当年那种深入灵魂深处的绝望,看了看夏琰,终于明白了,全身伏地,“小的知错了!”
夏琰看向两个丫头,“别以为顺着她的心意就是为她好,听懂了吗?”
“是,候爷!”
“明白了,候爷!”
看着两丫规规矩矩臣服了夏琰,童玉锦除了哭还是哭,她恨死眼前这个男人了,气得转身就回卧室,趴到床上捂着被子大哭。
除了哭,她似乎什么都不能做,就像五年前,她出手帮林山长;就像几个月前,她出手为伍大人辨讼,一个低若尘埃的平头百姓,不过因为拥了一些千年之后的见识,就以为自己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这已经不仅仅是自不量力了,如果不是夏琰,这完完全全就是找死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童玉锦哭得更凶了,为什么?干嘛不让我死,干嘛不让我离开这个皇权、等级至上的鬼地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回家——每个受伤、受委屈的人,第一反应永远是它,家是温暖的港湾,家是心灵最深的依赖,可是已经魂飞至此的童玉锦还能回家吗?她的家在哪里!
夏琰挥了挥手,让夏小同带着两个丫头下去!
夏小同和夏小开两人架着彭大丫出去了,美珍从地上爬起来,想进内室,被夏琰扫了一眼后,抿着嘴退了出去。
夏琰进到内室,坐到童玉锦的身边,伸手要抚摸她的头,被童玉锦一把推掉,“不要你管!”
夏琰没吭声,又伸出手,童玉锦倏的一下坐起来,朝着他大吼,“没听见吗,我不要你管,你给我走!”
“这么想让我给你上规矩?”
童玉锦愣了下明白他说得什么意思,这个男人说一不二,自己不是他对手,张嘴就大哭,“让我死了得了,省得活着受罪!”
夏琰两眼紧盯着童玉锦:“受罪也得和我一起寿终正寝!”
童玉锦眨着眼睛,“你连死都不放过我?”
“嗯”夏琰仿佛很郑重、很仪式的点点头。
童玉锦双手抱头:“天啊,我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啊,被人追成这样!”
“你没造孽!”夏琰说道。
“啊……”童玉锦愣住了。
“你不知修了什么福气,能嫁给我!”夏琰一本正径的说道
“什么……你……竟然有人脸皮这么厚——”
夏琰笑笑,伸手抱住了童玉锦,可是童玉锦哪能这么乖就范,又挣扎了番了,无果后倚在他怀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琰说道,“别怪我心狠!”
“我就怪!”童玉锦撅着小嘴不甘心的回道。
夏琰微微叹气:“可能其他女人并不一定听懂我在说什么,但是你懂的,锦儿!”
“我不懂!”童玉锦别扭的回道。
实际上,在一翻折腾中,童玉锦终于明白,夏琰纠结什么了,他害怕自己无拘无束,不知什么时候碰到他能力不及的范围,那自己真是求告无门、真是死悄悄了。
夏琰下巴抵在童玉锦的头上,低声说道:“今天晚上如果我不是碰巧遇到,你能预料到后果的,是不是?”
“我……”童玉锦说不出话了,是啊,那么大的一个赌场,就凭大丫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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