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荣华之神医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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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荣华之神医世子妃- 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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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知道,那小虫子,叫做蛊。

    当时他躲在石门后面,只要发出稍大一点的响声,便会被人发现,于是娘对他下了昏厥蛊。可是,或许是因为他有着一半娘的血脉,许多蛊虫的效力会自然而然地打折,所以,昏厥蛊并未令他昏迷过去,却让他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甚至,连闭上眼睛不看都不行。

    于是,他只能保持着眼睛贴在小孔前的姿势,清醒地看着,听着,感受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了爹,爹躺在地上,一副浑身无力的模样,和娘一样。

    弟弟依旧睡得很甜,还在睡梦中吐着小泡泡,妹妹似乎发现了不对,一撇嘴,大哭了起来。可是,却没有人去抱她,哄她,爹满脸心疼,拼命地喊妹妹的名字,娘哭着求那个人,让他不要伤害妹妹。

    那个人走到弟弟面前,捏住了弟弟胖嘟嘟的手臂,然后,弟弟也哭了起来。

    弟弟一向睡得很沉,别说抓住他的手臂,就算把他抱走了,咬他一口,他都未必会醒。所以,小小的冥焰很奇怪,但很快的,他就看到,弟弟小小的手臂一节一节,软软地瘫了下来,像是没有骨头了一样,然后弟弟的哭声更大了,哭得几乎喘不上来气。

    爹拼命地想要上前拦阻,却连动一动都不能,脸涨得青紫,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嘶吼着。

    娘一直在哭,一直在求那个人住手。

    那个人却说:“看到这个孽种哭,心疼了?很好,朕就是要让你疼!朕说过了,不选择朕,你会后悔的!你以为躲得远远的,就没事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以为,你们能躲到哪里去?”

    他听不懂那些话,只是看着弟弟哭得撕心裂肺,想要去抱抱他,哄哄他,却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凄厉的哭声越来越大,然后,又变小了,接着又变得断断续续,最后终于完全消失了。

    可是,房间里并没有平静下来,因为娘也一直在哭,哭得撕心裂肺。

    弟弟被那人丢在地上,四肢扭曲成一种奇怪的形状,就像他跟着爹娘游玩时,曾经在一个村庄见过的布娃娃,那个娃娃被淘气的小孩把娃娃扭曲成一团。他让小孩不要这样折着娃娃,娃娃会疼,小孩嘲笑他说,这娃娃是布做的,布不会疼。

    可是,他的弟弟不是布做的,他的弟弟会疼!

    然后那个人走向了妹妹,同样残酷的情形,同样痛苦的哭声,夹杂着父亲的怒吼和母亲的悲鸣,宛如一幕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

    然后是爹爹。

    爹没有哭,然而,房间里却有着一种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

    低哑,沉闷,却又似乎格外清晰,莫名的令人毛骨悚然。

    后来他知道了,那是成人的骨头被一寸一寸捏碎的声音。

    从头到尾,爹都没有哭,他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却不肯发出一句呻吟,他甚至还笑着跟娘说,蝶衣,不疼,一点都不疼,你别难受。

    然而,爹没有哭,他在笑,娘却哭得更加惨痛。

    一开始听到弟弟哭,他心疼,着急,后来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愤懑,害怕,但渐渐,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飘荡了起来,虚幻起来,宛若一场荒谬绝伦的梦境。

    对,是梦,他在做梦,只要醒过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弟弟还是只知道吃和睡得小猪,妹妹还是哭包,爹还是会当面严厉无比背后却跟他一起去偷娘正在做的芙蓉糕,然后被气得发狠的娘泼了一头面粉,变成一大一小两个“面”人。

    然而,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醒来。

    眼前的一切,耳边的一切,都还在延续。

    脚步声响起,那人走近,来到娘面前。

    “还有一个孽种,在哪里?蝶衣,告诉朕!等到处置了那个孽种,朕便为你重新安排身份,让你入宫!到时候,你会是朕最宠爱的妃子,会有跟朕的孩子!乖乖地告诉朕,剩下的那个孽种在哪里?”

    “赵——长——轩!”娘一字一字地喊着这个名字,仿佛将每一个字都放在牙尖上磨,磨得血淋淋的。“疯子!疯子!你这疯子!你以为你做了皇帝就能够这么肆无忌惮了吗?阿奕他是南陵王,你以为你能够轻易遮掩过他的死吗?你会被万夫所指,死无葬身之地!”

    那人仰头狂笑了起来:“蝶衣啊蝶衣,你还是这么天真!如果没有安排好一切,朕怎么敢这样做?”

    “安排?什么样的安排能够遮掩过大华唯一的异姓王之死?”

    “当然有,早在此之前,朕就已经放出了风声,让人们都知道,老南陵王征战南疆时,曾经借助一名南疆女子之力,南疆女子爱上了他,却求之不得,于是用性命诅咒了老南陵王,诅咒他的子孙永远得不到心爱之人,就算得到了,也会在二十五岁那年发狂,亲手斩杀自己的爱人!而恰巧,老南陵王就是在二十五岁那年死的,所以,就算明天人们发现了这些,也只会以为是诅咒生效了而已!”

    “二十五岁?你……你早就设计好的?”

    “没错,不然你以为南陵太妃为什么会恰好在这时候重病,急召你和萧奕回京?”

    “赵长轩,你以为,用这种荒谬之词,就能够掩盖真相吗?阿奕他身上的伤,我的孩子身上的伤……赵长轩,你把天下人都当傻子吗?”

    “荒谬,朕可一点都不觉得荒谬!毕竟,发狂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正常人哪里知道?所以就算他把自己的孩子砍成一段一段,把心爱的女人划得面目全非,把自己的四肢剁下来,一剑一剑砍成肉酱,也很正常。而且,只怕到时候,没人有心思理会南陵王府的事情。”

    “你做了什么?”

    “禹王要谋反了,他交游广阔,跟京城许多权贵都有交情,他这一谋反,不知要牵扯进多少人?谁还会把精力放在被诅咒的南陵王府上面?”

    “赵长轩,你好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居然不惜污蔑禹王谋反!”

    “怎么能是污蔑呢?到时候禹王谋反的罪证可是确凿的!对了,你的好友隆安公主,朕的好妹妹,也在禹王封地,只要明天早朝消息一散开,禹王的幕僚就会建议禹王将她被扣为人质,好与京城谈判。当然,不会有任何谈判,隆安她永远都回不到京城来!”

    “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

    “她可是知道朕对你的深情的,如果她活着回到京城,发现南陵王府阖府被灭,你的尸体却是面容全非,聪明如她,难保不会发现什么端倪!她跟长姐关系好,丈夫又是林咏泉,朕可不想留有这个后患!”

    “赵长轩,你这个畜生!”

    ……

    娘和那个人的对话,他不是听得很懂,却一个字一个字全部清清楚楚地记了下来,尤其记住了那个名字——赵长轩!

    “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蝶衣,告诉朕,那个孽种在哪里?”

    回答他,是很长的一段沉默。

    “不说也没有关系,他逃不出这座王府,就算逃出去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赵长轩,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对他!”许久的沉默之后,娘的声音响起,“因为,他不是阿奕的孩子,他是你的孩子!”

    “你说什么?”

    “你可以派人去打听,我和阿奕成亲后九个月,这个孩子便生下来了。他不是阿奕的孩子,他是你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对待你的亲生骨肉!”娘痛哭失声,“阿奕他也知道,但是,他还是把这个孩子当做亲生孩儿一样对待,就算看在阿夜的份上,你也不该这样对待阿奕和孩子们!”

    ……

    小小的阿夜,越发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了。

    他隐约知道娘和那个人在说他,可是,他怎么会不是爹的孩子呢?他怎么会是那个人的孩子呢?那个人,弄疼了他的弟弟,弄疼了他的妹妹,弄哭了他的娘,还让爹爹再也不能动,再也不能说话,他恨死那个人了!他要杀了那个人,不,要让那个人跟弟弟、妹妹、爹爹一样疼!

    他不要是那个人的孩子!

    “孟蝶衣,如果你是为了保住那个孩子的命而骗朕,朕会知道的。到时候,他的下场会更惨!”那人说着,然后走到了密室外面。

    娘半躺半靠在地上,过了一会儿,那个人还没有回来,娘费力地挪动,打开了石门。

    看到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丝毫昏厥迹象的他,娘惊呆了,猛地将他抱紧了怀中:“阿夜,你都看到了,都听到了,是不是?”

    “杀了他!我去杀了他!”也许是时间久了,蛊虫效果减退,他发出了模糊的声音。

    “不!”娘嘶喊着,抚摸着他的头发,不断地道,“阿夜,你听娘说,你要把今晚这一切全都忘了,知道吗?你要忘了!听娘的话,忘了吧,都忘了吧!”

    “不,我不要往,我要记住,我要杀了他!”

    “阿夜,我可怜的孩子,如果你记住了,往后,你要怎么活下去?所以,忘了吧,都忘了吧!”娘将他抱入怀中,不断地喃喃自语,“不要去报仇,我不要我的孩子活在仇恨之中,我要我的孩子好好地活下去,像其他人一样,好好地活着!”

    然后,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的印象,是娘喃喃不断的声音。

    “娘不知道能否真的把你的记忆封起来,也许可以,也许不能,也许,过一段时间,你会再度响起。”

    “阿夜,如果你想起了这些记忆,我知道,你会恨我,恨我为什么要让你活着?可是,我的孩子,你还这么小,还不到五岁,人世间的许多美好之事,你都还没有来得及经历,娘不舍得!娘怎么能够舍得?”

    “哪怕痛苦无比,哪怕认贼作父,可是,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也许现在你不会懂,但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娘这番话的意思,那时候,娘死也能够瞑目了!”

    “阿夜,对不起!”

    “阿夜!”

    “阿夜!”

    ……

    再度醒来,他依旧在石门之后,然而,他能说话,也能够动了。他站起身,推动石门,走了出去。

    密室之中没有那个人的踪迹,也没有了爹,没有了弟弟,没有了妹妹,有的,只是满地满墙的鲜血,一段一段的血肉,还有一颗颗头颅。唯有娘的尸身是完整的,身上却也有着很多伤痕,不停地往外流血。

    他呆呆地守在娘的身边,看着血不断的流淌出来。

    那些鲜红色的液体,一寸一寸地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他看着地上的血,又抬起头看了看那个小小的天窗。

    小小的天窗之中,有着一弯新月,几颗星星闪闪说活,银色的月光,淡黄色的星辉,柔和而宁谧。然而,渐渐地,那些颜色似乎都变了,整个天地的颜色都变了,变成了一片血红。

    “忘了吧!都忘了吧!”娘的声音,反复不断地在脑海之中回想。

    不,不能忘,他要记住,他要报仇!

    忘了吧!

    不能忘!

    忘了吧!

    不能忘!

    ……

    两个截然相反的念头在脑海之中反复回想,彼此厮杀,终于,“轰”的一声,他脑海之中仿佛有什么炸裂,撕碎,然后,他终于彻底的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他从床上坐起,脑海中依然清晰的浮现出那晚的一切。

    他没有忘记,所以,这是天意,天要他记住!

    “萧夜华。”旁边有一个陌生的中年人在说话。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人,脑海之中蓦然闪现出了一些模糊的字句,虽然模糊,却足以令他明白什么。于是,他对着那个陌生人说:“我不是萧夜华,我不姓萧,你喊错人了!”

    “你不是萧夜华,那你是谁?”

    他不姓萧,自然不能是萧夜华,也不想成为那个人的孩子,所以也不要跟他姓。他没有父亲,也没有姓氏,从今天开始,他的姓和名不来自任何人,只来自于他自己。

    脑海之中忽然浮现起娘曾经说过的一段话,于是,他开口道:“冥焰,我,叫做冥焰!”

    娘说,在南疆传说中,有一种花,寒冬盛开,初为纯白,以鲜血浇灌,一个人全身的血,能够染红一丝花瓣,以千万人鲜血为引,才能染红一朵花;以千朵血色花,才能炼就一只蛊,服之,可戮天下。

    此花,名为冥焰蝶!

    ……

    “冥焰!”林陌颜低低地喊了一声,再也忍不住,将他抱入怀中,“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该问的!冥焰,是我错了,我不该问的!”

    冥焰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语一样,径自往下讲述。

    “最开始醒来的时候还好,因为那时候我还不到五岁,虽然清楚地记得发生的一切,但却并不能真切地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我知道他们死了,却不知道,那样死去意味着什么;我知道他们很疼,却不知道,究竟有多疼……直到有一次,我手臂折了,我终于知道那晚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那是萧奕的骨头,被一寸一寸捏碎的声音。

    他只是手臂骨折,就那么疼,那么,当初被一寸一寸捏碎骨头的弟弟、妹妹、还有爹爹,会有多疼?他想象不出来,于是,他做了。那时候他武功已经大成,捏碎骨头,对他来说很简单,于是,他一寸一寸地捏碎了他自己的左臂……他终于知道了,那有多疼……

    弟弟,妹妹,爹爹,不只是死了,而是是那么清醒而痛苦地死去,在那样残酷的折磨下死去。

    娘说得对,那个人是疯子,是畜生!

    而他,是那个人的孩子……

    他的身体里留着那个人的血,他才是应该那样死掉的人,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却偏偏只有他活着?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才是最不应该活在世上的那个人,不是吗?为什么流着爹爹血脉的弟弟和妹妹都死了,流着那个人血脉的他却活着?还是说,这样地活着,才是对他真正的惩罚?

    彻骨的仇恨,深深的自我厌恶,肮脏的血脉……

    他一次又一次地捏碎自己的骨头,宛如赎罪一般,却一次又一次地被穆清远接回,治好,然后周而复始;他几千次几万次地弄伤自己,任由鲜血流淌,却不去包扎,想要彻底流干净那一半的肮脏血脉,却每每被穆清远发现,救治……

    娘说得对,他不能记住那晚发生的事情。如果记住了,他就活不下去!

    他无法承受那些记忆,可是却也无法遗忘。

    于是,他宁可去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那些血腥屠杀,那些惨叫哀嚎怒吼,让那场屠杀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纤毫毕现,用那些血腥和残酷,遮掩过之后的身世解密,让他不要想起他到底是谁。

    他给自己的记忆建立起了一道厚厚的逞强,不允许自己去触碰。

    单纯的仇恨和痛苦,也比那种深深的自我厌恶要好一点。

    为此,他舍弃掉一切与此有关的记忆。

    不能成为萧奕的血脉,不能成为那么好的萧夜华,哪怕只作单纯的冥焰也好。

    没有父母,没有身世,没有来历,只有那一晚的血腥也好。

    ……

    于是,他终于被自己困在了那一晚的血腥屠杀之中,再也走不出来……

    “冥焰,那不是你的错,跟你没有关系,错的人,是赵长轩!”林陌颜紧紧地抱着他,心痛无比。

    她无法真正地体会,年幼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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