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墨说,左左要为此,付出生命代价。
这场浩劫,虽说是因左左而起,但追根溯源,左左和她的先辈只是受害者,若当初天玄大陆肯给他们一个解释机会,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涂山族和阵法师,因为永城一事,彻底消失在天玄大陆,就如上玄所说,左左会是最后一名阵法师。
而左左生前和顾君墨立了契约,顾君墨信守诺言,将百年前阵法师被涂山族污蔑的真相,公之于众。
涂山族,在短短几日之内,从清傲被世人尊敬的隐秘家族,沦为了不堪一提的恶毒之辈。
顾君墨和孟千城原本打算继续攻打翎花宫的计划,可顾君言寸步不离的跟着,甩也甩不掉,两人只能暂时返回楚国,等顾君言和年相思离开了,再去翎花宫。
经过这几日,孟千城彻底看出了,夜羽对楼若薇动心了。
“七王妃,你为何要回七王府作践自己呢?不如和小王去辽国,小王保证一生一世只娶你一人”
似乎是被楼若薇拒绝的次数多了,夜羽的脸皮比起以前,也厚了几分,可只要楼若薇再反调戏回去,这厮就会羞涩的像个纯情雏儿,孟千城只觉得好笑。
“前面就是楚国了,若薇谢王爷和王妃一路相送,改日定登门拜谢”
楼若薇此时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并未搭理夜羽,只是驱马往前行了几步,调转马头,下马,对着孟千城和顾君墨拜谢了几句,便驱马离开了。
夜羽见楼若薇不搭理他,脸上抹过一瞬的受伤和苦涩,随即又一如往常笑的一脸风流,可眼底始终萦绕着一丝丝的黯沉。
楼若薇骑马到了七王府前,并未下马,只是停在那朱红色的大门前,马匹便在原地不停过的打着转。
恰在此时,有人从里面出来,肩上挎着药箱,是常来王府给府里的人诊脉看病的大夫,管家一脸喜气洋洋的相送大夫,余光却看见有人骑着马,在王府门前不停的打转,转头,就要厉声斥责那人赶紧离开,却在看见对方面容的时候,脸上一愣,慌慌张张的迎上前来:
“王妃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派人通知老奴……”
管家说着,就上前扶楼若薇下马,还随口问了句:“王妃,永城可好玩?你这些时日也没个音讯回来,老奴着实担心,王妃一人独身在外……”
管家是七王府唯一一个真心待楼若薇好的,以前她痴傻时,被府里的下人打伤了,总是管家着人给她送伤药。
只是,听见管家问她永城可好玩,楼若薇有些许的疑惑,随即,就反应过来,肯定是顾子衿对外的说辞。
在心里嗤笑了一下,楼若薇让管家马牵到马棚喂些粮草,而后便浑身疲倦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倒在床上熟睡了过去。
楼若薇是在睡梦中,被人吵醒的,一睁眼,就看见顾子衿脸色沉沉的坐在椅子上,见她睁眼,顾子衿一个凌冽的眼神望过来,可后者却一脸无所谓,翻了个身继续熟睡。
突然,楼若薇觉得身后一道寒风袭来,刚想坐直身子,脖间蓦地一阵冰凉,是顾子衿大手锢在了她的脖子上,楼若薇扯了扯嘴角,笑盈盈的看着顾子衿:
“又是谁惹了王爷不高兴,害的王爷又跑来我这小院子撒火泄愤”
她一脸的笑意,眼睛弯成了星光熠熠的弯月状,衬着那张漂亮的几乎有些不太真实的脸蛋儿,让顾子衿心思一阵荡漾,紧锢在孟千城脖上的手,力道也不觉间慢慢松了些,开口的语气,是凝了宠溺的责怪:
“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派人和本王说一声,若不是恰巧遇到管家听他说起,你是想瞒到什么时候?”
听着他有些温柔的语调,楼若薇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可她却宁可相信这是虚假的,也不想再尝一次失望的滋味。
身子使了力气,楼若薇猛地往床铺里面滚了一圈,顾子衿没提防,倒让她挣脱了,脸上的柔情顿散,眼睛微敛扫向楼若薇,刚准备发火,却看见她眸光森森幽冷的盯着自己,唇角轻微的翘起,含着似有若无的嘲讽:
“七王爷,我下午回府的时候,看见管家一脸激动的送常大夫出去,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柔儿应该怀孕了吧”
顾子衿被她轻飘飘的语气,噎的胸口一窒,记起赤血玲珑珠的事,原本就被勉强压制的愧疚,顿时袭上心头,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可刚开口,却又不知道解释什么,为什么要解释。
“还有,七王爷知道吗?其实从头至尾,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看着楼若薇淡漠的表情,顾子衿突然察觉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和楼若薇之间的距离,早已到了不能跨越的地步。
坐直身体,楼若薇突然从枕头下取出一封墨迹还新鲜的信纸,抬手递给顾子衿:
“七王爷,楚国似乎并未规定过女子不能休夫,既如此,若薇就成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王爷可要收好,毕竟若薇身无分文,信纸笔墨的钱,还是若薇当了那支青山黛水换来的”
青山黛水是她以前痴傻时,看见柔儿有一枚漂亮的青色玉簪,就一直缠着顾子衿也给送她一支,顾子衿初时不耐烦,后来被磨的着实无法了,就随手丢了枚给她。
正文 第128章 母妃,顾君墨的异常
顾子衿从未送她过什么礼物,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件,痴痴傻傻的楼若薇,却将青山黛水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宁可被坏心的下人丫鬟殴打,也不肯将青山黛水拿出来。
也是因此,柔儿才对她起了杀心,骗她说,顾子衿约她在乱葬岗赏雪,她就兴高采烈的去了,穿了她认为最好看的衣服,化了她认为最好的妆容,没成想……
“你……你把青山黛水当了?”听见楼若薇轻飘飘的话,顾子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黑,双眸像是喷射猩猩怒火,咬牙切齿的死盯着楼若薇,而前一刻还温柔绵绵的他,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楼若薇嗤笑:“王爷还想让我把它留着过年不成?”
她还记得当初顾子衿将青山黛水丢给自己的时候,满脸敷衍,满眼不屑,就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她现在都想不清当初为什么就那么痴爱他。
“本王送你的东西,你敢卖了它……”顾子衿现在只气楼若薇居然一点都不珍惜他送的礼物,却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
轻挑眉梢,神色里几分不在意:“七王爷,休书你可要接好,什么时候签好字按好了手印,叫下人和我说一声,我也不是什么死缠……”
“咔擦”纸张被撕碎的声音,楼若薇话还没说完,顾子衿已经站起身冷冷的凝了一眼她,浑身都透着冷戾,抬腿就离开了楼若薇的院子。
看着顾子衿离开,楼若薇这才卸去一身伪装,无力的低头看着被褥上撕碎的纸张,苦涩的笑了两声,呢喃低语:
“顾子衿,你究竟要做什么”
当初要给她休书的是他,用她和涂山族做交易的也是他,她都不恨,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既然两相生厌,为何不能痛快的一了百了。
顾君言知道孟千城对年相思敌意很大,便没住在孟千城和顾君墨的宅子里,而是和年相思一起在客栈开了两间房安住下来。
年相思在房间临街的窗户上悬了红色穗子,入夜时分,那妇人来了一趟,在她房间里待到天色蒙蒙亮才离开。
第二日一早,顾君言着人看守年相思,而自己则带人去了孟千城的宅子。
知道顾君言此来是要做什么,孟千城顾君墨都不放在心上,反而悠哉悠哉的吃完早点,便去外面逛街了,后者一脸泰然的孟千城的宅子里喝了一上午的茶,正午时分,才回去客栈。
今日是元宵,早上的集市格外热闹,路边小吃摊煮的多是汤圆,孟千城看见狐若带着灵芪也出来了,灵芪手里拿着五六串糖葫芦,狐若还拎着一纸袋子,里面八成也是吃的。
几人遇到,笑着打了两声招呼,便又各自逛各自的。
“我想去给文治配一把趁手的武器,顾君墨,你帮忙看看”
文治现在用的匕首,是他以前买来防身的,不够锋利,刀身也有些重,刀鞘插入口太过粗糙,孟千城一直在惦记着给他看看有没有合手的。
兵器阁离集市有些远,顾君墨和孟千城也没打算赶时间,两人很有闲心的在街市上优哉游哉的散步而去。
因是过节,平日里只有女子出现在街市上,今日反而多了许多男子,多是牵着儿子或女儿,跟在妻子身后,倒是有种平淡的幸福。
顾君墨第一次后悔出门的时候,没带文治那个小鬼头,不然,他和孟千城看起来肯定更加像一对夫妻。
突然,孟千城觉得握在手上的那双手,蓦地一松,顾君墨丢开她,脸色激动的往人群里冲去,孟千城见状,慌忙急急的追去。
顾君墨望着不远处的那抹熟悉至极的身影,心,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脸色都随之变得激动无比。
他紧盯着那抹身影,快速的在人群里穿梭着,生怕跟丢了,而人流也变得越来越拥挤,顾君墨好几次差点跟丢,身后的孟千城,早已经因为嘈杂混乱的人群,而不见了踪影。
孟千城不知道顾君墨到底看见了什么,正午时分,人群散去,她找到顾君墨的时候,后者一脸失神的站在街口,像个走丢的孩子,茫然的四处张望着,无助的表情让孟千城的心,一下子就揪在了一起:
“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顾君墨好似不曾听见孟千城的声音,抬脚失魂落魄的往回走,路上,孟千城问了好几次,他都没有开口。
回到宅子,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孟千城在外面怎么喊他的名字,都不曾答应。
孟夫人和孟老爷以为他们是白日里吵架,孟千城苦笑两声,简单的解释了白天的事情,两个老人这才放下心来,却担心顾君墨这一日不吃不喝,身子肯定吃不消,就让丫鬟把饭菜在锅里热着,顾君墨什么时候饿了,随时都可以吃。
呆呆的坐在房间里,顾君墨单手支着下巴,双目无神的望着窗户的方向,脑子里不停闪过白日里看见的那道身影,脸色几乎瞬息万变。
疑惑,伤心,激动,兴奋……
他的唇一直微微瑟抖着,像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另外一只放在腿上的手,也狠狠的攥着,片刻,又松开,心里好像是在迟疑什么。
“母妃……”
寂静的屋子,突然响起他的似低语的呢喃声,像是在怀念着什么。
白日里,在集市上,顾君墨竟然看见了他已去世多年的母妃,他以为是错觉,可那道身影实在太相似了,相似的简直就是一个人。
难道,母妃当年并没有死?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亲耳听见御医说母妃已经没了脉搏,也亲眼看见母妃被放入棺椁,更是亲自送母妃入皇陵的。
顾君墨觉得脑子乱糟糟的,就像要炸了一样,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是因为太过困扰,胸腔中,突然就有一股躁郁的怒火堆积,他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狂躁无比,突然抬手,一掌劈下,将上等梨花木桌子,瞬间劈裂……
这时,顾君墨敏锐的察觉到外面多了一抹陌生的气息,他猩红着双眼,摔门而出,外面的黑影见状,慌忙逃跑。
正文 第129章 吵架,商人的女人就是没教养
顾君墨冷哼一声,眉眼像被冰霜覆盖,说不出的冰冷,脸色上怒气深深,周身弥漫出凌厉的压迫气势,毫不犹豫的就向着黑影逃跑的方向追去……
那黑影逃跑的方向,是楚国京都的烟花之地,就算今日过节,这里整条街依旧热闹的人声鼎沸。
各个青楼门前,都站着或娇弱或丰腴的女子,手里拿着绣帕,笑意娇媚的勾着过往的男子,而那黑衣在逃到这里时,突然就不见了人影,应该是躲到了哪家青楼里。
顾君墨跟到这里时,并未停下脚步,脸色较之先前,却更为冰冷锋利,可尽管如此,丝毫挡不住他应有的风采,那张如雕如磨的容颜,更给人一种说不出蛊惑,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陷进去。
有大胆的女子,强迫自己忽视他身上恐怖的低气压,装着胆子上前,想要拉住他的衣袖,可顾君墨毫不怜香惜玉,在女子还未靠近的时候,直接一扬大手,凌厉掌风自袖中而出,直接将靠近的人,挥出数丈远,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经此一事,再无女子敢靠近他,看他的眼神,也从开始的爱慕,变成了怎么也遮不住的恐惧。
却只有一提着泔水桶的妇人,似乎对他的暴戾行径视若无睹,她一手提着一个装满泔水的木桶,步履蹒跚的从顾君墨身旁路过,泔水桶晃动间,有浮着油渍的脏水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顾君墨的衣服一看就是名贵的,在漆黑夜色里,稍微一点灯光照上去,仿佛月华万丈,精美至极。
被溅了油渍上去,油斑看起来格外明显,众人皆为那妇人害怕,担心她会惹到这个修罗王,可后者对身上的油渍仿若未见,双眸蓦地一亮,面上浮上一抹狂跃的欣喜,突然抓住妇人的胳膊,妇人猝不及防,泔水桶落地,里面的汤汁油渍更是溅出许多,那冷面男人的鞋面一下子纠变得脏兮兮的,可男人却连余光都没扫一下。
妇人抬眼,茫然的盯着冷面男人:“你……这位少爷有什么事情?”
妇人面容虽有些苍老,但眉眼里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光艳动人,顾君墨看见妇人的容颜时,瞳孔倏地收缩,一时间,竟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妇人见拉住自己的年轻人哆嗦着唇,表情古怪的盯着自己,却半天也不说话,以为碰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甩开那年轻人的手,脸色慌张害怕的拎起泔水桶就要急步离开。
“母……母妃?”半晌,顾君墨才控制着自己,喊出了两个字。
何止面容,就连声音也是母妃的,肯定是母妃没死,从皇陵逃出来了,苍天怜悯,让他再次和母妃相遇……
顾君墨一把将妇人抱进怀里,心里思绪万千,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生怕自己太激动,吓走了母妃。
顾君墨从青楼给妇人赎了身,兴奋的带着她回家。
妇人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清楚自己是哪里人,以前的很多事情都记不得,只记得好像很久以前,有一个儿子,然后就是成片成片的桃花林。
顾君墨听见妇人这么说,更加确定妇人就是自己的母妃。
小的时候,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母亲总会带自己去捡桃花,做漂亮的桃花糕。
孟千城没想到顾君墨的母妃穆婉云没死,而且还在楚国找到了,本还怀疑真假,可见顾君墨如此确定,便没多疑。
第二日,孟千城在家里摆了家宴,庆祝顾君墨找到自己的母妃,孟夫人和孟老爷也格外欢喜。
用了饭,孟千城又叫人带了裁缝师过来,给穆夫人量身定做了几件衣服,后者诚惶诚恐,连道不敢破费,孟千城笑着安抚了两句,嘴上说着知道了,可还是让裁缝铺做个五六件。
顾君墨找到了自己的母妃,连着几日心情都格外好,可慢慢的,顾君墨和孟千城之间,却起了矛盾,而这一切的起因,其实微不足道。
这日,下人做了水饺,孟千城夹水饺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地上,本也没什么,让丫鬟用扫帚扫下去就是了。
可穆夫人可能是这些年穷日子过惯了,孟千城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穆夫人已经从椅子上蹲下去,用手捡起地上已经沾了灰的饺子,放进碗里,毫不在乎的继续吃着。
孟千城见状,生怕穆夫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肚子,就和穆夫人说以后掉地上的食物,千万不能再吃,穆夫人懦懦的点头,可不知怎的,双眼就泛起了水雾……
孟千城一见,忙要开口问她怎么了,而这时,顾君墨恰巧从外面进来,看见穆夫人泪眼汪汪的样子,又见她碗里飘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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