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问苍天。
老嬷嬷抱走小王爷,一群宫女也跟着散了,这里又恢复了安静。
除了不远处假山后的衣角。
“谁?出来吧。”天色觉得此人藏身能力这么差,应该不是刺客。
一个青年男子犹犹豫豫地闪身出现,又咬唇貌似坚定状地上前几步。
“站住!”如月一把挡在身前,忠诚地履行自己盾牌的职责。
那人走近后,天色差点没给他跪了:我的亲爹,你怎么也穿了?
“陛下,若要遣返原籍,不如遵祖例将我送入空门。”噗通一声,他倒先跪下了。
难道他就是这原身的生身父亲?凰天色手摸了一把脸。不对,他长得可是像我前世的亲爹,但是不像这一副身体。或者说,本身太像她的娘了,倒把爹的基因给隐匿不见了?
“抬起头来。”天色真的想认真研究一下他的脸,是不是真的像记忆中慢慢飘远的爹。特别是那个青年版爹只在相片中看过,中年版的见得多了……地中海……惨不忍睹。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凰帝不走痴傻路线,改走荒淫路线了?这可是先凰的人啊!
青年镇定下来后也不畏惧,抬头与天色直视。天色认真注视他的眉眼,真像,那种亲人熟悉的和煦目光像极了前世的父亲,从他眼中直入我心中。如果前世的爹多运动,少抽烟,勤保养的话,应该也是这个状态吧?
“咳!咳!咳!咳!”在如花快肺痨的时候,天色才停下了深情款款的四目相对。
一边道快快请起一边上前,伸出双手扶起他,装模作样地回忆一阵才道:“先凰临终之际曾说,要把已晚的亲爹留下来指导他照顾他,万万不可让他行差踏错。你就是那个,那个……”手中捎用力,隔着袖子捏了他的手臂,暗示他:亲爹啊你快圆场。
“原黄宫之末:云之君兮而。”
云之君一族是本国大族,历代凰帝都有几个姓云之君的美人陪伴身侧,而那些人也多有册封。而此人竟然直到先凰驾崩还只是混到天地玄黄四大宫里最末的佳丽,也够可以的。如果宫斗激烈一点,估计早横尸了。
不对,按理来说先凰不可能不知道他是我生父,那册封的人也不少,为何他还是末等?除非……先凰是为了保护他。
又想起她临终之际的神秘微笑,她早就知道我会从白痴变成正常!
隐隐觉得先凰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保护父女二人。然而她贵为一国之君,谁又能伤害她的亲人?
细想,不觉背后有冷汗渗出。
如月和如花面面相觑,眼神互相传递的只有一句话:凰上看上这男人了。
“嗯,刚刚小王爷已经求情了,你也无需返回原籍,就留在他身边看着他长大吧!”
于是,天色打着教导弟弟的幌子,将这位疑似疑到几近确诊的亲父,以弟弟的亲父的名义,留在了后宫。
宫人们都暗自揣摩新凰是不是看上这位云之君家的青年了。毕竟,几位太妃们已在教导小王爷,而他们几人外貌都与小王爷的某处有些相似。而不像这一位……无才无貌无封号,除了出身还行,其他方面都是一辈子不出头的命。
这下好了,跑到新凰面前献媚,立刻就留在了后宫能常面圣之处。哎,说白了还是凰上痴呆太久,审美都扭曲了。
“阿嚏!”凰天色一声喷嚏,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努力做到日更的。
☆、来人呐!有刺客!
原本教导凰已晚小王爷的几位太妃听到凰帝居然称先帝临终之际说“云之君兮而是小王爷的亲爹”,都大受打击。不过见到兮而那并不与小王爷相似的脸后,恢复了不少信心。待听闻了“新凰与云之君相遇的一刹那”等各版本的八卦后,彻底放下心来。
像这种侍奉多人的小媚娃,小王爷长大后才不会信他是他爹呢。何况不用等小王爷长大,这位搞不好就要挪个位置,成为了新凰的宠妃了。哪用管他教导小王爷啊!
于是,几位太妃又高高兴兴地继续进行“小王爷的教养措施探讨”。所以说后宫的闲人,养着不多,少了也无碍。就是这样。
先凰出殡之日。
晴空万里,澄澈如碧。凰天色抬头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这没有污染的感觉,就是好啊!
流程都已定,所谓的凰上,不过是个行走的工具,完成这项仪式。
想起前世的历史里那些傀儡皇帝们,凰天色微微一下,自己该知足了,这里的一切顺当,都是由健全的制度和忠贤的臣子们带来的,虽然丧失了很多自主,却也少了很多事。
那些牛逼哄哄地改造旧社会的事,我暂时还做不来。
也许,政治稳定后能循序渐进推行一下有益民生的小改革吧!
忙忙碌碌一天就过去了。
大晚上,天色回到行宫也已经累瘫。凰帝到哪里都能说一不二,但是这种大事可是完全偷不了懒的啊!别说自己是还没啥威信的新凰,头顶还挂着半个“痴傻”的章,就算是先凰,恐怕也不能随心……哎,若是先凰在,哪里用出殡……自己,也是累得回归到了痴傻时期了。
天色在行宫的寝室伸着懒腰,本想待宫女健妇们抬入传说中的木桶,给自己洗个花瓣澡。事实证明,不是自己想太多了,而是想太少了。虽然行宫没有凰宫那样挖出来的大池子,却有天然的温泉啊!
高高兴兴跳入水中,回头望向如花、如月:“你们也下来吧!”
两位掩面而笑,异口同声道:“奴婢不敢。”然后竟然也不告退,转身就跑了。天色心道:那我的花瓣们怎么办?我的浮在水面的蜡烛们怎么办?空空的一个池子只有我一个,真是寡然无味啊!
此时,一只猴子从靠山的那一边的某棵大树上落了下来,见四下空旷,吱吱几声。陆续又有四五只猴子来到了池边,然后,他们竟然也来泡!温!泉!
凰天色对毛茸茸的小动物还是颇有好感的,而且这几只猴子熟门熟路,应该也是常来洗澡的,身上并不脏。何况比起这个几年不来一次的行宫主人,它们倒更像是主人。
于是,一个人和一群猴子,悠哉哉地在温泉里泡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天色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得舒爽起来。有几只猴子开始了顺毛、抖毛、蹦跶的搞笑动作。然后就陆陆续续离开了……
天色给自己按摩了一会儿,也准备出来,泡太久也对身体不好。
水色氤氲中似乎看到个人影。
“如花?”并没有回答。“如月?”
天色心中警铃大作,一下蹦出水,大声喊道:“来人!”
单手抓过石上的衣服披上,却见一尖利的匕首来到了眼下,直刺咽喉。
脖子以下不能描写!
能力发动,利刃被无形的力量挡在皮肤外,看起来好似皮肤的坚韧顶住了锋刃。
“金钟罩?”那人惊疑地脱口而出。
什么金钟罩?我还铁布衫呢!天色听到这话,心中暗道不好,来者武艺不错,再给几秒钟就能把我脑袋搞下来——那可是脖子以上的不受保护的位置。
天色一边往出口退去一边观察刺客,矫健身形,不算高大,听声音是个少年人?正想怎么能套他话,他却转身离开,轻功也似乎很不错,身影消失的地方穿来悠悠的一声:“你不是她。”
我不是她?天色暗想,指的是我不是原本的那个白痴?
这么说来此人认识原主,关系还算密切,而且……比起他后来展现的轻功,一开始慢慢走近而不是背后偷袭,那一刺也不带杀气与劲力,似是试探。
如花如月赶了过来。
“没事,就是有几只猴儿。”天色随手往山上一指。
如月笑道:“原来是猴儿,吓死我了,还以为……”
天色觉得上岸后有点冷,便要回去歇息。
那个人如此了解行宫,想必是曾经来过,而且极有可能此次混入了队伍之中。脑海里依稀浮现了内宫中的某一个人。
“你不是她。”这句话反复地在脑海里想起。
他发现了又如何呢?能找个道士收了我?
天色笑了笑,决定不再去想这问题,回去再解决吧!
返回凰宫的行程比去的时候松了很多,毕竟不要严肃地掐时辰。
回宫当晚,凰天色就做了一件穿越人都爱做的事情——翻牌子。不过由于自己忙于先凰驾崩事宜,而凤后每次都自觉前来陪床,所以一直没有机会。
天色翻完牌子就在寝宫里喝起茶来,毕竟没有咖啡的古代,只有茶这一样东西能提神了。打起精神来应付人也真是不容易,真不知道那些宫斗戏里面的女人都是怎么神采奕奕斗完一个又一个的。
“玄宫选侍见过陛下。”此人一来就拜倒,看不清脸。
天地玄黄四宫中,天宫历代是凰太女的地方,天色自己也曾住那儿,但是现在膝下无子女的新凰,就让深受先凰宠爱的小王爷已晚留在天宫。虽不合祖制倒也合情合理。
地宫是凤后所在,玄宫一般最为庞大,诸多妃嫔同居其中,但是由于新凰本来就不好男色,所以玄宫空空如也。至于黄宫,有储秀宫和其他男性宫人侍卫等居住,倒是偏远得很。
“怎么,有胆子刺杀,却没胆子抬起头来看我?”凰天色冷冷的声音响起。
那人嚯地抬头,目光就这样刺了过来,要不是其中杀气过于浓郁,势必要夸奖上一句“好一个剑眉星目的好少年”了。但像现在的情况,只能夸一句:“你的轻功不错嘛。”
“哼!”少年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只是看着眼前的女人,也不搭话。看那身形,和当日刺客一般无看,这是百分百确认了。
天色看这情况有点不按计划进行的去世,想来还是单刀直入把话挑明了算了:“你猜测的没错,我确实不是她。”
“你……竟敢害了色儿。”少年眼看又要发怒。
“她并非我所害,又或者说,我才是被害来这里尽她的义务。”凰天色悠悠叹道。
一生一世不过一轮回,就算死也不过再入轮回,这占人身躯之事总难说是好事。而原主已死,代她重新开始活好才是义务。
国不可一日无君,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若你再对我下黑手,这世上可就真真再没有凰天色这一人了。”至少这躯体是我的,我一死,当然就没这个人了。
说吧,凰上不看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和复杂多变的神色,上床睡觉去了。
过了片刻,他觉得自己需要消化一下,这些信息量实在是有点大……看着床上安睡的人再没动机下手,忆起原本那痴傻的青梅竹马,虽贵为太女却如此平易近人温柔可亲,心中一时空落落,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来这儿这么久,才第一次翻牌子,选侍就要擅自离开不愿侍寝,传出去了一定会成为所有女尊穿越者们的笑柄。
“你……”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叫……叫……想不起来了……“回来。”说完天色就后悔了,他真不会趁自己睡了对自己痛下杀手吗?
天色一回头,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床前俯视着她。
虽说确定了此人对原主的真切深沉的爱之后,不那么害怕,却也受不了被居高临下地审视,那目光仿佛想把她的灵魂从躯壳里拔出来,扔到天涯海角再也不要回来。
就在天色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他不在看着她,自然地上床躺下,和衣而睡。似乎还有几不可闻的叹息。
又是一夜无眠,第二天想赖着不去上朝也没有理由了,先凰都入土为安了,还能说自己忧思过度吗?满朝文武和天下黎民不会答应的。
天色未尝没有想过打着守孝三年的旗号回避朝堂,但是这始终不是个办法。切不说这三年乏味难过,就算是三年后回来,也少不得要重新学习政治,执掌凰权。
几天没上朝,事情倒是积累了不少。
比如这一个:
南越王薨,长女以守孝三年难以表达孝心和哀思为由,申请守孝十年,不肯继承王位,恳请中央定夺。实际上,南越王只有两位女儿,除了这个长女,便只有另一位次女继承王位。凰天色从善如流地按朝堂的舆论方向,顺理成章地封了新南越王,也大张旗鼓嘉奖了长女,让王侯公卿们都向她学习。
其实天色内心隐隐觉得另有八卦,守孝十年实在太过漫长,她却如斯坚持。姐妹百合之类的狗血剧情倒更有可能浮上脑海。不过当下还是当做是孝悌之事、姐妹相亲来对待。
此事便算揭过。
作者有话要说:
☆、驾崩的先凰有一顶绿帽子
就这样平淡地过了几个月。
宫廷与朝堂,远比传说中的要枯燥乏味,也许这也是件好事,说明外无患内无忧,国泰民安,政治稳定。
凰天色在御书房看了下折子,其中一个是言官上奏新南越王沉迷女色。本来地方诸侯不干涉官员政务是件好事,而王侯公卿荒淫反而说明其无野心,不谋逆,除了浪费点钱财也算是好事吧?不过养一堆男宠的常见,沉迷女色的倒不常有。
不知怎滴,天色想起那守孝十年的原本应继承王位的王女……
叹了口气,她们的私事与我何干,又与言官何干?
等等,与言官无关,但是此折……此言官恐怕不仅仅是想提南越新王之事啊!
把奏折放在了另一处,所谓以不变应万变,而万变不离其宗,有些事情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尚在下午,天色就开始昏暗,并非要下雨,而是北方的夜来得早,而那白日也是升得晚。所以这几日早朝,都是摸黑进行,如果早朝无甚大事结束得早,还能赶得上看看朝阳。
现在能看的,也就只有夕阳,确切地说,是夕阳红。夕阳隐没在云层中泛出红光,但那红光并未染出半边天,所以也不能称之为晚霞吧!怀念小时候读语文课本的时候,里面的一篇讲火烧云的文章里的配图,幼年的自己还嚷嚷着让父亲带自己出门野营,只为一睹真实的天空的红。
说到父亲,便想起那云之君,不知在已晚那处生活得如何了。虽说名义上是教导已晚,实际上就是挂个名,有个天宫的落脚之处而已。
“传云之君兮而觐见。”天色这段时间多半是独自用晚膳,偶尔在晚膳时间“恰逢”凤后觐见,便留其下来用膳。想来凤后也是冷淡,既履行后宫之责,又保持如此距离,就好像……君与臣的距离一般。这莫名的疏远,应该从一开始的冲喜之婚开始,就注定了吧!
再次见到云之君兮而,他这几个月变得越发憔悴,却越发柔和了。不知怎地,天色在他额上看到些许白发,与前世中父亲的样貌重合,倒是让人内心不可抑制地叹息了一次又一次。黄粱一梦,什么是真什么是幻?
晚膳用得安静,气氛却不会尴尬。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在凰宫也一样是礼仪。虽然很多话想说,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开口,反倒是害人害己。不如就这样。
天一暗,夜色一来,空气就凉下来了。天色打着逛花园的借口,几乎是把兮而送回的天宫。看他神色复杂地道谢,天色心中莫名高兴,当晚也睡得无比踏实。
后来,去见已晚之时看到他,憔悴之色少了很多,或许这后宫的纷争本就与凰帝有关,那驾鹤西归的先凰,还有这不功不过的新凰。
已晚倒是长高的不少……
本以为这一两年都能如此平静,不料很快就有狗血的剧目上演了。
话说入冬以来,凰天色便越来越早就寝了,毕竟冬天睡觉最舒服了,那些朝堂之事倒真没什么好急的。晚膳后若没有奏折需批,便看看三教九流的书,便开始打哈欠。对于不认床的人来说,无论回寝宫还是留在御书房,都是可以休息得很舒服的。
此时,如月神色有异地禀报:“小王爷处的太妃们求见。”
这大冷天、大晚上的,那些先凰的男人们,跑御书房来有何事?
“可是为了何事?”先问清楚也好有个底。
如月顿时不知如何作答。如花在门口拦得住众太妃,却拦不住小王爷。
“凰姐,他们要打死我爹爹。”这小王爷,虽然个头长大了不少,可是性情却未见长进,还是如此爱哭鼻子。而且受众嬷嬷教育,倒不敢再称云之君兮而为我们爹,毕竟凰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