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芙蓉这会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不过一张嘴便是对凌天迹的满满厌恶:“女儿不想嫁给那七皇子,那压根就不是女儿的良人,女儿不想就这般糊里糊涂的远嫁南凌,这让女儿同死有什么区别?”
“快住嘴,你怎么能这般胡言乱语?”
贾夫人一听,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黑着一张脸当场训斥道:“你是想害死国公府满门吗?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是无上的荣耀,岂容你嫌弃半分?这样的话不准再说,记住没有?”
“可是娘,那个凌天逸品性不堪,女儿实在……”
这一次,贾芙蓉的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贾夫人给一把截住了。
“休得胡说,七皇子身份贵重,人品出众,是人中之龙,百万里都难挑一的良偶,你能封为公主,代表东云嫁去南凌成为七皇子妃,这是我国公府莫大的幸事,是你天大的福气!你若再在这里耍小孩脾气,如此不懂事的话,休怪为娘将此事禀与你祖父与父亲,到时可有你好看!”
贾夫人虽然宠爱女儿,但在大事面前却是极拎得清的,又怎么可能让贾芙蓉再胡闹半分:“不管你脑子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叫之从现在起通通将那些不应该有的念头断个干净,好好留在家中待家,不准再生任何事端!”
“娘……”
贾芙蓉听到这些话,更是悲愤无比,连向来疼爱自己的母亲都如此,当真让她绝望到了极点。
贾夫人却根本不为所动,哪怕女儿此刻再可怜却只是让她更加硬了心肠警告:“芙蓉,你不是个蠢的,有些道理应该比谁都明白。不论你自个愿意或不愿意,圣旨已下,任何人都不能违背皇上的意思,更何况此事有关两国体面,你若敢胡闹,就是十个国公府也不够给你陪葬!
贾家养你十七年,自问向来待你极尽宠爱,你从小享受着国公府带给你的尊荣,却从没有回报过任何,这天底下比你有福报的女子当真不多。而国公府从不奢求子女的回报,只希望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莫要因为一时任性而害得整个家族大祸临头!”
越说到后头,贾夫人越是严厉而坚定,看着自家女儿面无表情地反问道:“芙蓉,你可听明白了?”
“……女儿明白了。”
贾芙蓉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心中的委屈让她有种被天下人一并背弃的悲凉。
她明白母亲所言,也知道以母亲还有整个家族的立场是绝对不会允许她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甚至于在他们看来,这门婚事本就是再好不过。
见女儿终于松了口软化了态度,贾夫人也没再崩着脸,打了一棍子后自然是好生劝慰了几句,之后这才离去。
不过,临走之前,贾夫人却是反复交代贾芙蓉院子里服侍的一众下人,让她们好好看着小姐,若是出了半点差错的话,所有人都得等着掉脑袋!
贾夫人一行总算是走了,而贾芙蓉这会也彻底冷静了下来。
呆呆地坐在榻上想了许久,她清楚的知道,除非皇上自个改主意,否则的话她是必定只能和亲南凌,嫁给凌天逸的。
而这天底下,若说有可能改变皇上主意的人,照着姑母所言,怕只有程永宁一人了!
所以……
贾芙蓉顿时双眼发光,一个念头从心中闪过,再也挥之不去。
事到如今,她已然被逼得没了办法,不试试的话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只不过,眼下母亲不放心她,怕是早吩咐下人将她看紧,如此一来,她就得先想办法能出国以府的大门才行!
就在贾芙蓉挖空心思为自己的将来谋算之际,林初彤那头却已经顺顺当当的将程永宁交给她的各项产业账目等等理了个遍,这当家主母的名头真真已经名符其实。
“夫人想什么呢,喝杯茶先歇会再看吧。”
宛如递上温度适宜的新茶,见自家主子一脸感慨的模样,不由得问了一名。
自打成亲后,宛如等陪嫁过来的也跟着改了称呼,不再管林初彤叫小姐,而是以夫人称之。
不过,除此之外,其他的倒跟林初彤未嫁前没太多的区别,跟在夫人身旁贴身服侍的也都还是原本她们这些人手为主。
另外,程永宁安排到林初彤身旁的两名婆子也是极好相处之人,不但办事利索、熟知程府这边的各项日常,更为主要的是对林初彤无比的敬重忠诚,根本不需要费半点的力气,便成为最好的帮手。
林初彤心中比谁都清楚,这一切自然全都是程永宁的功劳,没有这个男人在后头坚定无比的支持,一切自然不可能如此顺风顺水。
毕竟,在下人眼中,男人才是一家之主,是这个家的天,而这个男人对妻子的重视程度也自然而然的影响到了下人对女主人的态度。
自打林初彤嫁过后来,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来,程永宁对林初彤有多重视,这府里头真正说一不二的人恐怕还真不是程永宁,而是林初彤无疑。
在这样的情况下,程府哪还有不开眼的人敢挑衅地位甚至于还在男主子之上的女主人呢?
总之,按着宛如的话来说,自家主子嫁过来后过的简直主是神仙般的日子,夫婿专一宠爱、下人服服贴贴,无长辈需要侍奉,无任何人敢给她半丝闲气,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爱干吗就能干吗!
就连她们这些陪嫁过来一直贴身服侍的人也跟着神清气爽、地位极高,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 找上门
宛如的神情并没有引起林初彤太多的在意。
喝了两口茶后,林初彤挥了挥手,示意宛如可以将那些账本什么的送回书房去了。
“没想什么,就是着实吃了些惊,没想到宁哥哥竟然这般有钱,比我还有钱得多!”
林初彤是真心惊叹,先前她也想到了程永宁身家不小,但的确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厚。
原本还觉得自己有那么丰厚的陪嫁,有外祖家前不久私下另赠的钱庄股份,有那么大一座天然的玉石矿,还有慢慢经营起来的玉石生意,怎么都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富翁。
真折算起来,她现在的身家放眼整个京城也算是拿得出手的,却不曾想到在她清点完程永宁的身家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嫁了一个隐形的大富,可比她有钱得多呀!
难怪当年那玉石矿发现后,她想分一部分利润给程永宁,程永宁却是毫不动心,合着真是有底气,财大气粗呀!
“这不是好事吗,反正夫人自己都说最喜欢银子了,当然是越有钱越好呀,反正公子不是早说了吗,他的就是您的,您的还是您的!”
宛如笑得那叫一个春风满面,看着比林初彤还要高兴开怀。
不知道是因为程府的下人一直都管程永宁为“公子”,还是她们也着实觉得现在便叫年纪轻轻的程永宁为老爷实在有些别扭,所以如今众人的口径倒是统一得极好,还是对程永宁如从前一般以“公子”相称。
“夫人感慨一下就行了,其他的可别多想。”
一旁的墨言也笑着打趣道:“其实这才正常吧,若是夫人的陪嫁比着公子的家业还要多的话,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误以为公子是吃软饭的。”
“呃……”
林初彤顿时无言以对,正想着应该如何接这话时,却见程婆子走了进来。
“夫人,外头有人递了名帖想要拜访您。”
程婆子边说边将一份名帖呈到了林初彤手上,神情恭敬无比。
说起来,程婆子便是程永宁特意安排给林初彤帮着打理府中事物的管事之一,能力自是不用多说,底细也一清二楚,是个极为得力的帮手。
程婆子也姓程,虽然与程永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但也算是程府这边的老人,做事做人都很是不错,所以林初彤也颇给其脸面,算得上很是器重。
“怎么是她?”
翻看名帖后,林初彤不由得皱了皱眉,还真是有些意外竟然会是贾芙蓉过来造访。
说起来,原本她对此女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但后来添妆那天发生的事情着实倒了她的胃口,一下子便坏了所有印象。
照理说来,经由那天之事,贾芙蓉也应该明白她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什么特殊的情谊进展,她这才刚刚成亲没多久,这个女人特意上门来找她做什么?
更何况,过不了几天贾芙蓉不是就要和亲离开,跟着凌天逸启程回南凌了吗?怎么这会不在家中老老实实备嫁,偏生还有功夫跑过来找她?
“夫人若是不想见贾家小姐的话,老奴这就去替夫人寻个好些的理由回绝推掉?”
程婆子顶精明的人,眼力劲更是一等一的好,看出自家女主子明显并不怎么待见国公府的小姐,当下自是顺其心意询问着。
在她眼中,不论对方是谁,身份如何,都比不上自家女主子的想法意愿来得重要。
公子可是再三对她强调过的,不论何时何地,她们永远只需要记住将女主子当成最重要的效忠对象便可。
光凭这一句话,林初彤在程婆子心中的地位便坚硬而不可动摇。
更别说这些天相处下来,她也发现自家女主子为人不骄不躁、聪慧能干,哪怕有着男主当成心尖宠一般,却是从不会恃宠而骄,对她们这些下人也是实打实的好。
如此一来,程婆子更是愿意掏出真心相对,一门心思地当差效忠。
“那倒不必,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请她进来见上一面吧。”
林初彤想了想并没有直接回避,挥了挥手示意程婆子去将人给请进来便可。
正好她也想知道,这个时候贾芙蓉跑过来找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算起来,自打她嫁进来,成为程夫人以后,貌似贾芙蓉还算是头一个正儿八经上门造访的客人吧。
当然,这并不是说程府门庭清冷,事实上自打程永宁的婚假结束后,短短几天功夫内,林初彤收到了很多想要上门拜访的名贴,而其中不缺高门贵妇,身份地位都很是不错的。
只不过,她暂时并没有这么快与那些人打交道的想法,所以都让程婆子给推掉了。
没一会功夫,在程婆子的引路下,贾芙蓉便出现在了林初彤的面前。
再次看到贾芙蓉,林初彤竟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眼前的女子一身华衣,妆扮得极为隆重,原本就十分美丽的面容更是显得格外明艳动人楚楚可怜,叫人看得有些挪不开眼睛。
这样的盛装倒着实让林初彤有些惊讶,若她身为男子的话,对于如此美丽的女子这般精心打扮下,怕是也很难不动心。
“贾姑娘特意上门,不知所为何事?”
片刻后,林初彤直接询问,倒是并不打算与贾芙蓉做那些无用的表面客套。
她让人上了茶,也请了贾芙蓉落座,基本的待客道理还是让人挑不出毛病的,但也就是如此,其他的却是不必再做多想。
两人都是聪明人,那天发生了些什么代表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是以根本没必要再互相姐妹长姐妹短的装模做样。
看到林初彤如此态度,贾芙蓉显然有些气结,但却并不意外。
顿了顿后,她索性也将话直接明言道:“初彤,上回的事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心里对我还有成见,只不过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对你当真并无恶意。”
“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不必再多说,还请贾姑娘明言来意,毕竟我一会还不少事要做,着实没有太多空闲招待贾姑娘。”
林初彤淡淡说道:“况且听说贾姑娘马上就要远嫁南凌,想来这些天也应该很忙的。”
第二百五十章 目的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每一字都表明了林初彤的立场。
对于一个对她并不友好的人,她实在也生不出半点友好之心。
如果今日贾芙蓉上门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之事,那么不好意思,只能恕她没功夫招待了。
呵呵,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熟人,又何必装出一幅相熟我好的模样。
“初彤,请你先别急着赶我走好不好?”
听到林初彤的话,贾芙蓉明显满脸的难过,红着眼眶楚楚可怜地说道:“你也应该听说了那道圣旨,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远嫁南凌,估计这一去怕是再也没办法回东云,咱们之是再也没有相见的一天。”
“贾小姐,你说得这般伤感做什么,其实说白了我们之间的交情完全没有深到那样的程度,不过对于你即将成为南凌七皇子妃,这一点我倒并不吝惜一声恭喜。”
林初彤着实有些搞不懂贾芙蓉到底想做什么,只得说道:“喜也当面道了,没有别的事,贾姑娘还请回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初彤觉得贾芙蓉不论如何应该都不会再赖在这儿了。
但事情总有例外,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却像是跟她扛上了一般,竟然丝毫不在意颜面、不在意她的冷淡。
所谓贵女的骄傲,所为高高在上的身份与颜面,在这一刻竟然全都被贾芙蓉给抛弃掉了。
“初彤,你别赶我走,我就想在这儿多呆会,好不好?”
贾芙蓉这一回也当真算是足够豁出去,低声下气得难以形容,坐在那儿也动都不动,丝毫没有走人的意识。
若不是在其他地方实在没半点机会见上程永宁一面,她才不愿意跑到这里来受林初彤的气。
更何况,最为主要的是,如今的她也只有借着与好姐妹道别的由头才能跨出国公府的大门。
所以,在见到程永宁之前,不论林初彤如何对她,不论受多大的委屈,她也会咬着牙忍耐下来。
她相信,只要给她机会见上程永宁一面,只要她放下一切的骄傲愿意付出所有,程永宁一定会明白她的心意,而她的未来也必定能够有所转机。
贾芙蓉如同陷入到了自我的世界,固执的认为自己不能得到想要的只是因为欠缺了一个机会,一个让心仪之人了解她、明白她心意的机会。
所以,哪怕圣旨已下,哪怕国公府的家人一而再的警告于她,她却还是无法就这般妥协接受。
她必须得为自己的拼力一搏,说不定转机就在眼前。
“贾姑娘,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一定要呆在我这儿到底想做什么,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一点。”
林初彤微微皱了皱眉:“若是贾姑娘还是这样的态度,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话,我只能让下人主你离开了。”
“你……我……”
贾芙蓉没想到林初彤当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人,一点脸面都不讲也不顾,这让她理觉得屈辱无比。
气归气,但转念一想却也完全明白过来,怕是上一次添妆时发生的事,倒是让林初彤彻彻底底将她当成了对立之人,连外面最后的一层遮羞布都不必使用。
这样的林初彤,倒真是冷血无情得厉害!
想到这些,贾芙蓉索性也不再那般刻意委屈自己于在林初彤面前伏小做低。
她挺直了自己的身子,收起了先前那些外露的表情,转而看向林初彤带着几分嘲讽:“罢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其实说实话,我也并不喜欢你。你不必在意,我来此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见你,而是因为有极为重要之事要见程少卿。等程少卿回来,我见过他后自然就会走,无需你赶。”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一直赖在我家等我夫君回来?”
林初彤这下是真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是越发看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
弄了地天,这是专程来找她家男人的呀!
亏这个女人还一脸理直气壮地跟她叫板,真不知道是不是睡糊涂了还没怎么清醒过来。
“什么叫赖?你也太无礼了,难不成你还想霸着程少卿,不让其他人见他不成?”
贾芙蓉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听到林初彤竟然用“赖”这个字眼来形容她,更是被那一声声的“我夫君”而弄得妒恨到了极点。
“你想多了,他本就是我的夫君,哪里需要特意霸着。”
林初彤不在意地说道:“反倒是你贾小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就这般冒冒失失地跑到我家来找我夫君,不论所为何事,传出去总归对你闺誉不好。”
“这一点不必你操心,我自己心中有数。我堂堂正正地坐在这儿等程少卿有正事要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贾芙蓉冷冷地哼了一声,明显没将林初彤的话放在心上。
笑话,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