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那孩子清正,后院干净,王妃知道我们家的,不耐烦三妻四妾。”大太太见敬王妃果然意动,急忙说道,“若是日后有半点儿差错,王妃只管随意处置!”
敬王妃看着殷切的平阳侯夫人,心中就转起了个儿。
这么上杆子,可见是真的看重她闺女了,这倒是好事儿,毕竟读书人么,闺女一指头能捅翻七八个,日后有了差错,想必也不能叫闺女吃亏,况平阳侯府,这虽是新贵,然而却也十分富贵,嫁过去又不是长子媳妇儿,不用管家,这日子过得想必不错。
更重要的是,平阳侯府,这是唯一一个敢上门提亲的倒霉蛋儿了。
敬王妃虚弱地想了想,觉得千万不能叫倒霉鬼跑了,顿了顿,便犹豫地,不舍地,含着眼泪地说道,“不是夫人这样郑重,阿真,我是舍不得的……”她抹了抹闺女终于有人要激动的眼泪,这才叹气道,“看在夫人诚心,咱们就换了帖子,往宫里求皇后娘娘赐婚,如何?”
顿了顿,敬王妃胡乱地拿帕子扇了扇脸,这才咳了一声道,“改日不如撞日,今日,咱们就进宫?”
她非进宫求赐婚,把这亲事砸瓦实了不可!
大太太也呆了呆,不由自主地应了。
这么顺利,叫她生出了一种强买强卖的感觉来。
“今日仓促,明日。”大太太顿了顿,见敬王妃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竟有种自己铁石心肠的感觉,却还是轻声道,“明日,我家送七皇子回宫,那时与王妃一同请旨如何?”
敬王妃想说不好,然而到底不好表现急迫叫人看出破绽,日后轻视萧真,胡乱地应了。
又说了许多的话,郑重地与大太太约定了明日进宫,敬王妃这才含笑送了大太太出门,刚回头,见萧真正立在堂上默默地看着自己。
敬王妃就知道这事儿自己做主没有与闺女商量,转了转眼睛,突然拿帕子捂住了脸,哀哀地哭泣了起来,心里欢喜得哭不出来,她只用力地摁着眼睛,软软地坐在一旁,一只手拉住了萧真带着硬茧的手,哀声道,“阿真,母亲,对不住你!”
“母亲……”
“你大姐犯了忌讳,咱们家如今在刀尖儿上!”敬王妃哪里跟叫闺女拒绝的话说出口,急忙哭道,“哎呀母亲的心疼啊!这一大家子的人,都在阿真你的一念之间了。”偷偷看了看闺女,见萧真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敬王妃吸了吸鼻子,这才含泪说道,“母亲知道,你心伤透了,不乐意嫁人,只是如今,就当是联姻,为王府联姻吧!”她伤感地说道,“平阳侯府是皇后娘娘的外家,有了他家的庇护,咱们王府也算是安稳了。”
“就当是为了王府,嫁了吧!”敬王妃两只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母亲!”萧真一把把帕子抢下来,露出了一张干打雷不下雨的脸。
敬王妃讪笑了两声,心虚地看着闺女。
“是我,叫他请长辈与母亲提亲的。”萧真咳了一声,轻声说道。
敬王妃正要继续哀怨,闻言呆住了。
“什么?”
“我中意他,他喜欢我,因此才有今日的提亲。”萧真实在不能明白母亲这种恨嫁的心,只是看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脸上也不由有些发红,目光漂移地说道,“不必说别的。”
“我就知道我家阿真最招人喜欢。”敬王妃一看这是不用劝,顿时眉开眼笑,听萧真的话儿竟是中意宋家小子,急忙又问品貌,一时就欢喜起来,顿了顿,便笑道,“皇后娘娘最是个和气的人了,平日里又喜欢你,知道了这亲事,必然欢喜!”
“母亲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萧真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不是想着叫你听话,因此胡说八道了些么。”敬王妃顿时心虚了,扭头不说话,然而想到宋家的亲事,想着萧真终身有靠,顿觉欢喜,已经开始想着给萧真预备嫁妆。
敬王妃心生欢喜,觉得人生圆满,此时夷安坐在家中,瞪着眼睛看着面前扭捏的四公主,只觉得前途无亮。
“再说一遍,你做了什么?!”夷安双手有点儿哆嗦,却还是坚强地问道。
“我扑倒表哥了。”四公主小脸儿通红,抓着满脸木然的好闺蜜,一同缩在一个窄窄的软榻上,用犀利的目光逼退了屋中的丫头,这才悉悉索索地凑到了夷安的面前,先恶人先告状地说道,“你如今只跟三皇姐好了,也想不到我了,简直太没有良心。”
想着这些时候京中都说三公主带着夷安在外头见人,四公主吸了吸鼻子,在夷安赔笑中,这才搓了搓手,恶声恶气地说道,“前儿,你不是说帮我与表哥说道说道的么?”
四公主想叫陈表哥先告白来着,夷安想了想,早忘天边儿去了,此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忘了。”长安县主心虚地说道。
“这回原谅你。”四公主哼了一声,这才捂住了嘴笑了一声,好生炫耀地说道,“我自己,就办成了!”
想到月色太美好,一下子没有把持住,把震惊的高大青年一下子扑倒在地,四公主就羞涩了。
“你放心,我会负责的。”见夷安也震惊地看着自己,四公主急忙指天发誓,叫道,“我不是个吃完不抹嘴的人!”
夷安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表哥……讨厌!”四公主窃笑了一下,红着脸把夷安推了一把,差点儿吧长安县主推到地上去,急忙拉回来,两个人一起窝着,这才小声说道,“表哥说了,以后,叫我做最幸福的小媳妇儿。”见夷安恶心坏了,脸色发青转头欲吐,她便觉得很该给自家表哥正名,抓着小伙伴儿叫道,“表哥说错了么?!你家那位,比这肉麻多了,我就是忍着没有告诉你!”
顿了顿,四公主这才正容道,“我听说清河王正修葺王府呢?这倒真是一番心意。”她就与夷安轻声道,“这是他向着你呢,怪道母妃说,不该因名声便裁夺旁人。”有这样的心意,可见萧翎并不是传言中那样不堪。
“烈王府确实很不像样。”夷安想到烈王妃,再想想萧安等等,便微微皱眉。
“他那府里,几个女孩儿也都不是省事儿的。”四公主嗤笑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特别是那个萧清,柔柔弱弱的小模样儿,整日里装模作样,没的叫人恶心。”
萧清是个柔弱女孩儿,从前与四公主立在一起,越发显得四公主横行霸道,反倒叫自己跟仙女儿似的,如今想着,四公主就觉得心烦,与夷安抱怨道,“小可怜儿呢,风吹就倒的,与她高声一句,都要叫旁人以为欺负了她。”
因为这个,四公主没少吃亏。
“原来是这么个姑娘。”夷安淡定地点了点头。
“你小心她些,别叫她坑了你的名声。”四公主小声说道。
“我还要名声做什么?”夷安嗤笑一声,在四公主呆滞的目光里掐了掐她的小脸蛋儿,这才笑呵呵地和气地说道,“若柔弱到我的面前,大耳瓜子抽她!”
“你!”
“就霸道,就猖狂,怎么了?”夷安板着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就看不上她,也来抽我呀!既然身份体面都比不上我,管她是真的柔弱还是假的,先抽了再说。左右,”她挑眉,一张细致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险恶的笑容来,笑嘻嘻地说道,“被我抽了,是她自己没脸,再有人怜香惜玉呢,我还抽她,什么时候老实了,认输了,我饶了她才是。”
对付小白花儿,长安县主从来就是往死里打,打老实了,天下也就太平了。
四公主敬畏地看着这个彪悍的家伙,深深地感到了自己与这姑娘之间的距离。
“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别叫我不高兴。”夷安如今有恃无恐,盖因身后有个十分殷勤的清河郡王,况萧清若真的是这种品格,想必她家萧翎从前也吃过这姑娘的苦头,夷安抽她还来不及,自然是不耐烦好声色的。
“见了你,我就知道,如我这样温柔的姑娘,总能嫁出去。”四公主笑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我听说前儿她还想给清河王送个美人儿,差点儿叫清河王一剑斩了。”
“他与我说了。”萧翎从来不与夷安隐瞒这些,夷安便含笑道,“这事儿,还是我叫人传出去的。”
见四公主不解,她便轻声道,“需把缘故与人知道,才能叫这京里知道,我家阿翎……”她目光温和地说道,“不是烈王府上传出来的不顾手足,欺凌幼妹的畜生,而是那个四姑娘,还未出阁,就已经喜欢管束兄长后院儿,这深情厚谊的,也得叫满京城的人家儿都知道知道,也知道些四姑娘急公好义不是?”
没出嫁就管兄长房中事,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坏,可惜了的,谁叫烈王在早朝上,唾骂她家萧翎,是得志便猖狂,欺辱兄弟姐妹的畜生呢?
烈王无情,长安县主,也只要无义了。
反正也不算是误伤。
“哟,”见夷安脸上的笑容都软和了,四公主就听出点儿滋味儿来了,悉悉索索地偷笑了一下,这才拱了拱小伙伴儿,戏谑笑道,“什么时候,改成唤阿翎了?这个,可得叫我笑话笑话你。”
“怎么,你有意见?”她话音刚落,却听到头顶,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突然问道。
四公主一顿,默默抬头,对上了一双清冷黑沉的眼睛……
第105章
四公主萧长宁,头一次被人看的浑身汗毛倒竖,差点儿从软榻上滚下来。
当然,转眼公主殿下,就很没有出息地在萧翎那双冰冷暗沉的目光里,乖乖地滚了下来。
见四公主老老实实地往一旁坐着去了,萧翎这才觉得心里满意了起来,看了看脸上抽搐着起身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想了想,耳根子发红,小心翼翼地坐在了软榻的一角,轻声道,“挤。”
那么小的软榻,四公主竟然好意思与心上人挤在一起,多叫人生气呢?萧翎只觉得见着这姑娘紧巴巴地贴着夷安,好生心酸,又飞快地看了哼了一声转头不语的四公主,这才握了握夷安的手。
“你……”夷安没良心地替四公主心酸了一下,这才含笑问道,“不是说,今日不来么?”
“想你。”萧翎大着胆子说完,这才飞快地说道,“外头传言太多,我不想叫你跟着吃委屈。”
不过是与烈王争执之事,想到了今日早朝,烈王与自己当众翻脸,指着自己鼻尖儿骂忤逆,萧翎动了动嘴,与夷安轻声道,“我不会再要别人。”
萧清是个有恒心的姑娘,况心里看不起自己的这个兄长,从来都百无禁忌,哪里相信萧翎会要她的命呢?
萧清将萧翎竟敢与自己动手之事说了,烈王只觉得萧翎是个不顾人伦的畜生,不仅如此,竟还疑平阳侯府在后给萧翎出了坏主意,离间父子之情,如今越发地与萧翎看不顺眼,连带的还对夷安生出了厌恶之心。
如今背地里,烈王也与一两个好友抱怨指婚之事。
“外头若是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只回来告诉我,我给你出气。”萧翎与夷安轻声道。
如今烈王只觉得长安县主不贤,况也要恶心萧翎,正使唤自己的几个侧妃与萧翎挑选妾室。
到底是萧翎的生父,烈王又是宗室之中打头的,竟也仿佛有几分作数的意思。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烈王府四姑娘萧清的手笔了。
“不过是个闲言碎语,我担心什么呢?”夷安见萧翎面露忐忑不安,不由笑了,指了指一旁的茶水,见这青年殷勤地送到手里,这才温声道,“我与你之间,哪里要说这些呢?说一句不信,我都是在侮辱你。”
见这清冷的青年看着自己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夷安心中一叹,却将这茶水送到了萧翎殷红的薄唇边,见他听话地低头顺着自己的手喝茶,这才继续说道,“你待我的心,我全都明白,外人一句两句,哪怕是你父王,又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呢?与我过日子的,又不是他。”
冰冷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夷安抬眼,就见眼前这青年定定地看着自己。
“我不会不要你的。”夷安心里一软,安慰道。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太复杂,竟叫她生出了酸楚来。
“我已经从王府搬出来了。”萧翎只觉得心里热热的,说不出的欢喜与充实,握着夷安的手腕,将自己微冷的脸贴在上头,口中带着几分柔和地说道,“如今住在唐天的府里。”
烈王想要败坏他的姻缘,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想必也有旁的手段。
指着一个丫头定要说是自己沾过的人,哪怕自己斩了这丫头,外头只怕还要说一句自己无情暴虐,许还会牵连夷安。
如今搬出来,多少离得远了就好。
“我知道,他们是嫉妒我,因为你这样好,却叫我得了。”萧翎喃喃地说道。
“你得了我,是因为你也很好。”萧翎把一颗心这样送到自己的眼前,夷安心里发酸,也不在意冰冷的嘴唇贴在自己的手腕上,含笑说道。
四公主沉默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仿佛谁都插不进去的人,心里生出了些羡慕。
这两个人在一处的时候,仿佛谁都无法拆散一样。
“跟我去见见母妃。”萧翎顿了顿,见夷安应了,这才低声道,“母妃喜欢你,想必能庇护你。”他不想叫夷安受到伤害,哪怕是一点的可能都不愿意。
“就算是见王妃,也不该是为了我这样的小事。”夷安摇了摇头,这才含笑道,“王妃清净自在久了,何必与这起子人再生波折呢?”见萧翎脸上露出了惭愧的表情,便笑道,“我知道,王妃在你的心里就跟母亲一样,小孩子家家吃了委屈,就想寻母亲做主。”她见萧翎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只是,咱们还没吃委屈,哪里需要做主呢?”
“是我想岔了,倒险些叫母妃跟着费神。”萧翎觉得自己是有些自私,便轻声道。
“关心则乱,你也是为了我。”夷安笑嘻嘻地提着萧翎的耳朵笑道,“你别担心,如今既然住在唐天的府里,就继续住着。至于你们府上……”她眼角眉梢就带了几分厉害,冷笑道,“真当平阳侯府是软柿子,想捏就捏?!”顿了顿,这清媚的少女往身后一靠,悠闲地说道,“烈王府里头,你大哥是你父王心里的头一份儿,听说如今请封世子,都是为了他?”
“父王最爱大哥的母亲。”萧翎微微皱眉,想到烈王妃,便低声道,“父王,还是错了。”
什么叫最爱呢?烈王当年带兵打仗,死人堆儿里来去的时候,这最爱到了哪里去呢?功成名就了,从宗室中厮混出来了,柔弱的,需要他倾心爱惜的女子出现了,又将与他同生共死的发妻放在何处?
做人,怎么能这样没有良心?
“最爱。”夷安听了这个就笑了,抹着眼睛无奈地说道,“哪怕是最爱这个,你的三哥四哥五哥,难道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见萧翎怔了怔,顺从地点了点头,便淡淡地说道,“既然有这么多的儿子,不患寡而患不均,很该叫王府里热闹起来不是?”
烈王既然给脸不要脸,长安县主还怕什么呢?她不是没有根基的浮萍,她的出身也很叫人侧目,如今皇后娘娘是她的姑祖母呢,这些个心里有算盘的侧妃,不来巴结她,竟然要算计她……
“王府,还是有几个聪明人的。”萧翎顿时懂了,觉得媳妇儿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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