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皆是如是,能者多劳,天赋异禀之人必定要背负天大的责任。
“姑母,大家都说我阿妈死了,现在的阿妈不是我们的亲阿妈对么?”香香歪着脑袋,一脸懵懂,眼底却是满满地委屈。
凤夫人微微一愣,有些心疼:“香香,不管她是不是你的亲阿妈,她到底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不是么?”
香香不满地嘟起嘴,眼底弥漫上一抹湿润之色。
冰月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岔开话题:“姑母,听说萧王要选妃,可是真的?”
凤夫人闻言,蹙了蹙眉,满脸的不认同:“萧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之前消失了一年不曾上朝,后来回来之后又带回来两个儿子。过了不久,又将后宫重新打理一遍,原先宠爱柔儿,后来带着那个张妃四处晃荡,等回来之后,又是全国各地的选妃,好像是要将全天下的女子都纳入后宫似的!这样的人,品性真是有问题的很!对了,你们怎么突然来金陵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说到最后,凤夫人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眼中满是急切地看向两个侄女,有些焦急。
冰月闻言,眸底划过一抹黯淡,却只是瞬间即逝,只片刻,又恢复了原先的淡然自若。
她微微摇头,眸中带了一抹温柔之色:“我自小便不曾见过姑母的,如今醒了,自然是要来拜见的。也是让姑母知道,家里一切都好的,姑母不必担心。还有……”
冰月微微一顿,话到了嘴边,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姐姐说要参加这次选秀!姑母快劝劝姐姐吧!她才刚醒呢!阿爸说,人类的世界最是复杂黑暗的,尤其是王宫里。姐姐若是去了那个地方,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啊!”
一开始见到凤夫人时,香香太过高兴,竟是忘了要将这事告诉凤夫人的了。
这会儿既然冰月自己提起来了,她也就想起来了,连忙寻求支援。
姐姐可是他们一族地希望啊!
若是嫁给那个风流成性的萧王,跟那些后宫的女人斗智斗勇,那姐姐还是原来的姐姐么?
冰月却并未有任何不满,只是淡淡一笑,温柔地仿佛能掐出水来。
她起身,朝凤夫人盈盈一拜:“冰月决意已定,还请姑母成全。”
凤夫人不解地皱起眉头,抬头看向冰月,常年混迹高位的她,双眸中已然现出几分让人不能抗拒地威严:“冰月,能告诉姑母原因么?”
萧王与凤相一向对立,其中的阴谋算计从来不曾断过,柔儿已叫她无法,那毕竟不是她的亲生骨肉,不过几年养育之恩而已。
可眼前的这柔弱女子,却是她的至亲,与她有着不可割断的血缘关系,她如何舍得将她送到那杀人成性的萧王的身边去?
冰月却只是摇了摇头:“姑母,冰月只是想去看看。”
许多事情,只要亲眼见证了,她才愿意相信。
萧御那样的男子,她不相信他会变得如此快!
见她眼中坚决,凤夫人也不再劝说什么,只警告她:“既然你已决议如此,姑母自然不能阻碍你。但冰月,你要知道,你不只是族人们的希望,更是你阿爸在这世上最亲亲爱的人,他已经失去了你阿妈了,不要再让他失去你。”
凤夫人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侄女,眼底的威严早已退去,这一刻她不是那名动金陵的凤夫人,而只是眼前这女子的姑母而已。
冰月用力点头,似要许下此生最重的誓言:“是,姑母。冰月谨记。”
她从不是一个为了别人而可以牺牲自己的人。
她没有那么伟大!
她只是凡尘之中万千尘埃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她从来都只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她可以叫旁人血流成河,却绝不会为了旁人而伤到自己。
至于萧御,若他不变,她便留下。
若他已然变了,她便没有了再继续留下来的意义了。
如今的她,有的是能力离开那座王宫,有的是能耐离开他的身边!
凤夫人的出身一向为人所疑惑的。
嫁给凤相二十年间,从未有人知道她到底出身何处,又是谁家的女儿。
她似乎是凭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似的。
如今,突然有人称是她的家人,找到凤府,只半日时间,这消息便已传遍了金陵城上上下下,而冰月和香香也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议论地对象。
见过这两个人的人都不由得惊叹,这世上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
不止男子见了移不开眼,便是女子见了,也要被她们的姿容所吸引的。
萧御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栖霞宫中,此时他正坐在月色下,看着游泳池中那一池清水中那轮金黄的圆月。
去年将张妃送回宫中之后,他便已经吩咐人将这里封锁了起来,将张妃迁到了别处。
先前送太后出宫的时候,太后已亲眼目睹了萧御对张妃的宠爱,所以心中一直存着怨恨,想着有朝一日报仇的。
如今,张妃失宠,再不复先前的荣光,在暗地里,她不知对张妃下了多少次手。
可萧御就是阎罗,他不叫人死,谁又能轻易地死去呢?
张妃如今正卧病在床。
而栖霞宫中,原先的奴才下人没有一个离开的,都有条不紊地做着手头的事情,仿佛他们的主子还没有回来的。
萧御坐在池边,眸中满是思念。
她走的那一日,似乎也是这样的圆月。
大约,竟有一年的光阴了。
丫头,你到底在哪里?
张笑笑从未与他说过关于灵魂的事情,但是据吴太医所说,他也能够猜出一些来。
如今张妃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心中越发肯定了。
“爹爹!”卿儿迈着小步子,拉着宁律朝池边走来。
轻霆和小全子跟在两人身后,小心翼翼地照看着。
这两位小祖宗虽然是王上承认的儿子,可是他们从不叫王上“父王”,而是与寻常百姓无异地唤他“爹爹”。
两人甚至一个姓“罗”,一个姓“宁”,没有一个姓“萧”的。
这算是什么儿子?!
可偏偏萧王对这两个孩子宠爱至极,宫中不管是什么人得罪了这两位小爷,那都是要等着倒大霉的了!
萧御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卿儿?律儿?你们怎么还不睡?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再不睡,被你们娘亲知道了,小心你们的小屁股!”
萧御状似张牙舞爪的模样,眸底却是满满的宠溺和笑意。
他对这两个孩子当真是宠爱极了,也只有在这两个孩子面前,一向在外人面前冷血是杀手的萧王,才能露出他柔情的一面。
卿儿小跑着过去,扑进萧御的怀里,抱住他的脖子:“爹爹,你是不是又在想娘亲了?”
萧御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那卿儿呢?卿儿想你娘亲么?”
“嗯!”卿儿毫不犹豫地点头,“卿儿好像娘亲啊!爹爹,你知道娘亲什么时候回来么?”
他其实很想问,娘亲是不是不要他了,是不是也不要爹爹了?
可是,他不敢问,他怕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所以宁愿自己一个人纠结,自己一个人难过。
萧御缓缓站了起来,抬头仰望着明亮的夜空,看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月:“她总会回来的。她答应过我的,她总会回来的。”
不停地呢喃着这句话,却不知道被安慰的人到底是卿儿,还是他自己。
她总是会回来的,她答应过地……
可已经一年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他已快化作她口中的“望妻石”,可他的妻如今在哪里?
宁律走过来,牵住萧御的另一只手。
大小父子三人,皆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仰头望天,似那轮明亮皎洁地月亮中,有一个他们此时正思念的人。
轻霆和小全子不由得看得眼眶热了起来。
虽然他们不明白,王为什么要在栖霞宫中思念旧人,可这三人的思念那般浓郁,却叫他们不由得想要为之落泪,心中也隐隐的难过,却不知自己到底是为何而难过。
寂静的夜空下,一大两小的三人笔直的站立着,似要化成石头,只呆呆地仰头望天,似是这样望着,便能将他们心中想念的那个人给盼回来的。
远处传来夜莺的鸣叫,三人却仿佛已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对此听而不闻。
“王!”轻霆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本不愿意去打扰他们三人的宁静的,可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打断他们的思念。
三人齐齐回过头来。
萧御一看轻霆的脸色,便知有事。
他却并不急着知道是什么事情,只低头对两个小家伙道:“快去休息吧!我们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你娘回来!”
两个孩子本还想再留一会儿的,听到这话,顿时都坚定地点了头,一人拉着小全子的一只手,便急急跑回房间睡觉去了。
萧御这才招呼轻霆上前。
正文 第175章 找你找得好苦
第175章找你找得好苦
安静的空气中,轻霆分明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月光下,王的眸光沉郁,连脸色看上去也是极为难看的。
他缓缓地握紧手指,将手中的纸条揉成齑粉,深邃的眸子中似有寒冰自其中射出:“凤相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
凤相?
轻霆疑惑,凤相最近倒是挺老实的,每日按时上朝下朝,与朝中大臣也没有过多的接触,一下朝就回家。
而且,在朝堂上也很少与王争论了。
怎么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么?
萧御并不打算告诉轻霆什么,轻霆也不会多问。
王的事情,不是他可以掺和地,他只需要做好王的侍卫就好。
至于凤相,将来他将如何,那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至于自己的好奇心嘛!
轻霆在心中暗想,如今不知道,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不是么?
狐狸的尾巴,总是藏不了多久的,就像是真相,就算是藏个十几二十年的,也终有被人翻出来地一天。
王宫里依旧每日歌舞升平,上奏的折子不知摞了多高,每一份都是在劝解萧王要注意身体,知道“度”的。
可惜,萧御只将这些折子堆进紫墨轩,将真正有关朝政地折子令人抱进栖霞宫去。
栖霞宫中的人早已经习惯了萧王每日到宫里来批阅奏章了,一早便已准备好了茶点。
每次批阅奏章时,便好似她仍在身边,拿着那些折子,看一眼,然后愤愤不平地大叫:“这些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还有她那愤愤不平的小眼神,以及一挥而就的那笔书法。
她的字与他的很像,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出来那些字到底是谁写的。
栖霞宫的宫墙上,当年他亲手写下地欠条仍在,只要一进门,便可瞧见的。
犹记得她当时坐在树下,吃瓜肯水果,然后捧出一大碗东西,说那是冰淇淋,最是解暑的。她甚至将她的冰枕都给了他。
……
那些东西都还在,厨房里从不缺的。
可那个出主意的人,如今在哪里呢?
恍惚中,他总觉得,只要一抬眼,便能看到她的身影,巧笑而来,调皮地唤他“相公”,又嬉笑着飘然而去。
“丫头,一年了,你到底在哪里?”
他很想亲耳听听她的故事,听听那些他从不曾相信过的所谓“灵魂”之说。
吴太医不知被召进宫里多少回了,可每次地回答却都是一样的:“家父已然仙游,老臣对此并不精通。”
萧御因此不知发了多少次火,甚至几次险些下手杀了吴太医。
三日光阴匆匆而过,一眨眼已是暮秋地最后一日,帝王将在这一日为他的后宫充盈更多的美女。
冰月随着选秀的队伍缓缓步入宫廷。
今日的选修将在孔雀台举行。
萧王一身龙袍,冠冕加身,高座高台,一身威严。
礼部官员已做好一切准备,连内务府的人也都一个个捧着盘子,依次续站好。
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选修不断,几乎每月都会进行一次,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做起事情来也越来越驾轻就熟了。
张德来领着众秀女自宫门而入,一路行至孔雀台,有不少女子给他递红包,塞银子,他不动声色地收下,送人家一句“多谢”,便再没有下文。
冰月见此,只暗暗含笑,这张德来倒是个聪明的。
收了银子,到时候若萧王有意,便多说两句好话,若说无意,那也怪不得他,他又并没有许诺什么,不是么?
她并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也并不打算塞银子。
见到萧御,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她不需要用银子去贿赂别人,只为了留住一个已经丢了心的男人。
孔雀台很是宽敞宏大,这里的装饰比之王宫的他出,甚至更为豪华壮丽的。
冰月跟随着选秀的队伍,静静地而立,淡然出尘,身姿绰约。
姣好的容颜,只是瞬间,便已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视线。
同为选秀的女子,心中不知加了多少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人家是凤相夫人老家的人,若是有人敢动手,那无疑是在拿整个家族去赌。
他们可以落选,却绝不能成为家族的罪人。
冰月眸光清冷,一身白衣越发使他显得出尘脱俗了。
她毫不畏惧地抬头仰望着那高座上的人,离得太远,她甚至都看不清楚他的脸。
萧御,一别一年,你可还好?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今日特地精心打扮,甚至让自己更为出众,她安慰自己是为了让自己以更优雅的姿态离开,可实质上,又何尝不是为了吸引他的目光,期待他能认出自己?
台上的萧御原本正慵懒地坐着。
对于选秀,他既认真,又随意。
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至少在真正找到她之前,他要将那些大臣的耐心耗尽,让她的独宠成为众望所归。
这是他曾答应她的。
他目光淡淡地从台下的那些女人身上扫过,然而不动声色地问轻霆:“哪个是凤相夫人家的人?”
此话刚出,却突然察觉到一束目光。
这目光太过熟悉,他的身体微微一僵,瞬间站了起来,不等轻霆回答,冠冕已被他扔下,抬脚就朝着台下奔来。
她来了!
他有强烈的感觉!
她来了!
他知道,她一定来了!
萧御突然的反应吓坏了所有人,每个人都颤颤巍巍地看着他们的萧王不顾一切地冲向秀女的方向,然后似是认准了什么似的,朝着某一个方向扑去。
冰月地眸子有些红了。
他是认出她了么?
她有些激动,可心中却又有些害怕。
她下意识地朝周围看去。
只见周围的女子个个都眼冒桃心,一脸期冀地看着朝她们冲过来的萧王。
她的心不由地又沉了下来,微微垂下头去。
呵呵,她又自以为是了么?
他根本没有认出她来,他认出来的只是身边的美女罢了。
正自嘲间,一双鎏金长靴出现在眼前,那人黑袍上暗绣金色龙纹,在阳光下,那一条条五爪金龙仿佛随着他的动作在四处翱翔。
他果然听了她的话,为所有的衣服都绣上了龙纹么?
不对!
冰月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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