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博士重生到民国守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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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女博士重生到民国守旧家庭-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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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给两只一人点了一杯士多啤梨牛奶。
  孙先生大约是要移居美国; 最近在变卖家中古董。因对几幅石先生的中堂画拿不定主意; 专诚带过来请葛太太给一些意见。
  几幅画由卷轴处工整卷起来,塞在精致画筒中,故而展开时; 必得有人牵着画的四角才能看。黄先生与乔玛玲牵着一幅,孙先生孙太太牵着一幅; 真真与楚望也替谢择益一人牵着剩下那幅的一角。
  乔玛玲仔细辨认一阵; “石先生的画向来还是靠得住的,应能卖个好价钱。”她侧头见谢择益仍旧拧着眉头,从一幅看到另一幅; 使她又不大拿的定主意了,“不过如今外头,石先生的中堂画也相当多……”故而抱歉笑道:“学艺不精,不能替孙先生孙太太分忧。”
  孙太太笑道:“不妨事。”这便又看向谢择益; “谢先生呢?”
  他笑道:“一点拙见。”
  孙先生道:“不碍事,请讲。”
  “这幅杏花四尺中堂与大幅石榴中堂应能卖个好价钱,牡丹三尺中堂最好留在身边。”
  “这是缘何?”
  “如今军阀混战这么多年,人人都在往外面跑; 古董卖不得好价钱。石先生名声在外,大幅中堂自然不用多说,唯有这牡丹……若是等上许多年,孙先生兴许又舍不得将他卖给他人了。”
  谢择益话说得委婉,孙先生却恍然明了,自言自语道:“唯有牡丹真国色!国色天香雍容华贵,自然自然。”
  孙先生讲完,连楚望也大约明白过来: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国家尚未稳定,像孙先生这样能往国外跑的都跑了,当然不是个卖古董的好时候。但是孙先生既然不得不卖,牡丹却不能卖,因为自古以来“唯有牡丹真国色”,等到真正中国站稳脚跟,牡丹三尺中堂价格自然蹭蹭往上涨。
  “我们也有此意,但能得谢先生这番话,我也能放心了,”孙太太也听得高兴,不免对谢择益刮目相看,将他再三打量一番:“听闻谢先生自小在英国长大,竟能将这些老东西了解的如此透彻。真是西洋的旧式的,信手拈来,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
  孙太太一席话将他捧到天上去了。联想到他连广告牌上的大字都不曾识得几个,楚望一口草莓牛奶险些笑喷出来。若不是一早得了葛太太首肯,要是有人跟她说“谢择益此刻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她铁定能信。谢择益看她一眼,面不改色,只略一笑,“我如今尚且在努力学习中国的老东西,远谈不上透彻。不过我的母亲,从前确实是个地地道道的旧派人家出生。”
  乔玛玲也噗嗤一声,“他别的不会,只从前在葛太太跟前学了些识画的皮毛。”
  她这话讲完,孙太太笑问道:“黄太太从前因葛太太的缘故,早就认识谢先生?”
  孙太太不过随口一问,但是因她本就心怀鬼胎,下意识矢口否认的同时,谢择益却回答道:“算是旧友。”
  两人回答大相径庭,一个着急失措,另一个却坦然自若。一时间孙先生孙太太面面相觑,黄马克脸上更不好过。
  谢择益笑着打趣道:“从前甚是交好,只因我去上学错过了黄先生与黄太太婚礼,葛太太与她都因此生了我许多年的气,这次回来也没来乔公馆禀报一声,确实是我的不是,黄太太生我的气也是应当的。”
  他随便一个玩笑将乔玛玲的失言掩饰过去,众人也都十分听信他这番解释,恍然大悟,这事也算了了。
  席间孙太太不停拿话夸谢择益,虽是出于长辈欣赏,孙太太当然也肯拿话夸奖夸奖黄马克,但这类夸奖对于一个已婚人士未免不太合适。况且他又是陪同乔玛玲来的,对于画这种东西,他是外行,却又是自己妻子与谢择益分外在行一些的东西,故而越发落得说不上话。因为方才那三言两语的端倪,坐在乔玛玲身旁的黄马克脸色越听越黑,无形间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打压,站在无形的情敌谢择益面前仿佛徒然矮了一截似的。
  孙太太呵呵笑着,“像谢先生这样年轻,新旧学问都懂,又绅士又英俊,实在少见得很。不知如今在哪里高就?”
  “高就算不上,不过刚回来熟悉熟悉。不过已经申请,只等正式毕业后在英美租界做个巡警。”
  楚望喝着牛奶,心里想:喔~原来谢先生是个片儿警啊。
  “原来是巡察官。不知有女朋友了没有?”
  “女友刚和我分手回美国去了,伤心事不提也罢。”
  “哦,那女孩子在美国念书?是哪户人家的,姓甚么?”
  “是美国人,父亲是东岸商人。”
  “哦……谢先生这样的,怕是和传统中国女孩子不大合得来?”
  “倒不是。只是正经人家大约觉得我声名狼藉,大抵不肯允许自家女儿和我有什么瓜葛。”
  “哪个男人年轻时不花心?将来成家了收心就是。”
  孙太太干脆拿出替人做媒的红娘架势与谢择益聊天,似乎只恨自己膝下没有待嫁女儿了。楚望听得直乐,为了掩饰,只往窗外望去,刚好一艘小艇驶过来,小艇上五六个黑黄皮肤的男人,大约是马来一带的居民。小艇围绕着这艘邮轮游了好长一段距离,船上别的房间的客人都在阳台上看热闹。楚望为了转移餐厅正尴尬伫立的黄先生注意力,便咦了一声。黄马克本心不在焉,被她这声吸引过来。
  黄马克见状一笑,摸出一枚廿银角扔出窗,船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直勾勾盯着那枚银角,钱币落入水中的同时他也噗通跳入水里,看得众人一声惊呼。片刻,少年湿漉漉的从水里钻出来,嘴里正衔着黄马克扔下去的那枚钱币。
  船上不少人开着窗户围观,黄马克一举之后,众人纷纷效仿着往水里扔钱币。日元辅币有,铜钱有,便士也有,那船人皆挑面值最大的来拾取。也有人扔雪茄与香烟,不时,那艘小艇便收获了不菲的一笔钱财。
  黄马克笑着解释道:“在去香港这边见得少些,若是去东南亚附近的远洋轮渡停靠港口,大部分都是英殖与法殖。起初小孩儿潜水乞钱多见,后来大人也效法。”
  好容易遇上个他内行的,便急不可耐要在大人小孩们面前施展一番。哪知捧场的只有真真与楚望,孙太太与孙先生只往窗外瞥了一眼,说了句“在浅水区掏钱也就罢了,这边深海域也跟过来,想是穷怕了。”
  乔玛玲听闻,也赞同孙太太的说法,“怪可怜的。”
  黄先生面上更不好过了。
  孙先生接着说:“孙太太这是上赶着想给你做媒呢。”
  谢择益也乐了:“真的么孙太太?”
  “若有合眼缘的女孩子,我一准先介绍给你。”
  “那么就太谢谢孙太太了。”
  黄马克本在气头上,听闻,叉腰立在窗边,讲话不免有些不分场合,“习惯了白人女人直来直去,再去见识中国女人弯弯绕绕的脾性,怕是会不适应吧,你说是么谢先生?”
  他这话讲得奇怪,谢择益听完抬眼只抬眼去看乔玛玲——后者恨恨的笑了,拿法语说道:“黄马克,你倒是见多识广啊?哈哈。”
  乔玛玲说完起身,取了挂钩上的大衣,怒气冲冲的离开餐厅。
  也不知谢择益法文到底是不好,还是假装听不懂的抬眉问道:“黄太太讲的是什么?”
  至少楚望是听懂了,不由的啧啧叹息——看来小两口的矛盾终于是爆发了。
  黄马克尴尬笑笑,扭头不则声。窗外海水里的场子刚热络起来,谢择益只看了一眼,道,“几年前德国战败,英国军舰航行到汉堡港口,往海水中扔烟头与便士,也有不少人哄抢。这类事情,最易使人引发弱国悲思。”
  黄马克道:“谢先生乃是英国绅士,不知从哪里懂得的弱国悲思?”
  谢择益笑笑,似乎懒得与他计较,下颌往外略抬,问道,“还不去追?”
  黄马克轻咳一声,与孙先生太太道个歉,也拾起大衣匆匆追出餐厅。
  ——
  当天宴席不欢而散。小姑妈本意嘱咐她跟着谢择益长见识,哪知见识没长成,倒眼睁睁看了一场家庭不睦的戏。
  只是楚望不解的是:向来八面玲珑的谢择益,今晚却似乎是决计不肯给黄马克留情面,专诚使他败兴而归似的。
  难不成此人还对玛玲姐余情未了,故而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回了房间,葛太太仍在沉睡。蜜秋让仆欧给她拿了许多小吃水果来,摆了整整一书桌,生怕将她喂不成只肥鸭子。她有想与真真分享的心,但又估摸着乔太太这时已让她睡下了。待蜜秋要来带她去洗漱时,门却被咚咚叩响。栗戚去看门,薛真真便立在门口,小声说:“请楚望出来,我有非常非常非常的要紧事找你。”
  “什么事?”
  “玛玲姐与黄先生还没回来,大姑妈都快急疯了。”薛真真压低嗓门,“只有我知道他们今天吵了一会架,你说这船就这么大,他们会去哪里?”
  她穿上衣服正准备与真真一起出去,却听到葛太太在后头一声冷笑:“什么只有你知道乔太太能不知道?怕是她自己不好出面,便拿你当枪使。明面上让你来找楚望,你们两个小的能做什么?还不是来求我来了?”
  真真不好意思朝楚望吐吐舌,“什么都瞒不过葛太太。”
  “我那不成器的姐姐,家务事从来处理不好,事事来求我给她做主。她自己没本事,轮到她女儿头上也是。没完没了的,做完还讨不着半点好处。” 葛太太懒怠抬眼皮,吩咐蜜秋,“你带着她两去看看热闹也好,看看如今年轻夫妇都怎么吵架的。打起来也别去管,只稍微拦着点,别闹出人命就是。”
  蜜秋笑道:“是呢,哪能让咱太太事事都替她事必躬亲的。”
  顿了顿,她又叫住蜜秋:“你也别去了。姓黄那个的在外头跑生意,身上少不了带着点火器,我那侄女真要拼起来,你们几个也拦不住。你去隔壁敲敲谢少的门,他是个有主意的,让他带她两去看看热闹。”
  葛太太懒洋洋的说出“看热闹就成,别出人命罢了”这种话,听得真真目瞪口呆,楚望倒是见怪不怪,觉得话从葛太太嘴里这么说出来,到时候能帮上忙的也还只有她而已。
  蜜秋忙去敲隔壁的门,三两句交代清楚,谢择益轻飘飘一句“知道了”了事。
  船舱乌压压的,正狂风大作。谢择益披上单薄风衣,三两步踏出房门。穿堂风吹过来,风衣也随风动着,看起来好似那件衣服挂在他宽阔肩头,下面的身体空荡荡轻飘飘的。
  他立在门口朝两个姑娘招招手,抄着一口不知上来学来的港式东北话,“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  *黄先生&乔玛玲(黑人问号脸):我们不要面子的啊???
  ——


第55章 〇五五  谢先生与黄先生之四
  黄先生与乔玛玲在顶层玻璃露台咖啡厅阳台隔间被找到。
  看起来黄先生也刚找到乔玛玲没太久; 是故三人一踏进露台咖啡厅的门; 便听得黄先生一声中气十足的咆哮:
  “——那谢择益是个什么玩意?一天到晚替你那位小姨妈鞍前马后的,他两差了不过十五岁; 你说他们没什么关系; 你当我马克黄不懂男人女人那点子破事?”
  真真与楚望都替谢择益捏了一把汗。
  楚望抬头瞥了一眼谢择益,“我们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嗯?不; 正是时候。”
  谢择益面不改色带着两人悄没声息坐在角落暗处; 仿佛黄马克骂的人不是他。真真从旁边报纸堆里摸出一张报纸,摊开来,将自己与楚望两人挡了个干干净净:“我看过电影; 这么伪装的,是不是?”
  谢择益不动声色将那张报纸抽走; 报纸后头两个少女木眼睁睁见他将那张报纸叠吧叠吧; 又放回原处。
  远处乔玛玲笑道:“你厉害,你去他面前横去啊?在我跟前凶什么。谢择益他爸爸从前落魄时,姨妈她雪中送炭; 如今他爸爸在香港站稳脚了,自然不忘姨妈往日恩情。姨妈为人知冷知热,做事识趣得体,谢爵士自来有什么交际与会; 都愿意往葛公馆送人,捧葛太太的场。这么多年交情,连带长子谢择益也在葛公馆风月场上混大的。香港谁人不知葛太太与谢爵士是从友人做到有情人的?如今谢择益念书出来,葛太太不过依旧帮着谢爵士提携他儿子罢了。”
  黄马克笑了好一会儿; 笑得原处藏着的两个小朋友都有些不寒而栗。
  乔玛玲道:“你发什么疯?”
  黄马克止住笑,声音越发阴沉:“你很会替他辩白么,嗯?”
  “你还有脸来说我?你养野女人的事怎么不说?
  “我他妈的我养什么女人了?!”
  乔玛玲想是憋了许多年。人怒极的时候,反而平静异常。她继而冷笑一声:“将那法国女人养在越南,是当我睁眼瞎?”
  黄马克自以为掩藏的很好,一朝被拆穿,整个人仿佛一只鼓鼓的气球,气过了头,霎时间冲天气焰都灭了。他竭力辩驳道,“她母亲有病在身。全副家当将她送去念书,全家指望她一个人。只因听说我与她的事,父亲便叫人将她痛打一顿,如今连出门见人都见不了。她又有什么错?我若不照料着她,她与她母亲还有什么活路!”
  “照料?黄马克,你照料她,用得着一回越南归心似箭,三天两头往那野女人那里跑?”
  “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当初将你许给我时,媒人说你是香港一等一贤良淑德。呵?你现在哪点贤良淑德沾半点关系?”
  “你倒别说我,”反正撕破了脸,乔玛玲也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若不是和那女人厮混在一起,你父亲能给你草草找一门亲事?那女人那下贱娘三天两头与野男人混到要去打六零六,天晓得她女儿身上染上脏病没有?你给她脏到生不出孩子,脏人看人也跟你一样脏——”
  “——啪!”
  黄马克一记响亮耳光,打得全世界都静止了似的。
  楚望慌忙站起来时,只见乔玛玲往黄先生身上扑去,一副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揪着他的衣领,众人以为她要补还个耳光,电光火石间,乔玛玲松开了黄马克。松手的同时,连带着掏出了黄马克藏在大衣口袋里的中国制仿勃朗宁——应是她相当熟知的藏枪位置。她面色惨白,这多年伪装,忍辱负重到了极限了,那枪口直直的指着黄马克的头顶,指的他惊慌失措的抬起双手来。
  真真险些惊叫出来,被楚望伸手捂住了嘴。
  另一边,谢择益不知什么时候推开隔间门,隔着玻璃,从天而降一般,一手抓住乔玛玲的枪口。
  轻轻用劲,那枪便到了他手里。乔玛玲却仿佛失掉了最后的支撑,眼泪哗哗直流下来,整个人脱力的坐到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哭声断断续续,夹杂着风雨声,分外凄凉。
  谢择益往楚望这边看过来,她立马会意,和真真一同上前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楚望看着面前颓然挫败的少妇乔玛玲,脑中不知怎么就回想起婚礼上,神父问:“黄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或健康,或是其他任何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那时黄马克紧张而失言,满面红光,意气风发的说,“Oui, je le veux。”
  谢择益手里握着枪,微笑看向黄马克,十分应景的说:“当初在神父面前说好忠贞至死不渝,怎好这么快违约?”
  黄马克冷笑一声,“哟。谢先生替旧情人打抱不平,来得挺快嘛?”
  “哦,不是,”谢择益指指不远处的真真与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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