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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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在上-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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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才回过神,勉力笑了笑,“回娘娘,臣妾无大碍的。”
听她这么说,又见她面色苍白,刘皇后到底心善,微微皱了眉,“脸色这样难看,怎么是无大碍呢?”略思索一阵儿,又道,“你去偏殿歇歇吧。”
既然皇后发了这话,她也不再扭捏,自己目下确实心神不宁,这样的心境下诵出去的经也没什么效用,因谢了恩独自起身往偏殿里去了。
偏殿的重重帷帐隔断了外头的大部分声音,仿佛一切都遥远起来。她稍稍放松,几天当中骤然发生了这样多的事,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坐在杌子上发起呆来。
忽地,耳畔响起一阵珠帘被撩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突兀。
她一惊,站起身望向黑洞洞的里间,强作镇静问,“谁在那儿?”
帘幔后头隐约现出一个人的轮廓,身形挺拔而修长,立在远处不言不语,似乎正静静地打量她。
妍笙瞅着那身影半晌,像是放下心来来了,捂着心口语气压低下去,端起责备的口吻嗔道,“大半夜的不声不响,你想吓死我么?”



☆、人间无数
?那个身量挺拔修长的男人立在暗处;隔着层层珠帘,教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态。
从朦胧晦暗的烛光中看过去;她纤细高挑的身形周遭仿佛被嵌起一道光圈;暧昧的,撩人的;是种柔美娇娆的意态。她有一副极漂亮的五官;美若春晓的花月。
陆妍笙,如果没有记错;她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久久不见那头的人有何反应,妍笙的面上呈现出懊恼的神色,她略皱眉,声音压得更低,又朝珠帘后头的身影说:“深更半夜到偏殿来;你有什么事要同我说么?”
听她这么一番话;俨然是将他错认作了旁人。黑暗中的人影终于动了动;珠帘被撩起;现出一只骨节修长分明的右手来;那后头走出来一个人,从暗处渐渐到亮光下,及其清俊的眉眼,一身的墨青色的华服,腰间系玉带,温雅如玉。
待看清了那人的样貌,陆妍笙却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竟不是严烨!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那翩翩公子朝她一笑,意料之中的口吻道说:“你就是般若贵妃?”
这样脸生,过去从未见过,可见不是一干皇亲贵胄,看这副显赫的打扮,更不会是紫禁城的宫人了。庆宁殿是紫禁城的腹地,怎么会有身份不明的人再次出现?她忽然慌乱起来,自己如今的处境很不妙,偏殿距离诵经的正殿有段距离,她孤身一人,怎么对付得了这个孔武有力的贼人呢!
陆妍笙面上一片青白交错的神色,脚步踉跄朝后退,正欲扯高了嗓子唤人,那男人却一把将她扯过来捂住了口。
她发不出声儿,只惊瞪了双目使力挣起来,满心皆是惶恐与不安。背后贴着一副陌生的胸膛,那男人俯下头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轻柔,字句却冰凉,道,“娘娘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别声张。”说着轻笑了一声,“你别喊人也别乱跑,我就放开你,如何?”
身子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得死死的,两人之间贴得密不透风,教她倍觉反感。这样的情形对她不利,只能走一步是一步。权衡之下,陆妍笙缓缓地点点头,那男人见状也便将她放开。
甫一脱离了禁锢,她便逃也似地朝一旁的殿门口跑过去。她慌了神,方才应承那男人不声张不逃走都是权宜之计,这个地方她是片刻也呆不下去了!
男人原本温润的眼中蓦地划过一丝阴鹜,真是个狡猾的女人。他半眯起眼,在她的手够到殿门的前一刻将她扯了回来,一把将随身带着的匕首抽出抵在她纤细的脖子上,神色阴沉,“我不喜欢别人愚弄我。”
脖颈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陆妍笙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乱了心神不知所措,这会儿刀架在脖子上时却冷静下来,她惨白着一张小脸强作镇静,朝他低声道,“放了我,今晚的事我权当不知。”
听她这么一说,那男人忽地低声笑起来,微挑高眉道,“你倒是直接。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盏省油的灯,能这样堂而皇之地在现身在禁中,可见不是什么等闲人物。目下这情况,那人手中的匕首紧紧贴着她的脖颈,能不能活命全在他一念之间。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陆妍笙明白,是以她只是道,“我并不想知道你是谁。我说过,你放了我,今晚的事我绝不会声张出去。”
他只微微摇头,“娘娘,我不妨坦白对你直言,我并不相信你的话。我原并不想伤害你,可你不老实,我不愿冒险。”说着略微叹息,“天底下能够守口如瓶的只有死人呢。”
闻言她心头一急,神色之中透出几分遮掩不住的慌乱来,却仍旧端出一副半带威胁的口吻,“我是大梁的堂堂贵妃,你怎么敢动我?”
那人听了却只是一声嗤笑,“娘娘唬我么?如今梁文宗同个死人没什么分别,皇帝尚且如此,你即便是个贵妃又如何?”
威胁没有用,她没有料到这人对皇帝的病情这样了如指掌,因愣了神没了招法,只感到脖颈上的匕首又近了一分,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脑子里有一刹那的空白,听这人的语气,今天是不打算放她一条生路了,难道就要这样这死了么?
这时又听见背后的男人问,仿佛饶有兴致,“你是不是很害怕?”
怕么?害怕是肯定的,任何人在面临死亡时都会感到恐惧。然而恐惧不顶事,更何况她有她的骄傲,即便是死也要有自己的骨气和尊严。横竖躲不过一死,索性死得大义凛然,因她只是冷冷一笑,“你问这个做什么?要杀就杀,废那么多话做什么?”说完毅然闭上了双眼,紧抿了红唇一言不发。
这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他嗤了一声,正要说话,珠帘后头却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漠然平静的口吻,却令人感到寒意,他说:“四公子叫咱家好找。”
这个声音!是严烨来了!
她睁开眼看过去,只见他打起珠帘缓步入内,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侧眸朝她的方向看过来,那利刃泛着青光格外刺目,他眼神变得尤为晦暗阴森。
抬起只右手伸向她,声音是轻柔的,像山间流淌过的泉水,“娘娘,别怕,到臣这里来。”
那人微微挑眉,唇畔绽开一株笑颜,语调温润道,“厂公,这个贵妃知道了我的行踪,不能留她。”
他闻言神色愈发森寒,抬起眸子朝他冷冷一哂,下巴微扬起,平平哦了一声,又说:“不过一场误会。”说完勾起唇微微一笑,“今儿是太后仙归的日子,皇城内外均有锦衣卫弓箭手戒备。话说出来恐不大中听,目下只要咱家一句话,公子可就成马蜂窝了。”
看来传言不假。严烨之阴狠天底下无人不知,如今竟为了个女人威胁他,着实教人惊讶。眼下毕竟是在大梁的禁中,所有人的生与死都在严烨的手中,司徒彻到底不敢有所动作,仍旧缓缓放下了手中抵着陆妍笙的匕首。
威胁着性命的匕首拿开了,她蓦地松懈下来,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顿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却还是撑着步子朝他走过去。他伸着手站在不远处,迷离深邃的眼定定地望着她。
她忽然泪湿了眼眶,将手放到他微凉的掌心中,居然也感到温暖安心。他顺势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入怀里搂着,侧目朝司徒彻瞥过去,寒声道,“公子该回去了。”说罢略扬声,唤了句小桂子。
桂嵘从暗处出来,猫着腰杆道,“徒弟在。”
他神色漠然,“夜深了,送公子出宫歇了吧。”
桂嵘应个是,又转过身来看向司徒彻,伸手虚虚往那方珠帘一比,恭谨道,“公子,请。”
司徒彻神色讳莫如深,扬手将匕首收起,抬眼意味深长地睨了睨陆妍笙,这才转身打起珠帘大步离去了。
桂嵘跟在后头要走,却被严烨叫住,他脸色阴沉道,“给我把他看紧了,再有下一回,我活剥了你的皮。”
桂嵘瑟瑟一抖,诺诺地连声称是。他师父的手段有多狠辣残忍,自己是知道的。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即便是最亲近的心腹也能不留丝毫余地,这才愈发令人感到畏惧。
严烨看也不看他,薄唇里吐出两个字来,“滚吧。”
闻声,桂嵘连忙小跑着打起珠帘,转动了里间的灯座顺着暗道去了。
她在他怀里小声地抽泣,两只小手捉着他的前襟,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他抱着她,感受到那纤细的身子在轻微地发抖,可见方才被吓得不轻。
他心头涌起满腔的怜爱,略俯下身吻她的发顶,“别哭了。”
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委屈,眼泪仿佛不受控制了,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她红肿着一双大眼抬起头来看向他,口齿不清地嘟囔:“刚才,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听见她哭,他只觉心都揪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扼住,每跳一下都像是折磨。只能一下一下轻柔地抚她的后背,柔声道,“怎么会呢,有我在一日,天底下没人敢动你。”
她将眼泪鼻涕全部曾在他的蟒袍上,忽然感到心口一窒,哽咽着问道,“你是真心爱我的么?”
他吻着她的额头说是,“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听见他这么说,她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不明白究竟该不该相信他的话。一颗被他伤透了的心,怎么样才能毫无芥蒂地再次接受他呢?她泪眼朦胧地仰视他,忽然问:“如果将来陆家被瑞王扳倒,我父亲对你而言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会如何待陆家?如何待我?”
会有那一日么?其实她不知道,就连整个大梁都将不复存在了。
他眼神一黯,抬起她的尖尖的小下巴,薄唇印上她的红艳艳的小嘴,轻声地回答她道:“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永远护着你,爱你,除非我死。”
她抽泣着,“我能相信你么?”
他说当然,“我早说过,我是你唯一不用提防,能够全心信任的人。”
无论当不当得真,也当做真的吧。她红着眼双臂横亘过来抱紧他的腰,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这番话隐隐有些不对劲,然而软玉温香在怀,他也无暇思索了。略想了想,他俯下头跟她亲昵地耳语,“过会子你直接回宫去吧,你本就不喜欢经书,没的憋坏了。”
她唬一跳,猛摇头道,“要给太后守灵呢!皇后都在,我怎么能走……”
他说:“皇后那边我会帮你交代。”接着低沉着嗓音在她耳旁徐徐道,“我晚些过来。”
听出他语气中的旖旎,她脸刷地通红一片,面红耳赤地低斥,“我早说过,再有第二回我死给你看!”
他作出一副受伤的神情,神色甚是哀婉,“卿卿,你想憋死我么?”
两个人谈论这种事,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难为情的了!况且上一回的经历简直让她生不如死,再有第二回,那不是要人命么?陆妍笙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仍旧摇头,“不行,我要出去诵经了。”说完就转身要出去。
严烨一把将她拉回来抵在紫檀木雕花大立柜上,眼神幽黯。她唬住了,干咽了口口水,说话舌头都开始打结,“你、你要、要干什么?”
他眼波明灭如含秋水,微微一笑和风霁月,嗓音暧昧沙哑,“为夫向来尊重夫人。咱们今晚是在这里还是回你宫里,你选吧。”?


☆、故叙烟雨
?他眼波明灭如含秋水;微微一笑和风霁月,嗓音暧昧沙哑;“为夫向来尊重夫人。咱们今晚是在这里还是回你宫里;你选吧。”
她被他抵在大立柜上,他欺上来;属于他的气息浓郁悠长;将她整个笼罩在其中。他弯下腰寻她的唇,含住两片娇嫩柔软的唇瓣吸吮舔吻;灵活的舌尖挑逗勾引着她的小舌。
她被他亲得失了方寸,脑子里霎时间浆成了一团,晕晕乎乎的不明所以,小脸上的神色变得一片迷茫,只能笨拙茫然地回应他的吻。
他对她果然极有耐心;循循善诱;一点一滴地逗弄。她的悟性不低;并且是个善于学习的好学生;在他的指引下顿悟了个中法门;居然反客为主起来。她抬起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伸出粉嫩的舌头描摹那张薄唇的轮廓。
这是天下最漂亮的唇,以最优雅的线条勾勒而成,尤其是笑起来,仿佛能摄人心魄。
年轻的姑娘家,居然把当做了一桩极其有趣的事。她玩心大起,柔软的舌缓慢地游移过他的唇线,探入他口中与他缠绵。她身上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教人脑子发蒙意乱情迷,他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问,“你平日都用的什么香料?”
她茫然地抬起头来看他,双眼迷离,“衣裳么?只熏苏合香。”
苏合香?不对,不是这种味道。她身上的香气很特别,甜腻腻的味道,像是一块化了的蜜糖,从身体的每一处散发出来,幽谧撩人,属于她的体香。
他眼神更为幽黯,低下头再度吻上她的唇,较之前更为细腻温柔,她沉溺其中,迎合着他的舌纠缠在一起。吻一路蔓延下去,顺着面颊一路到线条柔美的脖颈,那里横亘着一条小小的红痕,是方才司徒彻的匕首留在她身上的。
他略皱眉,修长如玉的指轻柔地摩挲过那处印记,他的指尖微凉,激起她一阵战栗,他低声道,“疼么?”
此时她脑子里全成了浆糊,闻言反应了好半天,方才迷茫地摇摇头,又点点头,似乎有些难为情,嗫嚅道:“有伤痕么?”
他嗯一声,“不大显眼。”
她的神态却显出几分不安来,小心翼翼地问他:“会留下伤疤么?”
他闻言失笑,“这点小伤不会留疤的,即便留了也不碍事。”
陆妍笙叹了一声气,咕哝道,“怎么会不碍事呢?留了疤就不漂亮了。”
要是她都不漂亮,天底下恐怕没有女人敢说自己美了。严烨啄了一口她的小脸,宠溺地笑道,“我的卿卿已经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了。”
听见他这么直接地赞她貌美,她却很是坦然地受下了,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自顾自道,“你说的是,我原本就很美呢,即便留了点伤痕也依然很美。”
这倒是出乎他意料,正常姑娘家羞怯怯的情态在她这里全看不见,可见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正含笑望着她,又见她抬起张小脸同他对视,朝他一本正经地说:“所以你要好好地对我啊,我可是天下男人求都求不来的美女呢。”
他说好,“我当然会好好对你。”
她心满意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略想了想,最终声若蚊蚋地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
声音太小,他没听清,搂过她的腰肢贴得更紧,蹙眉道,“你方才说什么?”
她一张俏脸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好半晌,终于稍稍拔高了嗓门儿道,“我回宫等你。”说完也不敢看他的表情,理了理衣装便捂着脸跑出去了。

初夏的夜,暑气并不重,夜风吹起时透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
严烨从庆宁殿出来已经是亥时整,眉目间凝着严霜。绣金披风在夜风里飞扬起一角,桂嵘弓着腰提着风灯走在他身旁,时不时拿眼觑他的神情。
他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也不吱声,桂嵘见他如此,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好半晌终于试探着道,“师父,那帮内阁大臣让您不痛快了?”
话音方落,一记凌厉的眼风便扫了过来。他冷冷一瞥,立时吓得桂嵘埋下头去,颤着声儿道,“徒弟多嘴,徒弟多嘴了!”说着狠狠打自己耳刮子,口里骂道,“师父不提的事不能问,这都能忘,该打,该打!”
严烨略皱眉,神色显出几分不耐,“行了。”说完也不再搭理桂嵘,径自沿着宫道往前走,皂靴踏在青石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沉稳有力。
桂嵘也不敢再多问,只一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往前走。转过一个弯时却觉出了不对头,桂嵘挠着脑门儿一愣,这条道和回千岁堂的路是反着的,这么晚了,师父这是往哪儿去啊?
然而狐疑归狐疑,再给桂嵘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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