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拉了章奕珵这个壮丁,宋镇长才懒得自己想,开口就问:“怎么了?真的确定不是自杀吗?那老婆婆说的能信不?”
章奕珵洒然:“不管老婆婆的话能不能信,这都不可能是自杀。”
宋镇长不解:“为什么?”
章奕珵叹气:“因为方式啊!镇长见过谁自杀,死后还能自己爬到树上去藏着的?”
“啊?”宋镇长眼睛带着迷茫。
宣云锦暗中笑翻了,这宋镇长倒不是真的蠢笨,而是不想动脑筋的表现太明显了。
已经摆明了的事情,宋镇长似乎还没想明白。
见状,章奕珵只好再解释:“村里那颗古树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一年四季长青,还很少掉叶子,即便是冬天也枝叶茂密,没有什么缝隙。”
“按照尸体所吊的高度来看,下面几乎不会有什么垫脚的。而且,小锦她们在树下做针线活,这个时间点里,不可能有人光明正大的将尸体弄过去吊上,只能说,尸体一开始就在树上。”
“只不过,因为树叶茂密的关系,谁都没有发现上面竟然有尸体……这样的事情,谁能想得到?”
宣云锦叹气的说道:“我看过了,别说我们很少抬头看,我们那个角度,就算真的抬头也不会发现什么,而且,兰寡妇穿的就是绿色衣服,跟树叶很容易融为一体,过上过下的都很难发现。”
这样的事情难道还能怪古树长得太茂密不成?
“既然如此,那尸体为什么会在你们面前掉下来?”宋镇长处于蒙圈的状态。
章奕珵摇了摇头:“凶手并不是要尸体在小锦她们面前掉下来,而是什么时候掉都无所谓,反正只要掉下来,那么明显的情况,很容易被发现的。”
“把尸体放在树干上,因为尸体的僵硬程度,肯定会慢慢失去平衡,然后因为重量倾斜而掉下来的。”
“就算掉下里的时候运气不好,绳子并没有挂住人,但是也会晃悠在半空中,谁靠近一看,都能知道是吊死的。”
“所以,尸体会用那种方式出现在小锦她们面前,不过是一个巧合。”
宋镇长又忍不住冒汗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凶手这么做有什么特定的含义呢!”
“很可惜,这还真的没有。”章奕珵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多的故意。
凶手这么做只是为了延迟尸体发现的时间,具体怎么被发现被谁发现都没有关系。
“那尸体早就在树上了?”宋镇长这么一想,有些心惊胆战。
一想到几个女人毫无知觉的在尸体下面聊天,怎的那么可怕?
“对啊,早就在了。”章奕珵若有所思。
“那什么时候在的?”宋镇长不由自主的问道。
“这问题问得好,应该就是破案的关键了。”章奕珵点头。
宣云锦也认同这个说法:“我觉得应该很早,最近地里的活儿少了,很多人都在镇上或者县上做短工,天蒙蒙亮就要起床出门。”
章奕珵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然后呢?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宋镇长充分发挥了不动脑的角色属性。
章奕珵哭笑不得:“古树在村子的中间,很多人外出都要从古树下面经过,既然天蒙蒙亮就有了人来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凶手肯定不会冒险在这个时候杀人吊尸,万一被人看见,岂不是功亏于溃?”
宣云锦道:“而且……凶手还有时间等着兰寡妇彻底被死透了,爬上古树将尸体拉上去藏好,就笃定那个时间不会有人经过吧!”
章奕珵认同:“对,所以……事情发生应该是半夜,或者天还不亮的凌晨,对了,仵作判定兰寡妇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闻言,宋镇长才想起,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一直没有说。
忍不住有些黑脸,宋镇长立刻对门口叫道:“仵作呢?仵作呢?是不是真的老到不会做事了?死亡时间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也不好好交代。”
宋镇长汗水跟不要钱一样往外冒,喊完之后郁闷的说道:“早就往上申请一个新仵作,可一直没有批下来,这仵作真是老了,偶尔赶赶路我都怕他突然倒地不起。”
宣云锦和章奕珵对视一眼,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要换人的节奏?虽然说那老仵作的确是老了,可不工作没收入。
不过,宋镇长也是把老仵作在工作过程中一命呜呼了,那可还不好说。
章奕珵笑了一下:“算了,镇长,不如这样,我和小锦一起去看看尸体,有些东西我怕我忽略了,要自己看看。”
“你娘子也去?”宋镇长有些意外,女人不是最怕这些的吗?
宣云锦看起来就娇娇弱弱的,没想到这么胆大。
章奕珵拉起宣云锦的手:“没关系,大白天的有我在,不是那么害怕。”
宣云锦默认了,暗地里给了章奕珵一个白眼,就算晚上她也不怕,以前验尸都不能光明正大,每次偷偷摸摸都要选大晚上的好吗?
甚至还会掘坟开馆验尸,干的事情好像就没地道过,要真说的话,就是会遭报应的那种。
正文 第二一六章 重新检查
不过,野外的话,宣云锦觉得都还好。
她觉得更加恐怖的,其实是太平间。
那种安静的气氛,清冷的灯光,冰冷的环境……有时候当时没感觉,事后回想起来反而觉得心悸。
宋镇长自己都不太敢去,借着休息喝茶没有跟章奕珵一块儿。
章奕珵和宣云锦反而觉得舒服,宋镇长那情况,一言不合就狂飙汗,不知道的还以为把他怎么着了,看着就可怕。
宣云锦可知道这情况很危险,万一脱水了怎么办?
出门碰见了老仵作,章奕珵安慰了一下,也没问什么,就让仵作带他们去停尸的地方。
里长和里长娘子自然不可能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停尸自己家里,已经找了一个废弃的破屋,衙役搬了过去还守着。
章奕珵走近了看,顿时有些心塞:“这死状的确是恐怖,难怪你说那个李家小二媳妇吓得不轻。”
“吊死的人,你觉得能死得多好看?”宣云锦不以为然,拿出了自己的专用手套:“想看什么你直接说,我代劳,你别随便碰尸体。”
章奕珵好奇的看着宣云锦手套:“你那是什么做的?看起来很好用的样子。”
上次在西花寺就看见了,可一直没问,后来忘记了。
这会儿虽然有衙役守在门口,可屋里没有外人,章奕珵说话也不用太过避讳什么。
小声些,门口的衙役也听不见。
“动物肠衣做的,尸体碰多了不好,我这样至少能安全不少,我身体本来不算好,有些东西少碰为妙。”宣云锦对这些方面还是很注意的。
现代法医就是这点好,至少装备很齐全,可以最大的程度保护不被细菌病毒感染。
看看那老仵作,实际上年龄也不算特别大,但身体很差。
一双手的颜色都已经不对,浸入骨髓,可都是尸毒。
自我保护未免也太差了点,明明西花镇不常发生死人事故,仵作验尸的几率不算大。
可即便如此都这样了,只能说行业内都缺乏卫生意识。
难怪一般人并不愿意做这项工作,危险性高啊!
“嗯,还是少碰,若是可以,以后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做。”章奕珵严肃的说道,他清楚仵作寿命好像都比较短。
“以后再说,眼下的事情很重要。”宣云锦轻笑,对于章奕珵的关心很受用。
“嗯,死亡时间?”章奕珵正色,注意力拉回案件。
宣云锦看了看,挑眉说道:“凌晨丑时到寅时。”大约一点到三点多。
“死亡原因?”章奕珵对这个时间默了一下:“果然是最不会有人经过的时间,这个时辰,差不多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
加上这种天气,晚上随时都可能下雪,温度极低,谁在外面乱晃?
宣云锦点了点头,跟他们预想的一样,凶手有充足的时间布置一切:“而且,这样的天气晚上没有星月,能见度非常的低。”
章奕珵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等待着宣云锦检查结果。
“眼部淤血,舌根发紫,舌尖突出,喉骨破碎……真是吊死的。”宣云锦确认的说道。
章奕珵眯了眯眼:“你先前说,若是一个人处于深度昏迷,就算吊上去也不会醒过来?”
宣云锦点了点头:“这是可能,不过濒临死亡那一刻,很可能会强迫醒过来,跟上次西花寺,白心兰将净生捂死是一样的,潜意识的自救会清醒。”
“哦……那你能看出,她是不是中过什么药?一个好好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进入深度昏迷啊!”章奕珵不解的问道。
顿了顿,章奕珵有些为难:“这个是要看胃么?要解剖?”
这个时代要解剖死者是很难的,家人未必会同意,而且还要审批手续。
宣云锦轻笑:“不用……”
说着,宣云锦翻了翻老仵作的工具箱,从里面挑出一根试毒的银针。
的确是不用,因为她现在有了“特异功能”,那堪比X光的特殊视觉比解剖还看得清楚。
放开了精神力,宣云锦果然看到了兰寡妇的胃部,忍不住有些惊讶:“咦……”
章奕珵纳闷:“怎么了?”
宣云锦按了按,银针干净利落的戳了下去:“胃部鼓胀,有些异常,证明在死之前,兰寡妇吃了不少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消化。”
“这样?凌晨丑时到寅时,会吃很多东西?”章奕珵也意外了。
村里的女人虽然不像大户人家,为了美貌要保持身材,可也不至于大半夜的吃很多吧!
宣云锦抽出银针,仔细看了看,不用凑近了闻也发现一些事情:“还喝了酒,呵呵,这酒……”
章奕珵捕头雾水:“酒又怎么了?”
宣云锦轻笑:“巧了,这酒就是你酿的青风酒。”
“啊?”章奕珵无语:“那还真的是很巧啊!”
青风酒只供应给了熊鹰酒馆,其他地方是买不到的。
“可是,这说明不了问题,这酒什么时候都能买到,而且,每天买的人多,根本无法排查。”章奕珵苦笑。
“派人去问问吧,万一有线索岂不是就错过了?而且,其他人不用管,若是桃花村的,就很有嫌疑了。熊鹰酒馆里的小二都是附近村子的,多少有些眼熟,真要记得还认得,岂不是可以有很大的突破?”宣云锦提议的说道。
查案就是这样的,一丁点小线索都不能放过,只要有可能,就要去求证。
章奕珵虽然那么说,可也没打算放过,转身让衙役去好好询问一下。
衙役知道宋镇长将希望寄托在了章奕珵的身上,对于他的吩咐,都很认真的去做。
这群捕头都还很单纯,没有经历太多官场上的事儿,所以说,一个个干劲十足。
趁着章奕珵出去吩咐衙役做事,宣云锦神识扫过兰寡妇的全身,还发现了不少东西。
章奕珵回头,就看见宣云锦正在将兰寡妇的裤子穿好,不由得回避了一会儿,觉得宣云锦都做好了才回来:“还有什么发现?”
宣云锦挑眉,淡定的说道:“看来,兰寡妇并非像她婆婆认为的那么规矩,真正的在替她儿子守寡。”
正文 第二一七章 这也能查出来
“啊?这怎么说?”章奕珵被宣云锦的跳跃思维给带跑了,一时间也忘了自己刚才在考虑什么。
宣云锦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完事儿的抽掉手套:“她在死前还跟人发生了关系,体内有残留物。”
说起这个,若是现代就简单的,直接取出小蝌蚪查DNA,凶手将无所遁形。
可现在,这只能表明一个事实,并不能直接靠化验就得出结果。
章奕珵错愕的看着宣云锦,体内?这也能检查出来,要不要这么厉害?
“这么说的话,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章奕珵回神之后,脑子一闪。
宣云锦好奇的看着他:“想起来什么事?跟案件有关系?”
章奕珵点了点头:“还记不记得,我们去西花寺那天回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当然记得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能这么快就忘记?”宣云锦哭笑不得:“然后呢?”
“我们回来的时候,走在村头,不是发现了一对野鸳鸯?还利用一只猫来转移视线?”章奕珵意味深长的说道。
宣云锦有些意外,没想到章奕珵会提起这件事情:“难道你想说那对野鸳鸯中有一人就是兰寡妇?”
章奕珵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宣云锦不解:“为什么这么肯定,当时我们只是听到动静,并没有看到人啊!”
章奕珵有些讪讪的:“我不是告诉你,我看到了散落的衣服么?先前我就觉得兰寡妇有些熟悉,但是我跟她并没有怎么见过面。”
“你刚才提到她跟别人发生了关系,我突然就想起了这茬。”
“你看到的衣服就是兰寡妇身上这件吗?万一是巧合呢?毕竟大家在镇上买布料衣服,都是多少尺,多少丈,同样的花色有不同的人看中很正常啊!而且,若是卖得好,店家还会去拿同样的货……”
宣云锦觉得这个构不成理由吧!
章奕珵摇了摇头:“这个布料,这个款式,是前年流行的,因为卖断货,西花镇包括西云县都没有,当然,为了避免巧合,可以让里长去问问,这个村子还有没有人穿过相同的衣服。”
因为这个花色稀有,而且价格不算便宜,谁家穿了,大家肯定有印象,彼此问一下就能得到结果。
宣云锦这下倒是同意了:“那这么说,这件衣服对兰寡妇来说,或许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章奕珵欣然:“我也这么想,这衣服一看就不适合冬天穿,太薄了,而且不保暖,就算里面加衣服,也会很冷。你验尸的结果表明,兰寡妇在死前正好跟什么人在一起,或许就是凶手。”
“或许,她是特意穿了这么一件衣服去见人,而上次的私会……应该是同一个人。”
宣云锦挑眉:“倒也合情合理,不过几个月前就看了一眼,还黑漆漆的情况,你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章奕珵苦笑了一下:“因为这布料和花色,前年特别火,大伯娘和三伯娘都特别喜欢,让人从外面高价带了一匹回来,结果两人闹起来了,银子换来的东西结果谁都没得到,直接毁掉了。”
“因为两人争执的时候大家都在现场,所以我记忆深刻,否则那天晚上黑漆漆的也不会注意到了。”
只不过,纯粹无意的一眼,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成为突破口。
“毁掉了?”宣云锦张大了嘴巴,两人离开了破屋:“你三伯娘那么温婉一个人,还能争执到这么厉害?而且一匹布那么长,能够做好几身衣服了,一人一半不就好了?”
还用得着争?难道这些女人的想法她也完全摸不着了吗?
章奕珵拉起宣云锦:“我们现在去古树下看看。”
随即才无奈的解释:“确切的说,争执的只有大伯娘,三伯娘没有吵,但是她很坚持的不让,后来失手将布匹掉进了火炉里,本来只烧了一边的一点,拾掇拾掇也还能用。可爷爷看着生气,气得让人将布匹全部烧掉了,谁也得不到。”
“在京城,只要稍微高档一点的店,很多花色布匹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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