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们采集的光秃秃的调味植物如今早就发出新的嫩芽,甚至更甚去年。
白清清拿着布袋,有些迫不及待的摘了起来。安然摘了片薄荷叶,放在嘴里嚼着,然后把白清清身边的荆棘用刀拨了拨,上面垂下的枝条也都扫断,这样下来采摘的就容易了些。
阳光顺着枝叶的缝隙,斑斑驳驳的倾泻下来,看着那斑驳的光影,安然有一刹那的怔愣。去年的这个时间,她还在为着养家糊口而四处踌躇,什么时候开始,她只须要陪伴着夫郎和孩子,再不用四处奔波了呢?她侧过头,看着白清清采摘的认真模样,心里软成一片。
白清清拉了拉妻主的衣袖,有些疑惑的看向发呆中的她。安然回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在他脸上窃了个香:“我没事,只是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咱们也采了很多这种植物,不过那时候想的却是卖掉,换些铜钱,如今。。。。。。”
白清清放下手中的叶片,走了过来,偎近安然的怀里,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安然收紧双臂,下巴抵在白清清的发顶上:“清清,这辈子能有你相陪,真好!”
白清清认认真真的捧起安然的脸:“妻主,总是回想过去的事情,容易老的快!”
安然的额角挂上了三道黑线,在他的臀部轻拍了几下:“小东西,真会破坏气氛。”
白清清握着安然的手,摇了摇:“妻主,我们快些采吧,等会还要去采果子,还要些时间呢。我怕出来久了,饭团和虾仁不见我又闹起来,你也知道那两个娃娃闹起来,奶公是哄不住的。”
安然点头,放开白清清,弯下腰来认命的拔呀拔,一个小口袋很快的就满了。
白清清拍了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拉起安然,用力的往一条小路上拽着:“妻主,这边、这边走。”
安然纵容的任他拉着,走到白清清想去的地方,郁郁葱葱的一大片野果林。点点红缨点缀着绿的妖娆的枝桠,香甜的气息远远的扑面而来。
安然好奇的用手揉着下巴琢磨着,话说那个像樱桃又不是樱桃,红溜溜圆润润的果子到底是什么,长相上就如此诱人,安然的印象里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果子的。
白清清前所未有的兴奋,一边飞快的摘着,一边跟安然解释着:“妻主,这个野果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不过咱们隔壁的张叔叫它红果。当年我怀小诺时,嘴巴里经常吃不出味道来,张叔好心的送来了好多这种果子。自那以后,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来几回摘些回去。妻主,我和你说哟,这个果子做的果汁好好喝,回去我做给你喝,好不好?”
安然听的心酸,但是看着他亮灿灿的眼,嘴角的弧度变大,轻轻的应到:“好。”
红果树枝桠底下的果子虽然红的透彻,个头上却是小了许多,安然的视线四处游弋,然后落到斜坡上,面阳的那片枝桠。这片枝桠经过阳光的深刻洗礼,上面的果子饱满而又圆润,个头够大且又充满光泽,安然的目光定定的落到那几个果子上,然后拉了拉旁边的白清清:“清清,这些先装进去,我去那个斜坡看看。”
白清清接过果子扔进藤筐里,又朝着安然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脸上挂满了担忧,然后拽着安然猛摇头:“妻主,不要去了,咱们在下面摘一些就好,那里太危险了。”
安然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忘了你妻主连树都能爬了?我抓着那些枝干,慢慢从树枝间隙钻进去,然后攀着那些树枝就没问题的。”然后又揉了揉白清清皱紧的眉头。
在白清清反对无效的情况下,安然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一面要注意四周杂乱的枝桠,一边要注意脚下的路,不知道时不时她错觉,安然觉得脚下的土地越来越软,然而看着目标就在眼前,安然忽视了脚下的松软感,慢慢的靠近了那个最大的分枝。
安然手臂用力,借着树枝的反弹力量,抬腿挂上了树枝,然后腰部用力,翻过身来,几个果子近在咫尺。安然得意的笑,然后快速的抓了几个果子,塞进布袋后,用着巧劲,把布袋抛给白清清。
白清清用手接住,眼睛还是紧紧盯着妻主的身影,总觉得这处斜坡仿佛比那高高的大树看上去还有恐怖。
安然安抚的冲着白清清笑了笑,然后抓着枝桠沿着另一侧较大的空隙处,垂下腿脚。在安然手放开高高的树枝,双脚触底的一刹那就暗道一声:不好。
脚上的土层仿佛受不住安然的力道,迅猛的往下滑去,安然手快速的在四周滑动,企图抓住一些枝干控制住下滑的力道。树枝快速的安然的手中划过,火辣的疼痛感油然而生,在经过一些突起的荆刺时,终于忍受不住的松了手。
安然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下滑落,在她保护性的护住身体重要部位顺势而下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白清清的恐惧的惊叫:“妻主!”
作者有话要说:
☆、受伤
白清清扶着安然回到家中时,着实惊吓到院中的一干大小。安然一身很是狼狈,衣裳破损严重,脸上也挂着几处擦伤,最惨不忍睹的是那双手,如今血迹斑斑,手臂上几道长长的口子,还有一片摩擦所致的蹭伤,左手掌还好,右手掌却血迹模糊。
白清清此时还是泪水横流,扶着安然身子的手,一阵阵的颤抖。安然心疼的拿左手替他试试泪,然后拿脸颊蹭蹭他的脸:“清清,我没事,这一跤摔的值。”
白清清有些恨恨的扔下后背的藤筐,要不是妻主死活要把这些果子带回来,他早把这些东西扔到深沟里了。此时,他有些恨恨的盯着那些果子,眼睛却模糊的都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恍惚中忽然忆起什么,然后赶紧差遣仆从去请太医令。
在给四个孩子开小灶的平南王,见到安然这幅惨状,也狠狠吓了一跳。快步走过来,扶住安然摇摇欲倒的身子,然后打横把安然抱进了屋子。一干大小也慌慌乱乱的跟了进来。
安然后脑处磕了一个很大的包,此时有些疼痛难忍,意识也有些不清晰。她怕吓到白清清,努力的保持清醒,躺在床上的刹那已然有些坚持不住。她看看平南王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恍惚的笑:“阿离,我想我找到赚钱的法子了。”然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太医令廖文来的时候,听到里面一阵阵的哭声,当时吓得险些把手中的药箱扔了。定了定神,紧走几步来到床榻前。
白清清仿佛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他扑通一声跪到廖文面前,语不成声:“求...求你...救......”
廖文赶紧扶起他的身子,扶他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重重道:“放心,我必尽我所能,倾我所学。”然后脸色的凝重的又走到安然榻前,执起她一只手,认真的把起脉来。
平南王紧紧盯着廖文的脸,看到她渐渐松懈下来的神色,自己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终于回归了原位,只是仍有些焦躁。
廖文放下安然的手,又翻看了下身上的伤,最后落到安然脑后那块肿块上,目光深沉了些。她轻轻按压了一下肿块,梦中的安然不适的皱了皱眉,脸上有些痛苦的神色。
廖文的心有些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叫人打来净手的水,然后有条不紊的给安然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最后开了个方子,叫仆从去抓药,一切落定后,才面对众人。
平南王焦急地道:“怎么样?”
“有些重,”待看到白清清的泪水又要泛滥,赶紧收回要出口的话,“不过,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失血过多,开些补血的药就没事了。我再去配药。”然后冲着平南王使了个眼色。
平南王安慰了白清清几句,又命人把温婉叫过来陪着他,然后追这廖文的方向出去了。
廖文并没走多远,她停下来等平南王,未等平南王开口,就问道:“王爷,皇上有多重视安然?”
平南王有些怔愣,问道:“此话怎讲,这跟阿然的伤有什么关系?”
廖文叹息:“你也注意到了她脑后的那个肿块,我细查了下,发现伤到了她的眼神经,”顿了顿,闭上了眼睛,“没有皇宫至宝,她的眼睛想保住怕是不可能了。”
平南王面色有些惊骇:“你是说,那颗千年雪莲。”
廖文重重的点了点头。
平南王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茫然,千年雪莲,宫廷之中历代所传至宝,祖宗遗训:非帝王者不可用,那么安然呢?皇姐可能为她打破祖宗训诫?
廖文也是无奈:“其实,她的血块,仅需要一瓣雪莲即可,问题是祖训难违!安然的情况也耽误不得,最好是一个月内下药,再辅以针灸,若是晚了,怕也会留下些症状。”
平南王点点头,又望着皇城的方向发了会呆,然后仿佛下了重大决定般吐了口气,转过头看向廖文:“我即刻进皇城,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了,我会尽快赶回来。”
安然醒来的时候,已是两日后,动了动酸涩的身子,耳边响起白清清惊喜的声音:“妻主,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安然握了握掌中的手,沙哑道:“唔,还好,就是躺的有些僵了,清清,怎么不点烛火?”
白清清眼神有些惶恐,看了看外面正浓的日光,声音有些颤抖,又顾自镇定道:“我怕扰到妻主休息。妻主,先把这碗药粥喝了,然后再睡一觉,醒来了天也亮了。”
安然的脑袋尚有些迷糊,一时间也没反映过来为何白清清可以看见药粥,她却看不见,只是听话的喝了药粥,然后躺下,又睡了过去。
白清清为安然掖了掖被角,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再也压不住喉间的呜咽。虽然说太医令说是淤血没化开导致的暂时性失明,可是妻主看不到自己的一刹那,真的好惶恐。
过来送药的廖文看到白清清呜咽的样子,走了过来,安慰道:“再过些时日就会好的,现在还在恢复期,你不用太担忧。”
白清清擦了擦泪,为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接过廖文手中的药,然后道:“嗯,是我有些担忧过度了,您进去看看吧,妻主刚刚醒过来,喝过药粥,又睡下了,我去把药熬了,然后一会喂给妻主喝。”
廖文点头,然后进了屋子,看到安然那大睁的双眸,有些诧异。
安然在白清清在外面哭泣的时候,就忽然惊醒了,然后听到两人的对话,如今听到屋内的动静,脑袋动了动,脸面向了廖文的方向:“是太医令吗?”
“是我,”廖文在安然榻前的椅子上坐了起来,“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然露出了一丝苦笑:“还能怎么样?我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廖文点了点头,意识到现在她看不见,赶紧接道:“血块压住了神经,不过你放心,王爷已经进皇城去求药了,药到病除。”
安然脸上并没有一丝惊喜,反而是一种看不见的忧伤,她悠悠道:“药不到,病也就除不了!”需要阿离出马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药材,必是涉及到宫廷秘药了。
廖文叹息,为何你总是这样聪明,这样清醒?
安然又一扫忧愁的面容,灿笑道:“没关系,还好脑袋还没摔坏,还好,清清不会嫌弃我。等阿离回来,我要告诉她,我有多么重大的发现,她一定会兴奋的上窜下跳。”
廖文配合的咧嘴:“你确定你形容的是王爷,而不是猴子?”
安然哈哈大笑:“怎么会!”
看她一扫阴霾,廖文也开心了许多,扶起安然的身子:“我每日都有给你做些针灸,再配合汤药,让肿块快些消除。”又开玩笑的道:“有点疼,到时别哭鼻子啊,我是不会哄你的。”
安然冷哼一声:“要你哄,我家宝贝夫郎自会疼我的。”
“是、是,你家夫郎心疼着呢!”然后熟练的下针,不一会,安然就被扎成了球。
安然有些咬牙:“你确定不是报复?”
“咦,怎么会?”
“那你把我扎成个刺猬。”
“噗,”廖文喷笑,“嗯,此时还是一只光秃秃的刺猬。”
白清清端着药碗进来,看到妻主那一身的针,心疼的无以复加,但听到妻主和廖大人的谈话,也笑了出来。
安然听出白清清的声音,立刻眼里包了一包泪,委屈道:“清清,她欺负我。”
廖文险些一个趔趄,拜托,都老大不小了,就别做这些小女孩的形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药
官道上,平南王不分昼夜的打马前行,□□汗血良驹配合的撒开四蹄快步如飞。为了节省时间,一路上,趁着马儿休息吃些粮草,她凑合着肯几口干粮,等到马儿缓过来,就上马继续飞奔。
慢慢长路,平南王五个昼夜就赶到了皇城,下马的时候,腿都有些发软。拍了拍爱马的脑袋:“辛苦了,过几日还要奔波一回。”马儿打了个响鼻。
把缰绳交到仆从手里,进卧房快速换了身官服,然后就进了宫。
正华殿内,皇帝大人正埋首在高高的奏折里,自学堂办起开始,反馈的信息逐渐加多,虽然这导致皇帝大人疲惫不堪,但每当看到那些成果,又乐此不疲。
听到秉报,皇帝大人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让侍从重复了一遍,待确定无误后,一把推开身边的奏折,快步接了出去。看到皇妹的时候,一个熊抱扑了上去。
平南王被扑了一个趔趄,苦笑道:“皇姐,你再想我也不能如此抱下去了,皇妹快被你勒死了。”
皇帝大人赶紧松了手,拍了拍她的肩道:“终于知道回来了,也不知道皇姐多挂念你们,就知道在外面风花雪月。”
平南王一脸苦相:“皇姐,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就是一个劳碌命,哪来的风花雪月。”
皇帝大人一嗔:“得了吧你,还不是你自找的,向来都是哪里有事,你往哪里钻,从不闲事大,闹的越大你都是越开心。如今天雷劈到你了,还是地火烧到你了,终于想到你皇姐了?”
不提还好,一想到安然那满身血色,平南王的面色沉了沉,眉角的褶皱也越来越深。
看到她如此面色,皇帝大人面容也肃然了起来:“阿离,可是出了什么事?”
平南王叹了口气:“安然出事了!”
皇帝大人腾的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贵人出事了?出了何事?”
平南王一五一十把最近的事都讲了一遍,又讲到了太医令的诊断结果,然后一脸期待的看向皇帝大人。
皇帝大人一脸难色,颓唐道:“阿离,你知道的,皇姐向来不在乎那雪莲的,可是祖宗遗训,皇姐能作何他想?”
平南王也没了声音,一时间一室的温馨被扫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两人沉默一对。
默了片刻,平南王抚住眼,声音止不住的颤抖:“阿姐,我也没有办法才来求你,你让我如何眼睁睁的看着她失明。你都不知道,她昏迷前还看着我,对我说她找到赚钱的法子了。她的心里、她的脑中装满了云国的烦忧,如果没有我们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想必她过的会舒畅许多,不会挖东想西的拼命思考良策,不会活的那么累。你知道的,她想要的幸福,多么简单。”然后抬起了泪流满面的脸,跪倒皇帝大人的膝下,头枕在她的膝上:“阿姐,求求你,帮帮她。”
皇帝大人轻抚她的发:“阿离,但凡有一丝可能,阿姐都不会丝毫犹疑,可是这个,阿姐帮不了你,也帮不了她。朕不是一个人,朕是云国的皇帝,朕要对的起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对的起天下的百姓,当年即位大典的誓言何其隆重,怎可轻易违背,你可知牵一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