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啊?”开门随绳儿就听见里头有人嫌弃的说道。
随绳儿心火一起,就拿眼神扫了过去,整个人一下就呆住了,对面那少年面冠如玉,身着华衣,头上还带着个青色的玉冠,那是她这辈子都没瞧见过的好样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迟了,在老娘家里洗了两只狗,又蹭吃蹭喝,搞到好晚回来,…3… 然后一看收藏,瞬间没有了码字的动力,【便秘脸】,希望上榜后能好一些,〒▽〒
☆、江硕
天气越来越凉,无岛的气温总是很极端,一年当中夏与冬最长,就算春天也热的要命,冬天却冷的让人恨不得缩在被子里再不出门。可是对于二丫头来说,其实冬天应该算是无岛最好的季节,一来下雪比较多,无根水也更容易收集,二来寒冬之下病毒的活性就会减慢,对于沈氏来说那是再好不过,哪怕没有什么蔬菜吃。
这些天随二家似乎特别忙碌,就算二丫头不怎么关注也能发现随家人身着的衣物开始换新,且并非往年的布料,而是崭新没有补丁的。她常常在山下的时候能瞧见随绳儿打扮得青春靓丽坐着两人抬的小轿往县里去,村里人都说随二家要发达了,指不定随绳儿就要嫁给余岛的富商做妾了。
随着天气的寒冷,花氏也不爱来土坡了,毕竟冬天嚼头都少,二丫家就算翻遍了也不可能多一粒粮食,再加上出门太冷,随绳儿又有了出息,他们反倒更愿意窝在家里烤着火,而不是上二丫头家里与之斗智斗勇,说不定还要弄脏了新做的衣衫。
这段时间似乎随独龙也开始忙碌起来,县令果然没有骗他,最近的差事越发的频繁,可相对的给的报酬也不少,除了银钱外还有一些从余岛走私的食物。二丫头猜想,父亲一定是做类似前世海关那样的工作,当真算是肥差了,今年的冬天也瞅着会好过许多。
今儿随独龙正好没有差事,就一车一车的往土坡上运石头,无岛什么没有就是石头多,他如今手里有了点银钱就想把房子好好搞搞,只是大冬天的找人不容易,就只好一个人先将围墙砌起来,也省得等冬天过去,花氏又要上门了。
砌围墙最高兴的当属二丫头,她最开心就是自家有了围墙往后她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出门找吃的,或是到县里去找王树根加快进度,往后随二家不论谁来,只要不去开门,那便谁都不能进来。
随独龙在外头砌着围墙,二丫头搓着手在给他帮忙,耳朵却直愣着想听清屋里庆大伯娘与母亲的对话,今儿这么冷的天还能看到庆大伯娘本来就是个怪事。
“还好咱们沈村的村长都是明白人,我听说临县的村子已经开始选人了。”庆大伯娘后怕的拍着胸口道。
“这才要到冬天,往年不是春天开始选么?怎么那么早?”沈氏一到冬天精神就能好一些,她坐在床边给女儿补着补丁。
“还不是因为前阵子海怪上来咬了人,临县附近村子的人就害怕了,想着早点把人选好送过去。”庆大伯娘脸色发白的说道。
“作孽呢,谁家没儿子女儿,选上谁家还不怨恨死。”沈氏难过的说道:“再说,送了那么多人命进去,海怪该上来咬人还不是来?也没见着吃了人就不来的。”
“可不是么,我听说余岛都没这个规矩了,如今皇都推行圣教,不兴让百姓做什么祭奠,我听说有圣教的高人还会治病……顶顶厉害的。”庆大伯娘到底有亲戚在余岛,见识要比这里的一般人高的多。
“谁让咱们生在无岛上呢?无岛无岛,一辈子什么都没的岛,兴许啊就是上辈子坏事做的太多,才受这份罪。”沈氏想起自己的身子还有自己的女儿,眼眶就有点潮。
“你已经是顶幸福的人了,咱们都是。”庆大伯娘拍着她的肩膀劝道。
二丫头被父亲敲了一下头,回过神来,笑嘻嘻的搬着碎石搅合泥沙,心里却在想着所谓民间的祭海风俗。百姓愚昧,以为只要海里的怪物吃了人就能平息怒气,不再上来吃人,可谁能知道就是这些东西吃惯了人,依恋了人的血味才会越发的凶猛,海里变异的怪物太多,它们之间也是弱肉强食,想要安然活下去自然不太容易,可陆地上的人却不同,数量不少个体脆弱,只要它们有办法多往村子里滑行一些,往往就能尝到荤腥,甚至填饱肚子。
只可惜,如此恶性循环竟然也无人阻止,只能看着家里一个个的孩子被推出去变成怪物嘴里的食物。人总是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失去孩子的痛苦不堪,可下一次别人家再失去孩子时,却又换上了扭曲的看戏心理,就好像自家的孩子都已经死了,别人家的怎么可以安然?好在,沈村的人大多来自余岛,见识也不会太浅薄,随村人虽粗坯可毕竟离着海边还远,到也没孩子丢失。
围墙不大,砌了几日便围成了一个圈,二丫头还特别去了一趟县里,从王树根手里买了木门,虽说王树根一直不肯收她铜板,但随独龙坚持他最后也只得抗争到收市价三分之二的钱。
装上大门,安上门栓,二丫头觉着似乎连冬风都吹的小了,茅屋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等明年开春,咱们把屋子修修,给你建个大屋也省得憋屈在隔间里,你也是大姑娘了……”随独龙并不像村子里其他的人家,等着姑娘及笄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嫁出去以收取高额的聘礼,他总觉着女儿还是曾经那个小小的抱在怀里的娃娃,哪里舍得一个臭小子就那么娶了回去,多少钱也不成。
二丫头笑着点头,心里却琢磨着开春之后比对就要开始,到那时候说不定房子刚盖好,她就要准备嫁人了。看着光秃秃的院子,二丫头更坚定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将父母带去余岛,绝不能再留在无岛吃苦。
随绳儿近来觉着自己就跟掉在蜜罐子里似的,不但出入都有轿子,就连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也都是无岛买不到的好东西。她摸着手里丝滑的帕子坐在轿子里差点笑出声来,这还只是作陪,若是能嫁给公子做妾,那往后的日子可指不定多富贵呢。
“姑娘,到了。”外头轿夫也算恭敬的说道。
可随绳儿不喜欢这个称呼,她更喜欢别人叫她姨奶奶。
故作端庄的从轿子里出来,又掏出四个铜板打赏了,随绳儿慢慢走进了客栈,果然在熟悉的房间里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给公子请安。”随绳儿学着那些余岛来的商户奴仆行了个礼。
那公子皱皱眉头,又松开道:“起来吧,过来。”
随绳儿慢慢挪步过去,扭着屁股让自己尽量看着婀娜,然后红着脸偷偷看向自己的心上人。瞧瞧,那鼻子,那嘴唇,还有那双眼……无岛恐怕找遍了也找不出这样的好相貌。
“来,给我捶捶腿。”那公子撩开锦衣坐在榻上说道。
随绳儿赶紧凑了过去,用心的伺候起来。
那公子看着随绳儿蹲下时鼓鼓的胸口,手就忍不住摸上随绳儿的肩头,跟着一点点往下滑……
“公……公子……”随绳儿看着躲避,声音却娇的很,似是无意的让公子的手擦过了她的胸口。
“你……”公子眼睛一暗,咽了口唾沫,就要抓住随绳儿的双手……
却听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谁啊?”公子很不耐烦的说道。
“江硕,爷有请。”门口无喜无悲的传来一句话。
江硕立刻僵直了身子,一把推开随绳儿什么都说,只急急忙忙理好了衣服就往外走。
看着房门被关上,随绳儿懊恼的站起身,狠狠的啐了一口,心里直骂也不知道是哪个丧门星搅合了她的好事。
江硕出了门跟着门口咳嗽的壮汉往上一层去,别看平日里江硕在随二一家以及店家面前架子十足,一身的公子贵气,可此时此刻他却弓着身子如同奴才一般的走了进去。
“爷,您怎么来了?”
里头坐着的似乎是个少年,背对着江硕不满道:“爷让你来办事,你居然潇洒的很,还搞了个村姑到是快活?”
“爷也知道咱这毛病……”江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无岛实在没有什么好货色,如今这个已经算矮子里头拔将军了。”
“行了,我没空听你这些,别闹出事情来就好。”那少年沉着声音说道。
“是,属下不敢。”江硕汗毛都要立起来了,赶紧道:“爷让属下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他们都以为爷去了余岛。”
“恩,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我会来无岛,大家可都是惜命的人。”少年冷笑道。
“可是爷,这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咱们要待到什么时候啊?”江硕有点不满的说道:“难不成爷真要在这里找了人回去?”
“放心,人已经找好了,不过不在无岛。只是再过几个月熬到开春就回去。”少年似乎也极其厌恶无岛,口气也自然有些不好。
“那就成,我可是受够了,这里的村姑还不如余岛的浣洗女来的有味道。”江硕想起随绳儿那眼神,微微夹了夹双腿。
“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少年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
江硕应声转身就要出去。
“现在玩玩可以,走之前给我处理了。”少年在江硕开门之际,再次提醒道。
“放心吧,哪次不是都很干净?”江硕嬉笑的双眼下,闪过一丝杀气。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上啦~~~
☆、花氏的大女儿
“他奶奶个熊,这死丫头天天憋在屋子里也不嫌闷的慌。”随二双手插在袖口里,冻得直抽鼻子道。
“你人已经找好了?”花氏有点胆颤的小声道。
“娘,您怕啦?”随二吊儿郎当的笑道。
“滚!老娘怕什么。”花氏想拍儿子可又舍不得只好轻敲了一下他的肩头。
随二往外瞧了瞧,贼兮兮的凑到母亲耳边道:“冬天余岛愿意往无岛来的船只也不少,我最近找了个朋友,说是余岛那头的人会来挑姑娘,我想着找个机会把那死丫头弄出去。”
“他们给多少钱?”花氏到是无所谓,她只关心钱。
“一两!”随二双眼冒光的竖起一根手指头,夸张的笑道。
花氏当下拍着胸口,激动道:“当真?哎哟喂,这是要发财了。”
“可不么,这次来的可是大户,要不是我朋友帮忙,我哪里认识的了。”随二得意的凑到火盆旁边伸出手烤了烤,却没说那什么所谓的朋友也不过是看在江硕江老板的面子上,才给他指了这么个来钱的路子。
花氏坐在床边,怎么想怎么觉着不能让银子飞了,她扶着床就要去套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娘,您要干啥去啊?”随二一拉花氏着急道。
“去抓那丫头啊,怎么能让人等久了,这万一人家回去了,咱们还到哪里找这么好的生意。”花氏理所当然的说道。
“娘您糊涂啦,他们前儿个刚修好的围墙,您翻进去?还是说您不怕独眼儿了,能闯进去?”随二毫不留情的戳破道。
花氏老脸一红,推了把儿子又重新上了床盘腿坐着道:“那你说咋办?”
“我瞅着,等过段时间找个机会把她骗出去,不过不能是咱家的人,不然独眼儿肯定不会放过咱们,他才不管咱爹怎么辛苦养他。”随二眼睛一转就是一个心眼,他也眼馋这一两银子,可他更稀罕他那条小命。
花氏点点头,刚想夸奖几句,就听得院子里吵吵闹闹,她皱起眉头冲着外头喊道:“吵吵啥呢?刘氏你个败家娘们,小心我儿子打死你!”
谁知道,她喊完外头的声音还是没弱,花氏一下蹦到床边,吸了鞋子,一边走一边提着鞋帮,嘴里还骂道:“给脸不要脸,不打我看就是难受。”
出门一看,花氏发现吵杂的声音并不在院子里,而是在门口,她不耐烦的走了过去,用力拍了一巴掌在刘氏后背道:“吵什么,赶着去死啊!”
刘氏差点被拍吐血,却只能忍着,含着泪道:“门口坐了个叫花子,我喊她她也不走,非要进来。”
“叫花子?赶紧哄走,不走就打断腿扔出去,别脏了咱们老随家的大门口!”花氏一听闹心的说道,她自家的米粮还不够吃呢,管什么叫花子。
“娘!娘啊,是我啊!我是随燕儿,我是随燕儿呐!”门口果然站着个叫花子,头发蓬乱,满脸污垢,身上的脏衣恨不得僵成卷儿,脚上也穿着一双露出黑脏脚趾的破鞋,整个人站在那里压根看不出模样。
“随燕儿?不可能!我闺女可是嫁给方碑县的大户,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花氏捏着鼻子被恶心够呛,她往刘氏身后一躲,嚷嚷的喊道。
随燕儿其实不姓随,只是随燕儿的老爹死后,花氏带着她改嫁到了随老头家,为了讨好随老头花氏还给女儿改了姓氏,随老头见她一个闺女将来还能够卖个好价钱,便对这个便宜女儿也算不错,待到随燕儿长成瞧着模样周正,就以五袋糙米一捆蔬菜的聘礼嫁到了槐树县旁边的方碑县附近,如今算起来随燕儿嫁出去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
“娘,他们曹家不要我了……休了我了。”随燕儿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什么?他们曹家敢不要你?好大的胆子!你在曹家累死累活十多年,他们说休就休啊!”花氏听出了女儿声音之后,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却被随二在后头一把拉了回来。
“娘,现在去方碑县也来不及了,再说了,大姐都回来了,你还能怎么办?这天眼看着就要下雨,您这出去受冻啊?”随二厌恶的看了眼自家的大姐,记忆中在这个院子里就是独眼儿带着大姐,自己跟在后头,每次大姐都粘着独眼儿明明他和她才是有血缘的姐弟。
“对对对……哎呀赶紧进来吧!臭死人了,你到还能走回来。”花氏皱着脸摆摆手带着随燕儿往里走去,不管别的,随燕儿是她女儿总不能真的就不管了。
随二站在花氏后头,一脚踹在刘氏小腿上让她绊了个趔趄,然后低声骂道:“有没有眼力见,赶紧烧水去!”
刘氏唯唯诺诺的往厨房跑,心里却在想家里多一口人吃饭,怕是粮食又要不够了。
而随二则是看着大姐的腰身,心里将周边几家的鳏夫想了个遍,挑出那些家里没啥粮食的,再选一选家里已经有了儿子的,至于年纪随二才不在乎,只要等他找到合适的下家,就能再将这个大姐卖出门去。他也算看出来了,人家曹家恐怕得了什么如意风儿,又瞧着大姐十多年没有所出,便想着踹了旧的再找个新的,他大姐被休的一点儿都不冤。只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之前他怕是胆怯,可这会子他女儿可是江老板的新相好,就连县里的老板们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更何况不过一个曹村的乡下人,到时候他上门敲上一笔也算做他大姐在随家这段时间的口粮。
心里盘算着等卖了大姐,再卖了随辫儿,他那瘪瘪的口袋恐怕就能鼓起来了,到时候他也能弄点余岛的金贵肉食好好解解馋。
随燕儿使劲儿搓了又搓,支使着刘氏给她弄了好些水才将身上的污垢洗干净,她坐在木桶里可是想好了,她知道这个家里二弟肯定不会白养她,她要是想将来吃的饱穿的暖就要想办法住到大哥家里去,到时候反正沈氏也是病秧子,她想怎么样可不就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的少了,实在是顶不住了,胃疼的难受死了,先这样,明天再写。么么哒~
☆、出事
随燕儿来了随二家,还没等她想着理由去随独龙家里,她就已经与刘氏杠上了,她在曹家本就是管着厨房伺候一家子老小,平日里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