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话,随老头居然还看了随绳儿一眼,很明显意有所指。随绳儿吓得赶紧缩到一旁,生怕爷爷拿话堵她。
“那凭什么那独眼儿就能有活干?老是从镇子上拿粮食回来,还是从余岛送来的!”随二看着自家老爹,眼珠一转道:“更可恶的是,他都不知道来孝敬老爹您,这可不是忘恩负义,不守……不守那什么……”
“孝道!”花氏忍不住插嘴道。
“对,就是孝道!”随二嬉皮笑脸的点头道。
随老头嘴唇抿了抿道:“那也是人家有本事,凭什么要给咱们?这些年也是我没照顾好他,也怨不得人家。”
“爹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随二一见他爹就知道他爹又开始说些漂亮话,他实在憋不住了,就说道:“他在咱们家吃了那么多年饭,爹又养了他们一家子那么多年?就算分家了也该孝敬您,您瞧瞧咱们随家村什么时候分家就分了一家子血脉的,再怎么说他都叫您一声爹。”
随老头撇过脸,什么都没说。
“爹,您不知道,今儿我想着独眼儿不在家,我做为二丫头的叔叔也该去看看,再说那丫头毁了绳儿的婚事,咱们总要说道说道。您也知道,咱们是讲理的人家,有误会总要解开才是,可偏偏那丫头蛮横的很,上来就给我一火钳,爹,您瞧瞧……”随二把那条瘸腿给他爹看,道:“这一道道紫啊,恨不得打断我的腿,您说这丫头该多狠。”
随老头一见那腿上的紫痕也心疼起来,对二丫头越发的不满道:“我就知道那丫头是有反骨的,从小就是个精怪的,长大更没人降得住的她,早晚她要吃亏!”
“可不是么!真年头好心没好报呢!”随二装模作样的感叹道。
“可惜她爹娘也不是个会教人的。”随老头故作遗憾道:“她好像十五了吧。”
随二不明究底的点点头。
“哎……是我对不住老大他娘……”随老头突然说道。
花氏第一个脸色就变了,可没敢开口,只能忍着。
随二到是想开口,却又被随老头打断了。
“老大都这个年岁了,就只有一个女儿,瞧着他媳妇那身子也是生不出来了,这往后女儿嫁出去了,他们两个守着那么多东西又有什么用,也没个后。”
随老头在那边自顾自的感叹,随二到眼睛一亮,可不是么,自己虽然没有儿子,可是媳妇身子是好的,总能生出孩子来。独眼儿那个媳妇眼瞧着不好不好的,但到底还没死呢,独眼儿弄来那么多东西,按照规矩可不是到头来都是他的么?他就说老天不会不讲道理,他爹养活了独眼儿一场,就该他们一家子赔命。
“可是二丫头要嫁出去,还有一段时间呢……”随二心里就像猫挠似的,恨不得转起圈来。
“她嫁不嫁得出去,和你有什么关系!赶紧给我滚回屋里去,他家没儿子,我还没孙子呢!”莫名其妙随老头又发起火来,直接赶了儿子媳妇和孙女出了他的门。
“这老头……”随二下了阶梯往屋里走,边走边叨叨:“不嫁出去,怎么弄他们家的粮食还有钱?”
说到这儿,他脚下顿住,双眼就跟点了灯似的,贼亮贼亮的,“可不是么,不嫁出去,给人弄走了也是没有了啊!”
刘氏不敢说话,只站在随二身边当柱子。
随二一个激动,抱着刘氏就往屋里去,也不管女儿就在旁边,他哈哈大笑道:“咱们先别管别的,有个儿子,咱们家想要什么没有啊!”
刘氏吓得直颤,缩成一团被随二扔在床上,那床板硬的咯骨头,她差点没痛呼出来就被随二压个正着,差点一口气都没上来。
“啧啧,这把糙皮……唉呀妈呀,你这是胸啊,咱们家窝头都比你这个大。啐,你那老黄瓜脸看那么多年都想吐了……哎哎,算了吧,将就了……”随二一点都不温柔,胡乱扒光了刘氏就开始硬来。
刘氏躺在床上,眼泪直流,耳边隐约还能听见丈夫说起沈氏,说起那细皮嫩肉的二丫头,心慢慢就凉了……
随独龙从镇子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离随独龙说好的时间相差甚远,二丫头原先还担心的不行,后来见他回来便拉长了脸躲到母亲身边去了。
随独龙晓得女儿脾气,赶紧进去赔罪,哄了好久,又拿出新买的两把木梳,用来贿赂老婆和孩子,这才让二丫头展露笑容。
“当时咬着我的是只虎贝,谁也不知道它居然产珠了,当时我和那两个小子和那虎贝纠缠了许久,差点没死在里头……”说到这里,随独龙看到沈氏内疚的眼神便自知失言,赶紧笑着道:“好在虎贝之前好像是受过伤,便给我们弄死了,贝肉不能吃,就扔在那里了。还好勺子眼睛好,从肉里摸出颗珠子,虽说成色一般,但好歹也是海物到是值钱了。”
“可是这玩意儿不易弄,咱们也卖不出钱来,而且若是公然这么贩卖,官府那边……”二丫头早就摸透无岛的环境,一夜暴富并不是好事。
“不愧是我闺女,我把那珠子送给县令大人了。”随独龙喜滋滋的喝了口水道。
二丫头恍然。
只有沈氏遗憾道:“那你们不是白忙活了?”
“哪能?过些日子会给我找个好差事,勺子不但得了粮食,还给他在县里的酒楼找了跑腿的活计,这往后啊他们一家子也不用愁了。”随独龙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提,他可不是新手,当然是好处最大化。
“那……那个什么孝子的……”二丫头好奇道。
“也是得了差事,不过是医馆的,他到是连赏钱都不要了。”随独龙摇摇头笑道。
二丫头只觉着这个县令太会做人,据说他也是无岛人,是因为办差办的好被提上来的,所谓无岛人治理无岛人的典型,看着这人办事的本事,就知道此人有了那珠,恐怕日后去余岛的日子不会太远了,也难怪他大方。父亲就想要个好差事,明显是想走县令的路线,勺子家贫,他们也不可能张口与县令要粮食,可县令却是给了,而那孝子母亲生病,无岛的所有医馆因为草药无法生存都来自于余岛的缘故,几乎九成都是官家的,只有一成是余岛的善心人士在此开办的,之前孝子想要进医馆简直难上加难,这次也算遂愿了。
投其所好,要说这县令事先没打听好,那就是神仙了。
真可谓皆大欢喜。
二丫头也很满意,瞧着父亲斗志昂扬的模样,她也有了底气,准备回屋里再好好画一些图样。
只是刚开了门,她就愣愣的看着躺在自己床上滚来滚去的熊猫。
“熊猫你好,熊猫再见!”
房门砰得被二丫头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随二一家子只是初级怪,用给新手练手的,不会有太大难度。
男主又出现刷存在感了,你们居然不收藏,不评论?
☆、王树根上门
如果二丫头相信世上有鬼的话,那么她肯定以为她是中邪了。不过很可惜,她对此一直保持着科学的态度,所以她以为她是出现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比如幻觉。
她努力按照前世网上所得到关于出现幻觉后的处理方式来暗示自己,比如无视那只熊猫,比如尽量放松心情,比如故意从熊猫的身体上穿过,以表示那只是一团空气。
然而,收效甚微。
二丫头木着脸坐在自家厨房里,扒拉着火堆里虫子,她身边飘在空中的熊猫冲着那虫子凑了凑,接着居然嫌弃的撇开脸,又飘到二丫头身边打起了滚。
二丫头看了看窗外铺洒在屋前的阳光,重重叹了口气,她身边的这只熊猫,已经越来越频繁的出现了。从一开始只是偶尔在晚上出现,到后来是每天晚上趴在她的床上,现如今更是连阳光都不怕了,大白天的就在她身边打转。二丫头试验过,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这只熊猫,今早她与母亲一同吃早饭,就瞧见这只熊猫蹲在桌子旁,好奇的看着桌上的饭菜。
“看来我已经病入膏肓了。”二丫头坚信自己是得了精神上的毛病,或者也有可能是脑子出了问题,还记得上辈子世界为了激活大脑细胞,以便于人类可以用自己的大脑解析世界的各种简单代码,促进各项代码的进一步发展,曾经做过很多不人道的试验,也造就了不少精神疾病,其中就有幻觉,严重的自杀都是有的。二丫头还记得前世一位教授就曾经说过,精神疾病是最不容易解析的代码,因为这种代码的变异性太强,根源也不易察觉,有时候可能是一段记忆,有时候可能是某种刺激,跟那种抓得到摸得着的病毒完全不同,除非将来完全解析大脑的秘密,不然精神疾病依旧是难以完全攻克的代码。
熊猫君翻滚了一下,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二丫头皱紧的眉头。
“辫儿?辫儿在家么?”
二丫头将剥好的虫子扔进嘴里,咀嚼咀嚼就吞了下去,接着拍了拍腿上的灰站起身就往外头走。
“来了,谁啊!”
“辫儿,我做出来了,我做出来了!”王树根激动的冲了过来,拉住二丫头的手晃着。
二丫头见他上衣散乱,一双破布鞋满是泥泞,就知道他是跑着来的,再见他挥着手里的木块,心里也跟着激动起来。
“你咋来了呢?不是说好等我去县里瞧你?”
“你看,辫儿你瞧,是不是这样的,这弧度,这深度?”王树根摸着木块上的花纹,眼眶居然有点泛红。
二丫头低头看去,果然花纹要比之前好的多,瞧那弧度也确实是熟手了。
“没错,到时候咱们可以尝试更难的,比如在新桌子上或是椅子上雕刻,有了花纹肯定要比现在更好看。”
王树根点点头笑道:“我爹也说是,听说丰岛上那些大户人家用的家具都是有花纹的,咱们的这些花样应该能吸引余岛上的人。辫儿,谢谢你!”
“谢我干啥!”二丫头虽然对王树根没啥特别的感情,可这时候也有点脸红。
“嘿嘿,那啥,你看我一高兴吧,来了也忘了带东西,婶子还在里头躺着吧……我……”王树根来之前压根什么都没有想,只觉着要找个人分享成功的喜悦,可等他见着二丫头之后,人又清醒过来,反而腼腆了。
“没事,别见了,我娘睡着呢。”大小伙子进一个妇人屋里也不太好,更何况她娘还有病,再扰了她娘休息就不美了。
“恩,那我下次带点东西上门来看看。”王树根之前也算是半推半就,当年二丫头在他跟前露了一手,又拿全家搬去余岛当诱饵逼着他将来娶她,他虽然心里有点不痛快,可娶媳妇本就困难,再加上二丫头手里还有这么一个手艺,他怎么想怎么觉着合适,也就应下了。如此一两年下来,他还真就心甘情愿了,只等着这次比对之后,他若能获胜从余岛领了名额,他便好上门提亲了。
“行了,我送你吧,到时候过几天我再给你几个花样。”二丫头轻笑,推着王树根往外去,微黄的发梢一翘一翘的,看着俏皮,王树根只瞅了两眼便走到前头去不敢再看了。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既不太近,又不太远。
“树根?”二丫头突然道。
“啥?”王树根似乎心里满是那翘起的小辫儿,有点魂不守舍。
“我不喜欢辫儿这个名字,你叫我二丫吧。”二丫头早就想说了。
王树根微微愣一下道:“好……”
其实他本不想答应的,他觉着辫儿这个名字很可爱,总觉着念着这个名字就能看见二丫头从远处过来,然后甩着她微黄的小辫儿,充满朝气又活泼可爱,比他见过的女子都好看。
“哟,这还没成婚就勾搭上了。”
二丫头一转头,就见花氏带着随绳儿往村外去,竟然和王树根同路。
“二妹妹,王小哥……”随绳儿今儿打扮的格外漂亮,头上居然还插着一根木簪子,一身的宝蓝色裙子没有一个补丁,可见是随二家花了血本了。
二丫头理都不理,对着王树根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一会儿我娘该醒了,过段时候我去看你。”
王树根也听说二丫头和随二一家关系不好,便点点头道:“你放心好了,这段时间我自己琢磨琢磨。”
二丫头抿嘴一笑,挥手转身回去了,竟是一个字儿都没和花氏说。
“瞧瞧,瞧瞧……”花氏不满的挑拨道:“就二丫头那个脾气,你也敢和她好,就不怕你娶了她,她天天背着你打你爹啊?”
王树根也不喜花氏,可还是因为花氏是长辈,就老实回道:“二丫只是活泼了一些,没什么坏心,花奶奶怕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我都给她打过。”花氏见王树根不上当,又说道:“你们天天这么来来往往的,是要干啥?不会是她想插手你家的生意吧?傻小子,那丫头鬼着呢,别人没得着,最后铺子搭进去了。”
王树根从没见哪家奶奶这么说孙女的,心里也有点不舒坦,便笑笑不说话了。
随绳儿见状,扯了扯奶奶的袖子,娇滴滴的说道:“王小哥,你可还记得我?”
王树根看了随绳儿一眼,应了声道:“是随家大姑娘啊。”
听着王树根如此生疏的称呼,随绳儿挺了挺胸,自觉无人能阻挡她的魅力道:“别这么见外,小时候还一处玩耍过,叫我绳儿就是了。”
王树根一向有个脾气,他老实不会反驳,可不愿意的时候他也不会答应,只是闭口不再说话。
“说起来,辫儿从小就性子不好,也亏得是你能担待她?到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尽到责任。”随绳儿娇滴滴的感叹道。
王树根不理会,眼瞧着前头有个同村的以前相识的少年,便赶紧对着花氏道:“前头那人是我家从前的邻居,总不好不打招呼,花奶奶,那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再不等花氏说话,急着赶着找那个其实一点都不熟悉的少年,干巴巴的寒暄起来。
“啐,准是给那个臭丫头迷了魂魄了。”花氏满肚子的话没说出来,憋得难受,忍不住低骂道。
随绳儿也有点懊恼,她自觉自己已经算是四村中最美的女子,哪家少年郎看着她不羞红了脸,也只有这个王小木匠,就真跟个木头似的一眼都不瞅,到是要娶那个满头黄毛的死丫头。
“奶奶,他就是个瞎的,咱们干嘛在乎他?爹呢,他真的和人说好了?”随绳儿摸着头上的簪子忍不住笑道。
“可不,奶奶的亲孙女,你爹可说了,今儿这位少爷那可是余岛的富商,第一次出来历练,抽签没抽好被人算计了才到了咱们这里,那模样,那出手,啧啧……你啊,就等着享福吧。”花氏一说起这个,笑得见牙不见眼,前两日儿子回来和她说这个事儿,她还以为儿子疯了,没想到隔天就送了布料过来,今儿还说想要相看相看。
两人很快去了槐树县,找到了县里最大的酒楼,这里是余岛上的商人开设的,虽说无岛什么都没有,可石头却要运到全国各地,这来来往往的客商总要有歇脚吃饭的地方,再加上这里的食材也是大多从余岛上运来的,好些余岛的商人只要来到槐树县,都会在这里吃饭住店。
两人因为穿着差点没进去,最终还是把随二喊了下来,才接了两人进门。
不提花氏看着那酒楼里的装潢还有大堂上人家饭桌上的饭菜直流口水,就说随绳儿表面上假装矜持端庄,内心里已经想着待会怎么把那位富商少爷迷得五迷三道,娶了她做妾回余岛过姨奶奶的好日子。
“就是她啊?”开门随绳儿就听见里头有人嫌弃的说道。
随绳儿心火一起,就拿眼神扫了过去,整个人一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