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琉瑛:“……”
真是没品味的对话,这也像是从宫廷出来的吗?紫律棠实在不想听这种对话,站起来:“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上路。”
他们至少在崖底穿行了一天一夜,寒气入骨,再不赶紧找个温暖干燥的屋子休息,驱寒祛湿,他这内伤,只怕又要加重了。
凤琉瑛觉得双脚重如山,实在不想走,但又不敢说不,只得抖着两条腿,哆哆嗦嗦地跟上去,不断在心里祈祷着尽快到达村庄。
那几道炊烟,看着并不远,走了半天却还没走到,他累得都想当爬行动物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居然也走到了村庄附近。
紫律棠却不走了,对刺弧道:“天色暗了,你去村里探探情况,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去城镇的道路。”
刺弧点点头,转眼就走远了。
凤琉瑛不安地看了紫律棠几眼,悄悄后退,躲到树干后面,不敢看他。
他觉得皇上前面没杀他,现在也不会那么小心眼地在半路上除掉他,但是、但是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后跟别人的私生子,没事还是少在皇上面前乱晃的好,免得提醒皇上被戴了绿帽子,给自己招来灾祸。
正文 我不要打扮成女子!
紫律棠没怎么理他,盘腿坐下,打坐。
在崖底吸了这么久的寒气和雾气,他接下来更不能使用内力和受累了。
大半个小时后,刺弧返回:“这是一个叫三安村的小村庄,村庄东面有一条路通往平沙镇,二三十里远。”
紫律棠道:“你向村民打听的?”
刺弧摇头:“我没让村民发现我,这些消息都是暗中听来和观察出来的。”
宫里一定在到处找他们,那片森林周边的地区都会成为重点搜索目标,她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这种偏僻的村子里,很容易成为话题,难保什么时候就传到了那些杀手的耳朵里,她绝对不会犯下这种错误!
紫律棠点点头:“等天黑以后,咱们就悄悄从村里穿过去,往镇上出发。这村里可有养狗?”
若是养狗,他们说不定会惊动这些牲畜,狗若吠叫,难免引人怀疑。
刺弧道:“不必担心,这村里虽然养狗,但我选择的道路离狗远着呢,不会被察觉的。”
紫律棠盯着她,一脸欣赏:“你确是个高手和人才!”
刺弧没兴趣装谦虚:“有我这样的保镖,确实是你的运气。”
紫律棠脸黑了一下下:“你不必老是强调这点,别忘了,我可也救过你的命。”
刺弧哼哼:“就算你不救,我也能自救。”
“你——”紫律棠咬了咬牙,“真是不知感恩的女人。”
“我若是不知感恩,现在怎么会跟你一起逃亡?”
“……”
半晌,紫律棠才甩甩袖:“本王不跟女人逞口舌之快。”
刺弧也不想跟他斗嘴:“你们两个赶紧休息一下,天黑了马上赶路。”
除了紫律棠,她背部的伤也不轻,也急着想找一个舒适的地方治疗。
当下,三人不再多说。
天一黑,刺弧立刻站起身来:“你们两人好好跟着我,不要说话,特别是你——”
她瞪着凤琉瑛:“你敢出声和乱走,别怪我们丢下你。”
他都这么乖巧了,还特别教训他?凤琉瑛觉得更委屈了,缩缩肩膀,点点头。
刺弧的身影,在黑暗中真像一个鬼,没声无息的,动作又快,而紫律棠则像只豹子,凤琉瑛觉得他们都强得不像人类,就他正常得像正常人。
刺弧从村庄边缘穿过,全力避开屋宅,好在这种村子屋子与屋子之间隔得远,不担心会引起鸡鸣狗吠。
没过多久,他们就无声无息地越过村庄,来到山道上。
冬天的夜晚没什么月光星光,这里又是郊野,凤琉瑛几乎看不到前面的路,但刺弧和紫律棠却走得平稳迅速,似乎全然不受黑暗的影响,害他不得不拖着沉重的双腿,拼命地小跑,就怕被他们甩掉了。
又是漫长的煎熬,前面终于出现了灯光——城镇到了。
来到入口,凤琉瑛激动得想哭:他居然能活着走到这里,而且还没被这两个不像人类的人给甩掉,他终究也是人才啊!
深夜的街道上没什么人,也很幽暗,只有路边的宅子透出些许灯光,间或有一两盏灯笼照明。
走到镇子中部的时候,前面灯光多了点,似乎有青楼赌坊酒肆等在营业。
他们很快看到了客栈。
凤琉瑛迫不及待地想奔过去,紫律棠却揪住他的后领,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去客栈投宿……”
紫律棠咬牙:“你给我老实呆着,没有我的命令,什么都不要做。”
“……”凤琉瑛愣了半晌,低眉垂首,“我、我知道了……”
紫律棠在想什么,刺弧完全明白:“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安排好就过来。”
说罢,她整理了一下仪容,朝客栈走去。
宫里在找两男一女三个人,他们三个人就这样进去,若那些杀手已经找到这里或准备找到这里,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凤琉瑛就是只菜鸟,这种事情,他是想都不会想到的。
半个小时后,她从客栈的房间里翻窗而出,再从客栈的后院翻墙而出,寻到紫律棠他们:“你们跟我来。”
凤琉瑛完全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神神秘秘,傻乎乎地跟在他们后面,直到客栈的后墙:“爬进去。”
紫律棠轻轻松松就爬到墙头,跃下,没了影。
刺弧也像长了翅膀,只闪了那么一下下就到了墙头上,对着凤琉瑛道:“上来。”
凤琉瑛结结巴巴的:“我、我没有力气了……”
刺弧伸出手:“抓住我,我拉你上来。”
凤琉瑛把双手放进她的双手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了上去,然后丢进墙的另一侧。
“嗷,好疼……”
他的嘴被捂住了,刺弧在他耳边道:“你吖的敢叫出声,敢被人瞧见,我现在就将你拎去青楼卖掉!”
凤琉瑛不敢出声了,拼命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的力气真的好大,刚才把他提上来时轻轻松松的,简直是个女金刚,居然让他有那么一点点崇拜了,就是把他丢下来时太疼了,一点都不懂得疼爱他这样的贵族美少年……
刺弧悄悄把他们引起房间,半紧门窗,淡淡道:“热水和吃的都准备好了,你们该吃就吃,该洗就洗,别耽搁时间,咱们明天天不亮就必须离开。”
她都观察过了,这里暂时没有可疑人员,她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这种并不怎么热闹的小镇,外人容易让人记住,能早点离开,总是好的。
紫律棠把包袱里的药材拿出来,丢了很多到热水桶里,然后开始解衣服:“我先洗。”
刺弧也不避讳,背过身去,悠然地喝热汤,吃热食。
凤琉瑛一脸黑线,再怎么说她也是个黄花闰女,男人洗澡,她怎么能不避开?
想到他的帕儿也被迫跟洗澡的男人独处一室,他心里满不是滋味:这个大姐好像没什么男女禁忌的样子,千万别跟男人做什么逾矩的举动,坏了他的帕儿的清白才好……
不过,他眼光一扫,落在紫律棠身上,皇上的身材……真不是一般般的好,宛如铜墙铁臂一般强壮结实,感觉就是宝剑也劈不开的,不像他这么白净细致的身体一般……
唉,他在心里叹气,拿起盘里的热食,拼命往嘴里塞,就怕吃不够,接下来没力气赶路。
他吃饱以后,紫律棠她泡好了药浴,慢条斯理地喝药,吃饭。
刺弧打开窗口,双手抱起那个盛满水的浴桶,在凤琉瑛震惊的目光中,不费吹灰之力地捧到窗边,轻轻松松地往外倒水。
然后,她又去厨房打了热水过来,对凤琉瑛道:“你也赶紧泡一泡,免得明天赶不了路。”
凤琉瑛乖乖地听话。
泡完澡之后,倦意涌上来,他往松软的床上一倒,就睡得像死猪。
刺弧给他盖好被子后,拿备用的被褥出来,在地上铺好,对紫律棠道:“你也赶紧睡一下。”
紫律棠没有客气地躺下来:“你对这小子还真是不错,看不出你是这么心软的人。”
刺弧淡淡地道:“那还能怎么着,让他也累出一身病,三个伤残一起上路?”
紫律棠不说话了。
刺弧也困了,也躺到床上,与凤琉瑛并排而眠,拿了另一床被子来盖,灭掉蜡烛。
天还未明,凤琉瑛还未睡足,一杯冰水就泼到了他的脸上,冻得他大叫一声,睁开眼睛:“好冷!怎么了……”
刺弧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他:“马上起床,即刻梳妆打扮。”
凤琉瑛眨了好几下眼睛,吃惊地道:“你……大姐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了?”
刺弧剪短了头发,用布块包扎着男子的发髻,一身普通朴素的布衣,脸庞也抹成古铜色,加上那副淡定沉着的神情和卓然不凡的气度,活脱脱就是一名年轻的英挺男子,看不出半点女子的痕迹。
刺弧淡淡地道:“你老爹和你老娘派来的杀手正在寻找我们,不乔装打扮,怎么跑路?”
她拿出一套衣服,丢到他身上:“你也赶紧打扮,天亮之前咱们必须离开。”
凤琉瑛捧起衣服,一看,眼睛瞪得滚圆:“裙、裙子?你你你让我穿裙子?”
刺弧抬抬下巴:“你在宫里这么高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不化妆成女子,被杀手们一眼就认出来怎么办?”
凤琉瑛撇撇嘴,把裙子一丢,呕气:“我我我是七尺男儿!我不要打扮成女子!”
刺弧把衣服捡起来,挑眉,口气淡定却蕴含寒气:“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剃光头扮和尚,要么装裙子扮女人,如果两个都不选,就自己滚!”
凤琉瑛抬头看着她,她是说真的么?
如果她的脸上流露出哪怕一丁点儿柔软,他就求她,但是,刺弧面无表情,完全不像可以讨价还价的样子。
但他还是努力挣扎,想为自己争取:“挑第、第四个不、不行么?”
寒光一闪,刺弧的手里多了一把刀子:“我看你还是剃光头好了。”
凤琉瑛欲哭无泪:“我、我穿裙子还不成么……你你转过身去……”
然后,他眼里含着两泡泪,心不甘情不愿,满心委屈地把裙子换上来,穿就穿吧,偏偏这裙子还是灰不溜秋的粗布素裙,一点都不好看,磨得他的皮肤很不舒服……
他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差的衣服,就算要他穿,也给他找件漂亮的好不好,多对不起他的美貌……
穿完以后,刺弧把他往镜子前一按:“好好坐着,我给你梳女子的发型,化女子的妆,你别弄乱了。”
凤琉瑛真的快哭了:“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
正文 遇色狼,扛起他就跑
刺弧冷冷地道:“你再吵,我就在你脸上割几刀,让你娘亲都认不出你来,这样你便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
凤琉瑛俊美的脸彻底垮下来,忍着委屈,再也不说话了。
刺弧下手利落,半个小时过后,玉树临风的美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俊俏朴素的小美人。
这小美人皮肤白白净净,五官精致,一身素衣,除了个子高点,胸部平点,一切都还不错。
刺弧打量了一会,点点头:“不错不错,就是眉毛太粗,你坐好,我给你刮眉。”
凤琉瑛又想哭:“……”
这是对他以前欺负帕儿的报复和报应么?想他堂堂的曾经太子,竟然沦落到化妆成女人逃亡的地步,难怪书上都说世事无常……
又过了十几分钟以后,刺弧把薄刀往腰里一收,拍手:“搞定,咱们可以出发了。”
凤琉瑛看着镜子里那个细眉凤眼,唇红齿白的美少女,叹了一口气,决定接受现实。
虽然这副打扮有辱他的男儿气概,但看在他扮成女子仍然这么美貌的份上,他就认了吧。
冷眼旁观许久的紫律棠冷冷地道:“很快就在天亮了,咱们该出发了。”
说罢,他冲凤琉瑛勾勾手指头:“你先跟我从后院离开。”
凤琉瑛半晌不动,只眼巴巴地看着刺弧,刺弧知道他不敢跟紫律棠单独在一起,翻个白眼:“我要从前门出去,你们是私自放进来的,必须要从后院悄悄离开,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到了外面,咱们再汇合。”
凤琉瑛这才艰难地迈动脚步,跟在紫律棠后面。
休息了一夜之后,他双脚过度劳累的后遗症,终于暴发了。
好疼!他走得又慢又小步,还不时地扭脚,步姿却跟那些娇滴滴的女子几乎一模一样了,刺弧看在眼里,很是满意。
任那些杀手拿着他们三人的画像到处搜人,但又怎么认得出女扮男装的“伊帕儿”和男扮女装的太子?
真是有趣的躲猫猫游戏!
令凤琉瑛意外的是,紫律棠并没有跟他们同行。
本来,他们一行三人在镇子外的官道碰了头,一起上路,但天亮以后,他回头一看,路上来往的车辆和行人陆陆续续地变多了,皇上却不见了。
当下他吃惊不已,左顾右望:“龙、龙大人呢?怎么不见了……”
刺弧抓住他的手,微笑:“娘子,跟我在一起,不要去想其他男人的事。”
现在,她是“夫”,他是“妻”,小夫妻俩现在是去探亲。
“可、可是龙大人不见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惊慌?”
“闭嘴,别再提这事!他也乔装打扮过了,就走在咱们前面,安全得很,你不要多事!”
“是吗?”凤琉瑛伸长脖子往前张望,前面零零落落地有一两辆马车和一些行人,哪一个是皇上?
明明是一起走的,皇上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到前面去了,而他却完全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又丧气起来,这两个人果然不是普通人啊,这一路上,他只有当跟班的份了……
刺弧咬牙切齿:“要不是你走得像乌龟,我们又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凤琉瑛又觉得很委屈:“可是我的脚疼,已经起泡了……”
刺弧:“……”
一辆马车从后面开过来,凤琉瑛呐呐:“大姐,呃,相公,咱们坐马车好不好?再走下去,我的脚真的要断了……”
刺弧咬牙:“你吖的给我把声音放细点,要么就闭嘴,别让人听出男人的声音。”
凤琉瑛立刻闭嘴。
刺弧去拦了那辆装货未满的货车,给出了高价,终于坐到了货物上。
这车货物运的是布料,坐下来倒也还算舒服,凤琉瑛算是心满意足,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居然睡着了。
直到车子停下来,他才睁开眼睛,发现车子停在一处供行人休憩吃饭的茶馆前面,于是心中大喜,跳下马车,道:“大……相公,咱们吃完饭再走吧?”
已经过了午时,茶馆里外坐了不少行人,刺弧扫了四周一眼,觉得不太妥当:“咱们要赶路,还是打包在路上吃吧。”
然而,凤琉瑛已经一屁股在桌边坐下来,对殷勤跑过来的伙计,尖着嗓子道:“把你们店最好吃的东西都端上来!”
伙计高兴地应声下去了。
四周人多,刺弧不想当众教训他,便忍着不悦,在他对面坐下,低声道:“吃快点,吃完就走。”
凤琉瑛表面上点头,心里却打定主意要吃饭喝足休息好了再走。
这店里的伙计很会做生意,才没几分钟,一道又一道的菜就端上来了,凤琉瑛大快朵颐,完全没注意到许多行人在看着他,因为,他不仅是个美人儿,还身材太高,吃得又多,是个特别的美人。
刺弧当然注意到了这些,低声:“吃得斯文点,娘子——”
凤琉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有所不妥,放慢吃速,吃慢点也好,可以多休息一会。
就这么一耽搁,麻烦就发生了。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走过来,一左一右将手按在凤琉瑛的肩膀上。
“小娘子,陪咱们哥几个喝两盅如何?不管你要吃什么,咱们都包了——”
“是啊,出门在外,一个人多孤单,几个人搭个伙,做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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