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太划不来了。
凤点星还是一派从容悠然,一边打坐,一边出神地看着星空,唇边泛起微笑。
那两个人,应该不是很远了吧?不过看星相,主皇上的那块区域,闪着凶光啊,他可得小心了。
夜,越来越深,紫琉瑛终于睡着,凤点星也泛起困意,靠着树干合上眼睛。
森林深处的小屋里。
“太子……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伊帕儿忽然睁开眼睛,喃喃着,惊恐地爬起来,摸索着爬向门口。
这里是哪里?怎么到处黑乎乎的?怎么空气中泛着潮湿和霉气味儿?怎么到处又冷又硬,感受不到半点人气?怎么到处响着“沙沙”和“呼呼”的声音?
黑暗中,她摸到木门,一推就开了,就着淡淡的月光和星光,惶恐地看到外面竟然是一片森林……
没有光,没有人,只有黑乎乎的树林和奇怪的声音,那里都隐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和野兽?
她想叫人,可是才刚开口,就怕得说不出话来,万一引来黑暗中的怪物和野兽怎么办?
趴在地上一会后,她还是鼓起勇气,发出声音:“有——有人吗——”
心里有个声音似乎在告诉她,太子就在附近,她要快点找到太子!
她想见太子!只有太子在身边,她才能安下心来!
叫了一下,又停一下,又战战兢兢地放大一点声音:“太子——太子——来人——救命——”
卜通……沙啦……树丛里跳出几只小小的黑影,从她脚边一闪而过,惊得她尖叫:“啊——”
“死女人你在干什么!”突然,一个男人从背后捂住她的嘴,低声咒骂。
好可怕的声音!好可怕的力量!她惊恐得拼命挣扎,力量却小如蚁蝼,根本毫无用处。
紫律棠把她拖进屋里,关上门,稍微放开她的嘴,在她耳边冷冷地道:“你是伊帕儿?半夜三更地闹什么,想死不成?”
伊帕儿几乎快断了气,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谁,你你你要干干什么……”
这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但在这种时候,她哪里还有余力去想他是谁,早就被吓得快疯掉了!
而且她半夜三更地和一个男人呆在森林里,名节……名节岂不是不保了?
她只祈求她还是完壁之身,切勿做出任何对不起太子的事情来……
紫律棠道:“你都不记得了?”
伊帕儿拼命摇头,她心里只有恐惧,根本什么都还来不及去想。
紫律棠盯着她半晌,大手一切,伊帕儿只觉得后劲一疼,就晕了过去。
紫律棠将她安置好,躺下来,暗暗道,这个柔弱的女人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醒过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乱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乱说,但他又不能真的伤了她或杀了她,真是棘手!
一夜过去,刺弧醒过来,摸摸脖子:“脖子怎么这么疼……”
紫律棠淡淡瞟了她一眼,不说话:看来她也不知道伊帕儿昨晚上又胡闹的事情!
刺弧看他的眼神,知道可能又是伊帕儿惹事了,便也不再多问,嘀咕几句后,道:“我去抓几只野味来,你赶紧升火烧水,我要吃一顿好的。”
她去树林里抓野味的时候,顺便也查看了四周的痕迹,没有人靠近的迹象,看来紫琉瑛和凤点星还没找到这边来。
紫琉瑛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凤点星虽然有点邪乎的本事,但也不像是武林高手的样子,估计打起架来也不难对付,他们若是运气不好,莽莽撞撞闯进她的地盘的话,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愿那两个养尊处优的男人受不得这苦,早早折回,免得命丧此地。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她就轻松抓到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去河边宰杀时顺便抓了两条鱼,再扯些野菜,灌上两袋水,带回来。
紫律棠已经升好了火,架起了小锅。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一起烧汤烤肉,分工协作,很快,鱼汤和野味都飘出了美味。
两人坐在石头上,吃着美味,听着鸟鸣,看着清晨山林的美景,居然都有了几分悠然和宁静之意。
紫律棠道:“忙里偷闲,在山里生活上一段时间,看来也不错。”
刺弧哼了哼:“是挺不错的,不过你绝对放不下权力和皇位的吧?像你这种人,就该一辈子生活在皇宫里,天天算计,天天争斗,到死都不得安宁才好。”
紫律棠淡淡道:“我生在皇家,自幼看尽弱国之痛,心有不甘,唯有扭转乾坤,方能扭转命运,否则苟且偷生,这人生,岂不是过得太无趣无味?再说了,除了权势,又有什么可值得我去追逐?”
然后他反问:“你呢,我看你自尊心和好胜心也强得很,不像是从小就过平静日子的,与我又有何不同?”
刺弧道:“当然不同。我是生活所迫,命运所迫,不得不争强好斗!但我若是拥有了富足的生活,便能放下争斗,当一个自由的普通人,与你是不一样的。”
紫律棠唇角一勾:“那你在原本的世界里可曾得到了想要的生活?”
刺弧搅着鱼汤,沉默了一下,才道:“本来已经达成,但最后一刻,却中了他人的圈套。”
最后一战,她差点赔上了自己的性命,终于获胜,然而,在她拿着两百万回去的路上,却被经纪人派来的狙击手枪击,掉进河中。
她为经纪人卖了几年的命,为他赚了那么多钱,双方明明说好那是她最后一战,此后各不相干,他却又逼她继续去打黑拳,遭到拒绝后竟派人杀她,她想到就怒火中烧,不跟他算清楚这笔账,她绝不甘心!
既然天不要她亡,必定另有安排,她毫不怀疑,这仇一定能报的!
紫律棠对她的故事很有兴趣:“你不是很聪明么,怎么会中别人的圈套?别人又是什么人?”
刺弧喝汤:“你不必知道,我的世界与你的世界完全不一样,除非你亲眼见到,否则是不会明白的。”
她越是这么说,紫律棠越是有兴趣:“未必!这天下之大,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你说你来自何方,将来我必带兵,打到那里,将其占为己有!”
刺弧神色怪异地看着他片刻后,哈哈大笑:“我的故乡远得很,相信我,你一辈子都去不了的!而且,我那个世界比你的世界先进一百倍,繁华一百倍,你的那些兵,在我的世界里不堪一击!占为己有这种念头,你想都不要想!”
紫律棠沉下脸:“我的兵会不堪一击?我不相信会有那样的世界!再说了,你既能来,我又怎不能去?”
刺弧还是哈哈大笑:“你不必相信,反正我将来总会回去的,到时你在你的世界称王,我在我的世界打拼,谁也管不着谁。”
她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就要走,但紫律棠忽然抓住她的手臂:“你哪里都去不了!本王好像看上你了,你就得留在本王身边!”
刺弧低头,看他:“你凭什么留住我?”
“凭本王就是本王!”
“王?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以为本王受了伤,你就可以杀得了本王么?”
“你以为你是王,就能让我听命于你?”
紫律棠放开她的手:“咱们有过约定,在决战之前,你莫要说那样的大话!”
刺弧甩甩手:“原话奉回。”
然后大步走开。
紫律棠抚着下巴,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笑意,就是要这样,驯服起来才有意思。
正文 帝王设陷帝,太子命悬!
刺弧去河里练功,练了一个多时辰后,回到小屋,看到紫律棠正在大树下忙着什么。
走过去一看,她吃了一惊:“你在设陷阱?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森林里也没有什么危险的猛兽,你犯得着设下这么危险的陷阱吗?”
她曾经在神秘危险的原始森林里生活了好几个月,捕猎与被捕猎,设陷阱与避陷阱,她精于此道,只需看上一眼,她就知道他在设计陷阱,而且还是轻易就能取人性命的陷阱。
紫律棠在削一根坚韧的竹尖,头都不抬:“这森林里,除了我们两人,不是还有两个人吗。”
刺弧震惊:“你真的打算对你儿子这么做?你儿子大概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避开这些陷阱,你不觉得你做得过火了?”
紫律棠冷笑:“怎么,你舍不得太子死?我还以为你比我更想让他死哪。”
刺弧:“……”
过了一会,她摆摆手:“我只是提醒你不要犯下后悔一生的错误罢了,既然你不听,那就算了。”
说罢,她走进屋里换衣服。
她在生死边缘上徘徊了多年,早已看淡了别人的生死,别人的私事,是死是活,真与她没什么关系。
换完衣服出来,紫律棠还在设陷阱,她围着屋子四周转了一圈,陷阱还真是无处不在,即使是她要避开和解除这些陷阱,难度也相当大。
紫律棠道:“你最好看我怎么做,免得自己掉进去,丢了性命。”
刺弧冷哼:“这样的陷阱,我也能设,你不要太高估了你自己。”
这些陷阱虽然厉害,但主要针对从外部闯入者,如果是从里面出去,即使触发陷阱,也不会太过危险。
这个紫律棠,明明是个被人保护的存在,却连这样的陷阱都这般拿手,还真是非同一般。
紫律棠抬眼瞟她:“你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有这个女人不会的吗?他越来越好奇她到底懂得多少东西,又有哪些是不懂的,她又是从哪里学到的。
刺弧一点也不给他面子地回他:“你不必知道。”
紫律棠狠狠地:“总有一天会弄清你的底细!”
刺弧只是嘿嘿地笑,跟在他身边,看他怎么弄。
好吧,她承认,虽然她也能做出这样的陷阱,但他的实践经验,显然比她更丰富,手段更冷酷,毕竟他曾经在真正的战场上带兵打仗了八年,比她蹲监狱、打黑拳血腥和危险多了。
眼看小屋四周的陷阱大网即将完成时,紫律棠猛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像警觉的野兽,侧耳倾听。
刺弧同时也意识到了异常,凝神静气,倾听和分辨四周的动静。
有人的脚步声!
紫琉瑛和凤点星来了!
刺弧的脸色沉下来,那两个不自量力的笨蛋,真的送上门来了?
她看紫律棠,紫律棠的唇边泛着冰冷而残酷的笑意,甚至还透出一种享受的味道,这个男人,真的是在享受这样的捕猎——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儿子!
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该冷酷时也会很冷酷,但她还是隐隐心生寒意:自古以来的帝王,都是这样吗?为了自己的利益,妻子、儿子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
脚步声慢慢地近了,她甚至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森林之大,他们却在朝陷阱走过来?
“舅舅,这里越来越荒凉了,帕儿真的会在这边嘛?我走了大半天,一点也没看到有人经过的痕迹……”
“怎么,你受不了了?”
“我是觉得很难熬啦,但最重要的是,咱们越走越深,万一迷路或走不出去,那可怎么办才好?”
“放心吧,凭舅舅的经验和能力,要走出这座森林,还不是太难。”
“那就好,我可不想父王和帕儿下落不明,咱们又出了什么事,那样母后会受不了的……”
“我答应你,最多三天,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人,咱们就离开,好不好?”
“嗯,今天是第二天了,还有一天,我看三天都找不到的话,他们应该不是在这里……”
紫琉瑛一边擦汗,一边拿根长长的木棍,不断拍打前面,探路。
眼看他们离陷阱只有咫尺之遥了。
刺弧忽然感到了紧张,心脏跳得有些剧烈,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隐隐竟然有种希望他们离开的想法。
她是怎么了?她居然在替他们担心?严格说来,他们算是她的敌人,而且,她本来也就是个冷酷的人,为何她突然会有这样的心情?
莫非,伊帕儿也在潜意识里感受到了他们的危险,在为他们担心,从而影响到她?
她下意识地看向紫律棠,他的脸上露出冷酷的笑意,就像正在欣赏电影大片的观众。
“啊,舅舅,你看那里有座小屋,小屋前面好像还有燃烬的火灰,不会是住有人吧?咱们快走——”紫琉瑛看到小屋,高兴得不得了,丢下手中的木棍就跑过去。
凤点星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喝道:“瑛儿,慢点,别急——”
然而,好不容易找到歇脚处和人烟的紫琉瑛哪里听得进去,一味往前冲,恨不得马上就跑进去看个究竟!
他进入了陷阱区域!并触发了陷阱!
啪嗒!尖端被削得异常尖锐,并被细绳牵得朝后弯到极限的长长的竹枝,在机关被触发后,细绳解开,竹枝夹带着可怕的力道反弹回来,以极快的速度,朝他身上拍去、刺去!
竹枝的尖端对准了他!
紫琉瑛一听到这么可怕的声音,就知道闯祸了,当时脸色大变,再看到那根飞速反弹过来的竹子,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手脚都动不了,根本来不及闪开!
他死定了!
千钧一发之际,“刺弧”的身体,突然闪电地飞跃过去,将他扑倒在地。
反弹的竹枝,重重地抽打在她身上,她的背后顿时被抽打出一条深深的血痕,鲜血溅红了衣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几个男人都愣住了。
紫琉瑛反应过来,颤巍巍地伸出手,抬起身上人的脸,吃惊地叫出声来:“帕、帕儿?”
虽然她做男装打扮,但那张脸,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果然是伊帕儿!她脸色惨白,五官痛得都在抽搐,却还是艰难地挤出微笑:“太、太子殿下,您、您终于来了,帕儿……等您好久了……”
说罢,她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帕儿?帕儿——帕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紫琉瑛爬起来,想扶起她,却摸到她背后一大滩血,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好、好重的伤,简直就是皮开肉绽!
这时,紫律棠大步向前,将刀子抵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地道:“你运气还真好,不过一切到此为止!”
正文 弑子后的惊天丑闻闻!
这个声音?紫琉瑛转过身来,先是惊喜地大叫:“父王——”
随即又被吓到了:“父、父王,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的父王正用一种陌生的、冷酷的、可怕的、充满杀气的目光看他,手中雪亮的刀子就抵在他的脖子上,那冰冷而刚硬的触感如此真实,他感觉得到,父王是真的想杀了他!
紫律棠面无表情:“我不是你父王!我要杀了你!”
说罢,他手一紧,紫琉瑛的脖子上,就渗出血来。
紫琉瑛白着脸,眼里流出泪来:“父、父王,您……您到底怎么了?我是瑛儿,您的儿子瑛儿啊!您不认得我了么?我千辛万苦才找到您,您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您是不是……是不是受伤后失忆,记不得我了……”
一定是这样!否则那么疼爱他的父王,不会这样对他的!
紫律棠冷漠地道:“我没有失忆。我是紫律棠,律国的皇帝,你是紫琉瑛,律国曾经的太子。你今日将命丧于此,要怪就怪你自己上门送死吧!”
他最崇拜和敬重的父王,怎么会对他如此冷酷无情?甚至一见面就要杀死他?紫琉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哭出声来,跪在地上,抓着他的腿:“父王,我是您的儿子,你最疼爱的瑛儿啊——您、您怎么要杀我呢?您是我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啊,求求您,别这样对我、对您的亲生儿子……”
眼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吗?他的妻子一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紧接着他的父亲就要杀了他?
他完全反应不过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紫律棠冰冷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多说无益,我这就送你上路!”
说罢,他抬手,刀锋一转,就朝他的颈项刺下去。
紫琉瑛没有躲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