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会……”他的声音,像患了感冒一样,沙哑,“我算得这么准,准备得这么充分,怎么还会我看穿和利用?”
刺弧喝了一大口奶茶,悠然:“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单打独斗,你应该已经得逞了,但是,——”
她擦了一个响指,瞟了瞟身边的几个男人:“我还有帮手,而且还是很能干的帮手,我在明,他们在暗,你只看到了我的真实,看到了独孤七夜的天真,却看不到我身后的黑暗。”
唐纳看向独孤七夜,眼神冷酷而怨毒得像毒蛇:“你……是你背叛和出卖了我?你一直都在演戏和伪装?”
独孤七夜一点也不在乎他那逼怨毒的仇视,抱着胸口,皱眉:“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样形容我,但你也不算说错。她虽然不是什么好女人,可怎么着也比你好,我跟她也比较熟,非我要选的话,我宁可帮她。”
唐纳好恨。
恨他恨到了骨血了,比恨刺弧还要多,因为,他竟然被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彻底欺骗和蒙蔽了,即使是刺弧都没能把他骗成这样!
他咬着牙,说话时带着毒蛇吐信般“斯斯”的吐气声:“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如此对待我,好恶毒的小子……”
“恶毒?”独孤七夜拧了拧眉,“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种话么?你说什么为我好,无非就是利用我嘛,你给我的那些钱,恐怕还不足以你从我身上捞到的三分之一吧?而且,你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死活吗?有利用价值就留着,没有利用价值就丢掉,让你不爽的就除掉,这不是就是你的作法么?你再说什么你对我好之类的,我就要生气了!”
“没错,你再这样说,我也生气了!”一个娇滴动听的声音,从黑暗里发出来,隐在黑暗中的少女很不高兴,“你让七夜吃了这么多苦,一身都是伤,还克扣了他那么钱,你最坏了!你敢再欺负七夜,我就一颗颗地把你嘴里的牙齿拔光光!”
说完后还补充:“本公主说话算数,你别惹火我哦!”
唐纳没理会这个声音,还是死盯着独孤七夜:“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演戏,什么时候开始骗我的?”
独孤七夜淡淡地道:“从一开始就是了。”
唐纳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却不是开怀的笑,而是凄厉地、恶毒地笑:“真是高明的演技!竟然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区区一个初出茅庐的无知小子,竟然将我蒙骗至此!我真是一时大意,一时大意啊——”
他叫得很是凄厉,似乎真的蒙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和不平!
确实如此!如果不是独孤七夜当卧底,骗过了他,他今天晚上怎么会把刺弧和独孤七夜这两个同盟安排在一起?刺弧在那种近乎奄奄一息的状态下,又怎么能屡屡逃走?又怎么会死到临头还那么镇定?
在她打破灯泡并隐藏起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奇怪了:她伤成这样,怎么还有余力躲藏起来?而且还让他的手下找了好一阵子?
再想想先前,刺弧即将被独孤七夜给予最后致命一击时,她使用烟花和小喇叭呼救,导致现场混乱,而已经胜券在握的独孤七夜居然没有及时抓到她,她伤成那样,还能趁乱躲起来?
一定都是独孤七夜在暗中帮她,只恨这两个人演得太好,他没多想!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啊……
正文 恐惧,最强的狙击手
听到他的话,独孤七夜眼里闪过不悦之色,向前两步,站在他的面前,弯腰,盯着他的脸,很认真地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啊?你是这样,他们也是这样,老说我初出茅庐、不谙世事、没有经验、年少气盛、容易被欺骗什么的,好像我天生就该被你们这些老油条、老江湖欺骗和利用,好像我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似的!我明明这么努力,这么用功,这么喜欢思考,你们却觉得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神父,你一定要明白,你之所以被我骗倒,绝对不是你一时大意,而是——”
他一字一顿地,很大声地强调:“我本来就是很聪明!我本来就很有脑子!我本来就不比你们差!你们输给我,只是因为你们并非样样都比我强!你们输得一点都不冤!”
就是因为他长得年轻,十八岁之前都呆在山里,还一脸正直和正经,就被这些人认为他年少单纯,容易上当受骗?输给他就因为他运气好,他们运气不好?想到就郁闷!
他一说完,黑暗里的公主就又附和:“没错!我们家七夜是天才!真正的天才!他谁都能打败!谁输给他都是正常的!小看他的人,一定会输得很惨!你们一定要吸取教训,别再小看了他!”
独孤七夜听到她的支持声,苦起脸,退回去,小声地道:“你别再说了,现在不是夸我的时候……”
现在的气氛很严肃哎,大家在办正事哎,她能不能低调点?搞得像是他们的演出专卖似的,怪难为情的。
刺弧点头,认可他的实力:“七夜确实是个天才,虽然长相嫩了点,但确实可靠。”
独孤七夜:“……”
瞧她说的,什么叫他长得嫩了点?他也很有男子气概好不好?这种女人年纪不小了,大概看年纪比她轻的男人,都觉得嫩?他是男子,心胸开阔,就不跟她计较了。
唐纳抿了抿唇,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另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我已经在工地四周安排了狙击手,你明明也被子弹击中了左胸,为什么却能逃得过去?”
无论他怎么想,他都想不明白她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
在那种形势下,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她能逃过的可能性,而且,她现在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胸口被枪击的迹象!
到底怎么回事?不弄明白这个问题,他绝不甘心,绝不甘心啊!
刺弧挑了挑眉,微微一笑,看向身边霸气侧漏的男人:“因为,还有他啊,你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大概是什么人了。”
终于提到这个男人了!唐纳的心脏狂跳不已,目光移向这个男人,完全没有了身为撒旦总带着的那种睥睨之色,表情隐隐多了一份慎重。
紫律棠已经盯着他许久。
终于轮到他出场,他的唇边泛出森冷的、冷酷的淡笑:“很简单,我把你安排的所有狙击手都干掉了,并暗中协助她,让她有机会制造中枪身亡的假象。”
他说得轻描淡写,唐纳却听得心头一震,几乎石化。
怎么可能!他安排的那些狙击手,可是货真价实的、来自专业特种部队的退役狙击手!每一个人都是顶尖的破坏者和猎杀者!为了将刺弧所有的逃跑路线都封死,他们分头埋伏在工地四周,不留一丝出路,连他和他的心腹都不知道他们埋伏在哪个角落、哪个制高点,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知道这些?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什么来历?跟刺弧是什么关系?
似乎过了好久,他才找回思绪,盯着紫律棠,咽喉又干又哑:“你、你是怎么做、做到的?”
紫律棠眼里泛起嗜血的笑意:“因为,我才是最强的狙击手!”
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忽然就多了一把手枪,他眼睛看着唐纳,在对唐纳说话,双手却像有自己的眼睛,熟悉地、准确地、利落地将这把“沙漠之鹰”拆了又装,装了又拆,反反复复,轻松得就像在玩变形金刚。
看到唐纳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边玩枪边继续道:“身为最强的狙击手,当然知道什么地方适合潜伏,什么地方不能遗漏,什么地方需要守备,找到这些地方,就能找到你安排的狙击手,就能无声无息地干掉他们。”
唐纳失声:“我、你把他们都杀掉了?”
他们可都是宝马未老的特种部队成员,除了枪法,他们潜伏、侦察、自卫等能力也很强,这个男人竟然能独自一人找出这些狙击手,并将他们全部干掉?还是说,有人帮他?
他下意识地看向四个人中最平凡的那个年轻男子。
零零玖摊摊手:“神父,您别这样看我,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我只管暗中跟踪、接应和保护七夜,找出您的行踪和落脚点,说穿了,我就只是一个间谍和侦查员,不参与直接行动。”
独孤七夜跟刺弧“翻脸”、“离家出走”后,他也以“出差”的名义离开,暗中跟在独孤七夜的后面,以防万一,毕竟,唐纳太危险了,刺弧派他深入虎穴,多多少少都不放心他的安危,同时也是为了找出唐纳的老窠,所以要他暗中跟着七夜,采取一明一暗的方式开展行动。
他可是真正的密探、侦查员,在古代那种没有先进交通工具、没有通讯设备、没有先进工具可以依赖的时代里,干他这一行的,一切得告自身的本事,他在那种环境中磨砺出来的专业水准,可不是习惯依赖先进设备的现代人可以比的,而且,唐纳又不允许七夜身上拥有任何可以与外界联系的东西,所以,他实打实的专业水准,在这场超级复仇行为中派上了大用场。
任唐纳的保镖们再怎么厉害,又怎么能发现他这种实打实练就出来的追踪技术?
其中详情,不必多说了。
听他这么说后,唐纳又看向紫律棠,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真正的恐惧!
这个男人,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正文 崩溃,比死更可怕的惩罚
紫律棠微笑:“我很想杀了他们,但是,这个女人不想我杀人,我只是弄晕了他们,拿走他们的武器,还砍了他们的两只拇指,让他们一辈子都拿不了枪而已。”
对于干这行的人来说,没有了拇指,基本上就玩不了枪和大多数兵器,而且还被人无声无息弄晕并拿走所有武器,对他们的自尊心和信心更是巨大打击,他们已经不可能再从事这一行了。
想了他们?他说得真是轻松啊!唐纳震惊过后,缓缓地合上眼睛,不说话了。
遇到这样的强人,他还能说什么?他还能抱有什么希望吗?
刺弧又悠然地开口:“刚才在停车场上,我们几个本来就可以杀了你,但是我发过誓,这一生再也不会杀人,所以,我没让他们杀掉任何人,只是让他们再也无法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而已。而且,我也想让你败得心服口服,明明白白。”
也不待他发问,她就先说了:“我已经被你狙击过一次,当然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为了让你相信我,我可是做了很多准备啊,什么整容记录、旧身份、指纹等等,都下足了功夫,好不容易才被你召见,我也不容易啊。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得冒充新手打拳,还不能输,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讨好你啊。特别是今天晚上,我跟七夜可是真打,好吧,是有那么一点点避开要害和手下留情啦,但是,我和他可都是拼了命的,受的伤可全都是真的,接下来光是治疗,就受我们受的。所以,你输得一点都不冤。”
唐纳闭着眼睛,面如死灰:“你们打得真像,真像啊……”
刺弧叹气:“我都说我们是真打了,至少动了95%的真格,只有5%的演戏的成分,这5%真的可以忽略不计。特别是我,为了把这场架演好,可是受尽了苦头,随时都有残疾的可能。你就别再说我们的决斗是故意演戏骗你了。要不是我们两个的本事足够高,我真的会挂掉的。”
唐纳喟叹,不说话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这场拳赛,不仅赌客们没看出来,连他都没看出来他们有水分,这只能说明,他们的身手太强,强到故意放水也不露痕迹——只有顶尖的高手才能做到这一点啊!
败在这些高手强人的手下,他真的无话可说了。
刺弧继续告诉他今晚的事情:“七夜提出当场就发奖金,为的就是今晚能拿钱走人,不用再去你的老窝拿钱。你带七夜回停车场看我怎么死时,你留着车边看守的两个人,已经被我的人给干掉了,然后他们冒充你的两个手下,呆在车里等你回来,然后带你来这里……”
这里,隐在黑暗里的公主又雀跃地发话了:“我就是其中之一哦,喏,就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听大姐说你老了,眼睛不太好,看明亮的东西可以看得很清楚,但在黑暗中就看得不太清楚了,嘻嘻,真的是哦,车里很暗呢,我也最爱玩变装游戏了……”
零零玖看她发言,也随大流地举手:“呃,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我……”
唐纳:“……”
刺弧等他们两人说完后,笑咪咪地:“你派两个人对我毁尸灭迹,我当时虽然真没什么力气了,但我已经得到这个男人先前给我的东西,也就是什么让人吸了就昏迷的药物而已,一上车,将这些东西一放,他们就晕过去了,然后这个男人就冒出来,英雄救美喽。另外,你不是还有五个手下坐在另一辆车上嘛,你们都在盯着我怎么死的时候,我的小伙伴已经撬开这辆车,将定时炸药放进去,他们开车上路后,炸药‘嘣’地爆炸开来,就出车祸了,他们就被路人和交警什么的给抓到了,以后就有机会改邪归正了……哦,我忘了告诉你,我们在车里放了毒品,他们坐十几年牢是坐定了。另外,你放心好了,那只是小小的炸药,不会致人死亡的,我说过了,我不会再杀人的。”
唐纳还是无语:“……”
刺弧说了很多以后,停下来,喝奶茶:“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忍了两年多,奋斗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收获和享受的一刻,实在舍不得马上就把果实给吃了。在你over之前,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告诉我,你这两年都躲到哪里去了?”
不管她多么狡猾,她都不可能这么长时间地躲过他的围剿和追杀,他真的笃定她不在世上了,才会放弃追查。
这两年来,她到底躲去了哪里?这简直就是世纪谜题。
刺弧悠悠地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去了另一个世界,你信不信?”
“哦,”她补充,“绝对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国哦。”
唐纳轻叹:“事到如今,不信也得信了。你再告诉我,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这些人的出现,同样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因为,他通过在白道的线人,也完全查不到他们的任何身份信息,他们根本就没有户籍档案,而独孤七夜的身份证也是假的,在这个资讯爆炸的时代,竟然有人不存在任何户籍信息和身份信息,太奇怪了!
而且,他们的身手也高得可怕,打拳的经验又如此丰富,世上存在这种身经百战的高手,此前居然默默无闻,无人知晓?
刺弧又笑了:“我说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你信吗?”
唐纳盯着她,确定她不是在对自己开玩笑后,叹气:“不能不信。”
而后,他不再说话,似乎已是无话可说。
刺弧道:“你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唐纳这才缓缓地道:“我再最后问你一句话,你想怎么处置我?”
刺弧微笑,表情诡异:“我曾经无数次地发誓要杀了你,因为,你真的曾经杀过我一次啊,但是,世事无常,这两年多来,我也经历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想法和心态也改变了,所以,你可以庆幸你逃过了死劫。”
唐纳淡淡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也是不是什么好人,我有什么好庆幸的。”
“不愧是教父!”刺弧哈哈大笑,“你果真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啊!那么,你要不要猜猜我会怎么处置你?”
唐纳毕竟是枭雄,尽处弱势,不作无谓的事情,只是道:“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除了接受,无话可说。”
刺弧耸耸肩:“说的也是。我永远都不可能指望大名鼎鼎、呼风唤雨的教父像普通人那样痛哭流涕,跪地求饶,我相信,教父即使事到临头,也还是不可一世的教父。时间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就让我们将这笔账给算了。”
她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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