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心情愉悦地吸了一口带着草香的清晰空气,舒畅地笑答:“美!”
“这是宫里专属的葡萄园之一,我喜欢来这里!”特娜依旧笑着,“我们再走走吧!”
“好!”泰伊礼貌的低头颔首,她皱了皱眉快步跟上。真不知道,特娜王妃还要打算走多久呢?她不会也像卡曼王子一样,散一次步就遇见蛇晕倒吧!
卡曼拿起这个,又选起那个,他精心的挑选了好几样礼物,用一个金色的布袋装好后递给朱迪,一双宝石般的褐瞳即耀目又温和:“亲爱的朱迪,这些都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礼物,希望你喜欢!”说完,他举起右手捂着嘴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朱迪开心地接过礼物,她对着卡曼眨了眨眼,如云的长睫在轻轻扇动中与下眼睑细细的贴合到一起,弯成两道漂亮的月牙:“王子刚刚回来,一定非常疲惫,朱迪告辞了!”她礼貌的行了一个礼后,对着卡曼举起布袋晃了晃:“多谢王子馈赠,这个我收下了。”
看着门口消失的身影,卡曼灿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哼!一名女奴居然敢无视我这个王子。他疾步走到窗前,一只手扶在窗框上,闪耀迷人的双目即愤怒又深情的望向埃及的方向,扶在窗框的手也逐渐握紧成拳,他气恼的狠捶了一下窗边的墙壁,只听见一声沉重的响声后,墙壁上纷纷掉下块状墙片。泰伊!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阿嚏!”泰伊又打了一个喷嚏,在前面走着的特娜转过身,目光温和地盯着她,她尴尬的揉了揉鼻子,“特娜王妃,对不起,扰了你的兴致。”
“没关系!”特娜柔媚的一笑,在一张石凳上优雅的坐了下来,即便她只是那么随意的一坐,也有意无意的流露出高贵典雅的妩媚仪态,她笑看着泰伊指了指她的右耳:“泰伊!耳朵好红!”。
泰伊抬手摸了摸耳朵,心里愤愤然的想:一定是那个即讨厌又冷酷的法老在骂我了!她躬着腰,抿着唇淡淡一笑:“是啊!耳朵有点烫!”可恶的法老,同为高贵的王室,他怎么就没有卡曼王子的那种风度呢!
“参见王子殿下!”
卡曼回过头,见柯立亚正单膝跪地行着军礼。他抬手在空中虚抬了一下:“起来吧!”然后,两手合掌有力的拍击了两声,一名侍从便端着一个锡盘递上,上面有两块封印好的泥板书,卡曼指着盘子中的泥板书吩咐道,“这两封是亚述跟巴比伦签署的臣服书,你亲自交给长老院保存”
“是!”柯立亚起身,挥手让身后的随身侍从接过盘子。他目视着卡曼,猛地想起了什么,低叫了一声“糟了!”,连忙从身上摸出一个棕色的布袋交给卡曼,“对了,我差点忘了……这是那名叫泰伊的女奴给王子的东西。”
泰伊的信?!卡曼平静无波的眼里又浮动出了灿烂的光彩,他璀然一笑拿过布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块小巧精致的白色东西拿在手里端摩了半天。一块洁亮如玉的白色贝壳被磨成了一大一小的两个扁圆形,上面大一点的圆镂空刻绘着一张微笑的脸,贝壳脸上的刀刻痕迹还很明显的残留在上面,而且被刻刀拉过的地方还有点毛糙割手,虽然雕工看起来并不怎么细,但看得出雕刻人是在用心刻绘,特别是下面的小圆上还雕刻了一对相邻开合的两片叶片,像极了两片精巧的领围,顿时让整个人物生动了不少。
卡曼将贝壳举到眼前,半眯起一只眼睛,透过贝壳的缝隙看柯利亚的国字脸,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成月牙形:“柯利亚,泰伊很有想法不是吗?我从这片贝壳上看见了她的笑脸。你说这下面的叶子代表什么呢?是永远相伴的爱人?还是永远并肩的朋友?”
柯利亚注视着卡曼愉悦的表情,卡曼嘴角的笑与贝壳上的弧线完美的契合到一起,像大小不一的两弧虹桥,而虹桥周围流露出来的尽是明媚和煦的春光。柯利亚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卡曼将贝壳举起来,他的头也跟着贝壳上扬起来,眼睛透过贝壳的弯洞看了看用幽蓝的青金石粉勾勒图案的天花板,又拿下贝壳朝向窗口看了出去,笑意浓浓地说:“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喜欢泰伊,她很有意思,只要我带她离开了埃及,就不会再让她继续以女奴的身份出现。”
“阿嚏!阿嚏!”泰伊又尴尬地抬手揉了揉鼻子,特娜好笑的指了指她的左耳:“看,你那边也红了。”
“今天我的脸和耳朵都热得不行。”泰伊笑着摸了摸发烫的左耳,低头看着地上,盈盈清泉般的眼里映出几许孤独的悲凉感。难道是有人在想我吗?是我的父母和姐姐吧?我也好想……好想她们,以前与亲人守候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他们的重要,当我真正的远离了他们,才突然觉得,他们已经溶在我的生命里了,是我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亲人,我应该想办法早点离开这里才行!
“泰伊,原来你在这里!”一名抱着葡萄酒坛的侍女,着急的盯着她继续道,“欧管在到处找你!”
“特娜王妃!”泰伊撇过头盯着特娜,礼貌的等待着她的准许。
特娜柔媚地一笑,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你去忙吧!”
“是,泰伊先告退了。”她躬腰行礼后,快步离开。
泰伊在欧安的带领下来到一处高台后的过道上,这个高台她曾经从外围路过的时候就听身边的奴隶朋友说,在这个高台里面养着许多可怕的巨大鳄鱼,因此这个地方如果没有经过特别的允许是不能擅自闯入的。她人站离得远,但也能清晰的听见高台那头传来的鳄鱼低沉的自喉腔里发出慎人可怖的呜鸣声,那种像是饥饿的吼叫声听得泰伊浑身直打冷颤,她回头看着欧安,刚想说走,就被一群男人的欢呼声吸引回高台上。
一个狼头的黑色倒影从高台一侧的石柱后映了出来,紧接着一只健硕的古铜色的人脚从柱子旁伸出,泰伊一惊,难道古埃及真的存在阿努比斯神?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有点跳跃,所以今天双更!
长着胡狼头的阿努比斯是冥界的亡者之神,也是埃及神话中的亡灵的引导者和守护者,所以古埃及人认为唯有得到阿努比斯的守护才可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庇护。
阿努比斯图:
阿努比斯电影截图(女儿超喜欢的《木乃伊归来》):
☆、去喂鳄鱼
当柱子后的人完全走出,泰伊高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霍特普头上戴着一个风干的狼头帽,狼嘴狰狞的张开着,露出蚀骨的獠牙,油亮的棕褐色皮毛在他身后自然垂下,他有力的右掌上还握着一根卷折好的皮鞭。
“法老!法老!法老!”
高台下响起了男人们汹涌的欢呼声,那轰隆隆的魄吼声就像在世界杯赛场听见的众口一致的加油口号,霍特普背对着泰伊的目光,抬起两手向两边轻轻一压,澎湃如潮的吼声立即变得鸦雀无声,他高举起拿皮鞭的手,磁性的声音高亢而有力:“我埃及的勇士们,感谢你们为埃及又挣得了一块土地——苏里斯顿!”
激动昂扬的喊声又一次响起:“为法老而战是我们的荣耀,愿法老与阿蒙·拉神同在。”
霍特普将双手再次往两边一压,如潮的声音就像摁住了暂停键一样,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高亢而磁性的声音在呼呼啦啦的风中回荡:“是你们——我英勇无畏的勇士们!你们让敌人知道了,只有埃及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他的手握紧皮鞭,有力的挥了挥,空中立即迸发出如狂风呼啸般的击掌声和欢呼声,两名仆人将一个即可坐又可躺的金色坐塌轻轻放在霍特普身后。
欧安抬手指了指坐塌右边的地方,面色冷严地对泰伊说:“你过去站在那里。”
泰伊盯着站在前方的法老那副健硕的古铜色背影,霍特普条纹清晰的背肌在他有力的握拳间乍然闪现,完美流畅的倒三角形身材如同屹立在天地间的一尊希腊雕像,她轻抬脚步走到坐塌旁站定。
霍特普像有感知一般,转身盯着泰伊,酷逸的脸上挂出一副得意的痞笑:“呵呵!原来是泰伊来了啊!”
泰伊礼貌的弯腰行礼:“法老好!”
“你也好!”霍特普阴阴的一笑走到王塌旁,然后姿态慵懒地将背斜靠在旁边的大方枕上,身子面对着泰伊的方向,双脚随意地放在塌面上自然地卷曲着,那双深邃得如同黑潭一般的眼眸柔和地瞧着站在一旁的女人,脸上闪过一丝黠滑,“我今天要让你看一场……好戏!”
泰伊伸长了细白的脖颈,微微踮起脚尖,正翘首引盼想看清高台前面景物,听到法老别有深意的话,她不解的转回头盯着霍特普,似乎在问:看什么好戏?
霍特普骄狂的一笑,抬手指了指泰伊前面的平台:“你上前一点就看到了。”
法老又在搞什么鬼?看着霍特普意味不明的笑容,泰伊狐疑的上前了两步,这才看清楚整个高台的全景。
这是一个呈长方形的高台,长方形的中间部分向里深陷进去,低洼的凹陷处蓄积着一些发绿的水,里面养满了肥大凶猛的鳄鱼群,每条鳄鱼都足有5、6米长,暗褐色的鳄鱼皮浮在绿色的水面上,让看的人立即感到浑身战栗。
她又回头看了看霍特普,霍特普的位置,处在高台最高处的中央位置,高台两旁的台阶一梯一梯的往下延伸,每一处台阶上都坐满了兴奋的埃及将士。而正对霍特普的另一头,也就是斜梯的尽头处,是一个三米多高的矮墙,中间那道闪着金红色光芒的黄铜闸门将鳄鱼与外界完完全全地分隔开。
鳄鱼饥饿到骇人的叫声在泰伊耳中不断的袭扰着,她胆战心惊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遥目就能望见由远及近上扬起的滚滚沙尘,当沙尘散尽,她才看清下面是几辆关押着囚犯的囚车停在了高台下的闸门处。
她低下头,惊惧的盯着看台下一条条庞大恐怖的尼罗鳄,再瞧了瞧被粗暴的埃及士兵拉拽下囚车衣衫褴褛的一群人,心里立即就明白了法老的用意。
她担忧地回过头,霍特普正坏坏地盯着她笑:“好戏要开始啰!”
泰伊指着那群囚犯,急切地问道:“法老要把他们拿去喂鳄鱼?”
霍特普神情闲逸的伸了个懒腰,转成侧卧的姿势盯着泰伊,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淡然平静的笑容看在泰伊的眼里,就如同撒旦的呲牙一笑,简直阴颤可怖,充满着令人作呕的残暴邪恶感。
泰伊看着面色俊冷的法老一脸安然的样子,好像他等待的只是一场杰出的演出。
我应该怎么样才能帮助到他们呢?泰伊艰难地咬了咬唇,细如柳叶的秀眉担忧地挤到了一块,她看了看高台之下的鳄鱼,又望了望一墙之隔的囚犯,美丽的眼睛里浮出同情悲悯的神色。她站在高台之上,火辣的阳光投下的光影将她的秀挺的身躯全部笼罩,明明是酷热难挡的暑热天气,她却觉得浑身如同坠入千年冰窟一般寒不可耐,连平日里的清脆声音也在这一刻微微发着颤音:“法老难道不觉得这样做太残忍吗?”
“呵呵!残忍!”霍特普阴森森地冷笑起来,他英挺地站起身,大步迈到泰伊身边,双手叉腰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她,泰伊微微抬起头仰视着法老,细润如瓷的面容上透出祈求的悲伤,霍特普冷哼一声,“泰伊,收起你的同情心吧!对苏里斯顿,他们是勇士;但对埃及,他们是没用的战俘。”
泰伊望着他,她从他没表情的面容里读出了“狰狞”的含义,她不敢相信地轻轻摇头,柔声哀求道:“请法老放过他们吧,他们只是保卫国土的卫士,他们没有错,错的只是打了败仗。如果他们能成为战胜方,也许现在受到威胁的将是埃及的士兵。”
霍特普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眼睛狠戾地的一瞪,手捏住泰伊的下巴冷喝起来:“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家伙,你认为你现在是跟谁说话?”他放开泰伊,扬起拿着鞭子的手走向高台前端,将士们的欢呼声如同狂风巨浪般再一次在空中回荡起来。
泰伊目视着霍特普上前两步的身影,吃痛地揉了揉下巴,然后右腿紧贴在前胸,左腿长长的伸出,如执伏在地的温顺小蛇一般趴伏着,她想用古埃及最虔诚的礼节向法老祈求:“尊敬的法老,每个人的生命都很重要,法老有蒙苏公主这样的亲人需要爱护,这些可怜的战俘也有他们需要爱护和爱护着他们的亲人,请法老饶过他们吧!而且,精力充沛的战俘还可以充当奴隶,为埃及服务不是吗?”
霍特普回头看了一眼泰伊虔诚恭敬的跪姿,沉沉的鼓了一下胸腔,又转回头俯看着坐在太阳下正仰头望着他的将士们,不知道是太阳灼红了将士们的脸,还是兴奋的热血浇红了他们肌肤,他们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充满着极度期待的热切。
“你站到我身边来!”霍特普的声音低沉温柔,好像暖春的水拂过心田。
泰伊以为法老是在跟别人说话,她抬起头朝四处搜寻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别人后才把目光转到法老身上,却只看见法老魁梧的背影和他头上戴着的野狼灰毛,那副形象给人一种不可一世的孤傲感,好像刚才的声音根本不是由他发出来的,泰伊抿了抿唇,爬起身走到霍特普身边站定。
霍特普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一动,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泰伊!我是法老,埃及至高无上的法老!谁也不要试图改变我的主意。”他边说边高举起打开五指的右手。
紧接着,高亢的牛角号声连响了五声,泰伊听见铜门上的链条“嚓啦啦”滑动的声音,她惊愕的看向对面,矮墙上的闸门“轰!”的一下向上打开,五名囚徒被粗暴的埃及士兵推入铜门里,看台上的埃及将士们一下子沸腾起来,他们的欢呼声像一阵汹涌的惊涛骇浪,搅扰得泰伊心惊胆战地退后了一步。
即便如此,她的目光还是可以很清楚的瞥见看台下的全貌。
跌跌撞撞的囚徒们还没站稳就看见到眼前为数众多的鳄鱼,一双双呆滞无光的眼睛里立即布满了恐惧的神色,有些人吓得僵站在原地,有些人回转身拼命的想往外逃,却被充满敌意的埃及士兵用长矛抵了回去,并且“哗啦”一声将闸门重重关上,囚徒们只能抓住关紧的柱门大声哀嚎求助。
一条庞大的鳄鱼看似温柔的向挤到门口的战俘爬了过去,紧接着两条爬了过去,三条爬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鳄鱼的眼泪”是一句有名的西谚,当鳄鱼吃东西的时候,要流眼泪,以前人们不知道科学的时候,以为鳄鱼流泪是因为吃东西时感到伤心,人们还以为它是在假慈悲呢!其实鳄鱼根本就不是伤心,而是为了排除身体里面多余的盐分。
一名女祭司在跪拜鳄鱼神,也是文中泰伊的跪姿之一(古埃及的跪姿有很多,以后慢慢上传):
☆、库什族首
五名无处可躲的囚徒被鳄鱼群团团围住,他们瑟瑟缩缩地紧偎在一起,目光惊惧地盯着凶相毕露牙尖嘴利的鳄鱼在一点点地向他们靠近,一个人伸出颤抖的双手抱紧几位同伴,几人的身体微微一震,像得到了感召一般,同时伸出双手将身边的战友紧抱在一块,在死亡来临的最后一刻,他们仰起头用失去希望的眼神目视向纯蓝的天空,嘴里喃喃地祈祷着,在彼此祝福的哀悼声中感受着战友带来的最后一点温暖的余温。死亡固然可怕,但在有限的生命里,感受着战友的陪伴与祝福,死亡就不会是孤独寂寞的!
第一只头鳄率先发动了一个猛扑,其余的鳄鱼纷纷往前扑过去,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