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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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 第5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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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实在不想,倘若万一……无论多长的时间,他也准备不好当真与她永别。
不愿撒手,不愿舍你孤独,我不敢面对你的悲痛。
所以旖景,是我自私了。
我期望的是当你归来,我仍然安好无事,或许已经挺过了这场重病。
我不是想和你就此长离。
可万一时不予我……或许,待你归来,我已不在。
旖景,我没有与你决别的勇气,更无法想象你的悲痛欲绝,所以懦弱的我,这回选择逃避。
如果这就是永别……
男子紧握手掌,指节清突,似乎要刺破那层苍白透明的肌肤。
旖景,我不会轻易撒手,你相信我,我在等你归来。
望天庇佑,你带着晓晓归来时,我能在港口迎候,而不是悄悄站在远离你的地方。
更不是,天人永隔。

☆、第七百四十五章 不幸病重,太后歹意

七月初,深宫重阙里,朱栋画梁外,几树紫薇正是灿烂有若蒸霞。
慈安宫配殿,窗纱才换成了霞影纱,就为与院中的花树映衬,远远看去,有若是紫薇的浮艳染满窗扉,更多几分自然灵动。
临窗的雕花大炕上,铺着织就花鸟的细软竹席,又像窗外景致延伸入室一般。
几枝玉桂在美人觚里,暗香随那流入窗扉的暖风馥郁沉浮。
虽寂然无声,沿着隔扇站那一排的宫女皆垂眸候命,配殿里倒也不显肃然,反而有了几分安宁静好。
太皇太后这时盘膝在软席上,正专心看阅着手里的一本策论,虽是在燕居之处,发上却仍带着凤冠,穿着交襟大袖锦禙,颇为正式的着装。
不那么轻便,难免会沉闷热,可毕竟到了流火之时,屋子里不便放置冰盆,就有宫女在旁轻轻打着蕉扇。
如姑姑却在另一侧跪坐,察阅乾明宫送来的批奏,自打太皇太后临朝,这些由天子朱批用印的折子就需得慈安宫用宝之后,才能下发地方。
倘若遁旧无礙的常规政务,如姑姑自会用印,就无需太皇太后再看一回了。
这工作本是由她与卫昭一同完成,可卫昭这会儿去文渊阁请楚王来见,并不在场。
如姑姑微一抬眸,瞧见太皇太后神情甚是端肃,却暗暗吁一口气。
从前,娘娘对楚王殿下甚为顾忌,可眼看着圣上因被秦家挑唆步步紧逼,楚王却依然不肯置王妃不顾妥协于所谓“大局”,娘娘每每提起,倒不免叹息,为王妃庆幸,说她确是嫁了一个颇有担当的男子,渐渐地,对楚王殿下就减少了防备。
殿下小的时候,太皇太后本来就很是疼爱的呢。
可天家诸人,有的时候因为权势利害四字,只好把情份放于次位。
可这些日子,太皇太后询问起军制改革的仔细来,常与楚王长话,及到又呈上这本策奏,太皇太后昨晚就看到三更半夜不愿释手,今儿朝会后又再细读,甚至再请殿下来慈安宫详谈,可见信重。
今后,应当不会再忌防楚王了吧,用人不疑四字,太皇太后远比天子深谙。
如姑姑不由唇角舒展。
其实楚王夫妇并未对她进行收买利诱,甚至不曾主动打探慈安宫的事宜,但如姑姑就是不愿完全袖手,时时处处都想着“照顾提携”,当然,这也是基于对慈安宫没有危害的前提之下。
有的时候,世上便有这样的人和事,不为功利,只为投契便愿援助,虞沨那时年幼病弱时,也常受太皇太后关注,接来宫中小住,对如姑姑历来尊重,旖景就更不说了,自幼便与如姑姑熟络,这一对人结为夫妻,如姑姑实觉天作良缘,私心里更不愿见他们遭遇烦难。
再兼如姑姑并不觉得天子对太皇太后怀有孝顺之情,暗中揣度当天子羽翼渐丰,势必会违尊夺势,这样把一些关键透露给楚王夫妻,让他们便宜行事,促成太皇太后庇护二人,反过来楚王府也会对太皇太后尽忠,辅佐监政,如姑姑更觉毫无压力。
纤纤玉指间的印宝稳稳落在奏章上,如姑姑眼光一睨时,却瞧见那片紫薇花遮出的荫凉下,卫昭独自归来,不知为何,如姑姑便感觉到了卫昭竭力控制得沉稳的步伐依然透露出那么一丝焦灼。
出了什么事?
如姑姑一手尚捏着袖子,一腕悬握,便有怔愣。
不多久,锦帘一卷,卫昭便走了进来,眉目间越发显然地露出焦灼不安。
“娘娘,阿昭才往文渊阁,便见苏大学士满面焦急往外赶,一问,才知楚王殿下忽然晕厥,似有高热之状……已经传了太医院的诸位医官诊治,虽经过施针已让殿下醒转,可医官们称……殿下之症虽并非重疾,若换旁人并无大礙,可……殿下因曾身中剧毒,身体到底不如常人,这回病症又属积虑成疾,为劳损过度,怕是,危重……”
女官虽有品秩,要比普通宫女来得尊贵,可论来仍属皇室奴役,原本如姑姑与卫昭在皇族成员面前要自称为婢,可太皇太后念其二位皆为名门闺秀出身,并不让她们卑称,是以特许自称其名而不用“奴婢”二字。
卫昭这一番话说来,别说如姑姑焦急,太皇太后也一把扶稳了案几,微倾了身子:“昨日哀家见沨儿,尚且无异,怎么突就到了这番地步!太医院都是去的哪些医官,总不会只有江院使一人罢!”
江院使这三字说来,太皇太后眼底忽地掠过一抹戾色,牙根处似也有紧紧一咬。
但卫昭与如姑姑都被楚王这场重病昏厥引得心乱神慌,并没留意太皇太后的异色。
“除了江院使,几位院判、当值御医皆去了文渊阁。”卫昭又禀。
“江汉可也在场?”太皇太后追问。
江清谷她是信不过的,自打今上登基,这人便成了寿康宫的专属医官,频繁来往,太皇太后得知也是冷哂置之,倒不担心太后会做出“淫乱宫闱”之事,她只要有胆,只要有此行为,不过一杯毒酒了事,而慈安宫用药自然不经江清谷之手,太皇太后自有亲信,并非江清谷这院使有权管制。
可江汉却是虞沨所荐,虽是江清谷之子,可并不与父亲同流合污,对太后更是抵触怀怨,太皇太后听说虞沨重病,自然会想到江汉诊治才算稳妥。
“江院判在场,而最终诊断正是他知会阿昭,原来,原来早在一载之前,殿下便隐隐觉得身体不适,可江院判及王府良医正皆无良方改善,实因,当年剧毒太过阴猛,虽得解,殿下却怕经不起突重之疾。”
太皇太后深吸口气:“快诏江汉来见!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沨儿有任何万一!”
——
距此不远的寿康宫,太后也正听江清谷禀报虞沨的病情,眉毛往深蹙起,唇角却渐渐浮起笑意:“这么说来,虞沨这回怕是药石无医?”
当得一声“是”字,太后越发喜上眉梢。
秦家遭遇重创,皇后虽仍居中宫之位,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眼看着贵妃有望取而代之,太后实觉趁愿,但只不过,秦家虽呈吃了大亏,太皇太后竟然借此机会当众宣布临朝,光明正大地插手起政务来,让太后怎能心甘?
她是天子生母,却也从未想过干涉君帝军政大权,哪会乐见旁人染指?
可慈安宫却有苏、楚两府在后支持,又有先帝手诏,更兼兵符!
太皇太后依然还是“手下留情”了,并未公示兵符不在君帝手中,否则只怕文武百官越发会非议圣上继位合法,更有那些“中立观望”者,也只会向慈安宫投诚。
而即使天子能“收回”兵符,有苏、楚两党助势慈安宫,接下来的事态也大为不利。
太后是想不到什么良策解决天子燃眉之急,但无疑深恨苏、楚,眼下楚王病重,显王又只有这么一根独苗,楚王大婚多年,却仍没有子嗣!只要楚王一死,显王一脉后继无人,太后能不兴灾乐祸?
真是上苍有眼,圣上才是天命所归,总有一日会收归大权,铲除苏、楚之势,而将慈安宫架空。
想到这里,太后冷笑出声:“虞沨是亲王,这回病重,圣上自然要表示关切,清谷你本为太医院之首,奉旨前往诊治是理所应当,切记,势必要让虞沨病重不治!”
江清谷重重蹙眉,起身一揖:“娘娘,下官身为医者,与楚王殿下又是故旧,实不再愿……”那时他虽迫不得已暗助天子,也仅是提供解药在前力保天子中毒得解,这回太后竟要让他直接参与进来,并且是针对楚王,江清谷实觉为难。
“清谷,先帝驾崩当日诏见你与圣上,已公然质问福王中毒一事,慈安宫想必也知道实情!你一家性命,唯有圣上难保,而眼下,楚王显然不臣之心,他若不治,才对圣上有利。”太后步下上座,一把扶起江清谷:“并不是让你加害楚王,你也说他病势危重药石无医,只要略有疏怠……哀家也是求个安心。”说完,手掌一滑,竟就指掌相握:“清谷,哀家不会忘记你的深情厚谊,若不是你,我母子二人安能得享尊荣,清谷,就算哀家再求你一回。”
泪眼相逼,又用以旧情,太后一矢中的,她眼见着江清谷点头,才舒出一口长气。

☆、第七百四十六章 药石无治,预感大限

楚王病重,在宫中昏厥,苏醒后由慈安宫亲自下令安护回府,着江汉暂留王府诊治,势必要保虞沨疾癒,未隔多久,天子又派遣已经提拔为乾明宫总管宦官的李公公来探视,赏赐了不少参茸药材,又带着江院使,也有授令“安保”楚王。
要说来,当初先帝崩前,便当面质问天子是否毒害兄长真凶,天子自然咬牙不认,先帝却摆出证据——福王遗笔,指称当初五皇子的耳目确为天子安插,也是天子提醒在前,告之五皇子将对福王妃不利,天子既有防范,又为何会让五皇子得逞,以致让人投毒?
再有江清谷与太后原为旧识之事,先帝也察得水落石出!
当场怒斥天子与江清谷勾结在前,毒杀福王而嫁祸五皇子在后。
并且还有“活证”,那个自称为福王安插的耳目因被先帝扣审,天子一时还没有法子灭口,再是天子心腹,却受不住重刑逼身,已经招供。
天子无言狡辩,只好认罪。
但紧接下来,先帝却没有处治于他,虽痛心疾首,却无奈凄怆:“朕深恨逆子残害手足,惜至大限,而眼下诸子,唯有你尚能果决。”竟是示意要让他继位,不过也诸多警诫,诸如再不能残杀手足,更不可重用外戚,当稳定科举任官,以期将来军制改革顺利,尤其强调要削减诸多勋卫万万不能急躁,离不开苏、楚两府辅佐。
还未言及兵符所在笔诏何存,先帝竟阖目而逝。
天子事后才知太皇太后有监政之权,而他虽得龙玺,可竟连兵符也被先帝交予慈安宫保管。
而太皇太后是否得知福王遇害真相,天子并不笃定。
但任凭他掘地三尺,也找不出当日那个“活证”,天子自是不能安心,越发怀疑太皇太后掌握着能将他置于死地的罪证。
可也饶幸,应是先帝崩前有所示意,至少太皇太后承认他继承江山。
那么便不会轻易推翻,为已经死了的福王申冤“反诬嫁祸”于他。
此事关系重要,太皇太后也不可能诉诸旁人,楚王虞沨依然将江汉视为亲信,竟利用他算计相府,以致揭露大皇子并非嫡出,使太皇太后细察小嫚出身,竟萌生废后铲除秦家之念。
这似乎也说明虞沨并不知江清谷是他的人,否则怎么也会对江汉产生戒防,不至重用。
于是天子便觉这回江清谷大有行事之机。
事实上,天子并不知晓江清谷父子不和,更不知江汉对太后早有抵触情绪,当然是因为江清谷有意隐瞒——因为入仕又意在暗助天子夺储,行此险恶之事当然可能牵连子女,江清谷对此也怀愧疚,倘若告之太后江汉“违逆”之情,岂非将儿子置于死境?虎毒不食子,江清谷即使对太后不忘旧情甘愿铤而走险,可还不到不顾子女生死的颠狂地步。
是以他只申明,儿子并不知他这个父亲为天子心腹,更不知当年福王一案真相,不过因与楚王交好,才被利用,而江清谷与太后的“旧情”事为要密,虽然料得江汉也许会被利用,也不能昭示,引旁人生疑。
天子当时也认为虞沨若要“背叛”子若,即使不用江汉也有别的法子捅去太皇太后跟前,所以并不在意。
哪曾预料虞沨早知江清谷已不可信,即使因着圣命之故只好容忍,当然不会听信江清谷诊断而用他的药方,江汉兄妹皆在,又有王府医官,便是江清谷有意“懈怠”,其实也无关要紧,更不论会有在药方上动手或者借故施针夺人性命的可能。
江清谷虽被王府“遵奉礼待”,实际上他的药方却被置之不用,而煎汤等事自有王府中人经手,江清谷并没有落毒的机会,便是施针,显王也是嘱托江汉而不敢太过烦劳清谷,而当着众医官的面,江清谷也不敢在药方与施针上做得太过明显。
可虞沨这一场病也是确实危重,即便江清谷什么也不做,也难以挽回日益恶化。
几日之间,虞沨高热不减,以致服药即呕,已是不能下榻。
这消息被江清谷传回宫中,圣上与太后越发喜悦,太后多是因为妇人狭隘心肠而兴灾乐祸,天子却早在谋划阴诡,楚王倘若病重不治,显王势必大受打击,子嗣血脉都断绝了,一时之间哪还有闲情顾及国政,显王这一“悲痛欲绝”,大利天子之策,及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慈安宫,不怕显王不会屈服,毕竟要想香火得继,只能是在宗室过继子嗣,人选势必经得天家许可,没了太皇太后,天子便能独断,大可将个草包愚顽过继给显王承爵,显王若不想得这么一位过继之子,当然要对天子示忠。
这时,距离王妃前往西梁也才数日。
虞沨忽然病重,显王便要立即遣人通知旖景,让她速返,却被儿子阻止:“父王,这时让她归来,也是于事无补,为了顺利接返晓晓……”一阵猛烈地呛咳,刚刚服下的汤药就似翻江倒海一般折腾得虞沨恶心不已,但他却竭力隐忍,不让呕出。
可有时,因为不支昏睡,意识全无,身体的反应便不由自主,还是难免呕出药汤。
高热与眩晕不分日夜折磨着他,清醒之时越发减少。
是真的不甘,就这么屈服于命运,可体内的病痛却冷酷无情的提醒着他,大限将至。
江清谷的诊断并不可信,不过王府医官与江汉也是日渐灰丧,虞沨坚持追问下,终于逼出了“无能为力”的结果。
只怕是不能避免了,此生,或许再不能与爱人重逢,也终究是不能……他的女儿,无缘得见,就要永隔生死。
昏沉之间,似乎听到了她的哭泣,眼泪落在他掌心,似乎缓和了身体的寒凉之感。
虞沨用力提醒自己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好容易才清晰了一盏灯火,榻畔跽坐的女子,却不是她。
当然不是,她这时仍在途中,不可能得知他已病重,又怎么会赶回?
视线虽不清明,但虞沨轻易就辨认出榻畔并非他的爱人。
“殿下,您醒了?”是江薇略微哽咽着询问。
见虞沨挣扎着想要起身,已经熬得两眼红肿的夏柯与秋霜立即掺扶。
“醒了。”王爷微微阖目,重重喘息两声:“上药吧。”
“殿下……”江薇不忍再见虞沨的形销骨瘦,微微避开目光:“半个时辰前,您才服了药,却都呕出……若这时再服,怕也只是折腾……”
夏柯实在忍不住眼泪,整个身子都转了过去,双手掩紧了眼睛。
倘若王妃在此,眼见王爷竟这般孱弱,还不知……可医官们都称王爷危重,便连江汉兄妹都没了法子,若王爷有个好歹,王妃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一想到此,便是她这个丫鬟都觉心如刀绞,倘若王妃归来,王爷却已不在,还不知怎么悲痛欲绝。
屋子里好一阵寂静。
才听虞沨虚弱却仍低稳的问话:“那么施针,可还有用?”
“殿下的身子,就怕经不住……”江薇眼看着夏柯抽搐着肩膀,也再忍不住哽咽得越加明显。
“夏柯,准备笔墨,扶我去书房。”再是一句叮嘱。
“殿下还当静卧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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