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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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 第4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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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倒是直抒胸臆了,在场的三人却成了目瞪口呆。
大长公主后来也只好让姐妹俩谈心,自己拎了苏轹追问:“我倒得听三爷仔细说说,陈家那六郎到底有什么可取之处。”
三叔无比忧怨的望了一眼他家六侄女——丫头,我只提过六郎往常还算勤勉,并不尽似那些纨绔耽于酒色,实不想他竟然会闹出这种丑闻,可没笃定他就有可取之处。
却也只能尽力转圜,好让大长公主不至于太过厌恶。
旖景当避开亲长,与六妹妹说话再无多少顾忌,她也直言不讳:“六妹瞒得过祖母,可瞒不过我,你突然改变心意,是否因为夫人逼迫?”
六娘这时神色更显轻松,她微倚美人靠,眼睛看向沿着廊庑开得正好的秋菊:“五姐莫须追问,是与不是并不重要,她始终是我生母,便是有所请求,念在血浓于水四字,这件事我也得应允。”
“你真不在意六郎心系旁人?”
六娘闻言,竟然一笑:“我心不在他,当然不会在意他心系何人,当初陈家六郎为了伎子醉生梦死,惹得多少人笑话讥讽,说实在,我却不以为意,他能为一个风尘女子那般,说明也是重情之人,相比有些口称山盟海誓转眼背信弃义的伪君子总归占得至情至性,一个人的品性本不在于人言评论,就说秦家,从前谁不赞为诗书之族声望之家,实际如何?风传品德兼备的郎君,不见得就当真正派磊落。”
“做为旁观固然如是,但六妹妹,将来你可得与陈六郎结发携手,就此一生一世。”
“五姐,你知道我的性情,本就有些疏冷,这并不讨喜,祖母是为我好,一心为我寻个才品不凡的俊杰,但说实在,我没有自信能与一个从未谋面之人立即交心,也不愿将心思尽都用在相夫教子,能得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便是不错,我对陈六郎并不抵触,他能敬着我固然最好,若是不能,假如故态萌生,期望着我以舞伎讨他欢心,我也做不到,大不了到时出嫁前,找魏先生与平乐郡主讨几个他们府中训备的歌女舞娘,足以应付他不时之需。”
旖景哭笑不得:“你还有心说笑?”
六娘莞尔:“我本不愿轻易就对谁全心全意,陈六郎心系旁人,对我最好别有那些期望,这样反而可能相敬如宾,再不济也能保证秋毫无犯,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相比嫁去全然陌生的家族,我对陈家多少还有几分了解,至少我知道陈夫人不是个难相与的婆母,陈参议还算正派,功利难免,总不至于权欲熏心,看看安慧,娘家成了那副情形,他们也没有苛待,这世道,有此家风也算不易了。”
六妹妹这般光风霁月,半点不觉委屈,旖景那些劝慰的话再说不出口,她也明白这事到此已算铁板钉钉,太皇太后不可能收回成命,而卫国公府也不可能违逆懿旨,说再多为六妹妹不值的话,也是凭添她的烦扰而已,到了这时,才将安慧那日所言都告诉了六娘,包括红衣的真实身份。
六娘反倒一叹:“我说好端端地红衣怎么不知去向,原来却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这事五姐可别传扬,让六郎心里存段美好就罢,谁也不愿一腔情意被人辜负,辜负尚且事小,被人利用更不好受。”她微微一顿,转而肃言:“五姐,妹妹有个不情之请,你能否直言相告,母亲她究竟对你做了什么错事,我总觉得,不是宋嬷嬷那桩这么简单。”

☆、第六百八十八章 预算反目,迫在眉睫

虞沨这日回到中庭时,已是夜幕四合。
旖景正靠在炕上发呆,手里还是朝早的邸报,却干脆成了倒握,直到被虞沨夺了在手才如梦初醒,问了两句有没用膳的话,就忍不住把今日六妹妹的言辞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这样的结果既在虞沨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察知天子有意软逼慈安宫诏见黄氏母子询问六娘意愿,就料得天子必有成算,六娘应会妥协,这个成算当然是来自黄氏。
黄氏必谙六娘性情,有十成把握能说服六娘在慈安宫表达“愿意”。
她始终是六娘生母,或者逼迫,或者晓以利害,六娘要么因为母女情份屈从,要么心甘情愿为了苏芎的将来牺牲。
可是听旖景的叙述,六娘虽没供出黄氏,但也直言并非太皇太后逼迫,反而是打算将计就计引蛇出洞,这应是天子与黄氏都不能预料的结果。
虞沨意料之外的是六娘竟毫不抵触嫁去陈家,对声名狼藉的陈六郎似乎还有些“惺惺相惜”,深觉岳家的这几个小姑子当真各有各的性情,六妹妹若身为男儿,足以立足朝堂,倒当真继承了大长公主的几分英豪阔量,巾帼不让须眉。
他正这般想,便听旖景一声叹息:“我活了两世,今日听了六妹妹这番话,实觉羞愧得很,从前不提,便是如今,若我与她换身异境,也实做不到这般……若我被逼至此,说不定会怎么哀怨烦恼,万念俱灰,说穿了,我始终没有巾帼的心境,更不会有为了家族忍辱负重的自觉。”
虞沨失笑,轻轻一搂正在愧疚的某人:“王妃只重儿女情长,为夫甚觉庆幸。”又问:“早年清平庵的旧案,你告诉了六妹妹?”
旖景闷闷点了点头:“六妹妹诚心相询,我不愿再隐瞒她。”
她想到当时六娘听完这桩旧案后良久不语,神色凝重,半响,深深屈膝一福,却始终缄默。
“得空你转告六妹妹两事,其一,陈家二房的嫡女待除服之后,应当会立即当选后宫。”虞沨转移话题:“我猜,三叔既然将太皇太后监政的事都告诉了六妹妹,应没瞒着太后与死了的陈二爷原为一母同胞这桩。”
旖景仍旧闷闷点头,半响才又惊讶:“陈三娘要入宫?”
“这是当然,当初太后对秦家这门姻亲本就不满,更别说皇后又是那番作态,其实陈家与秦家从前就不那么和睦,两家同为东明世宦,为争权夺势结的梁子在前朝时就有,孔氏当年为了压制圣上,才一意促成这门姻缘,足见当年先帝并非明面上那般看重圣上,太后那时不愿让陈家女儿当选四皇子妃,甚至侧妃,无非是因为陈家已是圣上外家,再用姻缘结势是多此一举,他们当年需要用联姻笼络新势,但眼下圣上已经位及九五,情势又有不同。”虞沨分析道:“眼下陈家视秦家为心腹大患,兼着太后深恶皇后,便就需要一个本家女儿入宫,准备将来取而代之。”
旖景颔首:“长房与太后本身就有嫌隙,别说唯一嫡女早就嫁人,便是有合适人选,太后也不会认同,三房、四房虽看着与太后亲近,当然远远不及二房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
“为父守丧二十七月,陈三娘除服不远了,她已经二十,太后迫不及待,但据我了解,陈二爷的寡妻对三房、四房稍有嫌隙,便是对太后,也不那么心悦诚服,甚是埋怨当初陈家众人安好,唯独二爷被推出前头挡箭,落得个身首异处,太后不会亏待这位‘嫡亲’侄女,应当会以妃位入宫。”
“那皇后岂不妒火冲顶?”旖景冷笑:“太后这意图太过明显,秦家也会对陈三娘密切关注。”
“我今日建议,让陈参议力请太后为陈三娘争取贵妃之位。”
旖景无语,王爷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当今天子一后两妃,淑妃是太皇太后族人,丽妃邓氏更是生下了先帝在位时的长孙女,立即册封为公主,便是天子甚是宠幸的白氏,也只得了个贤嫔的品阶,陈三娘甫一入宫,就位及贵妃,在诸贵眼中也是“备选中宫”的不二人选,更不提秦相一族该如何胆颤心惊。
“依照咱们原先的计划,陈家最多保住长房一系,其余人无论死活并不相干。”虞沨只继续说道:“但眼看六妹妹要嫁入陈家,总不能眼见将来陈相与三、四两房背上逆名,最好能让秦家与陈家因后位敌对,陈家反而争取太皇太后助益,不与秦家同流合污,将来不至重罪加身,一族荣华仍在。”
就算陈参议对慈安宫示忠,不至受牵,倘若陈相与三、四两房因罪被诛,对于整个家族而言自然也算冲击,长房甚至有可能背上“不孝不义”的诟病,多少有伤声誉,若能尽力保全自然更好。
“还有一事。”虞沨微微蹙眉:“转告六妹妹,她的庚帖应是被安慧暗窃。”
旖景这回完全坐正了身,脱口就是一问:“当真?你如何得知,难道早有耳目?”
“我再怎么能,也不能够短时之内便在陈夫人身边安插暗人。”虞沨垂眸,这话倒也不假,庚帖遗失、传言四起之前,他其实也并没将对手这桩挑唆之计放在心上,更不可能未卜先知早早在陈夫人身边布下眼线:“今日我追问了陈参议,有此推断而已。”
便说了六娘庚帖不翼而飞的始末。
“在场唯有那婢女与安慧,庚帖是放在锦盒里,婢女从柜子里取出之后,放在就近的妆台上。”虞沨大至说明了一下陈夫人房中妆台与锁柜的位置:“婢女接下来,肯定是要锁上壁柜,她一转身,安慧便能趁其不备打开锦盒,将庚帖藏入袖内,然后惊呼盒内空无一物,婢女惊慌,自然会去柜中翻找,安慧大可趁此时机将庚帖暗藏犄角旮旯,抑或干脆趁着让她的婢女去外传话请回陈夫人时,将庚帖藏于院中。”
“那婢女管着钥匙,一旦庚帖不见,势必最大嫌疑,她再怎么愚蠢,也不会被人收买行这显而易见之事。”旖景也分析道。
虞沨颔首:“安慧自知婢女无辜,势必料到她会反咬,可安慧一早将庚帖转移,是以,故作光明磊落地让陈夫人搜身,陈夫人应当不疑安慧,当搜身之后,更加笃信,一时也只会将注意力放在婢女身上,安慧大有时机将庚贴转移,估计已经销毁,因为从一开始,庚帖不是关键,之所以不见,是为了造成祖母怀疑陈夫人借故不还,进而怀疑太皇太后背后指使。”
旖景咬牙:“当初安慧说了那番话,我只以为她当真不怀恶意,哪曾想她会与旁人勾结。”
虞沨摇头:“安慧智计不足,这回很有可能是被利用,她这时安稳荣华皆靠翁姑庇护,应当本意不在让长房受损,她应是真心想为陈夫人解忧,并不料对方目的是让长房与卫国公府生隙,我猜,安慧自授把柄于人,今后势必会再受胁迫,她一定焦头烂额,六妹妹轻易一诈,不难逼出真相,安慧跋扈惯了,六妹妹捏着她这么一个把柄,她不得不服软,毕竟这事,只有六妹妹不追究,安慧才不会被人要胁,今后六妹妹足以让她俯首贴耳。”
六娘嫁入陈家尘埃落定,庚帖的去向自然无足轻重,但安慧做了这桩祸事,利用她的人一定会要胁她在关键之时受其所用,否则安慧已无娘家倚仗,再失了翁姑的庇护,在陈家不能立足,但安慧即使智计不足,也晓得与旁人勾结不利长房今后也只能落得个兔死狗烹,唯有六娘宽恕,才能为她求情转寰,倘若六娘落井下石,安慧处境可想而知,有了这个把柄,她在六娘面前再难跋扈。
至于六娘是要宽恕,还是要落井下石,全凭心情。
“而我们要留意的是,也许不待六妹妹大婚,对方就会再有阴谋诡计。”虞沨以掌覆案:“此事就算果如对方预料,能让国公府与慈安宫生隙,还远远不达反目成仇,我猜,接下来严家会有祸事,而这回陷害严家的人,只怕与国公府息息相关。”

☆、第六百八十九章 凤阳来人,刁难候府

傍晚时分,永昌候府的角门外,车與垂帘挑起,神色郁卒的中年男子躬腰而出,他才刚刚进门,就听迎上的仆从禀报,候爷请他立即往书房。
这男子正是当今翰林院学士严昶久,而他之所以郁卒的原因,则是今日太皇太后诏见,便得知了苏、陈两家联姻之后,全是太皇太后的无可奈何,尤其当太皇太后诏了大长公主入宫,苦口婆心地解释了一番当日六娘在圣上跟前亲口表达情愿嫁入陈家,圣上当即决意趁热打铁,她完全找不到借口反驳的苦衷时,大长公主淡淡一句“我一直明白五嫂的苦衷”再不肯多提这茬。
太皇太后大是苦恼——她为陈六郎说情在先,结果后来又闹出陈家“出尔反尔”交还不了庚帖,钦天监官员女眷“说漏了嘴”引得传言四起,诏见黄氏母女当日便即赐婚,别说大长公主会怀疑其中猫腻,便是太皇太后自己都觉得百口莫辩,她很晓得几分大长公主的性情,倘若不存芥蒂势必直言不讳,这番不冷不热的态度足以说明已生隔阂了。
严学士今日也尝试与卫国公沟通,卫国公倒也没说什么,但态度远不如从前热络,显然也有介怀,苏、严两家也可算通家之好,多少年的情份,不想还是逃不过被人算计这一场。
严家两个子侄身上的罪名仍未洗清,虽有陈参议牵头部分言官力保据理力争,那些针对严家的抨击仍然摁捺不住,在这关头,卫国公府再与严家疏远的话,无疑会影响一批勋贵世宦的态度,严学士怎能不郁卒?
他且以为父亲今日这般焦急的请他去书房议事也是为了怎么挽回与苏家的关系,一路上就将那些个想法理了一遍,自己都觉得没有把握,因此愁眉苦脸一直维持到了礼见时,刚一直身,却见父亲也是一张愁眉苦脸,甚至暗带焦灼。
永昌候衣袖一甩,指着椅子让儿子落座,自己却负手来回踱步,好半天才组织好言辞,摁着书案支着身子,语气沉肃:“今日有个生人登门,自称是打凤阳府来,门房见他连名帖都没备,态度又显倨傲,只回禀了管事,哪知这人声称能救严家于水火,闹着要见我,管事的拿不定主意,只禀了一声琼儿,那人眼见琼儿只是个后生,竟只甩下一句知道曹大的下落就扬场而去。”
“这人知道曹大的下落?”严学士大惊。
“能说出曹大,势必是知道些内情者。”永昌候长叹:“琼儿到底年轻,虑事不细,见那人狂妄自大,且以为是打算讹诈钱银,非但没留人,甚至没问人名姓在哪落足,更没着人跟着。”
严学士大约也晓得自己的长子文人清高楞头青的脾气,也跟着叹了一声,沉吟一阵说道:“这人既有意接触,势必还会再来,儿子会嘱咐门房不可怠慢,若此人真晓得曹大的下落,廷益的冤屈便有望洗清了。”
严廷益是昶久的堂侄,原本是在凤阳下辖滁州任着判官,正是这回被人弹劾“贪赃枉法”者,起因是滁州两户商贾因为商事纠葛,闹得纵火伤人,案子本来简单,严廷益没费多少功夫就审结,判了凶犯死罪,移交刑部复核,哪知竟忽有被告一方去凤阳状告严廷益收贿循私,污陷良民,也不知从哪儿找的人证,一口咬定严廷益与原告暗中来往,甚至打探仔细原告曾给了严廷益确实数额的贿款,金额清楚,便是存于哪家银号汇票私章都一清二楚。
这时市面上不凭印鉴只依票据兑换的银票面额不大,一般大桩款项都得凭借存款者与银号事先约定的私章才能兑取,“收买人命”的贿款万万不可能只有三、五百两,故而行贿者一般不会采用银票而用汇票。
提刑得了检举,立即着手调察,严廷益自认无辜,但却被人在他府中搜检出了罪证——正如检举者言,汇票金额与私章无一差错。
这下严廷益百口莫辩——汇票与私章是从他府上搜检出来,但存放罪证的箱栊却并非他的物品,而是严妻娘家一个族亲,原本也在涂州下辖县城任着县令,因为到了任期,需回京等待调令,有几箱子书籍不便带走,暂时存放在严家,严妻是个警慎人,当时也让管事仆妇开箱一一验看,并拟好单子,加了封锁。
两家本是亲族,纵使为了财物纠纷,当面拟定清单落锁封存已算慎重,万万不会一本一册的翻看,但罪证偏偏就是压在了其中一箱书籍底下!
曹大正是严妻族亲家的管事,存放箱栊是由他经手送来,案发后,严妻族亲自然也被波及,一问之下,那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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