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觉……真是。”说起自己的小孩,徐月榕的眼睛仿佛瞬间被点亮了,她把手机递给我,桌面的背景是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咧着嘴无忧无虑地笑着。
“很可爱。”我由衷地赞叹。
“大家都说他长得像爸爸。”
“我觉得也像你,特别是眼睛。”
“是吗?”她的语气有些欣喜,“虽然对于现在平淡又琐碎的生活,我说不上是否幸福,但是,我却真正感觉到了快乐。”
我愣了愣,认真地说:“月榕,我欠了你太多,对不起。”
徐月榕深深吸了一口气,莞尔一笑:“顾森,祝你新婚快乐。”
——
我开车回到餐厅的时间比预计晚了一些,我的父母都没有说什么,毕竟是母亲透露了我结婚的消息给徐月榕的,相比他们也清楚是我的迟到怎么回事。若水却觉得迟到对于新婚的日子来说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兆头,她埋怨了我几句,便气冲冲地跑进了副驾驶座。
我失笑,正准备发动车子,才发现身旁的若水居然粗心地忘记系安全带,于是我倾身过去想帮她系,她的脾气好像还没有消去,她瞪大了眼睛喊:“你干什么!”
“帮你系安全带。”
“你告诉我一声,我自己来系就好了。”她说着要拉开我的手,但是我已经眼明手快帮她系好了安全带,并一脸惬意地欣赏她气急败坏的表情。
而我的双亲,则在后座上面带温暖的微笑注视着我们。
我想这就是我长久以来所期盼的幸福,就像徐月榕所说,平淡、琐碎,但却是十分快乐的生活。
过去我曾经对徐月榕和亦蓝做出过的种种伤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弥补。
只是我再也不会放开若水的手。
我执起若水的手,动容地说:“若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祝我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完结。
(松一口气……)
☆、愈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开始了,又回到小亦视角。
友情提醒:小心不要精分……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计程车的后座,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深沉夜景,以及映在玻璃窗上模糊而又面无表情的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出了神。
不过,我仍然可以感觉到坐在身旁的妈妈,还有副驾驶座上的司马谦不约而同地都在紧盯着我。
自从一个多月以前,姐姐和顾森决定结婚后,妈妈和司马谦几乎每一刻都十分关心我的一举一动,恐怕我只要做出一些稍微反常的动作,就已经可以把他们吓到半死。
但是放心好了,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行为,相反我还会好好地活着,直到长命百岁,只是我再也没有力气去饰演我从前的每一个角色了。
因为就在今天,我爱着的男人、我唯一爱过的男人,正式成为了我密不可分的家人。
每每想起这件事情,我就会变得心力交瘁,这一个多月来,我几乎每天都在想着这件事情。我习惯了,却还是会心如刀绞,到底还要过去多久,我才可以变得麻木?
然而我何尝不懂,就算我再难过、再痛苦、再不忿,也改变不了一丝一毫我爱的男人爱着我亲生姐姐的事实。
顾森说,二十年以来,他每天每夜都在想着我的姐姐。
那么,我只是可悲的替代品。
他没有向我点明,但是我都懂。
窗外的夜景静止不动了,我家到了。司马谦爽快地付了车钱,走在前头,先行一步打开了家门,为我和妈妈点亮了满室的灯光。
我看了一眼妈妈,她满脸疲惫,情绪却十分亢奋。毕竟今天是她的女儿又一次出嫁的日子——虽然“又一次”这三个字似乎显得有些多余。
妈妈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朝我招招手,“三千。”
妈妈有话想对我说,我早就猜到。
她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给我做一场“心理辅导”,姐姐、顾森同样也是如此,但是我却把这样的机会一次又一次都推开了。
然而今晚妈妈难得高兴,我唯有选择退让一步。
司马谦一眼就看穿了妈妈的意思,他看了我一眼,见我似乎不怎么反抗,便适时离开了客厅。他的脚步声远去后,妈妈说:“你难过可以哭出来,妈妈就在这里。”
我笑了一下——我想应该是笑了,毕竟我的嘴角动了。
我的不配合依然让妈妈非常执拗,我只能摇头,“妈,我没事,我根本不想哭。”
十八年来的记忆里,我只记得我哭过一次,就是在我十八岁的生日,妈妈毫无预兆昏倒了在家里,当时孤独和无助朝我席卷而来,我居然一下子就掉出了眼泪。事后因为有顾森在身旁的安慰和支持,我才渐渐地振作起来。
但是,现在顾森已经不在了。
他是属于姐姐的了。
眼前的妈妈在用几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兴致缺缺地低下了头,“我困了,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我何必让妈妈在我的身上浪费她美好又充沛的情感,今天她本该因为姐姐获得幸福而兴奋愉悦的。为了我悲伤难过,一点都不值得。
我不再等待妈妈说话,转身走上了楼梯。木质的地板在我的脚下清脆作响,我即将走到二楼,却见司马谦站在楼梯的最上方,昏暗的阴影洒遍了他的全身,若是从一楼往上看,几乎不会察觉到他就站在这里。
当初我也曾经站在这一个相同的地方,悄悄偷听过妈妈和顾森的对话。
司马谦一副了然的神情,估计他也是做出了和我一样的偷听行为。不过我却一点都不愤怒,或许因为对象是他。
我不会去躲避司马谦,因为他从来不会跟我说任何多余的安慰的话,他担心我,却只是想尽可能地多陪伴在我的身旁,他并不怜悯我。明明他只是一个和我同龄的男生,若是认真算起来,他的辈分比我还要小许多,我们生活在一起才不过几个月,他却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的想法。
回想起来,就连如此开朗的司马谦,也已经有多久没有在我的面前露出过真心的笑容了?
他害怕触碰到我的伤口,总是温柔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
我下定决心走近他,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会好起来的。”
我不能再继续自私地放任下去,他让我蓦然懂得,在我的身旁,其实还有远比顾森更加重要的人。
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我一直都相信你会好起来。”
我埋首靠在他年轻而结实的肩膀上,他仍然握着我的手,朝我传递着渴求的安定的力量。
“就算慢慢来也没有关系,不要焦急。”他在我的耳边说,“我会一直等你。”
我闭上眼睛,和顾森相识的半年多时间,一幕幕略过了眼前,快乐的回忆比我想象中还要占据了更大的部分,其实顾森并不欠我什么,相反他还给予了我很多很多。
算了吧,就像司马谦说的那样,慢慢来也没有关系,不要焦急,或许终有一天,我也能够笑着释怀。
睫毛突然变得有些湿润,我不想睁开眼睛,只好更加用力握紧了司马谦的手。
他正如我所希望的一样,在我的伤口愈合之前,他一刻都没有放开我。
在姐姐和顾森的新婚夜,我悄悄地在司马谦的肩膀上留下了唯一的一滴眼泪。第二天一早,我从床上醒来,遥望着窗外暖和明媚的日光,懵懵懂懂地坐了好久。
昨天的某个我已经死去,今天的我,宛若重生。
——
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地持续着。
今天的课程难得有一节体育课,不过伴随着高考逐渐逼近,从这个学期开始,体育课的内容便改成了美名其曰的自由活动,实际上,有很大一部分的同学都会跑回阴凉的教室自习,唯独男生们依旧活跃地不会落下体育课的一分一秒。
司马谦是再典型不过的男生,体育课上课前,他却还是特意走过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去上体育课。
我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想去打篮球,不过他也同样想和我呆在一起,我不想让他感到为难,便合上了课本,“去。”
他马上笑了起来:“那你收拾一下,我先到操场等你。”
司马谦走出教室后,我把课本放进抽屉里,在一群女生的注目下,一身轻松地走向了赵涵的座位。
因为最近我和司马谦走得特别近,所以前不久我和他才刚刚冷却下来的绯闻又再一次沸腾了起来,但是现在我已经无暇再去在意这些莫须有或莫须无的谣言了。
我对教室里响起的议论声罔若未闻,直截了当问赵涵:“我要去上体育课,你去吗?”
赵涵点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远处的一个女生这时候故意用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声:“电灯泡。”
赵涵的动作僵硬了一下,脸上苍白得没有表情,她匆匆拉好椅子,快步拉着我一起走出了教室。
我对她赵涵说:“别理那些人。”
她回头笑了笑:“我没事。”
我知道她其实还是十分介怀的,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去怎样安慰她。
体育课上课的人数比往常多了一些,超出了老师的预料,甚至还有一些别班的男生也混了进来,老师原本预备的几个篮球很快就被瓜分完毕了。老师见我还有其他几个同学空闲地坐着草地上,就派了我们几个人去仓库拿球,那几个同学嗯嗯啊啊地答应了老师后,却在老师没有注意的时候全都溜走了。赵涵在刚才去了上厕所,司马谦也正好在火热地打着篮球,于是我只好独自一人走去仓库拿篮球了。
高中入学将近三年,这是我第一次去到学校的仓库,仓库在学校一个非常偏僻的位置,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什么人去到那里,我站在仓库门前,四周空无一人,静悄得诡秘。
我当然不会自己吓自己这么无聊,我用老师给的钥匙打开了门,心无旁骛地走进了仓库,里面漆黑一片,还有一股难闻的陈旧气味。我按下灯光的开关,找了好久,才在角落里发现两大筐的篮球。
我正想随便挑几个,仓库的门突然发出了难听的声响,门又被拉开了一些,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稳当的脚步声。
我头也不回就说:“我不过是走开一会,你不用太过紧张,不一定时时都要呆在我的身旁的。”
我等了好久也听不见司马谦的回答,以为是他被我这样说不高兴了,于是我又缓下语气,“不过你也来得正好,过来帮我挑几个篮球带回去。”
身后还是没有人发出声音,我终于起疑,回头才发现站在仓库门前的人并不是我希望看见的司马谦。
而是梁永皓。
☆、相随
梁永皓站在逆光的方向,挺拔的影子一路蔓延到我的脚下,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却还是强烈地感受到他正在注视着我。
我想起来了,刚才和我们班男生一起打球的人里,似乎正是梁永皓所在班级的男生,如果当时他也在操场的话,那么他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不过我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是为了我而刻意来到这里。
“你也是过来拿篮球的吗?”我随口问。
他不答反问:“你刚才以为是谁进来了?”
他分明是明知故问,我十分确定他刚才听到了我喊的究竟是谁的名字。
我不想再去理会他,就当我是一时糊涂了才会主动跟他搭话。我低头在筐里选了几个看上去还不错的篮球,正想抱起篮球越过他直接走人,没想到我才刚走出一步,篮球就从我怀里一个接一个掉在了地上,随即滚到了仓库的各个角落。
仓库里拜访了很多东西,而且还毫无规律,想把掉落的篮球全部捡回来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只能认命地蹲下捡球。
我好像听到了梁永皓笑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笑盈盈地看着我,从某个架子上拿来了一个大网,然后他蹲在了我的面前,“哪有人会抱着那么多个篮球走来走去?你看,这不就有用来装球的网吗?”他张开了手中的网,从我手中接过了篮球,干净利索地扔了进去。
我不以为然,继续跑到各个角落捡球,再不停走回到他那边把篮球放进网里。而他一直站在原地看我,也不忘去捡身边落下的球,但就是不愿意挪开一下脚步。
他看起来似乎很享受我从远处回到他身边的过程。
我终于把所有掉落的篮球捡回来后,正想要从他的手中接过装着球的网,他却突然用力地拉住了我的手。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说:“放手。”
他果然不会轻易听话,反而把我的手抓得更紧了,“那你告诉我,司马谦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我望着他的眼睛,毫不畏惧地问:“如果我回答了,你就会放手了吗?”
他愣了一下,狡黠地笑:“我会考虑。”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赵涵为什么会如此迷恋他,而我更加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执着于我。
其实他的问题若是真的要回答并不难,我诚实地说“不是”何其容易,但是我偏偏不想得其所愿。我冷笑:“你觉得呢?”然而话音刚落,我马上感觉到我的手腕关节隐隐作痛了,是他又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小亦。”他低下头,靠近我的脸,语气危险地说,“你真的快让我发疯了。”
我没有动摇,正思量着下一步举措时,仓库的门又传来了声响,前方变得一片明亮,我和梁永皓
彻底暴露在了阳光之中,地上有我和梁永皓相互交错的身影。我看向门口,司马谦和赵涵站在仓库门前,气息有些混乱,似乎刚从远方奔跑过来,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了,司马谦和赵涵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我和梁永皓牵扯的手上。
“放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司马谦就朝梁永皓怒吼道。
司马谦充满戾气的样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甚至连想象的情景都没有,发怒的他让我感到心惊。我连忙甩手,但是梁永皓的手依然紧紧抓住我,我怎么都甩不开。
梁永皓漠然地看着司马谦,我眼见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变得越来越重,生怕又会发生上次在KTV里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学校里。
我求助地看向一旁的赵涵,她怔怔地观察着司马谦和梁永皓,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
我无法再分心顾忌赵涵此刻的心情,因为司马谦已经迈出脚步朝我和梁永皓冲来,我想都没想就大喊:“赵涵,快拉住司马谦!”
赵涵这时才如梦初醒,幸好她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住了司马谦的腰,不论他怎样愤怒挣扎,她都咬紧了牙关抱住他不放。
没有办法了,只好这样做了。
我拉起还想继续挑衅的梁永皓的手跑出了仓库,不管司马谦在身后如何呼喊,我都下定了决心不会回头,我只会带着梁永皓一路朝前方跑去。
我拉着梁永皓一直跑到了学校另一头的图书馆,炙热的太阳笼罩在头顶,我终于累得再也跨不出一步。
梁永皓俯身撑着膝盖喘气,这时候我甩开了他的手,走到离他好几步的距离后,才坐到大树底下歇息。
梁永皓看了看我,不慌不忙走到我的身旁坐下,我实在没有力气再去理会他,目不斜视地看着远方。
他扬起了一个胜利的笑容:“你果然还是在乎我的。”
“……”
“不知道司马谦现在怎么样了呢?”
“……”
“如果刚才我跟他打起架来的话,还会不会像上次在KTV时两败俱伤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