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他必须回去?可他现在是兰阳王府病弱的世子,就算外边的人知道世子身子日渐好转,他给人的印象也不过是个文弱贵族,他要如何去沙场?谁会让他去啊?不说旁人,王妃肯定就第一个不依。
「我必须回去,因为有个人我必须除掉。」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前世我死于大月国之役,那一天兵荒马乱,是我一起浴血百战的拜把兄弟、我最信任的副将,在我毫无防备之下,于正面一支冷箭贯穿我的心,夺了我的命。」
孟不群当日既然敢正面朝他射箭,便是不怕事迹败露,也铁了心要他的命,他怀疑那箭上淬了剧毒,他才会立即丧命,连一丁点让他运功自救的机会都没有。
杜福兮怔怔地看着他,他那俊绝的脸庞上,黑阵冷冷地掠过一闪而逝的肃杀之气。是会恨啊!可以理解的,被最信任的好兄弟背叛,他所承受的痛苦自是笔墨无法形容,如若他抱着如此不解的恨意死去便罢,偏偏他又重生了,自己是如何死的,他最清楚,那难喻的椎心剌骨之痛,他要怎么释然,怎么面对好兄弟残酷的对待……
「他暗杀了我这个元帅,必然会对朝廷不利,我绝对无法坐视不管。」他咬牙切齿地说。
杜福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可是你现在是兰阳王世子,你根本不可能去边关,不可能去军营,不可能回到沙场……」
「事在人为。」他俊脸沉沉的截断她的话,语气坚决地道︰「那人一日不除,大宣王朝便会笼罩在可能的危险之中,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我必须揭穿他,不是为了报一己之仇,而是为了大宣王朝千千万万的百姓,若军事动摇、国家动荡,百姓又如何安居乐业?」
杜福兮眼中浮现赞赏之色,显然已经认同他了。「所以你一定要那么做?」
孙石玉点了点头。「势在必行。」
她蓦然朝他一笑,笑容恍如朝阳般灿烂。「妾身支持你,无条件支持你回到沙场。」
她端详着他,仔细地瞧着,不知道前世的他相貌如何?既然身为武将,便不会有兰阳王世子如此拔尖俊美的样貌吧?
「你在想什么?」他蹙眉,不悦地勾起她的下巴。「莫非是在想前世的我,貌不如兰阳王世子吧?」
杜福兮噗哧一笑。「哈哈,被你看穿了。」
「你当真这么想?」孙石玉捏她脸蛋,顺势将她往床里压去,眯起了眼眸。「爷是胜过兰阳王世子的大宣王朝第一美男子,战时为了威吓敌人,每每总要佩戴面具上阵……」
他还未说完,杜福兮便没忍住,又是噗哧一笑。「原来你也是兰陵王啊!」
孙石玉皱眉。「兰陵王?那是何人?」
她一脸开心小粉丝的模样。「哦,是我家乡那边的名人啦!是个戴面具征战的绝世美男子,他呢,相貌柔美,武艺高强,屡建战功,貌柔心壮,音容兼美,是个有英雄气概的美男,不但俊美非常,又勇冠三军,唯恐上战场时敌人轻视,所以每次出阵都戴一个极凶恶的面具,所向无敌。」
这些话听在孙石玉耳里非常剌耳,而且句句都是他不爱听的,他眯起挑衅的眼神。
「你见过他?」
「算是吧!」看电视也算的话。
他脸色一沉,「见过几次?」
「嗯……」她扳指头数了数,电视剧一共有四十六集,那就一集算一面,加上回放她又看了两次……
「约莫见过一百五十次吧!」
孙石玉一脸深沉。「为何要如此频繁会面?」
杜福兮一愣,终于搞清楚他眼中那两簇怒火的含意了,抵在他胸前的两只小手忽地笑不可抑地推了推他。
「你现在不是在吃醋吧?」
孙石玉扣住她的双手高举过头,冷冷的眯起双眼。「不要绕开话题!」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加重语气,「爷在问你,为何要频繁与那兰陵王见面?为了何事见面?都谈了什么?做了什么?」
她很想拍额,但手给他扣住了,做不到。看来她又替自己找麻烦了,又忘了这是礼教严谨的古代,女子在自己丈夫面前提另一个男人恐怕就会被冠上不贞之名。
她眼珠乱转,目光闪烁乱飘,搪塞地说︰「就只是……那个……吃东西而已……」是她单方面坐在电视前边吃咸酥鸡边看连续剧啦!
这回答自然是让孙石玉万分不满意,他忍不住心头的一把火,重重吻上她的唇。
他松了扣住她皓腕的手,铁臂牢牢箝住她的身子,舌尖游走在她唇齿之中,火热地翻搅着她的唇舌,耳边听到她发出细小的娇吟,这很快勾起了他的情|欲,他的热唇移到她脸颊,往旁舔吮她小巧的耳朵,双手隔着衣衫抚弄她的丰盈。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那迫不及待的意图让她整个人染了层娇羞的艳|色,喘着气,听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她羞得闭上眼。
蓦地,孙石玉的声音在她耳畔说道︰「其实我在死之前,曾见过你一面,所以在洞房花烛夜,我才会独独将你留下。」
她霍地睁开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什、什么?!你是说……你是卫如靖时,曾经见过我?」
他微笑了下。「在边凉镇。」
她愣住了。边凉镇?那她怎么没看过他……不对,那时他是卫如靖,她又哪里识得卫大将军?
「我想那是你没错。」他眼里泛着笑意,轻轻将她发丝往额角拨,语气是温柔的。
「你带着阿芷,两个姑娘家在大街上很是滑稽地跑,还笨的用双凤金钗换了绿儿的命,当时我便想,这女人真蠢。」
「蠢?」她扬了扬眉梢。「怎么会?我不觉得我蠢啊,我觉得很值,绿儿多好啊、多护着我啊!」
「是啊!愚蠢之人从来都不自觉,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他嘴角噙着一抹笑,低头封住她那欲要还辩的小嘴,展开缠绵的逗弄。
当日在那边凉镇的酒楼之上,他未曾想过,那个在他眼里很蠹的小女子,如今竟会是他心之所系、情之所归。
第七章
隔日,宫里来了公公,拿着绢书在暖春阁院子里一样一样念着太后和皇上的赏赐,那多到如流水般滚来的珠宝玉器让杜福兮乐笑得眼儿弯弯,心花开开。
孙石玉瞧着她笑,手中折扇在她头顶点了下。「就这么欢?」
这小财婆,前世是过得很穷酸吗?
「也没有啦。」杜福兮捣嘴一笑,用帕子遮着嘴,小声附在他耳边说道︰「贪财、贪财。」
太后和皇上的赏赐是因为她代替孙石玉中毒吃苦,所以这可是她用生命换来的啊!孙石玉知道来自很远地方的她不懂规矩,便让添香拿了银票,塞到郭公公手里。
他微微一笑。「劳烦郭公公亲自跑一趟。」
事实上,前世他与郭公公熟得很,郭公公是皇上跟前最得力的内监总管,前世他经常入宫,自然与郭公公相熟。
「多谢世子。」郭公公也不相推,笑着道了谢,又道︰「奴才还带了太后与皇上的旨意来。」
孙石玉郑重地道︰「郭公公请说。」
「过几日便是太后生辰,请世子与世子妃一道入宫为太后祝寿。」郭公公含笑道。
「往日世子身子不大爽利,都未能入宫为太后祝寿,太后她老人家始终很是遗憾,如今世子身子已好,又娶了如花美眷,太后她老人家说一定要世子和世子妃给她磕个响头祝寿。」
孙石玉神色更是郑重了。「是皇祖母的生辰,自然是要到的。」
郭公公走后,凤嬷嬷带了几个比较伶俐又识字的丫鬟在清点赏赐,并写入库房册子,那些绫罗绸缎、珠宝玉器把暖春阁的丫鬟婆子们闪得睁不开眼。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别的院子也来人争相要看赏赐,顿时整个院子闹腾腾的,杜福兮心里琢磨着,忙拽了孙石玉回寝房。
孙石玉任由她拽着,嘴里却道︰「爷是能让你这样拉着走的吗?没规矩。」
杜福兮才不管他摆什么爷们架子咧,进了房,她忙关上门,还落了锁。
孙石玉眼里出现坏意。「这是在做什么?要与爷做夫妻事吗?」
杜福兮朝他扮个鬼脸,嗔怪道︰「你想得美,昨夜把人家弄得……现在还疼着呢,你休想再踫我……我是说这几日啦。」
孙石玉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这是舍不得爷永远不踫你的意思吗?」
她那可爱娇嗔的小模样,他不由得凝了眼,一时心荡神驰,低头便堵住了她的唇。他是有私心,要跟她生个孩子,这么一来她便回不了那很远的家乡,知道她并非真正的杜福兮之后,他便有了这层担心,担心她做不惯世子妃,会在某一天消失回家乡去,他可是绝对不会让她走的,不会让她有机会回家乡再去见那兰陵王……
哼,什么戴面具征战的绝世美男子,那是因为她没看过他在沙场上的模样,赢了那兰陵王不只一点两点,她真该看看他的绝世风采才对……
杜福兮本想说大白天不要的,但看他神色不太对劲,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便由着他采撷了……
云雨过后,她倦极在他怀里不想动。就这么到天荒地老吧,她愿意……
把玩着他修长洁美的大手,她难得悠悠地说起︰「你不是真正的孙石玉,最让我开心的事是什么,你知道吗?」
孙石玉微微挑眉。「不是妈宝?」他如今也会讲些她的「家乡话」了。
「是莲姨娘。」她抬阵看着他粲然一笑,抬手轻抚他俊秀的脸庞。「你不是真的孙石玉,你便不是抛弃莲姨娘的负心汉,之前我虽然心里明白你冷落她与我无关,但对于你绝情的态度其实很不认同啊,如今知道你不是真的孙石玉,真的是太好了。」
孙石玉却是皱眉,脸色有些不悦。「但是我却老大不高兴。」
对于他而言,眼里从来就没有莲姨娘这个人,他本来就视她如无物,自不会有杜福兮纠结的那些弯弯绕绕。
「不高兴?」杜福兮挑着柳眉,脸上疑惑。「为什么?」
「这家伙的身体……」孙石玉冷着脸,「是这家伙的身子在与你行鱼水之欢。」
杜福兮噗一笑。「哈哈,这算个什么纠结啊?那我是不是也要想,爷是在跟杜福兮的身子行房,是在亲杜福兮的嘴,在摸杜福兮的身子,哇,妾身好嫉妒啊!」
看她脸上那遮盖不住的笑,分明是在取笑他,他生气的吻住她的小嘴,让她不能再笑。
深吮着、纠缠着、翻搅着、挑逗着……谁知道,当他放开她的唇时,身下的小女子依然在笑,不过不再是戏谑的调侃,而是温存眷恋的微笑。
杜福兮抬手轻轻摸着他脸颊,眼眸深深的看着他,说起先前心里琢磨的事。
「昨天进宫不是没见着皇后吗?那太后生辰一定可以见到吧?」
他已经把所有事都告诉她了,如今那孟不群即将被任命为兵马元帅,还以定国公的义子身分自居,住在定国公府,敌暗我明,忧心孟不群会对定国公府不利,他心中的焦虑可想而知。
「即便见到了皇后娘娘,娘娘她恐怕连一句话都不会信我。」他神色一紧,握住了她抚摸他脸庞的小手,在掌心里轻轻揉着。
杜福兮挑了挑眉头,不解地道︰「当然不可能跟皇后说你是谁,但提醒她要留心那姓孟的家伙,难道皇后会置之不理吗?皇后德才兼备,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自然是聪慧过人,不会将你的警语视若无物吧?」
孙石玉缓缓地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乃一国之母,任何臣民说的话,她都不会轻忽,定然会郑重调查,唯独孙石玉说的话,她即便听了也不会当一回事,因为孙石玉乃是皇后娘娘心头的一根剌。」
杜福兮一愣。「一根剌?为什么?他们有仇吗?」
他微蹙起眉,说道︰「孙石玉乃是非战之罪,他未曾得罪过皇后娘娘,长年缠绵病榻的他也没机会得罪什么人,错只错在他得到太后和皇上的疼爱,远胜于皇后所生的谨王,长年下来,倒叫不是滋味的皇后恨上了。」
杜福兮顿时哑然。「太后疼爱孙石玉,这我可以理解,是孙家的嫡长孙嘛,可皇上为何也疼爱佷儿胜过自己的孩儿?」
「所以皇后娘娘心中才会极恨,否则长姐是如此温婉宽厚的性子,又怎会无端去恨一个人?」他的语气也不乏对皇上的怨慰之意。
私底下,他与皇上不是君臣,倒有几分像无话不谈的父子,曾在把酒言欢时,他借着酒意问过皇上,为何不多疼爱轩儿一些,皇上却只是笑笑地道他两个一样疼爱,并没有偏心任何一个。
然而皇上不知道,不偏心便已是偏心了,孙石玉有何资格在皇上心中与轩儿平起平坐?轩儿对自己父皇也不能释怀啊。
幸而昨日他从太后那里听到皇上有意册封轩儿为太子之事,他打从心里为轩儿高兴,这是皇后日夜所盼,如今总算得偿宿愿,也能抚慰她心中多年的不平了。
「哈!」杜福兮笑嘻嘻地伸指点了他唇一下。「看来你虽然不是妈宝,却是个姐宝啊!」
他对姐宝那两个字倒是没多大反弹,继续说道︰「母亲只有我们两个孩子,生下长
姐之后,相隔十多年才生下我,之后又染病,一病又是几年,身子弱到甚至到别庄去养病,不在府中,幼时父亲的妾侍和那些庶兄们常暗地里使绊子对付我,都是长姐为我挡下,还说将来要成为中宫皇后,要做我的靠山。」
「这样啊……」她眼眶蓦地一红。
她是忽然想到了自己前世的弟弟,爸爸过世后,她也曾发宏愿要做两个弟弟的靠山,但她现在却食言而肥了,没有了她这个大姐,两个弟弟能好好的生活吗?他们没有学坏吧?有好好的继续隐书吧……
「怎么哭了?」他讶异的看着她,忙为她拭泪。
她哽咽道︰「我想到我弟弟了,我……家乡的弟弟。」
他的心顿时被她的泪水打乱了。「都还没问问你,你家乡还有什么亲人?」
杜福兮吸了吸鼻子。「母亲和两个弟弟。」
「不如把他们接来吧!」他将她拥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跟他们说,孟颂林是你的救命恩人,她已经为了救你死了,临死前请你照顾她的家人,唯有将母亲和弟弟接来上京就近照顾,你才能安心。」
她把脸埋在他怀里一直摇头。「就跟你说我的家乡很远,不可能去的,不可能的……」
他坚决道︰「我不信世上有到不了的地方,再远,只要付足了银子,还是有人会接下这笔生意。」
「别想了……」她索性说道︰「事实上,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家乡要怎么去,在东南西北的哪一边,又距离多远,这些我全不知道,我在家乡出了意外,醒来便在大宣王朝了,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她这样说会不会很扯啊?她连家乡在哪一国都讲不出来,他会信吗?
「可怜的小东西……」他紧紧搂着她娇小的身子,吻了吻她的发际,忽地一笑,「对爷来说,这是好事,这么一来,不必担心你会忽然消失回家乡了。」
杜福兮微微一愣,这才知道原来他那么怕她消失啊!
她抬眸,深深地望着他,「你前世无妻无妾,难道也没有喜欢的女子吗?都老大不小还没婚配,太奇怪了。」
他低沉笑着,「父亲和皇后娘娘都曾提过几桩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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