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答案太卑鄙了。」杜福兮没好气的瞪他。「虽然爷不理会她,妾身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高兴,但说没喜欢过她就太不厚道了。」没喜欢过,人家干么那样闹?
「爷说没有就没有,信不信由你。」孙石玉闭上了眼,不再与她说话。
为什么不喜欢莲姨娘了?会有向她吐实的一天吗?如若真有那一天,她又会如何看他这借尸还魂之人?
莲姨娘那一跪之后竟一病不起,她为何伤心欲绝也不是秘密,如今王府里人人皆知,听闻她病重,王妃心慈,还亲自去探了她。
怎么说莲姨娘也照顾玉儿十年,是打小在身边伺候的,玉儿病重时,她连着几日几夜没眼,衣不解带的近身伺候,将玉儿照顾得无微不至,光是这份情义,她这个做娘的就很感激她。
当初她很担心儿子宠妾灭妻会惹人非议,如今玉儿与福娘鹣鲽情深是很好,但她没想到玉儿竟连莲姨娘也容不下,情分说断就断,难怪莲姨娘会病倒。
王妃探望过莲姨娘之后便直接往暖春阁的主厅内室而去,两个大丫鬟竹影、百合跟着她,她事先已打发人去世子那里传话,到的时候儿子和媳妇都已等着迎接她。
「母妃有事叫我们过去就行,怎么还亲自过来?」杜福兮笑盈盈的忙招呼茶水点心。
「娘是去探了善莲才顺道过来。」王妃正色的看着儿子,微蹙秀眉。「玉儿,你去看过善莲没有?病得很重呢。」
杜福兮忙拉长了耳朵听,她看孙石玉的神情倒是淡定得很。
莲姨娘也住在暖春阁,病重之事柳嬷嬷已向她回过了,她只吩咐该请大夫就请、该配什么药便配,补品也差人送了一些去,尽了她正室的责任,对莲姨娘她没有多的同情
「,也不想演什么好人,反正又没人领情。
「孩儿正想跟母妃说,把她送出府去。」孙石玉微微皱眉。「给她拨个小庄子,打发几个人过去伺候,儿子不想再在府里见到她。」
杜福兮讶异的看着他,他这是真要将莲姨娘打发走?
「使不得。」王妃有些紧张。「善莲虽然是奴婢,但却是娘做主让你为妾的,过去你病重时,她寸步不离的照顾你,孩子,你可千万不能那么做,不能做那负心之人。」
孙石玉听了,嘴角噙了丝冷笑。「母妃应该听闻那日她没分寸的撒泼,这府里还能留她吗?留着她,不知还会出什么乱子。」
「她是……是过分了点。」王妃忙拉着媳妇的手拍了拍。「福娘,你是个心慈的,就体谏她一点吧!她也是苦,才会那般胡说,不要往心里去了,娘信你的为人,不会使妖邪之术,你大可放心,就让她留下来吧!娘会再劝劝她,不会再让她胡搅蛮缠。」
杜福兮浅浅一笑。「媳妇没关系,莲姨娘之事全凭相公说了算,媳妇真的没意见,她说什么是她的事,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媳妇没做过就好,问心无愧。」
王妃微微一愣。看她说的不像客套,她还以为是福娘容不下莲姨娘,难道不是吗?孙石玉看出王妃所想,此时他若不表明立场,那小女子事后又不知道会说他什么了。
「母妃,娘子没说过什么,是孩儿不想见莲姨娘,就这么决定,送走吧!」他不容置喙地说,语气坚定。
王妃忙道︰「你不想见她,那也不一定要送走,让她搬到娘院子里去吧!此时若真执意要送走,怕她会想不开,如果做了傻事,你心里也会不好过,毕竟是多年情分……」
杜福兮一听,也是警觉顿起。王妃说得有理,在这种情况下被送出王府,转身马上去投河自尽了吧!
这时代的女人又没有自我,把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被送出王府形同被休离,叫她怎么不去寻死?如果死成了,何止世子心里会不好过,她也同样会不好过。
她遂从善如流地道︰「母妃说得极是,媳妇也认为不能送走莲姨娘,还是留在府里的好,可以慢慢开导她,她总有想开的一天。」
王妃松了口气,「就知道你是个通情的,娘就是这意思,凡事留一步,这是为他人着想,也是为自己着想。」
杜福兮微笑点头。「媳妇受教了。」
王妃笑着点头。「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她忽然忧心的看着孙石玉,还握了他的手拍抚着。「玉儿,你老实告诉娘,怎么会突然不要善莲了?善莲不是你的心头肉吗?你怎么会忽然烦起她来?你们吵嘴了吗?还是她哪儿没顺着你,惹你不开心?」
王妃那还把儿子当妈宝的语气让杜福兮忍不住露出笑意,不过王妃正专注的看着孙石玉,并没有看到她脸上那促狭的笑意,王妃就坐在他们两人之间,孙石玉自然是看到她的表情,他很想翻白眼但忍了下来。
前世,这原主孙石玉是他皇后长姐的眼中钉与肉中剌,只因太后与皇上疼宠孙石玉比他长姐所出的轩儿还多。
轩儿只比孙石玉小一岁,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也是皇家的嫡长子,是无庸置疑的未来太子,而孙石玉虽是太后的第一个孙子,但不过是孙家的嫡长孙,如何比得上皇长孙重要?他长年军旅在外,不明白皇上姐夫为何把亲弟兰阳王的儿子看待得比自己儿子还重,还以为孙石玉有何过人之处呢。
重生魂穿到孙石玉身上之后,发现他不过是个药罐子跟病猫,还如她戏称的是个离不了娘的妈宝,他越发不明白皇上与太后,也替自己长姐抱不平,孙石玉差文武双全的轩儿岂止一点、两点?皇上和太后那般看重根本毫无道理。
「咳!」杜福兮清了清喉咙,很是温婉恭敬地开口道︰「母妃,媳妇也很是纳闷,所以早已问过相公,相公说没喜欢过莲姨娘,媳妇听了觉得很荒唐呢。」
王妃也是一脸的惊咨,「怎么……怎么会呢?玉儿,你从前还说过要娶善莲为妻,若不是善莲出身低微,你父王还真怕你会闹腾着要娶她为正妻。」
杜福兮得逞的噙了丝笑容。嘿嘿,看你怎么跟你娘说,看吧!说没喜欢过,连你娘都觉得荒谬呢!
「玉儿,你当真……当真没喜欢过善莲?」王妃说着便伸手去摸他额头。「你没发热吧?没糊涂吧?怎么会这么说呢?」
哈哈哈!杜福兮心里的笑声更大了。
孙石玉自是将她那要笑不笑的样子看在眼里,他脸一板,冷声道︰「莲姨娘搬到母妃院里的事就母妃自己看着办吧!尽快搬走,免得孩儿在这院里看到她,又会起了要送走她的心。」孙石玉挑眉瞧王妃一眼,意味着我不想回答的问题,便是母妃也奈何不了我。
杜福兮眉头一扬。好啊!高招,来个转移话题。
「知道了,娘会尽快让她搬走,你也别对她太狠心……唉。」说罢,王妃叹了口气。
「今晨开始孩儿便犯头疼,想请太医入府诊治。」孙石玉忽然病恹恹地说。
头疼?杜福兮奇怪的看着他,这又是在演哪一龅?他哪有头疼,明明就好得很,午膳还吃了一大碗麻辣臭臭锅,吃得飙大汗,很欢呢。
「头疼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妃可紧张了,视若珍宝的儿子身子骨才好了些,莫要又染风寒了才好。
「太医诊治后自然知道。」孙石玉眼皮子缓缓一掀,不紧不慢地道。
「对对!瞧娘急得都糊涂了。」王妃吩咐道︰「竹影,你让大总管拿王府的名帖去请方太医速过府来为世子诊治。」
杜福兮真是不知孙石玉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便安静的看着。
「娘,今日就不请方太医了,请朱太医来吧。」孙石玉又是轻描淡写地道。
王妃一愣。「朱太医吗?」
一旁的杜福兮闲着没事眼光乱瞄,却见到竹影听到朱太医时目光忽然闪烁了下。
许是跟王妃一样感到惊讶,世子一直是由方太医诊治,今儿个怎么突然要换人?
孙石玉有条不紊的说道︰「孩儿由方太医诊治已久一直不见起色,娘子说相府向来由朱太医诊治,朱太医又是太医院的院使,自是拥有如华陀的医术,孩儿极想见识。」
前世,朱太医是定国公府常请的太医,经常到国公府为他祖母和母亲诊脉,也是太医院解毒的第一把交椅。
而方太医他前世未曾见过,但原主体内有毒,方太医却长年诊不出来,定是有问题,因此他刻意要王妃换太医,便是要确定自己所想无误。
这一边,杜福兮瞪着他,眼里明白写着我哪有说朱太医好啊?但她只动了动嘴唇以示抗议,并没敢真的开口戳破他的谎言,他要换太医应当是有理由的吧,她就静观其变吧。
「竹影,让大总管拿王府名帖去请朱太医。」见儿子说得有道理,要换太医不是随意所为,王妃马上依了他。
过去她的玉儿哪里会像今日这样表达自己的想法了,她真的很欣慰,不由得又看重了媳妇一些。
她脸上绽了笑容,「孩子,如今玉儿的身子也转好了,你们也该圆房了吧?」
王妃问得突然又直白,杜福兮一时脸红的说不出话来。
这话题也太那个了,怎么可以当着下人的面说?看看阿芷跟绿儿都掩嘴在笑呢,她真是服了王妃。
「母妃莫急,孩儿正有此意。」孙石玉不紧不慢地道。
王妃宽慰一笑。「知道你们都懂事,那就好,等你身子再好些,便带着福娘进宫去给你太后祖母请安,她老人家整曰都挂记着你呢。」
孙石玉一派知书达礼地说︰「孩儿省得,等身子好了,定带娘子进宫给太后祖母请安,孩儿这个娘子很贪财呢,定是很乐意进宫领赏的。」
见杜福兮脸都绿了,王妃笑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自己媳妇?」
「相公他乱说的。」杜福兮道。
「孩儿说的全是实话。」孙石玉反驳。
这两句几乎是同时出口,还争先恐后的,王妃又是忍俊不住的微笑,她看看儿子又看看媳妇,满眼的笑意。
「见你们这么要好,为娘真真放心了。」
三人又喝了一盏茶,便有丫鬟通报说朱太医来了。
第四章
房里极之安静,朱太医诊了半天之后倒是沉吟了。
王妃急道︰「朱太医,究竟如何?世子旧疾又犯了吗?」
适才看朱太医一搭上玉儿的脉,脸色便凝重起来,看得她心里一沉,生怕是坏消肩。
「病情如何请朱太医直言便是。」孙石玉说得淡定,表情没有太大起伏。
「那么下官就直言了。」朱太医眉头微皱地缓声道︰「世子身上并无大病,但脉象浮虚,体内积存着慢性毒素,中毒太深,伤精耗血,真阳无法鼓动,毒素渐侵血分,使阴毒内盛,伤损六脉,幸而毒素尚未到达五脏六腑,以温柔养阳,从阴引阳法治疗,还有机会痊愈。」
「什……什么?!」王妃像是受到极大惊吓,身子大大摇晃了一下,百合忙扶住她。杜福兮也是一愣,她朝孙石玉看过去,就见他神色如常,眼里有抹了然一闪而逝,顿时明白他恐怕是心中早已有数,换太医不过是想证实心中的想法罢了。
这时,王爷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撩了帘子便大步流星的进来。
「玉儿怎么样了?身子又难受了吗?」王爷盐眉看了朱太医一眼,之后便把注意力转到儿子身上,顿时神色又是焦急又是忧心。
「王爷……」王妃激动的看着他。「咱们玉儿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
「什么?!」王爷很震惊,像是从未想过王府会有这种事发生。「玉儿中毒?中了何种毒?是何时中毒的?」
王妃摇头,「臣妾也是刚刚才知道,适才朱太医才诊出来的,臣妾现在脑子乱得很,什么也理不出来,请王爷一定要查个清楚。」
「这是自然。」王爷爱妻心切,见王妃脸色苍白便先扶着她坐下,这才问朱太医,「不知玉儿中的是什么毒?又是何时中毒的?」
朱太医脸色凝重起来。「世子体内毒素非常毒烈,照脉象来看,这毒素存积已久,恐怕是从世子出世便被人一日日的下毒。」
王妃一听,娇柔的身躯颤抖了起来。「你是说从出世便被下毒吗?!」
王爷额上青筋直凸。「怎么会?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对世子下毒?!」
一时间下人们都惶恐起来。
孙石玉忽然慢悠悠地问︰「父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朝里不是还有事?」
兰阳王是皇上亲弟,也是皇上信任的左右手,多半时间都在政宣殿与皇上议事,为皇上分忧解劳。
「是奴婢让大总管请太医时顺道在宫里通知王爷的。」竹影不卑不亢地道,「王爷曾交代奴婢,若王妃或世子有事都要即刻通知。」
王妃含着泪水,不禁动容。「王爷有心了。」
「什么话?」王爷脸色微黯,俊目微湿。「守护你和玉儿是本王的责任,如今却让人给玉儿下了毒还不知道,本王枉为人父啊!」
「王爷,先让朱太医开解毒方子吧!」王妃提醒,「当务之急是尽快解了玉儿身上的毒。」
王爷朝朱太医微一拱手。「有劳朱太医了。」
朱太医也躬身回礼。「不敢当,下官这就开药方,世子虽积毒已久,但有下官祖上的解毒百丹还是有救的,日后好生调养便能恢复健康,请王爷、王妃无须惊慌。」
听到有救,王妃着实松了口气,她忙交代百合跟着去取药方子,亲自煎药送来,不能经第二人之手。
王爷这边也没闲着,脸一沉,吩咐王府侍卫把暖春阁的奴仆都拿下,他要严审!
一时间,整个王府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世子自襁褓时就被下毒之事也传开了。
朱太医已经告退,由大总管亲自送出去,百合跟了去取药方子,而王府侍卫也将暖春阁的丫鬟婆子全拿下在穿堂里,一共有五十六人之多,包括掌事的柳嬷嬷和一等大丫鬟全被拿下,而杜福兮这位新任世子妃的陪嫁丫鬟和嬷嬷则不在列内。
王爷在审一干人等时,王妃也坚持要观看,便由竹影陪着,拿了绣凳让她坐着,不想连孙石玉也下了床,慢慢地踱了出去。
杜福兮一看,自然紧跟着去,她也想知道是什么人对孙石玉下毒,脑中不期然就浮现了严侧妃那美丽傲然的脸。
所谓杀人要有动机,那么严侧妃便是动机最大之人,孙石玉若死了,孙如斯便可坐上世子之位,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不过她想得到的,旁人自然也想得到,严侧妃好歹也是个宁王府的尊贵郡主,她会那么笨让自己招人怀疑吗?
至于何姨娘,她敢打包票那是不可能的,别说何姨娘与王妃情分深厚,待王妃十分恭敬,不会做这等伤害王妃之事,就算她敢做,孙石玉死了,上头还压着个孙如斯呢,也轮不到孙少乔做世子,况且她身分低微只是个姨娘,对世子之位不可能有非分之想。如此这般的分析一番,她倒摸不清嫌犯是谁了,不由得看向孙右玉。
王爷见他出来,心疼地柔声哄道︰「玉儿,你怎么出来了?这里风大,你去房里躺着,待会儿药送来了你好生服下,休息休息,父王答应你,定会找出害你的凶手,不管道事掺和了多少人,不管那人是谁,决计不饶!」
杜福兮恍然大悟,原来他不只是妈宝,也是爸宝啊!瞧王爷对他呵护的模样,真把他当孩子了。
孙石玉不理王爷那番慈父演说,他神色冷肃地说︰「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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