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一路走到神策营门口,看了看手中只剩下的半个苹果发呆,本来她拿了两个,路上忍不住吃了一个,结果开了胃,另一个啃了一半才想起来,这玩意儿好像是拿来送人的。。。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某女头一甩,直接去找高仙芝!
上巳节也称女儿节,年年皇帝主持祭祀祈福,今年似乎格外热闹。
还在晚半晌儿,大明宫内龙池已经准备上了,所有皇亲国戚都照位次罗列坐在龙池边上,那水面上赫然巨大的舞台浮出水面,庄严、霸气。
祭祀之礼结束,所有人都齐聚这龙池边上,这是每年皇室的大聚会,也是家宴,平日的隔阂都消除了,每家王府大家总会有人新意跌出的拿出自己的拿手好戏,不知那个突然提起:“听说寿王弟家的王妃极善胡乐,尤其是那胡旋舞,独步天下呀!家宴之上,不知寿王妃肯一展舞姿否?”
☆、第二十章:朕要收回“赌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玉环循声望去,那人看着和李瑁差不多的年纪。:“他是谁呀?”
“哦,是薛王兄,玉环你别介意,他从小就没心没肺,想什么说什么,既然他们都知道玉环精通音律,玉环你就去跳一支舞吧!都是一家人,热闹而已”
玉环暗暗骂了一声,谁没心没肺呀?她不知为何,总是怕见到李隆基,没由来的不安,寿王爷你没发现么?等你发现了,你媳妇儿都被人抢走了。
从座位走到舞台,玉环听到一片吸气的声音,这样一个女子,她是美到骨子里的!再由内而外散发出气质的美!
玉环去后台换了胡服。论乐器,她还是擅长清乐,可是舞蹈,她擅长胡旋舞!
后台乐队里,李龟年双眉紧蹙。他发现那寿王妃的胡旋舞造诣惊人的高。每一步,每一个节拍分毫不差!随着舞姿变换,速度越来越快,而他手下整个乐队似乎已经崩到了极限。要说音声造诣,说他李龟年乐届翘楚当仁不让。可是胡乐……比起某人,差的还太远。
一支D大调长笛一个低音没压住,整个乐队出现一股外人难以察觉的骚动。李龟年瞬间一脑门冷汗,要是在这个时候乐队散了,那不仅是丢人的问题了。他敲羯鼓,勉强还跟得上节奏,可其它乐器眼看着一人错,全盘即将崩坏。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接过李龟年的鼓槌。李龟年错愕的回头……是李隆基。前者终于松了口气,这遵大佛能来救场再好不过了!
不是李龟年自己看低自己,当年才进梨园,他无不自豪的炫耀自己练鼓敲毁了四十对鼓槌,结果李隆基风轻云淡的说“朕敲坏的鼓槌已经装满了四口箱子!”
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就是!
羯鼓在整个乐队中相当于指挥的作用,每一种乐器都可以听羯鼓的节奏调整自己的节奏,这不仅需要鼓手的能力,更需要他和舞蹈的契合。它是舞蹈和乐队的桥梁。
玉环也早已发现了乐队的不妙,照此下去,非乱不可。她想尝试着放慢节奏,可是不行,胡旋舞已经进入**,此时的速度和时间才是彩头,看的就是旋转的时间和速度,考验的是舞者的平衡能力!
突然,那即将崩盘的乐队,像被一只大手及时的凝聚到一起。那强势的鼓声一路牵引着各种乐器,渐渐走上正轨。
玉环终于松了口气,又凝神聚会坚持跳下来。然而心中却越来越疑惑,那鼓声,反客为主的霸气……好熟悉。
一曲终罢,玉环松了口气,整顿衣裳下台。场外愣了半晌突然爆发出潮水般的喝彩声。玉环的目光穿过重重人影,直接看向那鼓手。李隆基正毫不避讳的看着玉环,那眼神……就像听玉环弹琵琶时的寿王!
玉环心中大惊,深吸一口气,匆匆走向自己的座位。而手脚仿佛被什么无形的束缚,每一步都走的艰难。
众人的夸奖让寿王爷相当自豪,压根就没注意台上李隆基微妙的变化。
从头至尾看下来的武惠妃,一直端正的坐在座位上,宽大的衣袖下,左手狠狠地抓着右手,自从李瑛倒台,她和李隆基从此有了某种芥蒂打破了多年的默契。那人都知道,他会怎么面对生生逼死自己儿子的女人?
武惠妃被巨大的无力所包围。月盈则亏,有得必有失,她早就要有所准备。
然而李隆基不是别人,他不是昏庸之主,怎会乖乖的听着她的条件做交易?
李隆基重新落座,没有看武惠妃一眼。他今天高兴,乘着人多,更是宣布空缺的储君之位有忠王李亨来接手。
武惠妃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酒樽,觉得自己的身子不断的在高压下挤压,胸闷,只有呼出的气,没有吸进的气。鼻孔突然一阵酸疼,口腔泛起一股腥味儿。她讷讷的伸手抹一把嘴角,顿时一股殷红的血顺着手掌流下来……
她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做了那么大的局,最终办到了太子,甚至出卖了自己的儿媳,本以为这样的付出,可以换来寿王的储君之位。然而,她太天真了!
不要说李隆基已对她产生芥蒂,纵便太子之事与她无关,那储君之位也轮不到寿王来做。母强则子弱,将来若是李瑁为君,那么武惠妃毫无意外的会成为第二个武则天。
他大唐内政,好不容易得来的稳定,又岂会再次上演历史。
周围一片暗暗的惊呼,武惠妃众目睽睽之下仰身倒下……李隆基心中大惊,她到是怎样一个要强的女人?不及多想,连忙抱起武惠妃,随后便是大批御医涌入兴庆宫。
公元737年,武惠妃积郁而死!唐玄宗李隆基下诏,追赠武惠妃贞顺皇后。
那个女人追求了一生的高度,却在死后那么轻易的得到。
可是,一切都晚了!寿王已是嫡子,那又如何?太子已封,更重要的,她走了!那个单纯的孩子,没有了母后的庇佑,还能走多远?
武惠妃去世几个月,寿王府从此人气大跌,门可罗雀。
世态炎凉,没有人比此时的寿王爷李瑁感触更深了。没有了母后的庇佑,他仿佛一夜之间告别了单纯,眉宇之间已不再是仿若永远长不大的稚气。
一个退居二线的王爷,他要在外人面前强撑着当年的风光,又要在兄弟面前掩饰他地位一落千丈的落寞。他终于明白,生于帝王家的孩子必须要早早的学会成熟,他在母后的庇佑下,无忧无虑了太久。
玉环在室内练舞,李瑁只静坐一旁。两人都许久没说话。各有各的心思。
李瑁再不复当年那般心平气和的观舞,他的眼神不再如当年那般澄澈。当年风光无限的寿王府如今没落如此,他接受不了!
玉环早已不知是什么还在支撑着她跳舞的动作。她没停下来,可是她心乱如麻。
上巳节的那一幕还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李隆基看向她时的神情……像他那鼓声一样霸道!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等待执行的死囚犯,明知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却又在等待中惶惶不可终日。
“玉环姐――,哦,寿王爷!”谢阿蛮风风火火跑进来,见到寿王这才收敛一些。“我刚在管家那儿看到了这个,就顺便给带过来了!”阿蛮边说边递上一块精致的绢布。
“这是什么东西?”李瑁见玉环接过去也凑过身子来问。
“这――,是玉真观的请柬……”
“是玉真公主吗?”李瑁拿过绢布自己看了起来。“我这寿王府已经没落了,即便公主修道之人,可也是我皇室成员,她不会不知道的,怎么此时竟主动联系我寿王府呢?”
玉环脑袋翁的一声就炸开了,该来的还是来了……她怎么跟李瑁说,这请柬之后,是他们的父皇呀!
玉真公主是李隆基最疼爱的妹妹,这个没有人不知道的,先不说杨玉环度道太真妃与玉真公主有莫大的联系,她说的话,又有多少他那皇帝哥哥的意思?
“人家玉真公主邀请的是我玉环姐,又不是你,女人家的事情,你个大男人瞎猜什么!”见寿王爷慎之又慎的样子,谢阿蛮那要命的脾气有犯了。
李瑁不满的看阿蛮一眼,什么也没说,他从不跟这妮子较劲,都是看在玉环的面子上。“玉环,这个时候还有人记得咱寿王府,既然皇姑邀请,你就去吧!晚上我去接你。”
“王爷,我不想去。”
玉环面无表情,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让李瑁意料不及。连玉环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这句话,好熟悉。玉环觉得浑身无力,三年前,相同的话她不是对父亲说过么?那时她想的什么?
早就知道,她杨玉环一旦与皇家扯上关系,那便是一条不归路!
“玉环姐,我忘了跟你说了,那玉真观派来的车架已经在门外等着”
“既然这样,那就更不好驳了皇姑的面子了,玉环,你还是去吧!皇姑是好客之人,在咱大唐,很少有人不愿与皇姑结交的!况且……咱寿王府也真的需要交一些朋友了”
“可是我……”
“还可是什么呀玉环姐,咱这可是奉公出行哦,听说那玉真公主那儿,什么好玩的玩意儿都有啊!”
玉环郁结在心,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有些事,她杨玉环本该不知道,可是她又知道,然而,她不能说,说出去,她不敢想会引起多大的乱子!
阿蛮兴冲冲的拉着玉环出门,难得的友好的跟李瑁道别。那小白脸这段时间没仿佛成熟了许多,看的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车架一行到了玉真山脚,玉环下车,早有步撵在此等候。那玉真观坐落在山顶,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气势磅礴。群山尽在脚下。
“想必这就是那一舞倾人的寿王妃了?在下玉真观主持,法号持盈”
“玉真之仙人,时往太华峰。清晨鸣天鼓,飙欻腾双龙。玉真公主真如传说中一样清高!”玉环小心应对,深怕有不到之处。
玉真公主闻言淡淡的笑了笑“王妃请吧!”
玉环随玉真公主行至后院,突然发现阿蛮不知何时被人拦下,她居然没有察觉。“阿蛮呢?”
☆、第二十一章:不让你是寿王妃
“阿蛮姑娘喜欢新奇玩意儿,这会儿正去了我那藏库,怕是正高兴着,王妃不必担心!”
玉真公主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见着面前没有路了,身边一小道士熟练的打开一道门,玉环在玉真公主示意下走过去,眼前景色变换,又是另一翻景观。
门外是一大片空地,几乎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群山绵延,云雾翻腾,大自然巧夺天工的神韵在此尽显无疑。
半响,某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空地上一抹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而立。
玉环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人,是李隆基!
玉环回头,突然闯入满眼的人让她大吃一惊。玉真公主静立一旁,她身边满院子的侍卫,宫女!好家伙,丝毫不加掩饰他天子的身份。
还有那高力士冲她盈盈一笑,笑得玉环浑身汗毛倒立。看来此时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儿媳杨氏拜见父皇!”
“玉环不必多礼――”
李隆基话音未落玉环便行了一个大大的跪拜礼。看的那人眉头紧锁。他说不必多礼,而她却郑重其事的行周礼。摆明了是在提醒两人的身份……
李隆基继而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走到玉环面前。冲她伸出手“起来吧!”
玉环看着那人的手犹豫不决,宽大的衣袖在山风中摇摆,玄底纹物龙袍,在玉环面前时刻散发着他那强大的气场,压的人透不过气。
李隆基无奈的笑笑“灞陵一别,四年了,当年,你还不叫杨玉环。”
“玉环已是寿王妃!”
“可那时你是杨玥儿,我是李三郎……你不是寿王妃。”
玉环不禁想到当年的偶遇,还恍若梦中。鬼使神差的任由李隆基牵着她起来。
“当年建这玉真观,朕就发现了这个地方,于是每当朕面对痛苦与不幸时便会到这个地方……”
玉环看着他边走边说,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副弓箭。他箭在弦上,遥指对面树林。玉环这才发现,树林之间,零零散散的伫立着不少的靶子,无一例外的全是黑色靶心。
“天子何来的不幸与痛苦?”
李隆基全神贯注的瞄着靶心,却并未有松手的举动:
“朕经常来这个地方,张弓搭箭。朕把那团黑色的影子当做朕所有的痛苦,朕与之对立,朕看着它,它看着朕。朕要看最终是他压过朕,还是朕压过它!”
一道银色的影子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在玉环眼前一闪而过,玉环只能看见树林间某个靶子的黑心中一簇羽箭的尾巴在风中摇曳。“每当弓箭离弦,朕便仿佛得到了解脱!”
李隆基说完回头看着玉环“你也可以试试”
玉环接过那人递过来的弓箭,眼看着对面的靶子,那团黑色,就是人的心魔!是战胜它,还是归降它――
玉环眼中,那团黑色越来越大,她第一次正视自己。太久了,她压抑的太久,她陷在对命运的恐惧中无法自拔,没人能帮得了她。看着那越来越大的黑色,玉环心中的愤怒迅速膨胀,她为什么要任人宰割,她为此鄙视自己,怨恨自己。她要亲手打破那团心魔……
她猛地拉开弦……并非如她所想,那弓弦纹丝不动。巨大的反作用力施加在胳膊上,玉环痛苦的抿着嘴。
“拉开这张弓,需要能举起你两个体重的力量!”
玉环心中暗惊“父皇怎会知道玉环的体重?”
李隆基站在玉环身后,双手搭在玉环手上,一发力,轻易的拉开弓弦。“只有朕不想知道的事,没有朕不能知道的事!”
玉环整个身子都在李隆基怀里,他目光死死的盯着靶心,两人的脸都贴在一起,玉环全身僵硬。许久才艰难的说话:“父皇不觉的你做得过分么?”
又一声弓箭离弦,玉环甚至感觉得到一股强劲的风擦着脸上的皮肤而去。“朕做过最过分的事情就是签下了你的册妃诏!”李隆基语气中压不住的愤怒。
那人松开弓箭,玉环立即逃也似的挣脱出来:“儿媳要回寿王府!”
“如果你愿意,朕可以让你再也不用回寿王府――”
“我是寿王妃!”
“还是那句话,朕可以让你不再是寿王妃!”
玉环倒退两步,她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他是天子又如何,他怎么可以这样,当她是玩物么?她是人,有思想,有感情。她凭什么这么被人摆布。
玉环想到这么多年的顾忌,她一直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不全都是拜眼前这个人所赐么?她受够了,她再也压不住心火。人总是作为旁观者时害怕于危险的杀伤力,而在身处其中时毫不胆怯,就像玉环她最担心的一天真的来了,她反而不是那么害怕。
“我说了要回寿王府,你听见没有。我是寿王妃,我的夫君还在寿王府上等我,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逼我……”
………………
沉默,仍是沉默。
玉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规行规矩,在哪儿都怕失礼与人。而她第一次爆发,竟是在那人面前!当她反映过来,不由得心虚,故作愤怒状的转身离开。
“朕四岁丧母,并被则天女皇软禁近十年之久。那个时候,朕便学会了隐忍,学会了等待。为了达到目的,朕,还可以等。总有一天,朕会等到你,不再是寿王妃!”
玉环顿时觉得脚下一空,整个心都仿佛给摘掉了一般。在茫茫天地中,她无力的挣扎,甚至没有一丝依靠。
玉环走到门口,那里满满的侍卫把守。她又回过头,一字一顿“我、要、回、去!”
李隆基觉得自己好像毫无准备的被刀割了一样,浑身都在滴血。他最终无力的看着高力士,语气中尽是无奈“送玉环回去吧,就用朕来时的御驾,随行的宫人都去寿王府。”
回去的路上,玉环终于松了口气。直到快到王府门口,隐约的看见一顶极其眼熟的红轿与之擦肩而过。
御驾到了府门口,玉环下车,却还是不见阿蛮。看了看扶自己下娇的宫女,玉环总觉得什么不对劲。“你是什么人?”
“奴婢香伶,自幼长于掖庭,现在是宫中的女官,奉陛下旨意入寿王府侍